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出氣
059.出氣
容瑟在榻上癱了許久才緩過來,起身洗漱時瞧見頸子上的痕跡時愣了愣,轉頭瞧了瞧正人君子沉穩持重的梁慎予,冷冷哼一聲,在心中罵了句狗東西。
這脖子跟被家暴了似的。
梁慎予從容自若地被瞪一眼,親自給王爺淨面束發,末了還低頭吻了吻他的耳尖。
親昵非常。
“昨晚還沒說清楚,容靖是怎麽回事?”
梁慎予當即表明清白:“他們引我入室後,發覺不對,我便走了。”
容瑟挑眉,“将他晾着了?”
“自然。”梁慎予從背後俯身擁着他,低聲笑說:“除了你,我誰都不想要。”
容瑟給了他個“算你識相”的眼神,随即陷入沉思。
容靖可真是送了他一份大禮。
不回敬一二,他還就咽不下這口氣。
正想喚雲初進來,門外便響起敲門聲,正是來送午膳的雲初,侍從擺膳時,雲初低聲道:“王爺,陛下從宮中請了太醫來,聽說是感染了風寒。”
容瑟一頓,“真的?”
雲初垂眸道:“應當不假,聽聞昨夜洗了半宿的冷水澡。”
容瑟心想這不巧了麽。
梁慎予便附耳對他說:“昨日他就在燃了催情香的屋裏,想必是為解藥性。”
容瑟沒忍住笑出聲。
“這叫什麽,自作孽不可活。”
現世報來得就挺快,都不用他動手了。
容瑟心情大好,雖說梁慎予有點吓着了他,但只要想到昨日他們榻上雲雨,大侄子苦哈哈地泡冷水澡,心裏它就平衡了。
用過午膳,容瑟精神恢複許多,神采奕奕地起身,“大侄子龍體抱恙,定北侯,走,随本王看看他去。”
梁慎予失笑,配合颔首,“臣遵旨。”
容靖的确是病了,還病得不輕,昨日半宿冷水加之怒火攻心,以至高熱不退,人倒是清醒着,只是臉色蒼白,精神不濟,配上他那張小白花似的清純長相,還有點我見猶憐的意思。
“多謝皇叔探望。”容瑟靠坐在榻上,笑得很勉強。
他瞧見了容瑟頸側刺眼的痕跡,自然也知道從何而來,昨夜梁慎予說得那麽清楚,他還能不知這兩人發生了什麽?
“客氣。”
容瑟有點惋惜。
以前聽說古代感個冒就容易死,還能引起各種并發症,可惜了,容靖這看上去也不想會死的樣子。
“昨日有刺客意圖刺殺本王。”容瑟端起茶氣定神閑,“還當皇侄也遇險受傷,這瞧着還行,不過行宮內刺客随意進出還是不妥,本王身邊的今早已排查過了,陛下身邊的也查查吧,也好安心。”
跑是跑了,但有晉北騎守在外頭,那些死土必定還在行宮中,容瑟就是要把他們都給掘地三尺地挖出來。
挨了一巴掌那就得打回去兩巴掌,悶聲不吭還叫人以為他好欺負。
何況容靖這個無恥東西還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想奪走梁慎予。
容瑟想想心口就悶。
容靖攥緊了被子,笑不出來,“不必了吧,朕身邊……”
“陛下。”容瑟将茶放下,微微一笑:“曹大人應當教過陛下,敢作敢為,有些事做之前就得想好失敗的代價,本王不是來與陛下商量的,定北侯,給本王查。”
“得令。”梁慎予俯身,他扣住腰間佩劍,轉身出去。
屋中無人伺候,便只剩下容瑟和容靖兩人。
容瑟自在從容,從自已帶來的食盒裏端出涼糕,自顧自地吃,仿佛沒聽見外面的兵戈之聲與嘈雜。
“皇叔。”
容靖忍無可忍,“朕是皇帝!”
“嗯。”容瑟淡淡道,似笑非笑地擡眸,“你是皇帝,是因為本王想讓你做這個皇帝,好侄兒,做了虧心事,還這麽嚣張?”
容瑟氣質溫和,是從內而外的平和,但真正冷下臉時,妖冶眉眼間薄情鋒利便顯露無遺。
原主不是那個任他磋磨的九王爺,容瑟更不是原主那個衆叛親離的大冤種,所以他才疑惑,容靖哪來的底氣用那種看髒水溝垃圾的眼神來看他。
現在誰是垃圾心裏沒點數麽?
容靖氣得嗆咳兩聲,哄着眼眶低啞道:“皇叔莫不是以為拉攏了定北侯便可高枕無憂?他若是為你謀逆,梁家世代清名便毀于他手,日後史書之上,你二人必會遺臭萬年。”
容瑟慢條斯理地笑了笑,“當年大晉太祖皇帝不也是造反推翻前朝立得威名?若聖上賢明,必是逆賊私心之故,可若是昏庸無道之君,必然人人得而誅之,陛下怎麽不明白這個道理,你除了是先帝嫡子,還有什麽本錢?”
容瑟剛穿來的時候的确想為原主讨一個說法,但當時還沒想對容靖下多狠的手,畢竟他來自法治社會文明社會,若容靖是個合格的好皇帝,能讓百姓安居樂業,對他網開一面也不是不行。
但霁州一案,容靖顯然是個只顧皇室與自已的昏君,哪裏在乎什麽子民,只要自已衣食無憂手握權利萬人之上就夠了。
這樣的人怎麽配做皇帝?
容靖自視甚高慣了,被容瑟反問到心慌,仍擺出高貴姿态說道:“我母親身家清白,我是先帝嫡子,這就夠了,這世上還有誰比朕更配皇位?”
“誰都配。”容瑟覺得容靖真是什麽毛病都有,就是沒有自知之明,不由嗤笑,“你的血脈在百姓眼裏不值一提,誰能讓他們過得好,誰就配做皇帝,陛下,這天下不是你的,而是你眼中所謂的那些販夫走卒的。”
話落,容瑟搖了搖頭,“算了,對牛彈琴,陛下好好養着吧,別誤了兩日後的祭祖。”
原著裏沒怎麽提到容靖這位皇帝的功績,只有他給梁慎予做舔狗之後做小嬌妻的戀愛過程,而容瑟到這個世界後,才一點點發現原著中不曾提及的那些東西,像是故意被隐藏起來,只展于筆尖一個太平盛世的假象。
比如老侯爺父子三人之死的隐情,比如霁州冤案中容胥的手筆,再比如不通政事昏庸可笑的容靖。
容靖本就病着,現下臉色更難看。
在梁慎予沒回京前,他就得知定北侯要率晉北騎勤王,甚至希望定北侯能直接殺了容瑟以絕後患。
想過許多,唯獨沒有料到現在這個局面。
容瑟在這裏仿佛賢人聖明一般對他說教,定北侯卻在外面剪除他的羽翼。
容瑟不去瞧氣到臉色青白的容靖,只淡聲道:“成王敗寇吧,陛下。”
拳頭有時候比道理更有用,這件事容瑟在被學會還手的那天就知道了。
而且容瑟也不怎麽會罵人,說不出那些太髒的字,一般只會講道理,要是道理講不通,那就來硬的。
比問候祖宗十八代可有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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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查刺客的過程比想象中要順利,都歸功于定北侯。
從皇帝的随從到行宮的下人,無需問話,一亮刀劍,誰有拳腳功夫一目了然。
不消多久,梁慎予便回來複命了。
“回王爺,共查出十人,皆當場自盡,無一活口。”
死土就是如此,被發現身份便要即刻自盡。
不過容瑟原本也沒想從這幾個死土身上查出什麽,無非是想給自已出口惡氣,這會兒氣順了,便好脾氣地颔首:“那就把屍骨埋了吧,就當本王給他們忠心的賞,可惜跟錯了主子,除了本王,只怕連給他們收斂屍骨的人都沒有。”
梁慎予笑出聲,“王爺仁慈,臣明白了。”
兩人一唱一和,将容靖又暗地裏損了兩句,才在容靖陰沉嫉恨的目光中相伴離開。
剛走出院子,容瑟就腿軟到一個踉跄,梁慎予匆忙扶住他,攬入自已懷裏。
“怎麽了?何處不舒服?”
容瑟腰酸腿軟,靠着他勉強站穩,在容靖面前八風不動凜然從容的模樣也頃刻間消失,只拿眼刀飛過去。
“你說我怎麽了?”
要不是憋着一口氣,他今天根本不可能從榻上起來!絕不可能!
梁慎予後知後覺,心裏得意,面上卻歉疚無比,眉眼一垂好聲好氣:“王爺莫惱,都怪臣,下次定然不會如此。”
“算你……”容瑟剛擺了兩下的手驟然停住,嘴角不冷不熱.地扯出個弧度,“都開始想下次了?”
這什麽态度?
我錯了,下次還敢?
梁慎予本想抱起他回去,但容瑟不肯,便只好半摟半抱地扶着,在他耳邊親昵道:“不敢不敢,晚膳想吃什麽?”
雖說廚子做的菜都是容瑟教的,但容瑟還是習慣吃自已做的,忖量須臾,“睡醒再說吧。”
睡醒估摸着就有力氣自已做飯了。
“還有。”容瑟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囑咐道,“容靖不會老實,你別看太死,他想作就由他去,別管。”
梁慎予察覺到了什麽,輕輕一笑,“看來王爺還有別的安排?”
“那得看大侄子想作什麽妖。”容瑟輕哼,絲毫沒有掩飾自已算計的意思,“定北侯,等着看他怎麽搬起石頭砸自已的腳吧。”
他故意在梁慎予面前展露最真實的自已。
雖然沒有原主那麽冷酷無情,但也絕對算不上聖人。
梁慎予卻偏愛他這副耍小聰明的模樣,低聲笑道:“那臣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