第28章 想如何都可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想如何都可

晏翊不信, 一個大活人能憑空消失。

王府府門守衛森嚴,高牆林立,那宋知蕙一看便知未曾習武, 想從府內逃出那是癡人說夢。

“可問了趙嬷嬷?”

晏翊站在池邊,用那長巾擦身。

聽到他沉冷的聲音, 劉福忍不住又是一個哆嗦, 趕忙道:“趙嬷嬷今日告假, 替值的嬷嬷說, 宋娘子今日未曾出院,連那降雪軒也沒有出來過……”

那嬷嬷原是去敲了宋知蕙的房門,開門時雲舒也睡眼惺忪的,又去裏間喚人,結果卻是一聲驚呼, 那床榻上的宋知蕙竟沒了影蹤。

劉福能跟在晏翊身旁二十餘年,便是因他做事向來仔細, 瞬間就能意識到事有蹊跷。

“老奴又問她, 今日那降雪軒中可還有旁人出入,那嬷嬷說,洪……”劉福頓了一下,擡袖擦着額上汗珠, “說是洪先生……他、他今晚去西苑, 帶走了顧若香……”

晏翊眸中寒意瞬間更重,“誰讓他去的?”

劉福按照那嬷嬷的轉述道:“洪先生說王爺雖那日叫人送回了顧娘子,卻并未說日後不允再要……”

這是在拿他話柄。

晏翊惜才不假, 卻最忌被人拿捏,待明日一早,他便要尋那洪瑞好生敲打一番。

若是聰明人, 合該知道日後要怎麽做,若是不知,便不必再留。

“這與宋知蕙有何幹系?”晏翊丢下那長巾,開始穿衣。

屏風後劉福用力吸氣道:“那……那顧若香此刻還在降雪軒中……”

晏翊手上動作倏然頓住,卻只是頓了一瞬,便恍然意識到了什麽,他沒有系那腰間系帶,直接披上外衣,取了大氅便闊步朝外走去。

這一路他臉色沉凝,步步生風,那寬袖中匕首越握越緊,直到走進智賢軒,一腳踹開那緊鎖的房門,奔入裏間後看到宋知蕙的那一刻,晏翊陰沉到極致的神情中,似才有了一絲隐隐的松動。

這屋內一片狼藉,各式工具散落一地,從床榻到地板上,皆是飛濺的血跡。

晏翊将宋知蕙從頭至腳看了一遍,知那身血跡并非是她自己的,這才将冷眸移開,看向倒在地上支吾呻吟的洪瑞。

他手腳皆被軟繩所捆,一絲未挂的身上滿是血跡。

他口中塞着三根玉/莖,許是塞的時候太過粗暴,那粗壯的玉/莖戳破了他的喉嚨,也撐破了他的唇角和臉頰,口中鮮血朝外滲出時,在那碧綠的玉/莖上滑出各種蜿蜒的血色軌跡。

而他身上鮮血最濃之處,已是血肉模糊,痛到他幾乎失了知覺。

在看見晏翊的剎那,洪瑞宛若看到救星。方才還對着宋知蕙不住哭求,點頭認錯,此刻全然換了副嘴臉,一面奮力地朝晏翊的方向蠕動,一面憤恨地看向宋知蕙,那含糊不清的口中,似是在說:“王爺……殺了她,殺了她!”

宋知蕙眸中瞬間浮出一股冷意,方才那所謂的道歉不是因為他知錯了,而是他意識到自己要死了。

果不其然,男人的話信不得。

她斂眸,丢下手中滿是血珠的銀線,朝着晏翊屈腿行禮,“王爺吉祥。”

“吉祥?”晏翊那強壓憤怒的聲音從喉中擠出。

一想到她做出這般事跡,還能端着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樣朝他行禮,便有一團怒火從心頭直沖腦頂。

手起刀落。

那令人生厭的呻吟聲終是停了。

那白花花的漿水與鮮紅血跡交織在一處,從那匕首插入的地方緩緩滲出。

晏翊擡腳踹開那身影。

随着那身影轟然倒地,口中的三根玉/莖砸在地上,斷裂而出,那被戳在最深處的細小之物,也在此刻從口中掉出,在那血泊中翻滾而落。

這一幕落在眼中,晏翊似也愣了一瞬,待意識到那是何物後,便見他臉上寒霜更重,一把扯下身上大氅,擡手便朝宋知蕙狠狠砸去,“給孤滾回安泰軒。”

回安泰軒這一路,晏翊一言未發,只闊步走在最前。

宋知蕙緊随其後,用那大氅遮着她身上破碎的紅裙與血跡。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書房,劉福從外将門合上,随後支開屋外侍從,自己也站在了石階下。

屋內未來及點燈,昏暗中晏翊正坐在羅漢椅上,那忍了一路的盛怒似是并未退散,且還愈發加劇。

“楊心儀。”晏翊少見的因怒氣而顫了尾音,“你是拿準了孤不會殺你?”

宋知蕙雙膝落地,卻是故作疑惑道:“王爺為何要殺妾?”

竟還敢與他裝?

晏翊重重一掌拍在手邊的四方桌上,“那洪瑞是孤的幕僚,你膽敢殺他!”

“妾沒有。”宋知蕙是垂眸低道,“是……王爺殺的。”

晏翊晏翊怒極反笑,那沉冷的笑聲令人頭皮發麻,“孤若不動手,他此番可還能活命?”

如何就活不了?那東西兩苑多少姬妾,不都是這樣從他房中出來的?

宋知蕙心中這般想,但嘴上卻是緩緩道:“王爺許是不知,但東西兩苑的姬妾卻是無人不曉,那些看似讓人害怕,實則只是房中之樂,洪先生最喜歡如此。”

見晏翊不言語,宋知蕙便繼續道:“王爺若不信,可尋人去他櫃中搜尋,定能尋出諸如此類的書冊來,方才是洪先生讓妾按照那書中模樣所作,妾從前未曾做過,也不知手上輕重,但妾自知身份低賤,又怎敢抗拒,只能照做……”

想到那東西是宋知蕙親手割下來的,想到她在洪瑞身前旖旎勾引的模樣,晏翊便覺心口火焰又開始翻湧,恨不能幹脆将她也一并除之。

“劉福!”他揚聲便朝門外喊道,“去降雪軒将那三人拖去……”

“王爺不要!”宋知蕙終是不再裝了,她跪伏在地,朝晏翊叩首,“與她們無關,此事全是妾一人所為。”

“一人?”晏翊冷嗤,“來,那你與孤細細說來,只一人是如何做到的,若讓孤聽出半句虛假,降雪軒那三人……”

“妾錯了。”宋知蕙似是徹底放棄了争辯,她伏在地上,帶着幾分哽咽道,“妾是為了替顧若香出一口氣,所以讓雲舒與安寧二人,四處傳言來激怒洪瑞……”

所傳皆為真,從前那些死了的人說不出,茍延殘喘的又被吓破了膽,便沒人敢将實話道出。

但顧若香說了出來,她将那晚的一切都說給了宋知蕙。

宋知蕙這才知道,原那洪瑞身下小如稚童。

因為最是在意,才會扭曲殘忍至此,所以宋知蕙敢斷定,那洪瑞聽到之後,必然心懷嫉恨,定要再來尋顧若香。

“為何知道會是今日?”晏翊冷冷問道。

宋知蕙道:“府內管事若需告假,提前一月便會往上報,趙嬷嬷上元前後告假的事,洪瑞不難查出,替值的人定會因為洪瑞府內聲望而不敢抗拒,想着只是一姬妾罷了,帶走便帶走,王爺定不會計較……”

若今晚趙嬷嬷在,她定然不敢就這樣将人放走,哪怕洪瑞将人強帶走,她也會想辦法去尋劉福。

“再加上王爺今日繁忙,顧及不到府內。”說着,宋知蕙擡眼朝晏翊看去,只是昏暗中,她看不清他神情,“且洪瑞認定即便王爺回來知曉了,也不會為一個姬妾尋他麻煩,畢竟這府內人人皆知,洪瑞最得王爺賞識,大小事宜皆要先與他過問,才可放心……”

黑暗中晏翊又是一聲冷笑,“所以你扮作顧若香,去了他房中?”

宋知蕙應是。

晏翊沒在說話,只冷冷望着眼前的宋知蕙。

片刻後,他沉沉問道:“若孤今晚不去,你作何打算?”

等了許久,未見宋知蕙回答,晏翊忽地冷笑出聲。

即便他回來之後沒有尋她,洪瑞重傷一事也會桶到他面前。

畢竟她扮作顧若香出來,真正的顧若香還在降雪軒內,她大可讓那婢女等到子時一過,估摸着晏翊回到府中之後,便倉皇失措去尋那管事嬷嬷,說宋知蕙不見了。

旁人不在乎顧若香,卻不能不在乎宋知蕙。

所以最後,他還是會出現。

“很好,你籌謀一番,根本沒有善後之意,你這是故意做給孤看的。”

她在洪瑞房中等他,等他親手了解那洪瑞。

黑暗中,那寬大袖袍中的手掌,越握越緊,那手背上青筋也在不住跳動。

“楊心儀。”他又一次低念她名字,“你認準了孤不會殺你。”

宋知蕙再一次緩緩擡頭,朝那上首看去,鄭重其事道:“王爺才智過人,經今日之事想必心中已有定奪,那洪瑞根本不堪重用。”

說罷,她膝行兩步上前,“既今日洪瑞因我而死,那日後我便竭盡所能為王爺盡力。”

話落,她雙手抵在額前,重重叩在地上,“懇請王爺寬恕。”

上首許久無聲,宋知蕙開始隐隐不安,她試探性又低低道了一句,“我之才智在他之上……王爺若信的過,一試便可知曉……”

還用試?

她這番設計,可謂是有勇有謀,引了洪瑞入套不說,連他也跟着入局。

宴翊還是久久不語。

宋知蕙那心跳愈發加快,等了片刻後,還是忍不住又低低出聲,“那日池中,王爺若覺滿意……妾日後還可……”

“日後如何?”

晏翊終是有了回應,那微啞的聲音讓人聽不出情緒,卻又莫名覺得有幾分熟悉。

宋知蕙一時不敢确認,又試探性開口道:“王爺若想……如何都可……”

“哧——”

一道火光在黑暗中倏然亮起,是晏翊用那火折子點了四方小桌上的燈。

灼灼火光下,那黑色鞋靴抵在了她下颚上,将她臉頰緩緩擡起。

他仔細端倪着這張面容,一字一句地與她道:“你記住了,待明年今日,孤必定親手割了你的喉。”

宋知蕙并未生懼,反而聽完之後,唇齒間呼出一口氣來,“謝王爺開恩。”

晏翊落下鞋靴,解開外衣,那裏間薄衫未系腰帶,倏然便大敞開來。

不等宋知蕙反應,他用力扯開那面前發髻,傾瀉而落的墨發瞬間在掌中攤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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