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趕集 慧娥開始做一些小生意了

第21章 趕集 慧娥開始做一些小生意了。

上回說了,這村外修的驿道為了躲開那棵大楊樹,便将驿道拐了個彎,侵占了宋高一畝麥田。

宋高為了這事也敗興了,整日藏在家裏不出門,生怕鄉鄰笑話他窩囊。

宋高在家裏煩了,就聚集着外村的一些獵戶,牽着大狼狗,在那荒丘野嶺的地方跑一天。若說走了運,能捉一條兔子,若是不走運,連個野雞毛都摸不着。

慧娥看着他,心裏也是幹着急,說道:“郎啊,你也別嫌我多嘴。咱們窮老百姓,一沒有家底兒親戚關系,二不知書不會技,誰不是實實誠誠種地,你站起來好歹是個大男子漢,這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像個什麽樣子。”

宋高心裏堵着氣,急道:“你知道什麽唻!就會坐在炕頭兒瞎麻煩。這寒冬臘月的,你讓我幹啥去?偷人家啊?見我在家裏閑一會兒,就紮到你那眼了。”

慧娥看他紅眼巴叉的,這幾天心裏憋的火也登登上來了,說道:“你看我說你不對了?你就跟狗一樣,汪呲一口,汪呲一口,能不是自己的媳婦兒對你還有壞心了。”

宋高正捅着火盆的木炭,把火鉗子一扔,說道:“你有能耐,你給我找個活……”

慧娥下炕,心裏窩着火,也想着倆人都在氣頭上,給他吵起來也不是回事,自己只好不言語,把地上的火鉗子拾起來,搠在門後,系上圍裙打算做飯,半響才說道:“我先前早就給你說過了,地窖裏那幾簍子梨你背到集上去賣一賣不值幾個錢啊?又不像你給財主家幹活,還要看人家臉色。”

宋高說道:“你說的這也是沒譜兒的事……”他嫌在家裏煩,聽到慧娥做飯刷鍋倒水的聲音都煩,把門子哐啷一摔就走了。

慧娥做中飯,自己吃了,給宋高蓋在鍋裏,也就睡下了。她也想着,這樣下去不是個頭兒,第二天早早起來,梳洗好了,也不做飯,先到他公公家裏問了問今天是哪個村過集,又回了家,從地窖裏提出來一簍子梨。

你說她一個女人家,能有多大的力氣,撅天了,也就背五六十斤的東西。慧娥一個女人,背着一簍子梨,自己去趕集,這大冬天的,早晨起來路上連個人煙也沒有,她一個人走着,說不害怕也是假的。

她一路唱着曲兒,呼哧呼哧的,也不怎麽冷,還想出汗,一個時辰也就走到集上了。慧娥原想着試試的,沒承想,還沒到天黑,那些梨賣的一幹二淨。

這也是趕上時候了,怎麽說的?從這一入冬來,天上一滴雨一片雪也沒落過,都道是天幹物燥的時候。這人吃了那些五谷雜糧,又不大幹活,漸漸都上了火。碰到賣梨的,都願買幾個回去,切開來,煮在鍋裏,擱幾塊兒冰糖,一家人一人來一碗梨水,都潤潤嗓子潤潤肺,敗敗火氣。

慧娥也是個老實人,別人看她面善,也都願意買她的梨。慧娥也不哄也不騙,也不短斤少兩的,這買賣也做得好。

慧娥的公公宋辰福害怕她受人欺負,也跟着她開始一塊兒趕集上會做買賣。慧娥的公公,發的精細的黍子面,燙好了,揉好了,刺進去大紅棗,蒸出來一大方年糕,黃油油的是糕,深紅的是棗,又軟和,又香甜,老人小孩見了都想買回去一塊兒解解饞哩。就這麽着,慧娥這邊賣梨,他公公那邊就賣年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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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慧娥公公又發了一盆子面,刺進去蜜棗,說要蒸好了,切成榆樹葉大小的模樣,油鍋裏炸一遍,金黃金黃的,比原先還要香,比原先還要黏牙,也是好賣的。她公公起早在家裏炸年糕。

慧娥先走一步,在集市上占個人多的地方。慧娥也是開了竅,自己背梨背不了多少,就在小段家裏借了一輛獨輪車,早起把兩半簍子梨擱在上面推走了。

慧娥一個女人家,平常也不推車,也不趕馬,看到人家推着小車,骨碌骨碌,輕巧自在。她以為自己推起來就能走,誰知道推着車,比原先還費勁,你看她推在路上,晃晃悠悠,磕磕絆絆,那雙腿像喝醉了似的。

看着太陽一點點紅起來,心裏着急了,就把宋高從頭到腳罵了遍,什麽狗心賤人,大懶漢,窩囊廢……越是罵,越是急,走到一處漫坡上,那胳膊上的力氣使光了,推也推不上去,退也退不回來,那獨輪車腳一歪,那兩簍子梨跟頭骨碌滾了一地,滾到土坡上,泥坑裏,人家麥地裏,都摔軟和摔碎了,像是熟溏了一樣。

慧娥也趔趄了一個跟頭,坐在地上,“冤啊……冤啊。”的哭了一陣子,也沒人理,也沒人哄的,自己又爬起身來,四處拾那跌落的梨,掉在泥坑裏的,遠的也夠不着,趴在那裏拿着棍子撥。

後來宋辰福趕來了,一見這狼狽樣,把慧娥叫住,說道:“好了,丢幾個就丢幾個吧,不礙事。”

慧娥轉身過來,見是公公,還滿身委屈,又抹起淚來。

宋辰福脖子裏挎着布條,兜着木板攤子,微笑道:“傻閨女,哭啥哩?一會兒那臉就皴咧。怎麽唻?”

慧娥用袖子抹抹眼淚,說道:“俺說推個獨輪車能省點勁兒,誰知道咱就那麽不中用,推到這裏車也倒了,梨骨碌了一地。”

宋辰福把木攤板擱在獨輪車上,笑道:“欸……沒事,這玩意不好推,早些知道,我就和你一同來了。”說着又勸了慧娥幾句就趕集去了。

卻說宋高這大漢閑在家裏也是沒事。慧娥一天到晚趕集上會,把他撂在一邊兒也不管了,就是晚上回來做做飯,他們兩夫妻也是各吃各的,吃完飯,各自睡各自的,慧娥也不理宋高,宋高也不舍不下臉來碰慧娥一下子,兩人在家裏你也不看我一眼,我也不看你一眼,小鸠兒也不在家裏,連個說和的人也沒有。

宋高這兩天也不打獵了,在家裏轉來轉去的,閑的五拘六束的。這天等着慧娥回來,家裏都點了燈了,遲遲不見人影。

宋高就開始着急了,跑到他大哥家裏看看,他爹也還沒回來,又跑到村口等着,左望望,右眺眺,又不知道去哪裏尋找,急得心裏跟亂箭射的一樣,生怕他們倆出了什麽事。

不一會,看到遠處有那麽一老一少緩緩走來,宋高看着像他爹和他媳婦的樣子,這才放了心。

他兩腳邁開步子,飛一樣躲開了,生怕慧娥看見自己。這說來奇怪,宋高心裏惦記着媳婦,又怕媳婦知道了,又不敢與媳婦說話。看來有些事非說開不可,要不然鬼鬼祟祟的,也好不了。

慧娥跟着他公公回了家,家裏沒人,慧娥又生火做飯,說道:“爹就別回去了,在這裏吃一口算了,回去俺大哥大嫂興許都吃完了。”

宋辰福聽着也就卸車卸擔。

不一會宋高也低着頭回來了,宋辰福一見他,罵道:“你這個白呆!你媳婦恁忙,裏裏外外的,你在家裏連個飯也做不中?”

宋高撅着嘴,嚷道:“俺不會做飯呗。”

宋辰福說道:“胡說t!你睜眼說瞎話,我拿鞋扣你哩!快到屋裏給你媳婦燒火去。”

宋高回到屋裏,見慧娥挽着袖子在那裏做飯,竈下的火光照着她瘦瘦的臉龐,也不笑,也不惱。宋高也想過去幫幫她哩,心裏就是裝志氣,張不開嘴,又坐在椅子上不吭聲了。

吃飯時,宋高問道:“爹,你們今兒怎麽回來恁晚唉?”

宋辰福說道:“你還有臉說哩!你媳婦推了那麽一家夥梨,走到半路上推不動了,摔了一跤,我這是碰見了,碰不見可怎麽辦哩?”

宋高聽了這話,也低下了頭,心裏難受的像被刀子剜了一頓,咽了口吐沫,飯也吃不下。

宋辰福又說道:“趕明兒,你推着車給我去趕集,不能讓慧娥去了,不像話。”

宋高還犟嘴道:“俺不會吆喝……”

宋辰福拿着筷子當頭摔了他一筷子,說道:“暈頭!不會喊,就給我站着!”

晚間休息,宋高乍起膽子,把手碰了慧娥一下,慧娥沒說話,宋高以為她睡着了,又挪了挪身子,把手從她懷裏插·進去,一摸慧娥的臉還濕哩。

宋高忙從被窩裏跳出來,點着燈,光着個身子蹲在慧娥面前,一看她在那兒哭哩。宋高看她那模樣,心肝肺都顫哩,忙給她擦淚,說道:“你怎麽哭唻?是身上不得勁兒哩?俺這幾天對不住你了,不該不理你,叫你受罪了,你心裏別難受了。”

慧娥推開他的手,翻過去身去,還是不理他。宋高又從她身上跨到這邊,作揖賠罪道:“好媳婦,你看你心裏委屈就說出來,要不就拿錐子紮我兩下子,解解恨,你可別呲咧呲咧哭唻,俺心裏心疼你,不願看你不高興啊。”

慧娥見自己男人這樣低三下四了,還能作賤他麽?泣道:“你還知道心疼人啊?俺今天不摔在死在路上可好哩。”

宋高見她緩了氣,方坐下來,把慧娥攬在胸肋間躺着,一邊替她拭淚一邊說道:“俺這不是先開口給你說話了,誰叫你一聲不吭就趕集去了,把俺冷落在家裏……”

慧娥說道:“你還有臉叫冤哩!俺叫你趕集你也不去,俺還能拿繩捆着你,拿刀架着你麽。你說俺給你臉色看,你不知道俺今兒早起,把那梨摔在泥窩裏,俺還是拿手在那冰淩碴子裏面撈摸哩,誰心疼俺唻?”

宋高忙拽過慧娥的手,捂在胸口,說道:“好了,好了,俺媳婦受罪了,我替你暖暖手,以後咱都好好的,誰也不鬧不高興了。”

慧娥摸了摸宋高的腰,身上火燙火燙的,忙說:“快鑽進你被窩裏,光着腚,別凍感冒了,大年下的,家裏再多個病人怎麽處。”

宋高笑道:“俺要給你鑽一個窩哩。”說着哧溜鑽到慧娥被窩裏,兩人厮纏一會兒便歇息了。

第二日慧娥給宋高收拾了大棉襖,兔皮帽子,打發他推着梨和他公公去趕集。

慧娥這也開始在家裏洗洗衣服,打掃打掃庭院,還在中午的時候,薛棉香的丈夫王水來家裏找慧娥來了。

且說是什麽事呢?留作下回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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