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月光甜菜缺少的…..難……
第18章 第 18 章 月光甜菜缺少的…..難……
松木荒地位于古帕斯郡東部方向, 距離翡翠城只有三座大山。
這是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既能借到翡翠城日益膨脹的人口與繁華,又因為天然的地理位置成為群山中隐蔽的暗礁。
所以松木荒地并沒有形成固定的鎮或郡, 原因無他, 人口流動性太大了,大多數還做的不是什麽上的了臺面的生意。
因此,剛抵達這裏的新人必須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與警惕。
好在尤安擁有這種寶貴的特質。
為了不引起更多人注意, 他獨自一人策馬狂奔了整整兩天。在第三天傍晚抵達松木荒地外圍的止水湖, 在那裏的湖間旅館換了另一匹當地馬, 然後披着髒兮兮的外袍慢吞吞進入荒地。
——這裏的人大多會把自己裹起來, 憑借衣物無法認人,很多人都從出行工具上認人。
曲折的小路上, 有不少趕着馬車或徒步行進的旅人,還有被雇傭兵牢牢護擁的、鑲着碎金簾的奢華車隊。
到處都是臭烘烘的馬糞,讨厭的蚊子環繞着人類開起了餐前宴會, 蜈蚣和蚯蚓在惡臭中系好了餐布。泥濘的路口積水就和天上的星星一樣多, 連馬兒都煩躁的不斷甩頭。
太髒了。
假如未來女巫小姐要來這裏, 必須提前為她準備厚底鞋子。
不,還是盡量不要讓她下車,要準備一輛寬敞舒适的馬車才行。
記下這件事,尤安摸了摸馬兒的鬃毛,又在馬脖子上按了一下,那匹明顯上了年紀, 脾氣不太好的老馬神奇的安靜下來。
“您真是馴馬的高手呀!”一道尖細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那是一位在路邊徘徊的瘦小男人,頭上裹着灰撲撲的亞麻布,只露出一張谄媚的臉。
“馬兒要吃草喝水, 人也要的呀!”那人點頭哈腰地靠近,熱情推銷,“這位英俊的先生,您是否需要一個荒地中的歇腳處?我們紅蜘蛛酒館擁有整個荒地最美味的松子酒!只需要5個銅幣,您就能喝上比我臉還大的一滿杯!還有美麗的姑娘會在夜晚來臨時為您獻舞!如果您想做些別的,只需要20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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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販話還沒說完,那位帥氣寡言的先生便打斷了他,并扔出幾個黃銅色的錢幣,“帶我去。”
小販立刻眉開眼笑地伸手接住,有兩個不小心掉在地上,他也不嫌棄,撿起來随便在衣角上擦擦,便歡天喜地塞進胸口。
“神主保佑您!謝謝先生,請您跟緊我呀!”
游商、通緝犯、還有活不下去的逃難者是組成松木荒地最多的一部分,但這兒仍存在階級和秩序。
荒地邊緣的伐木場由中級巫師塞拉蒙持有,荒地之內最大的農場則屬于高級巫師佩恩先生,同時也是伯爵·佩恩先生。
審判庭、荒地政務廳和守備隊全都圍繞着佩恩農場而建。
貝亞特·波利閹割掉的伍德,就是佩恩一位下屬的兒子。
那位下屬的全名叫做歐內斯特·伍德,中級巫師,是農場的財務官。
也正因為佩恩“高級巫師”的級別震懾,松木荒地才能在如此混亂的狀況下,詭異的維持了良好的秩序,并暗中發展出吉利金國最大的黑市。
據霍根所說,不少翡翠城的大人物都會來這裏做交易。
尤安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因為在一進入荒地的位置,他看見了一幢精致神秘的小木屋。
木屋不大,敞着門和窗,紫色的風鈴花和曬幹的羅勒葉被編成漂亮的花結挂在窗棱上,燙金的牌匾随意斜在門頭。
“魔杖…..店?”
尤安忍不住駐足,這裏,居然有一家魔杖店?
小販很好壓住了心底湧起的不耐煩,走上前嘻嘻笑着解釋道,“是的先生,這是專門為抵達這裏的巫師大人們準備的。裏面可都是上好的魔杖,最便宜的一根也要至少10金!真羨慕那些家夥啊,神主為什麽不能親吻親吻我們呢?不過由此您也可以發現,荒地的安全是很有保障的,荒地的商品是種類最全的!而我們紅蜘蛛酒館,絕對是攤市裏位置最好的一個!”
尤安扭頭看了一眼,發現小販說的還真沒錯。
蜿蜒的街道兩旁林立着各式各樣的店鋪,有的只是随意搭了個簡陋木桌當移動小攤,有的是想像魔杖店一般造了個風格獨特的小木屋。
更靠近荒地中心的位置,甚至能看見不少二層、三層的小樓。
尤安甚至看見好幾個塞滿魚人的籠子——明碼标價的那種。還有冒着藍色火焰的夜鬼骷髅頭做成的燈籠,金絲籠裏會學話的金屬鳥兒,那絕對是來自奇幻的煉金術。
魔藥劑在這裏,恐怕算是比較正常的商品了。
只是這裏的人都很克制,沒有叫賣聲,也沒有大嗓門的聊天。更多的是像小販這種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看見喜歡的就停下來低聲和老板交流。
20金。
尤安再次看了一眼魔杖店窗棱上的花,雙腿一夾馬腹離開。小販忙不疊跟了上去。
這人沒有撒謊,紅蜘蛛酒館的确在很靠近荒地中心的位置,價格也算低廉。
尤安沒有喝酒,只是要了一碗熱麥粥,五塊大麥面包,順便登記他的馬,這些一共花費了41銅幣。
“您可以試試我們這兒的幹奶酪,絕對比翡翠城的牛肉還要美味!一塊才8個銅幣!”
“不了,謝謝。”
他後面的人要了一杯松子酒,一杯麥酒,還點了一盤子塗滿蘑菇醬的烤鹿肉和冒着熱氣的奶油鳍魚湯,一共花了2銀9銅,9銅老板沒有收,還贈送了一盤甘藍沙拉。
肉的香氣無比勾人,不少站着的、坐着的食客都朝那盤鹿肉看過去。
可尤安像沒聞見似的,徑直走到窗邊,把餐盤放在窗臺上,将五塊大麥面包豎着擺放,湯則擱到了左手邊。
透過窗戶,他聽見了外面很近的聲音。循着聲音看過去,發現那是個收購動物皮毛的攤子。
攤主是位粗曠如熊一般的男人,正認真檢查着面前幾張毛皮。
“嗯……你這個狐貍皮破了啊,不行不行,我只能給你5銀。”
不知道對面人說了什麽,熊老板立刻憤怒了,把皮毛一扔,“滾滾滾!捕獵的時候自己不看着點現在倒來怪我?你小心一點不就能給你30銀了麽?現在爛個口子給你5銀都算你運氣好!滾蛋!別妨礙我做生意!否則我會像撕開老鼠一樣撕開你那張惡心的臉!”
一張完整的狐貍皮是30銀,肉還可以賣到酒館。尤安望着那個攤位冷靜地計算着,10金他需要捕獵多少野獸?需要花費多長時間?
他不是沒有擔心過農場裏,阿斯提亞是什麽性格他很清楚。為了以防萬一,臨走前尤安還特意叮囑過昆不要讓阿斯提亞靠近林小姐的住所。
那傻小子別的不太行,可對兄長說的話一直都是很在意的,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尤安微微呼出口氣,抛開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腦中只剩一個聲音橫亘着。
女巫小姐手裏沒有魔杖。
巫師手裏怎麽能沒有魔杖呢?
就在此時,窗棱忽然被敲響,一個滿臉大胡子的人笑嘻嘻地看着他問,“你好啊兄弟!山林來的?我叫甲殼蟲,認識一下?”
——來了。
尤安垂在腿側的手指微微蜷縮,不着痕跡擦過佩劍。按照霍根告訴他的食物擺放方式,居然這麽快就碰上了接頭人。
“你好,”腦海裏回響起女巫小姐隐秘的叮囑,年輕男人緩緩擡眼,聲音沉而穩,“我是替我主人從山林來的。”
*
“我聽你哥哥提起過你,”維加平視着阿斯提亞,用平常的語氣說道,“他和我說你是一個非常獨立自強的人,就算沒有大人在,你也可以把自己照顧的很好。”
阿斯提亞習慣性往後縮,眼底全是單純懵懂。但在聽見女巫稱呼她為“人”,而不是“孩子”時,那雙清澈的眼睛還是沒忍住閃了t閃。
這女人…..拿她當大人看了嗎?為什麽?
“我、我想哥哥了……”阿斯提亞選擇了最不容易出錯的回答。
“我也很想他,你哥哥是個善良又有擔當的人。”維加笑了一下,張開一只帶着鐐铐的手,“初次見面,我叫維加·林,是一名實習女巫。目前負責整個農場的冬季作物儲存,包括士兵和罪民的過冬食物。希望這個冬天不會特別難熬,這樣你的兩個哥哥就能被填滿倉庫的食物喂的胖胖的了。”
阿斯提亞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佯裝無知似的問道,“可、可大姐姐,您不是…..您不是罪民嗎?為什麽會負責作物…..?”還是整個農場的?!
維加仿佛沒注意到女孩的怪異之處,自顧自地解釋,“因為這個農場沒有很會種植的人,出了很多問題導致糧食減産。而我恰恰非常擅長這個,所以隊長就把這事交給我了。阿斯提亞——”
女巫忽然擡手揉搓了一下女孩比夕陽還耀眼的發尾,用很低的聲音說道,“——膽小怯懦的确會令人降低警惕,不過相對的,也等于失去了探索與收集情報的主動權,不是嗎?”
女孩的瞳孔瞬間緊縮。
“您在說什麽?”她摸着鼻子低下頭,兩手緊緊攥住衣角,“我、我不太明白……”
女孩沒有注意到,她這一動作,直接将衣服撩起來一些,露出腰間的小布袋。
雨前的狂風一吹,布袋散發出一股很淡的味道。
女巫抽了抽鼻子,湊的更近了些,輕嗅着阿斯提亞身上的味道。
阿斯提亞臉色一變,急忙想要往後退。可維加動作更快,一把拉住女孩的手腕,鉗着她不讓她動彈。
“唔…..阿斯提亞身上有很特別的香氣呢。”忽略掉阿斯提亞眼中暴起的憤怒,維加認真在記憶中搜索着,“是…..番瀉葉?癢癢樹葉和大豬草花?”
番瀉葉是能讓人腹瀉不止的植物,癢癢樹葉則樹如其名,而大豬草花的汁液內含有光敏劑,人類裸露的皮膚接觸後,再曬到陽光時很容易造成皮膚紅腫,并出現大量水泡等症狀。
如果大豬草花的汁液不小心滴進眼睛,就更危險了。輕則灼傷,重則失明。
阿斯提亞大驚,像被紮了一刀的貓,登時跳起來往後退。
“姐姐!我、我根本聽不懂您在說什麽!”
女巫怎麽會認識這麽多毒植物?!這根本不可能!
阿斯提亞認識是因為她從小就混跡村子旁的樹林,從小到大,無論是她自己還是其他孩子,或多或少都因為毒植物受過傷。她把每一樣都記了下來,并實驗過很多次才确定效用!
女巫怎麽!
她還想說什麽,維加卻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嘴角。
“還真是調皮的孩子啊,但是親愛的,我建議你最好牢牢保護住你的‘私人財産’。畢竟除了布爾韋爾那個一無是處的胖子以外,這個農場的其他人都很有用。比如我,”她的手指輕輕拂過女孩的衣領,“我無可替代,只有我才能讓你善良的哥哥們安安穩穩度過這個冬天。”
阿斯提亞的臉頰慢慢漲紅,像被煮熟的番茄。
又一道閃電砸了下來,女巫直起身,笑的燦爛又可惡,“抱歉寶貝,不能和你繼續聊下去了,田裏還有人在等我,我得教授給那些人種植的知識,等以後他們——你看見了嗎?那些可憐的人離開這裏,也能靠這些知識好好活下去。只要能吃飽,也沒人想去犯罪的,你說對吧?”
說完,她轉身就走。
一滴雨落在她肩膀,很快連綿的大雨便和撒下的麥粒一樣砸向所有人。
兩名士兵護着女巫快速遠去,更多的士兵急匆匆确認罪民的數量,趕鴨子似的将人趕回去。
阿斯提亞站退回空倉庫,看着昆扛着暴雨急速朝她跑來。
“阿斯提亞?!你沒事吧?有沒有被淋到?”
“我沒事,昆哥哥。”阿斯提亞僵硬地揚起一個局促的笑臉,“也沒有被淋到,您放心吧,我會好好注意的,不會讓自己染上病的。”
“那就好那就好,”昆甩着頭上的水珠,解掉佩劍丢在地上,随口說道,“沒關系,你在這裏生病也沒事,女巫小姐……”
說到一半,他想起什麽,陡然閉上了嘴巴。
阿斯提亞拿起幹淨的布巾走過去,佯裝疑惑,“什麽?女巫小姐還會治病嘛?”
“啊哈哈哈哈,”昆接過布巾擦着臉上的水,幹笑道,“不是,女巫小姐是很博學的人,她認識很多能治病的草藥,所以我才說你生病也沒事,她一定會治好你的。”
“原來是這樣啊…..”阿斯提亞用小指勾起自己剛被摸過的發尾,“不僅會種植,還會治病。”
“你也知道她會種植了?”昆很欣喜,像自己的寶藏被最親近的人發現了似的,忍不住開始炫耀,“女巫小姐不是會種植,她是真正的‘精通’!神主在上!我從未見過懂的那麽多知識的人!你知道嗎?之前維加小姐僅僅只說了幾句話,就拯救了幾倉庫的胡蘿蔔,還有三個罪民的命!”
“原本我都不知道這個冷冬該怎麽辦….農場會不會死很多人…..但有維加小姐在,一切都不需要擔心了!她說她會填滿整個農場的倉庫!阿斯提亞,你覺得她像不像個天使?不,她就是一位天使!對了,我有沒有說過,她還救過我和堂兄!用她的智慧!”
不過昆銘記着女巫小姐的秘密,沒有展開說。可即便如此,他也依舊喋喋不休,比十萬只青蛙綁在一起還要聒噪。
阿斯提亞很快提取到哥哥話裏的重點,原來是這樣。
聰慧的女巫早就猜出來布爾韋爾事件是她做的了。
從第一句話開始,女巫就在暗示她,威脅她。
“我知道是你讓士兵們拉肚子,也知道是你差點讓胖子死掉,更知道你恨我。所以我來警告你,如果你敢對我做什麽,你的兩個哥哥就有可能在即将到來的冬天餓死。”
——這下才是那個該死的女人想表達的。
好,很好,好極了。
阿斯提亞攥緊拳頭,成功被氣成大腦袋貓頭鷹。
偏偏她還真就什麽都做不了!
她可以忍受饑餓,哥哥也可以。但是,女孩轉動視線,望向農田裏佝偻的罪民。
但是…..那些人一定會餓死的。
她無法眼睜睜看着有人餓死在自己眼前,這會讓她重新回到噩夢當中。
只能等冬季過去嗎?
“哦阿斯提亞…..”昆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快樂裏,“你肯定再也不會見到像維加小姐那樣完美的人了!你真應該多和她接觸接觸,學到一點知識!是的就是這樣!我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忘記了?聽我說阿斯提亞……”
昆興奮轉頭,剩下的話卻被無情打斷。
“學了有什麽用?”女孩連裝都懶得裝了,她面露嘲諷,“學種植?可種出來的糧食會被巫師收走,種的多了還必須額外多交一份‘追加稅’。那些老水蛭會看着你日子一天天過好嗎?不,根本不可能,他們只允許你像蛆蟲一樣在地上爬。哪怕你想昂起頭看看天空,他們也會立刻把你打盡進泥地。”
昆有點懵,“可是維加小姐她…..”
“還是你想讓我和她學魔法?”阿斯提亞差點忍不住笑出聲,“哥哥,從出生到現在別說吃上一口魔力植物了,我連見都沒有見過,怎麽可能會覺醒魔力?你以為我們是鎮長那一家,每兩個月就能喝一次魔力植物根莖泡的茶水嗎?不,我們這一生都不可能。”
暴雨傾盆,風把紅發吹的淩亂。
注視着雨中穿行而過的兩只烏鴉,年紀不大的少女眼神冰冷,涼涼的語調裏透着微不可查的悲涼。
“哥哥,階級不可跨越。就算巫師犯了罪也一樣,我們永遠都是下等人,只能被巫師奴役。”
雨下的又大又急,還好農場沒有太大,奔回牢房時維加沒有全身濕透。
可因為鐐铐的關系,她無法自己給自己擦身體和頭發。
這個鐐铐真是既麻煩又礙事。
看着手腕,維加眼神暗了一瞬,随即很快恢複平靜。
這的确是件急需解決的事,但不是目前最緊迫的。
沒想到布爾韋爾那事真是阿斯提亞幹的!
維加坐在椅子上,實在難掩驚訝。
原本她并不确定,可最後女孩瞳孔中一閃而過的怒氣和殺意被她敏銳捕捉到了!
一個正常的十歲小孩,絕對不可能有那麽強烈的殺意!
再加上阿斯提亞那完全不符合年紀的成熟與掙紮t,維加一顆心直勾勾往下墜。
這下有點棘手了。
阿斯提亞是自由身,心思敏捷且缜密。無論是瘦小的身材還是年齡,都能為女孩的僞裝增添助力。
如果阿斯提亞真想做些什麽手腳,簡直防不勝防。
“希望那幾句威脅能暫時起作用。”維加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明白那也只是“暫時”而已。
她總不可能在未來的每一天都生活在戰戰兢兢中吧?
涼涼的水汽打着旋兒吹進來,維加透過木板縫隙看向外面,忽的自嘲一笑。
天吶!沒想到穿越到現在,最讓她焦慮的、對她最有威脅的,居然是一個年僅十歲的小女孩!
這還真是…..刺激。
“看來只能嘗試解決源頭了。”維加嘀嘀咕咕轉身,她記得尤安說過,阿斯提亞對巫師抱有深切恨意的原因源自于巫師常年對他們家庭的壓榨與剝削。
她決定就從這方面入手。
如果不是阿斯提亞對自己有生存威脅,維加簡直要為這孩子鼓掌喝彩了。
怎麽看怎麽都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維加在雨聲中靜坐了很久,心底裏來來回回反反複複将清除威脅的計劃推敲完善着。
直至雨聲漸熄,女巫才緩慢站了起來,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可還不能休息,還有更重要的事。
外面傳來吵鬧聲,士兵們正大聲把罪民們帶出來幹活兒。
農田裏積了水,需要人處理。
确認外面的士兵正因暴雨忙碌着,維加轉身用石塊抵住門,搬開木板,順着階梯下到煉制屋。
花盆空出兩個,那是最一開始種下去的種子徹底死亡了。其餘幾個盆裏已經冒出新的幼芽,綠綠的,可愛的一如既往。
“所以魚人骨粉的确可以催化月光甜菜的種子發芽生長,可卻沒辦法持續提供營養。”
想要幼苗繼續生長,還需要其他肥料。
畢竟如果濕度土壤之類的不合适,甜菜根本連幼芽都不可能長出來。
還需要什麽?像魚人骨粉一樣的東西嗎?其他魔力動物的骨粉?
可根據卡利所說,那片生長月光甜菜的地方根本沒出現過其他魔力生物,只發生過平民與巫師的戰争。
在這個時代,人類并沒有“屍骨還鄉”的概念。他們認為無論死在哪兒,都是神主的意志。
于是為了遵從神主,通常屍體都是就地掩埋。
月光甜菜的地下埋過平民的屍體,也埋過三兩具巫師的。
可中間橫跨了幾十年,別說屍體裏的血肉了,連白骨都會腐化成齑粉了吧?還怎麽為月光甜菜提供…..營養….?
嗯?等等。
粉….骨粉…..缺失的營養…..
維加心髒重重一跳,看着被磨成粉的魚人骨頭,霍然起身。
不會吧?
難道缺少的…..是巫師的骨粉嗎?!
怎麽可能是這種設定??
只有巫師才能觸碰的魔力植物,最終也只有巫師的骨粉才能催生其生長?
維加感覺頭皮發麻。
但又莫名其妙覺得…..這很有可能。
老天不是最愛開玩笑嗎?
她現在覺得這玩笑太大了。
地精一族生活在地下,根本不懂種植,這也是卡利完全沒朝這方面想過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巫師通常身份尊貴,周身環繞着保護魔法。除非遇上戰争,不然巫師的屍體都是必須好好下葬的,至少會被幾層棺椁封好。
白骨腐爛成粉,這幾十年的時間足夠一代人遺忘并死去了。第二代人根本不在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難道….這就是一直以來沒有人發現魔力植物生長秘密的原因嗎?
關鍵是…..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怎麽試驗這事兒是真是假啊?
總不可能用自己的吧?
和卡利先生購買一具巫師的屍體?
不,先不說這東西買起來太過奇怪了,而且那樣指向性簡直太明顯了,很容易被聰明的地精推測出來。
她目前還受制于人,如果被除開人類的種族知曉了魔力植物生長的秘密,很難保證卡利會不會直接把她變成“肥料”,并引發真正的戰争。
永遠不要低估“貪婪”,無論哪個種族。
女巫在原地轉圈。
所以現在,她應該去哪兒搞一具新鮮的巫師骨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