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不試試如何知道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不試試如何知道

風雨最盛之時, 他的雙手在兩側握住了她的手,那原本冰冷的指尖,此刻已是熱得發燙, 她早已沒了罵聲,再一次又一次的傾瀉之後, 只剩下筋疲力竭。

晏翊那空手接刃的劍傷, 在掌中留下一道顯眼的痕跡, 那日的傷直接翻了他的皮肉, 饒是再好的藥,止得了血,卻消不褪痕。

而宋知蕙的那只手,掌心正中的位置,也有一道白色的痕跡, 在那痕跡兩端微微泛紅,仿若還未徹底痊愈。

兩道痕跡壓在一處, 在動蕩中愈發緊密, 到了最後時刻,也未曾松開。

他躺在她身側,與她十指交握,将下巴抵在了她的頸窩處, 鼻尖再次深埋進她的墨發中。

就好似這幾月的事未曾發生過, 她會輕輕喚他仲輝,說要與他安穩度過這一生。

晏翊的呼吸

逐漸沉緩,他聞着這熟悉的清香, 啞聲在她耳旁開口:“給孤生個孩子。”

合眼休息的宋知蕙,猛然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都明顯的僵了一下, 她倏然睜開了眼,緩緩朝着晏翊這邊偏過頭來,她沒有開口說話,似是要透過那眼前黑暗,想要看清身旁之人到底是如何能将此話說出口的。

“那藥中無毒,是調理身子的,待你身子好了,與孤生下子嗣,往後餘生孤寵你護你,絕不欺你……”

晏翊的每一個字,都讓宋知蕙胸腔憤意更重,待他說完,她顫着那唇瓣終是沉啞出聲,“人與畜生,安能有子?”

晏翊眉心驟然蹙起,他深吸一口氣,擡眼半撐起身,垂眼望着那因憤恨而紅了的眉眼,“孤是畜生,那你呢?方才叫成那般模樣,你便沒有半分享受?”

說過一次的話宋知蕙實在不願意說第二次,但顯然晏翊聽不懂,她只得再次開口:“便是豬狗牛羊,我也會如此。”

晏翊依舊不信,嗤了一聲後,徹底坐起身來,他将她的手拉到眼前,望着那傷疤,眼底浮出幾分愠怒,“那你想與誰生,趙淩?還是王良,又或者還有誰是孤不知道的?”

“你不配提他。”聽到那個名字,宋知蕙眼尾再次濕潤,她用僅存的力氣将手握成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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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翊卻是強行将她那拳頭掰開,将那疤痕強壓在他的掌中,冷冷道:“看來孤當真是殺對人了,原那王良才是你心頭好,你二人是在汝南便有了茍且,還是在幽州才……”

“晏翊!”宋知蕙将他話音打斷,雖聲音輕啞,但那語氣中卻是滿滿憤恨,“他是皎皎明月,是君子之風,我與他清清白白,不容你在此诋毀污蔑!”

晏翊再次冷嗤,那日院中一切他皆是看在眼中,他們一前一後進了他的視線。兩人站在那些衣衫前,她看衣衫,那王良卻是在看她,同為男子,那種眼神代表何意晏翊太過清楚明白。

那一箭他射得毫不猶豫,也射得絲毫不悔。

“好一個清清白白。”晏翊将視線從掌心移開,落在了宋知蕙的面容上,他雙眼微眯,似是要将宋知蕙任何一個細微神情都不願錯過,“那你敢說,你對他沒有半分動情?”

王良已死,他心思到底如何對于晏翊來說已經毫不重要,但宋知蕙不可以,他要她的人,更是要她的心。

宋知蕙似是敏銳的捕捉到了晏翊的心思,她微擡起下巴,朝着他的方向道:“不敢。”

說罷,她眉眼中似是有了隐隐愛慕之情,一字一句地開口道:“兄長如此君子,何人不會心動,若有來世,我必要與他成婚,生一雙兒女,相伴終老。”

晏翊那怒火再次被點燃,他松開了她的手,沒有說話,直接翻身下榻,來到桌旁,将那食盒中早已涼透的湯藥取出。

宋知蕙不知晏翊為何忽然下榻,但她知道他此刻定是氣極,至于氣急之下要做什麽,陷入在黑暗中的她愈發覺得無助。

很快,晏翊回到了床邊,他一手便能将她攬起,讓她靠在了他的懷中。

一股濃濃的藥味飄入鼻中,宋知蕙恍然間反應過來此為何藥,她偏過頭去,冷冷道:“我喝過不止一次絕嗣湯,我此生再無可能生子,晏翊你死了這條心吧!”

“不試一試怎能知道?”晏翊擡手将她臉頰掰了過來,将藥碗往她面前湊。

“晏翊你別費工夫了,我縱是喝進去,也會吐出來!”宋知蕙言語狠厲,但眼角卻已是徹底濕潤,一顆顆眼淚落在那褐色的湯汁中,激起層層漣漪。

身後之人許久無聲,似也一直未動,直到那眼淚不再落下,耳邊才傳來那沉悶的聲音,“先将身子調理好。”

宋知蕙帶着幾分絕望地閉上了眼,“晏莊……晏莊不會允許你有子嗣,還有廣陽侯,你殺了他的獨子,他若得知你有子嗣,豁出去那條命也要将你的孩子除去。”

聽到她直呼皇帝名諱,晏翊蹙起眉頭,卻沒有太過計較,只低道:“只要你不再口無遮攔,孤的子嗣孤自能庇護。”

“晏翊……”宋知蕙輕顫着睜開了眼,用沙啞的聲音,緩緩道,“你想逼死我是麽?”

耳旁那沉冷的呼吸驟然一頓,緊接着便是藥碗狠狠摔在地上的聲音。

晏翊将她松開,邁着沉重的腳步離開了寝屋。

她平靜地躺在床榻上,她如今一無所有,唯一有的便是這條命,偏晏翊最為在意的,也是這條命。

晏翊你輸了,你定然是要死在我手中的。

宋知蕙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合上了疲憊的雙眼。

昏沉中,她知道雲舒與安寧來過一趟,床榻與地板上的狼藉被收拾幹淨之後,她們便默不作聲地退了下去。

到了午後,晏翊再次出現,桌上擺着幾樣小菜還有熱粥,見她沒有醒,他也沒有動筷子,只靜靜坐在那裏看着床榻。

待她醒來後,他夾了幾樣菜在碗中,親自坐在榻邊喂她。

晏翊已經做了心理準備,她會抗拒他,會辱罵他,可她明知身側之人是他,卻沒有任何推拒,将那碗粥喝得幹幹淨淨,甚至說沒有吃飽,又要晏翊添了半碗。

到了最後,他拿茶水幫她清口,又用帕子幫她擦拭唇角,臨走前還在她額上落下一吻,卻是在那吻落完之後,宋知蕙忽然朝他罵了一句,“畜生。”

晏翊臉色微沉,但也沒有反駁,坐在桌旁開始用膳,等他吃完,差了安寧進屋收拾,他則起身坐回榻邊,幫她開始按揉腿腳上的肌肉。

到了夜間,晏翊會來床榻攬着她一道入睡,宋知蕙不知可是之前那二十多日的藥效作用,她總會頻繁醒來,每次醒來後,感覺到晏翊在身側,便會在他耳旁叫罵兩句。

晏翊被她驚醒,也不氣惱,直接會拿嘴堵她的話,有時被咬了,松開後便鑽入被中,迎着她的叫罵去吻另一處,直到她徹底說不出話,他才重新回來将她按在懷中繼續睡。

“可是孤讓你太舒服了,你便故意如此?”晏翊咬着她耳珠,粗沉的氣息低低入了她耳中,他的大掌将她小手緊緊包住,在晨起後的意動中,得了纾解,他喟嘆之後,松開了她的手,将大掌不重不輕地蓋在那處溫濕上,“你與孤不必羞赧,若喜歡,與孤直說便是,何必要先來激惹孤?”

宋知蕙已經能夠感知到微弱的光線,手腳也比昨日有了力氣,但距離全然恢複還尚早,她朝着那團模糊的影子冷嗤,“畜生。”

晏翊“啧”了一聲,挑眉道:“這是又想了?”

說着,他兩指用力一夾,宋知蕙立即蹙眉,偏過頭吸着氣道:“我……我餓了,我要吃東西。”

晏翊松開了手,坐起身開始穿衣。

一連多日皆是如此,他會給她喂飯,會給她按摩腿腳,會在夜裏攬她入睡,會在她罵到他氣血上湧時直接将那股氣與她一起宣洩。似乎也只有在那個時刻,晏翊才能感受到他們之間的和睦。

直到一日夜裏,晏翊忽然睜開了眼,幽暗中宋知蕙正直勾勾地看着他,那手已是伸進了枕下。

晏翊擡手便将手掌重重地壓在了她的手腕上,将她那細長的手腕一把從枕下拽出,她手中的匕首從空而落,就落在兩人中間。

“你若是想用這法子取孤性命,那還是趁早絕了這份心思。”晏翊那眸光透着股令人生寒的冷沉。

他似是已經許久沒有用這樣的神情看她了,這一瞬間,仿若又回到了許久前,那時的宋知蕙會如何做?

她約摸是會跪伏在他腳邊,說這妾不敢了,是妾錯了。

可如今的宋知蕙,亦是用同樣冷沉的眸光看着他,冷冷道:“不試試如何知道?”

晏翊冷嗤,将匕首重新放回枕下,擡手将她用力攬回懷中,那兩處柔軟也跟着重重撞在了他身前,宋知蕙吃痛蹙眉,他似是帶着懲罰般并未将她松開,反而還加了力道。

幾日之後,宋知蕙明顯有了好轉,在攙扶下已經能夠緩緩坐起身來。

晏翊将她抱至桌旁,她卻是要自己吃飯,不讓他

來喂她。

晏翊将粥碗推到她手邊,又遞了勺子給她,也幫她夾了菜在面前盤中。

在晏翊的注視下,宋知蕙拿起勺子,顫顫巍巍舀了一勺粥,遞去唇邊時那手腕一抖,勺中的粥掉在了碗邊,她并未懊惱,而是重新用勺子再去舀粥。

晏翊卻看不下去,直接将她手中勺子奪回,将那碗也拿了過來,舀了一勺遞到她嘴邊,“張嘴。”

宋知蕙将頭偏過一旁,道:“我想自己吃,我要練……”

晏翊趁她開口說話,直接将勺子往她口中塞,卻沒想到宋知蕙瞬間蹙眉,将那粥直接吐了出來,“燙!”

晏翊愣了一下,恍然意識到這粥碗溫度的确不低,應是真的将她燙到了,他也未曾細想,直接脫口便道:“是孤的錯,是孤的錯……”

他這手掌糙,覺不出燙來,她卻不同,她嬌嫩着呢。

晏翊重新舀了一勺,拿到唇邊輕輕吹着,再擡眼時,才看到宋知蕙正看着他,那眼神似有些恍惚。

晏翊似也直到此刻,才反應過來方才那脫口而出的話。

他動了動唇,似想要再說些什麽,宋知蕙卻是冷冷地收回了目光,張開嘴将面前的粥吃了下去。

眼看快要入秋,宋知蕙終是可以下地走路,但還需人來攙扶才行,一開始是雲舒發現她能下地,便扶着她在屋裏走。

宋知蕙在屋裏悶了太久,實在想去外面走走,便讓雲舒扶着她出了寝屋。

兩人前腳剛上廊道,晏翊便聞訊趕來,看到她身着湖藍色衣裙,站在那片木槿花前,他神色微怔。

雲舒朝晏翊屈腿行禮,喊了一聲王爺。

宋知蕙卻是直接冷聲罵道:“畜生。”

這幾日雲舒已經聽到過許多次,她當着他們的面這樣罵晏翊,可即便如此,這一聲還是将雲舒吓得心髒一緊,趕忙垂下眼來。

院中的幾名侍從也是見怪不怪,随着宋知蕙身子逐漸恢複,她這嗓音也是一日比一日大,這些侍從幾乎日日都要聽見那寝屋裏傳來她叫罵晏翊的聲音,且整個安泰軒的人皆知,宋知蕙要殺晏翊,但似乎沒人将這句話放在眼裏,每次聽到這話,也只是如此刻一樣,立即垂頭,佯裝耳朵被堵住,全然沒有聽到般,盡可能降低存在感。

晏翊沉着臉上前,一把将那細長的手臂握在掌中。

不必等他開口,只一個眼神便讓雲舒趕忙俯身退了出去。

宋知蕙甩開了晏翊的手,自己扶着廊柱便要離開,卻是剛走兩步,那身影便朝一側緩緩倒去。

晏翊冷笑上前,将她一把攬入懷中,“你是故意的?”

宋知蕙正要繼續罵他,卻見他忽然低頭,在她唇瓣上啄了一下,如今的晏翊算是學聰明了,只那麽一下便離開,絕不給她咬傷他的機會。

夏末的兖州還是熱,兩人在廊道上只慢悠悠走了兩圈,便一身是汗。

晏翊叫人去池房準備,待備好後,他抱起宋知蕙便進了池房。

晏翊早起去了教場練功,回來後也未曾清洗便急着去看她,此刻這身子黏膩難忍,先跳入池中開始清洗。

池畔的銀盤裏是新鮮的瓜果,宋知蕙坐在池畔吃着瓜果,這段時日她是一點也不肯委屈自己,該吃吃,該喝喝。

晏翊也曾問她可是不再難過了。

畢竟正常人悲傷至極時哪裏還有胃口吃喝。

宋知蕙卻是這般回答的他,“不吃飽了,哪有力氣殺你?”

晏翊只是冷笑,“好,那便多吃些,孤等着你來殺。”

氤氲的水霧中,宋知蕙将一顆葡萄放入口中,那銳利的目光穿過那層朦胧的薄霧,直直落在晏翊身前那心口的位置上。

他這般壯實,那胸前硬的能将她撞疼,也不知到底需要多大力氣才能一下便将那處紮穿。

池中晏翊不知為何,驀地也擡了眼皮,隔着這層水霧,他看到宋知蕙正細細嚼着東西,那雙細眉微蹙似是一直在盯着他身前看。

晏翊喉結微動,嗓音啞了幾分道:“又想了?”

宋知蕙愣了一下,恍然擡眼看他,“嗯?”

晏翊不再說話,直接上前将她一把拉入水中。

他将她扶住,讓她靠在那池畔邊,拆了她身後鮮紅發帶,正如許久前她在水中頭一次用發帶那般對他時一樣,只是如今發帶在他手中,她是那被發帶所纏繞的那個。

到了最後,他幹脆探入水中去吃,看着水下波動的身影,那發帶就飄在水面上。

她忍着那水中傳來的陣陣酥麻,擡眼朝四周張望,兩人若在此刻,暗衛定不會看。

她收回視線,擡手将那發帶從水中拿起,不由暗忖,便是身上再是緊實,這脖頸應當人人無異?只是不知這發帶可否結實,到底需要多久才能讓人窒息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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