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驕婦尼姑庵生産 上回說保甲娘子為了和……
第42章 驕婦尼姑庵生産 上回說保甲娘子為了和……
上回說保甲娘子為了和慧娥重歸舊好, 就帶了幾件兒子的小衣裳來贈送。
慧娥低頭一看，有件大紅緞毛衫兒，一件藍綢布襖, 還有幾件夏天穿的紗羅衫子。慧娥說道：“難為你想着，這衣裳還這樣好。”
保甲娘子又把包袱捆好, 放在一旁，瞅着慧娥說道：“唉！說來，我都沒臉上你家門……”
慧娥知道她為李保甲的事糟心，嘆道：“過去就過去了。”
保甲娘子又笑道：“難得你這麽深明大義。不是我說的，我也不想讓俺家男人當什麽李保甲, 外保甲的。掙錢多少不說, 得罪多少人啊！”她又嘆道：“自從住到這邊來, 成天召着王水操的，沒一件正經營生。這兩天又抓什麽賭場。我都害怕，萬一誰家急了眼, 捅了他們可怎麽處！”
慧娥說道：“那你在家裏勸勸他。”
保甲娘子道：“我勸他, 他給我喊的皇天黑地的……”一句話沒說完, 只聽得芸路哇哇哭起來。
慧娥這才回頭一看，原來保甲的兒子和芸路打起來，誰也不饒誰。
慧娥忙拉開他倆, 把芸路抱了過來, 一瞅那小臉上被抓的一道一道的。保甲娘子也把他兒子抱過來，臉上也是血淋子。
保甲娘子氣道：“這兩個小畜生也不是什麽好玩意，長大了, 不知道怎麽折磨人呢……”
慧娥跟着她說笑了兩句算完。
過完年，小鸠兒和芸生又回學裏複課了。天氣也漸漸暖和起來，村口的驿道上人來人往的, 順着那夾到的槐楊，走着不少客商。
慧娥心裏挂念着宋高，不知他現在已經走到哪裏了，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怎麽樣了。算算日子也有一個多月了，這一去一回幾百裏路也不知道走幾天？今年家裏沒下過大雪，也不知道他鄉是否一樣。
這過完年，農田裏也漸漸開始有活了。慧娥跟着一個還未滿周歲的孩子，大活幹不了，小活幹不好，急盼着宋高早早回來呢。
慧娥一開始抱着芸路在巷子口遠眺，看着過往的行人，心裏也不是滋味。後來就跑到村口去，站在驿道旁邊，看着來往的旅客，若是遠遠的看到一個魁梧的身影，心裏還高興一下子，心道：“這是不是俺家宋高？看着挺像……”等走進一看，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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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看着遠處一個身影，是個矮個子，心裏還不罷休，想到看的眼花了，人離得遠就變小了，可是那人一走進，又大失所望。
這天氣越來越暖和，有些勤快的農人就慢慢開始下地幹活了，見到慧娥抱着孩子在這裏等着，都打趣道：“喲！這小媳婦等相公呢……只怕你宋高在外面跟人跑了吧！”一邊說，就過來和慧娥說幾句話。
有的還抱着芸路打趣道：“你這小不點也瞅，你看什麽呢？等你爹回來帶個後娘……”
鄉鄰們都是幾句玩笑話，也無關緊要。可是聽多了，慧娥心裏也漸漸起了狐疑和忐忑，想到，宋高莫不是真在外面又弄一房妻室？或是被什麽公府千金看上了？不能吧！那都是唱戲的編出來，哄老百姓眼饞高興的，天下哪有那麽多薛平貴與王寶钏，多半那寫戲愛哄弄人。
即便有那不要臉的千金也不會找宋高，他一個糙漢子，怎麽會入了人家的眼皮呢！慧娥心裏給自己一番悲苦，又一番勸解。
有時着了急，還要罵上幾句。其實，也想過後路，宋高若是真的在外面有了人，我就帶着芸路走了。總比他死在外面好。
慧娥心裏的這小鼓敲的瑣碎極了。這個自然不再多題。
一天，慧娥在村口眺望了一番，依舊看不到那賊殺的欺心宋高走過來。慧娥站的腿酸，況且今日天氣又比往常冷了點，芸路被凍的有點流鼻子。
慧娥揚長向尼姑庵走去。尼姑庵這兩日請香磕頭的人不少，有請求風調雨順的，有請求娶親生孩子的，也有還願的，三三兩兩的幾個人。
慧娥跪在菩薩面前祝告一會子，尼姑庵的主持尼姑迎了出來。
因為慧娥家的麥田就在尼姑庵旁邊，庵裏的大小尼姑和慧娥極熟識，又兼慧娥平日裏隔三差五把田裏結的瓜果，分一點出來送到尼姑庵，這些尼姑見了慧娥，自是菩薩一樣。
那老尼姑帶着慧娥往後面廳堂裏去，路上還說：“多好久不見你來我們庵裏了。”
慧娥道：“可不是呢！自從有了芸路，這流流兒一冬天沒出過遠門，家裏家外都是我一個人，忙的不得了。”
老尼說道：“他爹還沒回來？”
慧娥嘆道：“別提了，也該是時候了……再不回來，地也就慌了。”
老尼又道：“阿彌陀佛！那宋施主是個極好的人，別在路上出了岔子。”
慧娥睜眼瞅着老尼，吓得老尼不敢亂說了，慧娥急道：“我就怕這個呢，你還說。”
兩人說着一迳來到大廳裏，一進門那銅虎的大香爐裏面冒着霭霭雲煙，屋裏四五小尼姑有擦地板的，打掃桌椅的，到處亮堂堂的不再話下。
老尼引着慧娥，說道：“來裏屋，還暖和點。”
兩人一掀開那塊兒玄色門簾，只見郭順娘半歪歪在榻上，正在聽另外一個尼姑講經哩。
慧娥見這狀，煞然無趣，想要走也是晚了，心裏罵道：“這老禿驢，平白無故把我和這女人湊到一起做什麽哩？”
郭順娘見外面來人了，挺着大肚子想要坐起來，見是慧娥，鼻子裏笑一聲，又緩緩躺下來了。郭順娘原本一味想要個男嬰，好承應小段說過的那句話，誰先養了兒子，就讓誰當家。郭順娘自從懷上種以後，把這尼姑庵當着老窩一樣，三天一趟五天一趟，讓庵裏的尼姑給講法禱告。
這些尼姑也不是什麽精修的心，得了這樣一個大香住，自然是款待奉承，說的都是順坡走馬的話。
慧娥坐在一張椅子上，過來一個帶發修行的小尼姑，叫雲山，送上來一杯茶。
慧娥誇道：“這雲山看着模樣好看一點了，還咳嗽不？”
那雲山微笑道：“施主菩薩，不咳嗽唻。”
老尼姑一邊在香爐裏插香，一邊笑道：“還多虧了你秋天給她送過來的核桃還有梨，雖不說去了病根，到底不是個羊咳咳了。”
那雲山蹲在地上，逗着芸路玩，芸路也跟着笑，這屋裏三三兩兩的尼姑都喜歡這小孩子，這個抱一抱，那個摸一摸，像是西天下凡的羅漢一般。
自然把郭順娘冷落在一旁了。
郭順娘坐起來，看着雲山那浪蹄子，心裏就發狠，說道：“這個小尼姑怎麽不剃頭？就她特立獨行？”
老尼說道：“說來話長……這雲山是一戶大人家的閨女，因為長年疾病，就寄養在這裏了，誰知道他爹娘後來再沒露過面，也沒找過她。俺們也不敢私自給她剃頭，所以才僧不僧，俗不俗的。”
郭順娘百般摩挲着肚子，又指桑罵槐道：“什麽大戶小戶，不知道什麽野種沒人要了！你也長個心眼子，不分個高低香臭，都往廟裏領。”
老尼低着頭只道：“阿彌陀佛……”
慧娥聽她冷言酸語的，渾身不舒服，就要起身走，說道：“雲山兒過來，別抱着芸路了，你個頭又小，別再摔到他。”
雲山喜歡這小孩子，像抱着個小貓一樣，暖烘烘的，舍不得放手，說道：“不礙事！大娘，你就讓我抱着他吧！你也歇一會兒。”
慧娥站起來道：“我要回家了。”
慧娥一邊說，雲山還抱着芸路打滴溜哩，轉着圈，一個不防，砰，撞到郭順娘肚子上。
罷了！可壞了事！郭順娘一個瞪眼，捂着肚子就嚷嚷疼，說：“嗳喲……了不得……”
這四下慌的一屋子尼姑光頭亂轉，不知如何是好呢。
慧娥見狀不好，忙把雲山拉出來，怕她挨打，說道：“快去躲開，等沒事了才出來，要不把你那毛都給你薅幹淨哩！”
慧娥抱着芸路轉身就要走，還沒出屋門，被老尼兩手擋住，求道：“活菩薩，你t可不能走啊！我們出家人迄小就在廟裏，哪裏見過這事，你看那血淋嘩啦的，好不吓人！”
慧娥道：“我不是郎中，也不是接生婆，怎麽能醫她。”
那老尼顫巍巍道：“你好歹經過大事，幫着看一看吧。”
慧娥心裏電轉，這郭順娘可不是什麽好惹的。慧娥又見識過她的手段，可不想染上什麽騷，執意要離開。但恨那些老禿驢，一個個要超生一樣，哭喪着把門口堵的死死的，急的慧娥只得回身來救郭順娘。
慧娥一面往炕上扶着順娘，一面叫人去前街請接生婆去，又叫人把小段叫過來，萬一有了閃失，誰也不好擔待。
還好的是，那接生婆早已在家盤算好誰家要生孩子了，她都在家豎着耳朵聽，生怕耽誤了生意。這天有尼姑跑到家裏，心裏還納罕，“怎麽尼姑庵裏也有生孩子的！哈哈，出了髒事了，不知道和哪個野和尚養的野孩子呢……”
後來一聽，原來是郭順娘那個大頭兒，被人碰了一下子，就把肚裏的孩子逼出來了。
這下裏可好，把小段和桃福一家子都引到尼姑庵裏。郭順娘這一胎算順利，在接生婆手裏沒一會兒就降臨了一個閨女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