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藥膳

068.藥膳

次日一早,天還未亮。

“王爺,該起了。”

有人在耳畔輕語。

容瑟輕輕蹙眉,睡眼朦胧地睜眸,還有些懵懂,借着透過帷幔細微的碎光看清了梁慎予的臉。

“王爺?”梁慎予俯首吻了吻他的臉頰,輕聲:“能起來麽?”

光很昏暗,他聲音輕柔,容瑟卻一下子清醒了。

……狗男人。

容瑟閉上眼,狠狠在心裏罵他。

梁慎予讓容瑟明白,何為飽暖思淫欲。

不忙于公務後,這男人就開始忙于所謂的讨賞,從金膳軒胡鬧到滄瀾暖閣,何時回的卧房,怎麽回的卧房,容瑟都昏昏沉沉地記不得了。

當日玩笑似的一個賭注,叫梁慎予利用到這個地步,容瑟悔不當初。

他現在渾身散架似的,手指都沒力氣動彈,仿佛回到梁慎予開葷後的第二天,別說起來,動都懶得。

“王爺…?”梁慎予低低地喚。

“……別叫了。”容瑟開口,才發現自已聲音嘶啞,緩了片刻,才帶着些初醒的倦懶道:“動不了,起不來,別吵。”

“那就再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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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輕吻落在耳尖,裹挾着男人略帶歉意的低語。

“這幾日沒與你親近……實難自控,王爺,莫生氣了。”

容瑟耳尖緩緩洇開了紅。

……他倒也沒多生氣,畢竟昨晚深陷情潮的不止梁慎予一個。

愛.欲從來都難舍難分,他因愛對梁慎予有欲,他們又契合至此,每一次纏綿都刻骨銘心。

片刻後,容瑟明顯倦怠地啞聲道:“早朝……”

“今日王爺不去了。”梁慎予輕輕揉了揉他的發,聲音柔和中又攜餍足,“我替你看着。”

容瑟才睡了一個時辰,又累得狠了,幾句話的功夫又開始犯困,恍惚聽見梁慎予的話,便放心阖眸,将自已往被內縮了縮,很快呼吸平穩。

又睡着了。

梁慎予知他疲累,自然也心疼,只是見容瑟眉眼間情潮未褪,眼尾勾紅的模樣,心中便隐秘地升騰起竊喜與惡劣的得意。

容瑟是屬于他的,也只能與他交歡纏綿。

這是獨屬于他的珍寶,在容瑟身上的斑駁痕跡,都是證據。

又贈他眉心一吻後,梁慎予才輕手輕腳地下了榻,将門拉開去外邊梳洗,出門時還撞見了帶人來伺候容瑟起身的雲初。

“不必去了。”梁慎予将人攔住,眉眼含笑,有些懶散道:“王爺今日身子不适,不去早朝,讓他多睡會兒吧。”

雲初瞥他一眼,也不意外,做了個手勢命侍女們退下。

梁慎予還穿着中衣,長發松散地束在腦後,神情帶了幾分壓迫,聲音卻仍随和:“派人在外面守着,王爺醒了自會叫人,別進去驚擾到他。”

他不想讓任何人瞧見容瑟現在的模樣。

“知道了。”雲初溫吞吞地一點頭,欲言又止了片刻,到底沒将勸定北侯收斂節制一點的話說出口。

這府中大小事他哪能不知道,昨天這二位折騰那麽久,王爺能起來就怪了。

梁慎予颔首,剛走出兩步,又頓住,轉頭對雲初說:“叫竈房給王爺做些藥膳吧。”

雲初大驚失色。

都,都到這個地步了嗎??

.

攝政王對外稱卧病在床,而容瑟就這麽一覺睡過了晌午。

梁慎予床榻間雖然瘋,但到底有分寸,沒真傷着容瑟,一覺睡醒身上的酸痛已經緩解不少,容瑟喚人将梳洗用具端進來,自已下榻慢悠悠地洗漱。

在自已家裏,容瑟便随手抽了支青玉簪将頭發挽起,随性裹上件湖水藍鏽雲紋的袍,剛準備傳膳,外邊便響起雲初的聲音。

“王爺,竈房備的午膳,是擺到金膳軒還是何處?”

容瑟懶得動,便說:“送這兒吧,不去金膳軒了。”

“是。”

沒過一會兒,容瑟瞧着擺滿桌的菜,指尖微顫指過去。

“這……什麽?”

雲初答:“王爺,幹煸虎鞭。”

“…這個?”

“老參湯,裏頭加了幾味藥材,補身最适宜。”

“…那這個?”

“豬腰杜仲湯,百合甲魚湯,肉苁蓉炖羊腎……王爺放心,都是滋補之物。”

容瑟面無表情,嘴角微抽。

是挺補。

虎鞭豬腰甲魚羊腎老參……

“這是,”容瑟深吸口氣讓自已冷靜下來,根本控制不住要殺人的眼神,直剜向雲初,“這是誰的主意?”

雲初從善如流:“定北侯。”

“好。”

容瑟臉色沉重,緩緩點頭,咬牙切齒地哼笑:“好得很,梁三。”

雲初沉默須臾,操着兄長的心,苦口婆心地勸:“王爺,多少用些吧,也好補補身子。”

“本王不用補,本王好得很!”容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指着滿桌子的滋補藥膳,狠狠道:“把這些都給本王留好了,留着等定北侯回來叫他補去吧!”

雲初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是。”

容瑟猶不解氣,卻又忽然頓住,改口:“不行,扔了,有多遠扔多遠!”

要是真讓梁慎予吃了還了得,他怕是當真要死在床上!

雲初搖頭嘆息。

梁慎予回王府時天色尚早,剛一進門,便有王府下人迎上來,“侯爺,王爺吩咐了,您若回來先去金膳軒,給您備了晚膳。”

時辰還不到,何況容瑟早上起身都難,梁慎予只覺不大對勁,但還是點頭随那下人去了。

“這就是……”

梁慎予瞧着桌上一盆開水煮白菜,頓住須臾,尾音上揚:“王爺給本侯備的晚膳?”

下人低垂着頭戰戰兢兢道:“是…是,王爺說,日日大魚大肉對侯爺身子不好,該…該吃清淡些。”

梁慎予稍一思忖,壓低聲問:“王爺今日可有不快?”

下人飛快點頭,“午後王爺醒來,發了好大的脾氣,将竈房備的膳食都下令扔了。”

梁慎予一頓,“為何?竈房做了什麽?”

下人便将菜名說了個大概,少年人耳根都要紅透了,吞吞吐吐道:“就,就是這般……”

“…下去吧。”

梁慎予哭笑不得,轉頭看着一盆白菜嘆了口氣。

他哪知道雲初會做的那麽誇張,可今日這盆菜,若是不吃,只怕容瑟不會消氣。

由奢入儉難。

吃慣了容瑟做的飯菜,這一頓水煮白菜當真難以下咽,梁慎予勉強吃完,斯斯文文地擦淨嘴,這才起身去尋容瑟。

将近黃昏時分,飛霞滿天。

容瑟伏在雲松齋的案上,長睫落下的光影打在眼睑,眉梢則墜一抹霞光,原就美豔的容貌更添瑰色,仿若隐于雲巅之上萬頃霞光中的一株妖冶桃花。

梁慎予開門便是赤霞之下美人伏案酣睡的場景,心弦驟然一顫。

他早知容瑟這張臉堪稱絕世,可每次瞧,都會心動更甚。

這人哪怕什麽都不做,落在他眼中,都帶着足以叫人色令智昏的吸引。

梁慎予放輕腳步走近,沒吵醒容瑟,低頭一瞧,他趴在那本菜譜上睡着,手裏還攥一支筆,筆尖的墨跡都幹了。

看來是趴這兒有一會了。

梁慎予嘆氣,附身在容瑟耳邊輕聲:“王爺,回卧房去睡吧。”

容瑟睡得不沉,迷蒙睜眼,還下意識地與梁慎予貼了下臉。

梁慎予被他可愛到心尖發軟。

“王爺——”

他剛開口,容瑟卻徹底清醒過來了,驀地坐直拉開彼此的距離後,眼神冷下來,皮笑肉不笑地哼出聲:“回來啦。”

梁慎予見狀,眼睫一垂。

這是還生着氣呢。

“王爺做的那道菜,我都吃了。”梁慎予傾身過去與容瑟輕貼了下額角,低聲讨好,“還不夠消氣?”

容瑟知道他說的是水煮白菜,眼神睨過去,“沒生氣啊,侯爺吩咐人給我擺一桌子鴻門宴,我這才回敬一道菜,你還委屈?”

梁慎予沉默須臾,忽然站直,單手繞過容瑟腋下将人提起來,一個旋身自已坐到椅子上,容瑟便被他順勢撈在懷。

“那我可真是冤枉。”

梁慎予與他額心相抵,輕輕吐字:“那些不是我叫他們做的,王爺怎還生我的氣?”

容瑟赧然抿唇,面頰又湧薄紅,壓低聲道:“要不是你胡來,他們也不會做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給我。”

這回理直氣壯了。

梁慎予歪頭思忖須臾,煞有介事地颔首,“王爺說的是,都怪我。”

他認錯态度良好,但沒有一點要改正的意思。

容瑟氣得不行,一拳捶他肩上,“放開我,你明天後天都給我吃水煮白菜去!”

梁慎予下意識舔了舔上颚,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眯眸須臾,摟着容瑟好聲好語:“真錯了,日後必不會叫他們用那些東西冒犯王爺,王爺——原諒則個吧?”

他眼眸如星火,閃爍着璀璨而靈動的光點,經年風雪消融一般,讓容瑟又窺見縱馬長街那少年郎的影子。

于是一時恍惚。

容瑟對他很難硬起心腸,譬如初見不久時,他們分明還處于敵對狀态,容瑟仍會為梁慎予不平。

“真知錯了?”容瑟矜持瞧他。

梁慎予連連颔首。

容瑟勉勉強強地松了口,“……下不為例。”

絲毫沒注意到梁慎予眼中一閃而過得逞似的狡黠光芒。

“多謝王爺寬宏大量。”

梁慎予不吝恭維,親了親容瑟的臉頰,才說起正事。

“這個鄭福,有點眉目了。”

容瑟面上的赧然頃刻間褪去,立刻正色起來。

他所在的這個世界,縱然有許多偏離原著的情況,可這些重要節點幾乎一個都沒錯,所以鄭福至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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