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侵占麥田 沒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第20章 侵占麥田 沒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卻說那小段欠下的桃花債算是還清了,把原先他東家的閨女桃福娶回家了。這桃福和小段也是迄小一起長大的,之間也不陌生,況且桃福又懷着孩子,小段也還算疼她。

娶來的夜裏,小段還是趴在床上給桃福挑的蓋頭,兩人也算走到一起了。

夜裏,外面涼飕飕的,慧娥站在院子裏看月亮,今天十四了,月亮個頭很大,黃晶晶的,上面一斑一痕的,慧娥看着月亮還像個小孩一樣想吃月餅,想着想着自己就笑了。

宋高出來說道:“站在那裏幹啥唻?給嫦娥說話哩?”

慧娥回頭一笑,說道:“你看那月亮好看哩……”

宋高踮着腳尖,往牆頭那邊翹望,說道:“小段這小子不知哪輩子積德了,娶了兩個媳婦。”

慧娥捶他一下子,說道:“又眼紅人家哩,有能耐你也娶三四個回來就是了。”

宋高撇着嘴說道:“俺可沒錢,養不起!”

慧娥瞅他一眼,說道:“要是你有錢了,還真娶個三妻四妾啊?”

宋高嘿嘿笑道:“看你還生氣唻,俺這不是說笑話哩,就是再給俺一個好看的媳婦,俺也不要。這話怎麽說的,誰叫俺看着你好,願意叫你在我身邊,別人在我身邊,我就渾身不自在哩。”

慧娥沒言語,一迳往屋裏走了,剛走到門口,覺得像什麽東西把腿綁住了一樣,往上舉起來,原來是宋高抱着自己的腿抱了起來。

慧娥說道:“你這鬼頭!吓死我了,把我摔一腳怎麽辦。”

宋高抱着慧娥也就歇息下了,夜裏起了大風,刮得門子哐當哐當的響,宋高說道:“你冷呗?該換厚被子了,來給我鑽到一個窩裏。”說着把慧娥摟了過去。

慧娥下了炕,把門子用木頭棍子又頂了頂,說道:“天冷了,明兒個我把那門簾找出來,你挂上。”

宋高說道:“明天你去給小鸠兒送衣裳也穿厚點,別凍感冒了。”夫妻倆又瑣碎幾句就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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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慧娥跟着她妯娌黃氏背着包袱往鎮裏去看兩個讀書的孩子,叫九春跟着一塊兒去,九春只說要到村口看熱鬧,不去。

慧娥問她看啥熱鬧呢,九春說是修驿道修到村口了,為了修道要砍村口那棵大黑楊樹哩,村裏的老人家都不讓砍,和那修驿道的工人正吵吵呢。

慧娥和黃氏叮囑她幾句,別慌着看熱鬧,別讓人擠到碰到了,兩妯娌結伴就走了。

慧娥和黃氏從鎮裏回來時,見那夥子人還在村口大楊樹底下熙熙攘攘不散哩,吵了一天了,還沒完沒了的。慧娥見自己的男人也在那裏,也過去瞅瞅,看看議論什麽哩。

慧娥過去一看,聽人三言兩語的說,這夥修驿道的工人從南邊來的,急忙修好這百米大道就回家過年了,村裏的老人家都說大黑楊樹有好幾十年了,成精了,保佑着村民哩,不讓工人們砍。

那村裏的正副裏長,鄉約和保甲也在其中調和,村裏的老人個個都臉紅脖子粗的,繃繃的臉,說道:“你皇帝的驿道願修到哪兒就修到到哪兒,就是不能砍這棵大楊樹,只要不砍樹,修到天上去也不管哩。”

那南邊過來的工人們,臉上身上黑不拉幾的,背着鐵鍬,镢頭,也都急歪歪的,外鄉來的人,沒依沒靠的,都低三下氣的求道:“老鄉們唉!你們就別為難我們了,都是窮老百姓,替人幹活哩!俺們也都不容易,恁遠從南方趕到這裏修驿道,一年還沒回過家門哩,就等着修完你們村這段路,領了工錢,回家過年哩。再遲了,就上凍了,這土也挖不動了,可就遭罪了。”

那村裏管事的人,站在倍兒直的大楊樹下,左看看,右看看,村裏的老人家比那縣官說話腰杆還硬哩,不敢不聽,那些南方來的工人也都可憐兮兮的,替人辦事的。

村裏的裏長站出來,找到工頭,說道:“這個老鄉,你聽我一句勸,趕緊想個辦法吧,要從這裏修道,這棵樹真不能砍,這夥兒老頭子真敢給你拼命哩。”

那個工頭急得拍手,說道:“老哥兒唉!不是俺說哩,這事上,俺說一句話比放屁還輕哩。這驿道的圖紙就是這麽畫的,就算動一塊磚頭瓦塊還要人家上頭的大官,監工都同意,俺才敢動手哩。”

裏長說道:“那你還等啥?趕快往上頭大官那裏去報告啊!該打點的就打點打點……”

那工頭愁眉苦臉道:“哥哥唉!這往上頭奏審,一來二去少說半個月,到那時候上了凍,我們這活就幹不成了……我們這一夥子人出來幹活,還等着回家過年哩。”

兩下裏商量不好,那工頭只好向上面的大官奏明了情況。

這邊慧娥跟着他男人回了家,誰知宋高喝起悶酒了。

慧娥問道:“好端端,你又發什麽愁哩?”

宋高說道:“你還看不出來麽?那棵大楊樹正好挨着咱們的地邊,修驿道的砍不了樹,就要把驿道拐個彎,可不就拐到咱們地裏了麽!”

慧娥捏着他膀子說道:“嗳!你現在就發怵也不中用,人家該霸占你家的地,你就是愁白了頭發也不管用,左右楊樹東邊也有地呢,管情就從咱們地裏過呢?”慧娥從鍋裏盛出一碗粥,遞給宋高說道:“快把那酒放下,喝一碗粥,我下的水蘿蔔,甜的細蜜蜜的。”說着又把炒熟的白菜粉條推到他跟前。

宋高不接,說道:“你想的也忒好了些,那東邊的地是人家劉舉人外甥的地,誰敢動?錯不了就從咱們麥地裏過了。”

慧娥推他一下子,說道:“瞧那個沒出息的樣子,過就過去吧,左右給咱們銀子就是了。怕他怎的?”說着把他手裏的酒瓯子奪了過來,刷地潑在地上,說道:“不能喝這馬尿了,喝醉了,晚上可在炕上給我搗鬼!”

這宋高也是有先見之明了,那邊的工頭奏審的事情說來也快,七八天的功夫也就下來消息了。那上頭的官兒也說話了,既然村民們愛惜那上古的老樹,本着體恤二字就依了洪魚村老人的話,不再砍那大楊樹。圖紙上也稍稍動了幾筆,從大楊樹旁邊繞個彎即可,這占用的土地都由洪魚村的人來出。

這工頭得了消息,不停歇就找到裏長,裏長想了一番,這驿道也只有從宋高這塊麥田裏過不可了。這便帶着那工頭和幾個有頭臉的人物來宋高家裏說情。

慧娥一見家裏來了這麽多人,知道是出了事,趕緊的燒茶款待。

裏長先對着慧娥微微一揖,說道:“上次你用蛇膽醫好了兒媳婦的眼病,本應該我上門說謝謝的,也不得空,就讓兒子和媳婦過來了。”

慧娥被男人行禮,還不自在,笑道:“都一個村的鄉親,什麽謝不謝的。俺男人在屋裏坐着呢,你們都屋裏請。”

那夥人進去沒一會兒,慧娥就聽到了吵嚷的聲音,慧娥知道宋高是個不會說俏話的大镢頭,忙忙燒開水沖了茶,端進去。

宋高說道:“你們就是欺軟怕硬咧!憑什麽從俺麥田裏修驿道?為啥不從劉舉人外甥地裏過?少不得你們也是老太太吃柿子,專挑俺們軟的捏!”

裏長說道:“你少在這裏給我屙那硬臊屎,人家的地都是幾輩子的老田了,能輕易動彈麽?你這五畝地,不是我給你透個風,你能買的到麽?”

宋高說道:“俺的地怎麽唻?俺的地也不是偷得,也不是搶的,也是叮當當的銀子買的。”

兩下裏吵得不可開交,慧娥夾在其中,看的出來這事也沒的什麽商量,把宋高拉住,說t道:“裏長,俺一個娘們插句嘴,你管着一村雜事,也是個說明理道真情的人兒。既然這事到這頭上了,你們就用吧,但是俺還有句話說,你們占俺家多少田地,就給俺家多少錢,俺家的田地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那工頭站出來賠笑道:“這個大姐是個說理的人,俺也不是給你哭窮。我們真是沒有閑錢了,就這拐個彎多出來的錢還是我們搭上的,人家上頭撥下來的錢,早就讓人家大官們均攤幹淨了,咱們喝口剩湯也沒有哩。我們也就占你們一畝地而已,你就發發善心吧。”

就這樣,這事宋高也沒說依也沒說不依,總之那夥工人為了趕工,立時三刻不停歇就開始了。

那天十幾個工人拿着鐵鍬,镢頭,拉着大碾子在宋高地裏開工了,那才長出來的三寸長的麥苗,稀楞楞的,淺綠的模樣,都一鐵鍬一鐵鍬挖開了。宋高喝了酒,就在地裏和工人們鬧騰,也是沒辦法,被慧娥拉回家了。

那宋高喝醉了,又是哭,又是吐,吐的渾身都是。

慧娥給他剝開衣裳,背到炕上,用熱水濕了手巾,把身子上的髒東西擦了擦,好言說道:“好了,好了,別哭了,還像個小孩一樣。叫人家還笑話你哩。”

宋高只嗚嗚蒙着頭哭,推着慧娥說:“你別管我,都怨你!”

慧娥笑道:“別在家裏對着孩子娘們剛硬!知道你心疼莊稼,咱不是也沒辦法啊!你雞蛋碰石頭,不是找死啊!等過年咱們再有錢了,再買它幾畝地。你這會子讓了地,咱們村老百姓記你一輩子好哩,都說咱們是好人。”

宋高說道:“當個那好人管啥用哩!”

慧娥也笑着,摟着他哄了一夜,不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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