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情裏外哥哥妹妹 人都說,那紅白喜事,……

第41章 情裏外哥哥妹妹 人都說,那紅白喜事,……

人都說, 那紅白喜事,人多了就好看,熱熱鬧鬧的。這過年過節也是如此的, 家裏恁的倆仨人怪冷清的,沒了年味兒。

這話也不假, 宋辰福這一大家子如今少了兩個人,任是強顏歡笑,丢的丢,走的t走,不在話下。

還好的是, 慧娥常常抱着芸路過去, 這個小不點, 一天天的吚吚啞啞的學舌歡笑的,也把大人逗的開開心心,把心坎裏的冷疙瘩都融化盡了, 真是個鬼靈精的小孩子哩!

夜間, 慧娥在她公公家吃了飯, 帶着芸生和小鸠兒回自己家做伴兒。

上回也提到,慧娥也看出來了,芸生正在發漢子的時候, 把這話說給妯娌黃氏聽。

黃氏也是笑道:“可不是哩!吃的也多了, 個頭兒竄的也快了。那天,我湊近他一看,那嘴角上還長了幾根黃毛哩。”

慧娥見芸生漸漸大了, 不是原先的小孩子,就不和他們一屋睡了,打發他和小鸠兒到東屋裏去睡。

慧娥端過去一個火盆, 又把平日裏宋高用的夜壺拿過去,讓他們兩兄弟用,免得大半夜還跑到外面解手。

小鸠兒連忙擺手說道:“俺不用那東西,一覺睡到天明,不撒一泡尿。”

慧娥說道:“你不用,人家芸生不用啊!”

芸生怪腼腆的一個人,聽他們娘兒倆說這話,嘿嘿笑着,不願插嘴。

小鸠兒又道:“用不慣夜壺,涼的跟冰淩塊兒似的,拿個木桶罷了。”

慧娥嗔他兒子,倒三不着兩的,遂在外面尋了個不用的木桶,給他兄弟倆拿進屋裏。

慧娥安頓完這兄弟倆,自去關院門,走到門口,一看那月亮又大又圓,黃澄澄的,好不喜人。

慧娥猛然又想到宋高,心裏像是剜了窟窿,任那吹進門的冷風呼呼的刮。這正月裏落過一場小雪,化了又凍住了,想那路上好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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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娥雙手合住,對着月亮禱告:“月亮婆婆,俺家男人現在走到哪兒了……保佑他平平安安的吧,千萬別……”慧娥一想到這裏,忙道:“呸呸呸!怎麽回事?光想着禍事!”慧娥忍不住嘆口氣,對着月亮,腦袋裏就能想到宋高那口大牙,咧着嘴笑。慧娥又尋思了半天,才闩住院門,用那木頭棍子頂的死死的。

回到院裏,見小鸠兒屋裏燈還亮着,兩兄弟叽叽咕咕說話,慧娥隔窗說道:“快點兒吹燈睡覺,鬧騰啥哩!”

小鸠兒在屋裏正說着熱湯辣水的,忙住了嘴。

慧娥在窗前站了會方走。

小鸠兒芸生兩兄弟聚到一塊兒,且歡騰着呢,正商量明天正月十五去哪兒玩,買什麽炮仗,看什麽花燈哩。

小鸠兒爬在被窩裏,露着半個脊背,支着下巴,說道:“芸哥兒,你知道不?那村東賣炮仗的有雞蛋粗的,放一聲,可村的人都能聽見炮響,明兒我買兩個,一個咱們掖在冰窟窿裏,一個留在夜裏放,讓俺娘也聽聽。”

芸生說道:“買那東西做什麽,貴的死貴,不頂吃,不頂穿的,還不如買本書看看。”

小鸠兒瞅他一眼,說道:“你可掃興哩!就會看那亂七八糟的書,我可是被窩裏放屁——能文能武哦!”

芸生瞅了他一眼,撇嘴笑了笑,把身子縮成一團,被子捂的緊緊的,眼睛一閉,就要睡覺了。

小鸠兒說道:“你冷啊?”

芸生道:“我腳涼……”說着又從被窩裏鑽出來,縮躬着身子,跳下床去,說道:“我去解個手,回來就睡覺了。”

小鸠兒拽住他的胳膊,看他俏生生的兩腿,說道:“哪兒去?就在屋裏尿吧。出去把你小雀子凍掉了。”小鸠兒一面說,把芸生拽上了炕,笑道:“你上來,咱倆都站在炕上往桶裏尿,看誰尿的準!”

芸生道:“別讓嬸子聽見了……”

小鸠兒道:“沒事,我娘早睡了。”

說着,兩個小夥兒果真站在炕沿上,往地上那木桶裏尿将起來。

小鸠兒執着小雀子,一泡雲清的尿像是屋檐下的雨注般落在木桶裏。芸生也學着小鸠兒,掀開小衣,褪了褲子,打着哆嗦,锵啷啷的撒将起來。

小鸠兒看着芸生打哆嗦,笑道:“你還尿的曲流拐彎的……”一句話還未說完,慧娥推門而進。

芸生唬得忙提上褲子,鑽到被窩裏。小鸠兒也收住尿,那酸麻的意思也不好忍,把小雀子忙掖進褲子裏。

慧娥說道:“幹啥呢?是不是腚又癢癢了?”

吓得芸生在被裏呆呆掙掙不說話,小鸠兒捂着被子偷偷笑個不停。

慧娥把燈吹了,屋裏一片漆黑,說道:“今兒先不收拾你們倆!等明兒一人給我寫出三張工工整整的小字兒出來,寫不出來,擰不爛你倆。”

慧娥又摸着門出去了,一路走,還嘟囔道:“我說怎麽嘩啦啦響呢,以為下雨呢,你們倆在這裏搗鬼……”

小鸠兒伸手抓住芸生的肩膀,笑道:“嗳喲!可吓死我了!憋的我難受哩!芸兒哥,明兒那三張字兒,你替我寫了吧。”

芸生把膀子一閃,小鸠兒的手落了空。芸生鼓着腮幫子,半晌才氣道:“我才不替你寫呢,以後可不能跟你厮混了。”

小鸠兒道:“怎麽了?好端端鬧別扭?”

芸生轉過身來,說道:“你沒聽嬸子剛才生氣了麽?明兒告在我娘那裏,我還有臉沒臉了?”

小鸠兒說道:“不會的,你放心吧!明兒你就替我寫三張字吧,要我寫出三張小字兒,只怕樹都發芽了。”

芸生道:“我不管,愛死不活……我真是被你連累壞了……”

小鸠兒還歪纏着,央求道:“好哥哥,你就替我寫一寫,哪怕寫兩張呢。”

小鸠兒只管求着,芸生自有一肚子委屈和懊悔。

小鸠兒又把手伸進芸生的被窩,拉着他的腿,說道:“好哥哥,求你了!你腳涼,擱在我肚子上暖暖,不要緊嘞!”

說來也是,一個是那村裏頑劣天真的小夥兒,還不曉得持家過日子,怎麽會懂得經世濟民呢。另一個就自命是天子門生之列,又腼腆忸怩,兩人擱一塊兒,且有故事說哩,且按下不題了。

且說第二日,小鸠兒果然買了兩個雞蛋粗的炮仗,引逗了一群小夥兒小妮兒圍着他看,他引着一根香,先把那炮仗塞在冰窟窿下面,再拿香去引着。

恰好,慧娥的後鄰李保甲的娘子,帶着她閨女李珠兒,從旁經過。

那李珠兒原本和小鸠兒好的要命,可一經他爹給慧娥鬧事,弄得兩家成了不說話的陌路人。兩家裏的孩子,也看臉識色,自然也就分開不玩了。

可小孩哪裏會有那麽多仇恨?這李珠兒還心心念念想着小鸠兒,在一起玩耍多開心哩。這天跟她娘,經過這裏,見一夥子小孩圍着他,不知道他又玩什麽新花樣哩,只踮着腳尖,往裏瞅。

小孩的心思,有時候在大人眼裏一眼就明白了。保甲娘子見閨女這個樣态,已經猜到七八分了,問道:“你想看他們放炮仗就去看吧,一會兒記着回家吃飯。”

李珠兒撅嘴道:“不去看!人家不理俺……”

保甲娘子道:“不理你,你就不知道給人家說話啊!”

李珠兒說道:“俺才不哩!叫俺先給他說話,多臊的慌!”

保甲娘子本是個好心性的婦人,只是嫁給了李保甲那個浮浪子弟,若不是保甲娘子經常勸,那李保甲早成了霸王了。

保甲娘子看她閨女拉拉着臉,想想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與慧娥家整日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悶不吭的不說一句話也不好看。

次日清早,保甲娘子梳洗好,吃完飯,翻箱倒櫃,把她兒子不能穿的小衣裳拿出來幾套子,疊好包好,抱着她兒子,拉着李珠兒,逡到慧娥家裏來。

慧娥這日正在家裏和小鸠兒置氣,把他拘在家裏,看着他一筆一畫的寫字。把那小鸠兒憋的滿頭大汗,渾身生了跳蚤一樣,忽聽得外面有人喊道:“宋高家裏的在沒?”

小鸠兒一聽外面有人喊,像聆聽了仙音一般,可算是能松口氣了。

慧娥掀門簾一看,竟然是後鄰李保甲的娘子,帶着兒子閨女。那話說了,“十年不下雨,可記得那人的晴臉哩!”慧娥想到李保甲那髒樣子,心裏就腌臜的慌,見到他娘子來,心裏還不好受哩。

那保甲娘子笑嘻嘻道:“你在家忙活啥哩?”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好話三春暖。慧娥見人家慈眉善目的,也不好發倔,說道:“不忙,你到屋裏來吧。”

保甲娘子随着慧娥進了屋,見小鸠兒趴在桌子上寫字,笑了笑,說道:“珠啊!看你小鸠兒哥哥寫字哩,你給他去磨磨,別給他說話。”

慧娥笑道:“這孩子忒怄人,半天寫不出一張字來。t”

這保甲娘子跟着慧娥坐在炕上,把自己的兒子也扔到炕上,和芸路在一堆兒玩耍。她們娘們好說話。

這保甲娘子本是來道歉的,把帶來的包袱慢慢打開,說道:“宋高家的,這是俺小子前兩年的衣裳,都小的不能穿了,還都新哩!你看看,要是不嫌棄,就讓你家芸路拾着穿吧。要不扔了,怪可惜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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