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只是想了解你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我只是想了解你

晏翊是在寅時前後回來的。

宋知蕙還沒有睡, 那布條已讓她佯裝去炭盆旁暖手的時候,丢入了火中,她不确定晏翊可還給她身邊安插了暗衛, 只得萬事都小心行事。

聽到晏翊進屋的聲音,宋知蕙便掀開簾子直接迎了出去。

晏翊周身都染着寒氣, 擡手沒讓宋知蕙上前, 脫了大氅與外衫, 站在那炭盆前暖了片刻, 才與她一道進了裏間。

“怎麽還未睡?”晏翊坐在桌旁,倒了杯水。

宋知蕙又跟着上前,在燈光下打量着他,“憂心王爺,睡不踏實。”

似是不相信一般, 晏翊聽到後下意識便是一聲輕嗤,可旋即看到宋知蕙微垂的眉眼, 心裏便莫名生出一股異樣, 開口時遂緩了幾分語氣,“孤無事,不過就是捉了幾條蟲子罷了。”

宋知蕙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但那眉眼間的愁色還未徹底散去。

晏翊擱下杯盞, 擡手便又攬住了她的腰身, 将她按在身前,“又吓到了?”

今日前廳晏翊一刀将兩個全部割喉,那場面的确不算好看。

宋知蕙“嗯”了一聲, 朝

他懷中靠去。

晏翊喜歡摸她的頭發,那一頭墨發就在身後披散着,冰涼又順滑, 他五指伸進發絲中,一面把玩着,一面低道:“莫怕,往後府內不會再如此了。”

宋知蕙點了點頭,細眉又緩緩蹙起,帶着幾分好奇道:“那兩個繡娘看着慈眉善目,與妾介紹起喜服事也說得頭頭是道……妾也一直沒有覺出他們有何異樣,王爺又是怎麽發現的?”

晏翊将她橫腰抱起朝床榻走去,那目光冷峻而深邃,低沉的聲音中帶着不容置疑的篤定,“習武之人的步伐姿态,還有眼神皆與常人不同,尤其是掌心的繭子,慣用的兵器不同,繭子走向都會不同,她們身為繡娘,又怎會生得一手使刀的老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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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蕙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上了床榻後,便挪去了裏側。

晏翊回府後已是去過池房,将那身血腥清理之後,才回的寝屋,他脫去鞋靴,上了床榻後,又将宋知蕙攬入懷中,那溫暖又柔軟的身子朝他靠來時,心頭那股冷冽莫名變得安定幾分。

他将手探入被中,合着眼一點一點又去各種探觸,自他知道能與宋知蕙相觸之後,便總喜歡如此。

“王爺可有好好審問過,到底是何人派來的?”宋知蕙也沒閑着,一面關心詢問,一面用那指尖在他腰腹上一道道明顯的溝壑處緩緩劃過。

晏翊未曾睜眼,但那呼吸已是随着她指尖的滑動,逐漸粗重起來,“普天下想殺孤的那般多,孤何必去費那個工夫?”

只要有人要殺,他便先将他們殺之,至于到底背後是何人,無關緊要。

此話一出,宋知蕙的指尖卻是倏然頓住。

今日在前廳時,晏翊便與劉福說過不留活口,宋知蕙以為他親自外出,興許還有變故,可如今聽他這般回答,那便是已經沒有任何餘地了。

那繡娘給她的布條,必定出自王良之手,而王良與那裁衣鋪之間必然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那此時此刻,他究竟是生是死?可是已經倒在了晏翊的刀下?

黑暗中,晏翊睜開了眼,大掌覆在她逐漸冰冷的手上,用那微啞又低沉的嗓音問她,“為何慌神?”

宋知蕙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定了定神道:“是……是在憂心王爺安危……”

晏翊帶着她的手,慢慢朝下而去,“是怕孤死了,沒人能護你,還是……”

冰涼與炙熱觸碰的瞬間,晏翊再度合上了眼,那大掌将她的手包裹得更加緊實,“還是怕孤死前,将你也一并帶走?”

這樣的話宋知蕙似是已經聽習慣了,并未讓她生出太多懼意,她緩緩撐坐起身。

幽暗中,她望向晏翊,這張臉在男子中絕對稱得上俊美,可有哪個人敢如她此刻般這樣細細打量,尋常人怕是只看一眼,便會被他的冷然的氣場吓到不敢直視。

“王爺。”宋知蕙早已不懼這般看他,她輕緩了一聲,并沒有回答,而是一手任由他握着搢動,一手慢慢擡起,在他那透着寒意的眉宇間輕輕撫過,“我想與你說說話,可還有精力?”

這句話裏,沒有妾的自稱,也沒有稱他王爺,而是只用了你我。

晏翊未見愠怒,随着兩人手中的炙熱逐漸臌隆,他喉結滾動,沉啞着聲道:“說。”

“我記得最初見面的時候,你就猜出我與阿兄是雙生子的事,那時我就想,眼前這個人可當真聰慧,竟這般快便能識破我的身份來。”

晏翊低笑一聲,緩緩睜開了眼。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宋知蕙會用這般輕松的語氣說話,從前的她不管情緒如何,那語調皆會向下壓些,透着股與她年齡不符的沉緩。

而此刻,她眉眼間淡然又輕快的笑意,才是屬于她這般年歲的女子該有的模樣。

“我當時就拼命的想,自己什麽時候得罪過這樣的人物,我到底怎麽做才能讓他放了我,不要傷我性命。”

“想想那些恍若隔世,如今你我同榻而眠,而我手中……”

宋知蕙說至此,用那掌心輕輕覆在了他的臉頰上,拇指則緩緩下移,最終落在了晏翊的下唇上。

她拇指指腹在他唇瓣上一遍又一遍輕撫而過。

“仲輝。”宋知蕙知道這是他的字,但卻是頭一次這般喚他,在這兩字而出的瞬間,掌中那炙熱似是跳動了一下。

“如今可還想跑?”晏翊忽然出聲,那嗓音明顯變得更加沙啞,手中動作也倏然停住。

“這便是我今日想說的。”宋知蕙将手從他臉頰處移開,偏着頭少見的露出幾分俏皮模樣,将那原本就未曾系住的絲綢衣領撥開,學着他那次在書房的樣子,用兩指夾起那小點,“我從汝南一路跟着流民去幽州,說起來只是一句話,我卻走了數百萬步……”

她手法只會比他更好,只短短幾句話的工夫,便讓晏翊的氣息徹底淩亂,且此刻她愉悅又松弛的模樣,仿若在幽暗中散發着一股淡淡的光亮,讓人莫名移不開眼。

“如果不是娘親,在替我擋了那一劍時,在我耳旁說得最後一句話,我定是撐不住的……”

她長出一口氣,朝晏翊笑了一下。

“我從未與人說過,其實早在最初我睜開眼睛,看到屍橫遍野的那一幕時,我生出的頭一個念頭,便是想尋個山崖,一躍而下,去與他們團聚。”

聽至此,晏翊那冷眉倏然蹙起,帶着幾分低斥道:“這種念頭日後不許再有。”

“不會再有了。”宋知蕙輕輕點了點頭,嘴角微微上揚,“你想啊,我能借了死人的身份,将自己賣去春寶閣,不正是因為我覺得,比起所謂的清白、尊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她沒得選,若不是同行那個被凍死的少女身上還有一張路引,能讓她替了她的身份,她甚至連賣去春寶閣的資格都沒有,早早便隕在了幽州的那個冬日。

提及從前的苦難,宋知蕙沒有露出半分苦澀,她用掌心不重不輕地在那點上畫着圈,“當初我怕王爺會将我殺了,所以拼了命的想要逃離,如今我知……”

她收起掌心,垂首去嘗,那輕快的聲音變得有幾分含糊,但每個字都清晰的落入了晏翊耳中,“如今我知,仲輝不會殺我,我已有安穩之處,何故再去涉險。”

說罷,也不等那大掌去做,便自行與那炙熱開始來回較量。

晏翊沉默了片刻,忽然擡手攔住了她,坐起身便朝她唇瓣而去,他将她攬得極緊,恨不能與他将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這一晚,她叫了他許多次仲輝,尤其是在那舒意之時,這兩字一出,兩人便仿若更加緊密。

到了最後,宋知蕙嗓音已是沙啞,軟軟躺在晏翊懷中,那身上四處皆是紅斑。

她捏起自己頰邊一捋發絲,用那發尾在那點上掃着玩般,帶着幾分挑釁地語氣,輕聲念道:“仲輝……”

“是當真不打算睡了?”晏翊一把壓住她的手,“那便再來一次。”

宋知蕙彎起唇角,将臉又朝他懷中蹭了蹭,“王爺舍得将我用到這個地步?”

晏翊翻過身來,居高臨下又望起她,“是你用孤還差不多。”

宋知蕙擡起手,輕輕抵在他身前,“不要了不要了……若還有力氣,留着與我說說話吧……”

晏翊長出一口氣,俯身又在齒間輕噬起那耳珠,“說吧。”

她今晚的話格外多,除了說起兩人之間的事,還斷斷續續說了自己童年的事情,有趣事,也有不滿,還有童年便想要游遍山河的夢想。

原以為她還要繼續說下去,沒想到宋知蕙卻是在他耳邊道:“我說了那麽多,到王爺了……”

“孤?”晏翊松開了口,起身看她,“孤有何要說的?”

宋知蕙似是來了興致,細長又柔軟的手臂,勾着他脖頸道:“我已是将自己的過去與你全然說出,可你的過去,我一所知,若你是王爺,如此也可,可你若是仲輝,是楊心儀的夫君,那我想聽……”

晏翊神情看不出情緒,還是那慣有的冷然,他輕嗤了一聲,重新躺回榻上,“孤沒有什麽可說的。”

宋知蕙眉心微

蹙,帶着幾分失落地側過身來,又将頭鑽進他懷中,讓頭頂那絨毛在他下巴處蹭着,“王爺不願與妾交心……那便罷了。”

她又改了自稱,他還是王爺,她也還是妾。

晏翊沒有說話,合上了眼。

夜色漸漸褪去,屋內有了一絲灰藍的亮光。

許是因為一夜未眠,還有那一聲聲仲輝的叫着,再加上床帳內彌漫着的滋味,和她在動蕩中與他的訴說,讓晏翊腦中煩亂,亂着亂着,那了最後,那冷唇還是微微張開,“要聽何事?”

宋知蕙心跳倏然頓了一拍,旋即睜開了眼,她強壓住心頭震動,繼續用那溫軟的語氣道:“我想拿王爺當夫君……是真心實意想與你共度此生……”

說着,她尋到了他的手,與他十指緊握,“随便說些什麽都行,我只是想了解自己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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