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随我回幽州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随我回幽州
昏暗的屋內, 趙淩一身夜行衣立在床榻邊,見宋知蕙慌忙坐起身,他摘了臉上面罩, 那臉上的神色不算好看,卻也還是對着宋知蕙擠出了一絲笑意。
卻沒想宋知蕙神情中未見半分激動與喜悅, 有的只是驚慌與不解。
“你瘋了?”
這是她今晚與他說的第一句話。
“是, 我是瘋了。”
趙淩俊朗的面容上, 沉郁更重, 他擡手将宋知蕙的手臂握在掌中,起初力道極重,但感覺到宋知蕙瑟縮了一下,便立即松了手勁。
宋知蕙卻是趁着這個空擋,連忙将他甩開, 還不住朝那床榻裏側退去,“世子不要鬧了, 快些離開!”
一想到方才她在睡夢中喚的那聲王爺, 趙淩便頓時覺得有口氣憋在心口處,上不去也下不來。
眼看趙淩臉色越來越冷,宋知蕙終是緩了幾分神色,畢竟同眠三載, 他的性子她是了解的, 雖不比晏翊陰狠,但也絕不是什麽善類。
“世子。”她軟了語調,像從前那般低聲喚他, “我是為了世子的安危着想,那靖安王喜怒無常,萬一讓他得知你我私會……”
原以為趙淩多少要忌憚一些, 誰知他一聽到宋知蕙這番話,神情更是不愉,“蕙娘別怕,我此番便是要帶你回去。”
“回去?”宋知蕙連連搖頭,那對他的抗拒又壓不住般向外倒出,“我上次明明與世子已經說過了,世子怎麽還不死心,我現在靖安王的姬妾……”
趙淩不等她再說下去,直接沉聲将她打斷,“你便這樣想跟他?”
宋知蕙默了一瞬,索性點了頭,“是,煩請世子不要再糾纏我。”
說罷,她又想起一事,不安地朝四處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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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看出她為何憂心,趙淩冷冷道:“放心,這院中此刻無人。”
那兩個守在暗處的暗衛,已被他的手下引開,但那二人武藝極佳,他的人能招架多久,便不好說了。
所以趙淩還是想先将宋知蕙帶走,再與她細細去說這些事。
眼看趙淩又來拉她,宋知蕙又朝一側躲去。
趙淩伸在半空的手懸了片刻,最後膝跪上榻,再度将宋知蕙手腕緊緊攥在了掌中,“蕙娘,我可以給你更好的,絕不會讓你用此身份在後宅度日。”
說好聽些是王爺的姬妾,說難聽些便是王府裏專供人玩樂的物件,他趙淩不會讓蕙娘如此,他會按照先前許諾,給她名分。
“随我回幽州,到了幽州,無人再敢傷你。”趙淩一把将她拉至身前。
宋知蕙已是急出淚來,擡眼看向身前趙淩,“世子不懂,我走不了的……雲舒還在他手中。”
“誰?”趙淩頭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宋知蕙道:“是我的婢女,她被王爺關在府中不知何處,我若今日膽敢與你離開,那她定然會被……”
“一個婢女罷了,你管她作甚?”趙淩似也不願再拖下去,直接将她話音打斷。
宋知蕙眸色微黯,聲音也涼了幾分,“可我也只是一個妓子罷了。”
屋內幽蘭的光線下,宋知蕙那黯然失神的模樣映在眼簾,趙淩不由微怔,“你與她們怎能一樣?”
說罷,他松開了她的手腕,卻是用那雙手捧起了她的臉頰,還不待宋知蕙反應,那灼熱又瘋狂的吻便向她襲來。
宋知蕙用力推拒,可在趙淩面前,她所有的掙紮起不到絲毫作用,反而還讓他将她貼得更緊。
“世子……趙、趙淩……別這樣……”宋知蕙的聲音從唇齒間含糊道出,趙淩此刻心裏嫉妒得瘋了一般,眼前之人明明該是他的,卻在他意外受傷之時,成了旁人的姬妾。
偏這人他又不能輕易去動,他好不容易費盡心機尋到了她,她卻說甚也不肯與他走。
“嘶……”趙淩口中漫出血腥,他終是将宋知蕙松開,不可置信地看着宋知蕙,“你咬我?”
宋知蕙哭着搖頭朝後退去。
這一刻,三年中二人癡纏在一處的畫面,不住在趙淩心頭翻湧,但口中的鹹腥卻讓他眸色瞬間沉下,那陌生的神情讓宋知蕙心頭猛然一跳。
“蕙娘,我們該回去了。”
趙淩冷冷說完,那掌風便落在了宋知蕙的後頸處,她悶哼一聲,軟軟倒在了他的懷中。
降雪軒西廂房的床帳上忽然着起了火,那兖州夏夜的東南風将那火勢眨眼間便吹得更旺,等夜裏有人發現時,那火勢已經朝着北門蔓延開來。
昏沉中,宋知蕙看到那團刺眼的火光越來越遠,最後徹底消失不見,只眼尾的淚順着臉頰緩緩滑落。
再度睜開眼時,已是第二日午後,見她手指先動了幾下,趙淩便立即打開水囊,坐到她身側來,另一只手則覆在她手臂上。
看到趙淩的剎那,宋知蕙眼中依舊沒有喜悅。
原來昨晚一切皆為真,而非做夢。
想到晏翊若是知道她離開了王府,會拿雲舒如何和洩憤,一股傷心與絕望的情緒瞬間湧上心頭。
見她如此傷心,趙淩又生出不悅來,“與我一起這般為
難麽?”
宋知蕙想要開口說話,只覺脖頸在隐隐作痛,嗓子也有些幹澀,趙淩也不再說話,冷着一張臉将她緩緩扶坐起身,遞去那水囊。
宋知蕙一面小口喝着,一面打量着四周。
這是一間較為破舊的小宅院,裏面僅兩間屋子,一看便是趙淩為了隐匿蹤跡,随意盤下來的地方。
趙淩不知宋知蕙心中所想,只那眼睛一直在看着她,看她那幹裂的唇瓣慢慢有了血色,也逐漸濕潤起來,趙淩越看越覺得自己喉中也開始幹澀。
自他當初受了重傷至今,他還未曾碰過任何女子。
一個是他身負重傷一事,需要隐瞞,便不能随意脫衣,再一個是他的确無心男女之事,縱是近幾月需要出席一些場合,看到那些女子,他也還是會忍不住想起宋知蕙來,一念起宋知蕙,便只覺眼前絕色皆索然無味。
“世子。”宋知蕙喝了許久,也思忖了許久,終是放下水囊,擡眼朝趙淩看來,緩緩道,“我自知身份低賤,所以不想讓世子為難,所以才百般推脫,不願再與世子見面。”
趙淩拿起她喝過的水囊,仰起脖子大口喝了起來,緩解了幾分口中幹燥。
再垂眸看向宋知蕙時,他忍不住擡手輕撫着她的臉頰,這一次宋知蕙并未推拒或是躲閃,只略微垂下眼睫。
這才是他熟悉的蕙娘。
趙淩喉中更幹,他喉結微動,将手落下,“你若在意婢女,回了幽州我将歲喜贖出,叫她來你身邊伺候。”
宋知蕙細眉微擰,淡道:“不必。”
趙淩正要開口繼續說什麽,門外傳來随從頗為急促地叩門聲,是那晏翊身側的暗衛,朝着這邊尋過來了。
趙淩臉色瞬間冷下,将榻上的宋知蕙直接橫腰抱起,來到院中扶她上馬,随後自己也跨上馬背,将她護在身前。
趙淩此番身側帶了兩人,一出屋宋知蕙便看到了王良,他手腕上纏着繃帶,顯然是昨晚受了傷。
兩人眼神短暫的對視後,便裝作不識般立即移開。
王良騎馬上前道:“世子,那二人武藝絕佳,且極擅長追蹤,屬下已經盡力掩了蹤跡,但……”
話至此,他又朝宋知蕙看去一眼。
“你二人留下斷後。”趙淩說罷,雙腿用力夾那馬腹,擡手便是一鞭,胯下馬兒飛速朝院外奔去。
宋知蕙卻是不放心地回頭去看王良。
趙淩顯然誤會,安撫她道:“放心,我的人便是拼死也會攔住他們。”
這話卻是讓宋知蕙更加不安。
從兖州快馬加鞭趕回幽州,通常加急不眠不休騎馬也需五日,趙淩自己的話頂多七日,但他如今帶着宋知蕙,兩人共乘一匹馬,少說也要奔着十日去了。
頭一日憂心身後那暗衛追上,趙淩快馬加鞭一路疾行,宋知蕙只覺渾身都要被颠散架,且每日至休息兩次,每次只片刻功夫便要繼續趕路。
到了第三日黎明,出了兖州地界,趙淩終是緩下速度。
也得了空與宋知蕙去解釋當初為何會失言。
兩人尋了一處溪邊,炎夏清晨的山間,有幾分舒爽的涼意,宋知蕙渾身酸痛,也一直未曾洗漱,采了些葉子,在溪邊清理着口齒。
趙淩早已一身黏膩,他脫去外衣,直接跳入水中擦洗,他這身上還是如從前一般緊實,許是男子一至二十便長得極快,不到兩年光景,竟比從前又寬了許多。
趙淩一面擦身,一面不住地朝宋知蕙看。
見她一直低頭洗漱,未曾擡眼看他,索性直接淌水行至她身前,指着那心口處的疤痕道:“當初軍醫說,若再往裏側偏半指,世間便再無趙淩了。”
宋知蕙終是擡眼,在看到那駭然的傷口時,呼吸也跟着一緊,她知道趙淩身受重傷,卻沒曾想傷得這般厲害,不止心口那一處,腰側還有幾道明顯的傷痕。
趙淩緩緩上前,低道:“蕙娘,我未曾騙過你,只是我身受重傷,險些喪命……”
他字字句句與她解釋,将最初第一眼看到她時,就起了男人對女人的那種悸動,也說了出來。
“我當初羽翼未豐,無法護你周全,才不敢輕易将你帶出,讓你受了諸多委屈。”
話至此,趙淩擡手握住了宋知蕙的手,又帶着她的手,緩緩觸在身前那一道道疤痕上。
觸碰的瞬間,趙淩的氣息便陡然粗沉起來。
三年的相處,宋知蕙實在對他太過熟悉,她知道面前之人這般的聲音代表何意。
其實早在二人這兩次騎馬之時,她也能感受到他在颠簸中的那些異樣。
“蕙娘。”他一把将她拉至懷中,啞聲喚她,“随我回幽州,此生我絕不會再讓你受半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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