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冤家路窄 宋高吃醋喽

第18章 冤家路窄 宋高吃醋喽。

話說四月裏小段與東家的閨女做了些風流事,使人家閨女懷上孩子。東家一紙狀子告了小段,縣太爺将他閨女判給了小段。

上回說了,小段夫婦受了體罰,回家由小段叔伯兄弟劉成伺候,不題。

且說郭順娘自來就t是個愛占獨枝的人,豈容外人分一勺子羹呢,成日家把小段罵的狗血淋頭,“什麽畜牲東西,放了屁你拿手捂着,休想!我看看他們鬧出什麽笑話,把那娼婦娶了來,也是扶不上牆的爛泥,拿炮在老娘門口放,老娘眉頭硬着哩!”

小段被順娘擺弄的像只兔子,腿上雖說是皮肉傷,但順娘讓它遲遲好不了,小段就也不能到城裏娶那木匠的女兒,急得城裏的官媒三番兩次來家裏催,順娘只把門子堵的嚴嚴的。

小段說道:“那都是縣老爺的命令,你我都是平頭百姓,怎麽敢不聽哩……”

順娘罵道:“夾住你那逼嘴,左右給他們幾兩銀子就打發了。”

劉成也在旁撺掇道:“哥哥,你且消停消停吧,看大嫂當家管事,哪兒哪兒都是好的。”

小段對着劉成罵道:“誰用你在這裏和稀泥唻?快滾!一天天的,在俺家裏鑿了多少銀子了?”小段罵得起勁,扯動了傷口,疼得哎呦呦叫喚。

順娘說道:“沒算計,你把劉成兄弟攆走,你我都是半個廢人,讓我喝西北風啊?你不知道劉成兄弟是個好人啊!不知道香臭!”

慧娥知道小段一家由劉成照顧,也放手不管了,不題。

這天氣也漸漸冷了,人們把夾棉的衣裳都上了身。地裏過冬的麥子油菜都種好了,田間地壟的冬瓜南瓜能收滿一屋子,冬天裏煮湯蒸包子都吃,菜地裏的秋黃瓜,各色蘿蔔,大白菜也摘的摘,拔的拔,出的出,男人坑裏挖的藕,摘得菱角,河裏攔的魚,撈的蝦螃蟹,女人們片的片,曬得曬,腌的腌,到那冬天裏也不愁沒下飯菜沒零嘴了,你看那煮的糖澆的芋頭菱角,那些個熏的魚,拿出來熥熥就吃,也不腥氣,腌出來的鹹甜蝦米,做湯也都是鮮滋滋的。

一天,慧娥和她男人收了地裏的白菜,把家裏的地窖打開,往裏面擱些紅薯,山藥和蘿蔔之類的。慧娥在外面先點根蠟,試試裏面有氣沒有,才放他男人下去,又把院子裏的梨樹上結的脆梨放進去。

慧娥說道:“這幾簍梨可是不賴,再過些時候,你馱着到集上能賣些錢,過年就不發愁了。”

宋高就怵劫趕集上會賣東西,丢人現眼的,說道:“這麽點兒,能值幾個錢,麻利送給別人好了。”

慧娥說道:“耶!怎麽不值錢哩?少說賣出一兩銀子少不了。你說送人,先準備一簍出來,也使不清哩。總比你閑在家裏抓兔子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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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高躲過一會兒是一會兒,說道:“好,好,好,我知道唻。”

慧娥忽的又說道:“這兩天也閑下來,我怪想咱小鸠兒哩,哪天咱倆一塊兒去看看他,拿着幹紅薯,我知道小鸠兒可稀罕吃我曬的紅薯幹哩。”

宋高說道:“你快省點事吧,人家才不稀罕你那紅薯幹哩。”

慧娥說道:“為啥哩?他念了書就不吃人間煙火了?”慧娥低頭尋思一會兒,也讪讪地說:“可不是哩,人家在鎮裏念書,人家孩子都是大魚大肉的,咱們拿着紅薯幹子去了,還給小鸠兒丢人哩。”

宋高從地窖裏縱身跳出來,看着慧娥,雙手扶着她的肩膀笑道:“我的好媳婦兒,你就別接濟他們了。你也忙了兩季了,也該好好兒歇歇了。你看你的臉兒瘦的,眼珠子突得圓圓的,我看着都心疼。”

慧娥笑道:“我聽你的話,那張嘴好像掉進蜜缽一樣呢。我且等着你成了大財主,讓我享福哩。”

宋高笑道:“那還不好說,等我成了大財主,雇倆丫鬟伺候你,屙粑粑都不用你擦腚哩。”

慧娥笑的擰了宋高一下子,說道:“你聽聽你嘴裏有一句正經話沒?俺可不用人伺候俺哩。”

宋高趴在慧娥臉上親了一下子,說道:“怕啥哩,左右就咱老夫妻倆在家。”

慧娥說道:“那就不顧天不顧地了麽?沒個正形。”

又一日,天氣冷得很了,那秋風爽爽的,整個天都藍瑩瑩的,那樹上的葉子說落,刷啦啦落得一片也沒了,就那棗樹上還留着一兩顆枯棗。焦黃的貍花貓長大了,卧在宋高腿上懶洋洋的曬着日頭,貓身上的皮毛也換了厚厚一層,好看的可人疼,宋高翻着貍花貓的肚子捉跳蚤。

慧娥在竈上烙糖燒餅,說好去看小鸠兒的,宋高也沒出門。

慧娥先烙出一個兒來,給了宋高,笑道:“烙出來先叫你嘗嘗鮮兒。”

宋高搓着手,捧着火燙的燒餅撕開了,裏面流着亮晶晶的糖水,冒着白氣,遞給慧娥一半,說道:“你也吃吧,等會兒還烙,我給你燒火。”

慧娥說道:“俺不愛吃甜的,你吃吧,別燙你個鈴铛。”宋高吃的那燒餅,吸溜呼嚕的響,惹得那貍花貓吱哇的叫。

慧娥說道:“你就不能喂它點兒?”宋高這才掰給小貓一點。

慧娥烙了八九個燒餅出來,用包袱包了,和着宋高走着到鎮裏去看小鸠兒。那小鸠兒老實了不少,幾天不見也長高了,也顯瘦了,慧娥自是一番心疼和叮囑的話。

宋高免不了考問小鸠兒都念了什麽書。

小鸠兒也翻着大眼,背了幾句詩。慧娥他們莊稼人不知道什麽東西,就聽到“什麽……桃花夭夭……侄子于歸……宜室宜家……”

還得虧叫人家芸生解釋解釋,就算解釋,也是聽不懂,惹得叔叔嬸子和侄子們哈哈大笑。

慧娥又對着芸生囑咐囑咐,說再過幾天還來看你們,給你們送過冬的衣裳。

芸生也叫家人不要擔憂,在這裏和小鸠兒夜裏擠在一起睡,也不冷,等等之語。

回路上慧娥夫婦也不緊不慢的走着,地裏沒了農活,倒也悠閑自在了,日頭又暖和,順着大路人也不多,夫妻倆磨牙磕嘴的。宋高還是小孩子脾氣,一會兒拾塊石頭,在河裏打水漂,一會兒看到田裏有了動靜,以為是兔子,撒腿就去攆,一會兒看到樹上花哨的鳥,又用彈弓射它。

慧娥也不管他,自己一個人靜靜走着,看着他笑,一會兒跑的沒影兒了,一會兒又躲到身後哇一聲吓慧娥一跳。

人都說冤家路窄哩,走到半路,慧娥一個人,不知道宋高又追什麽去了,後面哐啷哐啷來了一輛大馬車,慧娥也不回頭看,徑直走,心裏還有點害怕。

誰知正好被馬車上的人喊了一聲,“小娥!”

慧娥愣愣的立住了,回頭一看原來是娘家村裏的大魁,呼一口氣說道:“吓了我一身汗,怎麽又碰見你了?你幹啥去來?”

大魁拉着大馬,緩緩跟進,說道:“什麽叫又碰見我了?我是個瘟神哩?叫你恁害怕我?怎麽就你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外的?”

慧娥笑道:“說笑哩。俺男人也跟着我哩,不知道又幹啥去了?還小孩子氣哩。”

大魁瞪着眼說道:“喲!是麽,還跟着姐夫哩,那我可得看看真人長什麽模樣了。”

慧娥說道:“你快別找事了,快走吧,別叫俺男人嘟囔我。”

大魁說道:“怕啥哩,大天白夜的。”

兩人一邊說這話,宋高現身了,扭着一只撲棱撲棱的灰鴿子,說道:“咦?慧娥,你這是和誰說話哩?”

慧娥臉上一紅,舌頭還打疙瘩,忙說道:“這是俺娘家村裏的一個親家叔叔的孩子……”

宋高說道:“是麽?我怎麽沒見過哩?”

慧娥說道:“欸,他這幾年也沒在家,才回來的……”

大魁這時跳下馬車,笑道:“這就是姐夫啊?我剛才給小娥還說你呢,我趕着馬車送你夫妻倆一程吧。”

宋高把大魁上上下下看了看,生的高高壯壯的漢子,穿的衣裳也人五人六的,那一雙桃花眼可是迷人哩,盯着人滴溜溜轉,猜他也不是什麽善茬子,笑道:“不順路,就不麻煩你了,你道遠,麻利先走吧,別亂黑了。”

大魁知道不好勸,說了幾句客套話也趕馬走了。這一走,宋高沉下臉來,只顧往前走,不等慧娥了。

慧娥追着他,說道:“你怎麽又走恁快哩?俺都攆不上了。”

宋高說道:“你還攆不上了,你還坐馬車哩,你別當俺是個聾子,你倆說的話,俺也聽見一半了。什麽叔叔家的兄弟哩?小娥小娥叫的我都想幹哕。”

慧娥笑道:“你看你那酸溜溜的小氣樣子,聽見怎麽樣了?俺給你丢人了?”

宋高說道:“你可沒給俺丢人,還給俺長臉了,恁好看的一個媳婦,嫁給我這窮漢子,早些不如嫁給人家那有錢人家哩。”

慧娥氣道:“你說這話就沒意思了,俺啥時候嫌棄過你一言一語了,你拿話噎我是什麽意思呢?”慧娥也冷下臉來,騰騰快步前走。

宋高看見慧娥真生了氣,過了會兒賠笑,說道:“俺不是認真的,你別往心裏去,你給我說說,他幹啥來?”

慧娥隔了半天才搭理他,說道:“人t家說,咱們村這裏要修驿道,他在咱們村開個鋪子,去鎮裏買家當去了。”慧娥知道也不該這麽對宋高,又挎着他的胳膊說道:“俺一心一意的跟着你,你可不能亂猜我!”

宋高翻了個眼,說道:“我也不是氣你呢,看到他那個人五人六的裝樣子,我心裏不好受。”

慧娥也沒拿話激他,省的兩人吵架。

且說宋高回到村裏,站到山坡上,往北邊觀望了一大會子,果然是一群人在那裏動工挖土呢,看來到上凍之前,那驿道大概也能修到村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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