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喪期盡橫生桃花 話說慧娥一進門就聽到……

第56章 喪期盡橫生桃花 話說慧娥一進門就聽到……

話說慧娥一進門就聽到宋高嘟囔她。她死了哥哥, 如今收斂許多,也不大笑,也不大怒, 一邊走說道:“又是什麽事?在背後嚼我。”

慧娥一進屋,見到一老一少在屋子裏, 和宋高說說笑笑的,那姑娘正蹲在宋高腿下,不知在做什麽,看她身上的衣服很熟悉,猛地想到竟然是自己的衣服, 怎麽到她身上了, 心下還有點不高興。

宋高見慧娥回來, 臉上的笑瞬間停住了,說道:“你回來了?”

慧娥說道:“這二位客人是誰?”

那老人有點眼色,忙從椅子上下來, 作揖道:“這位就是恩人的妻子了, 請受老朽一拜!”

慧娥忙上前攙住, 說道:“這怎麽能行!老人家快坐下。”慧娥說着看了宋高一眼,說道:“這是哪裏的親戚,快介紹給我, 別讓我錯了禮數。”

宋高笑道:“大伯, 你坐着吧。我娘子也不是外人,和我一樣。”又對慧娥說:“一會兒才和你說。我以為你過了七七才回來,怎麽這早晚回來了?”

慧娥說道:“我回來拿幾件替換的衣裳, 順便去學裏把小鸠兒接回來一起去,這麽些天不在家,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宋高聽完, 心頭一跳,想到日前在鎮裏遇到小鸠兒給老太監做工的事,生怕露了餡,萬不敢讓慧娥知道,忙說道:“這個不急,你收拾你的東西,我去鎮裏接回來……你這般跟着兩個傷心人,也累了,在家裏歇一天。”

慧娥說道:“唉!我在家裏也待不住,我嫂子還是那個樣子,說着說着話就抹淚,身邊不能沒個人。”

這廂說這話,那月月姑娘倒了一碗水過來,送到慧娥跟前,笑道:“嫂子喝碗水吧。”

慧娥見她穿着自己一套淺綠的衫子,十分苗條,雖說不是十分姿色,到底比鄉野村婦好看五分,說道:“哦,這姑娘真懂事……”

宋高忙過來岔話,說道:“你也該好好勸勸她,她也倆孩子,小子也快談婚論嫁了,還不是熱熱鬧鬧的一家子麽。”

慧娥點頭答是,又說了兩三句閑話便往家裏來了,宋高也跟回來了。多日不見家,屋裏屋外都沒了人氣,院子裏曬着太陽,好些天沒打掃了,到處是雜柴,屋裏也一股子黴氣,看那炕上堆着宋高一堆髒衣服,心裏也煩煩的。

慧娥說道:“那倆個是誰?面又生,口音也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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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高嘆道:“我也正發愁呢!這是前些日子我在磨坊遇到逃難的父女倆,他們餓了,給了他們兩張餅,那時天也黑了,那老頭兒腿也不方便,就在磨坊住了一晚。那老人腿也是半殘,求着我等腿好一點再離開,我也不好趕人家,反正他倆人也吃不窮,我就留了幾天。”

慧娥說道:“原來這樣……既然是你好心,那就做到底,等那老爹腿腳利索了,給他們幾兩盤纏,送他們回家,或是再做打算。要不然你現在攆人走,你好心又變成了壞人,還不如早前不救人家呢。那姑娘歲數也不小了,這麽在咱們家也不像話。”

宋高聽完慧娥一席話才踏實,舒一口氣,過來拉着慧娥的手,笑道:“媳婦,你可真是我心肝哩。”

慧娥瞅了宋高一眼,心裏亂糟糟的,慢慢說道:“你以後做事也多個心眼子!咱們家不是地主,家裏家外都忙的手腳不停,自己的老人都顧不得,那裏還有空兒照看他人。你這下裏一時逞了英雄,到時你又纏不開手,不管了,又成了壞人,何必呢。”

宋高嗔道:“我知道了,你只顧做個女軍師,擺弄我吧!”

慧娥把他的手甩開,說道:“少在這裏花馬吊嘴的,你看這家裏還有點樣子呗?你早起一會兒就收拾出來了。”

宋高一身仰在炕上,說道:“不回來想你,回來可好,就瑣碎的不得了。”

慧娥懶得和他理論,匆匆收拾了幾件衣服,就說道:“你可記着去學裏接小鸠兒回來,我就不去了,趕着回去呢。”

宋高說道:“這就要走了?”

慧娥說道:“我沒了哥哥,一家子都不舒服,我再怕他們有什麽閃失。”

宋高嘆口氣,摸着慧娥的臉說道:“你也好好勸勸,人都過去了,這麽着,讓那邊的人也不好受。”

夫妻倆說了一通有的沒的,宋高便來村口送慧娥。此時天快黑下來,路邊還有春天的幾處野火暗暗的燒着,放着狼煙,燃着野草,慧娥一人趕着牛車,倒也不害怕,偶然遇到溪水淙淙,老牛便低頭過去飲了幾口,暮色蒼茫之中,慧娥一眼望去,遠處還有幾個男人在田裏幹活。

慧娥想到自己大哥死了,就剩大嫂了,一個人該多難過,多寂寞,如果這事換在自己身上……哎呀!可不敢想,想都不敢想。宋高雖然不是大官,也不是財主,心裏到底有那麽幾分俠義,跟着他雖然偶爾惹麻煩,但到底踏實暢快。

這端暫且不說,且說小鸠兒在學裏念書,仍舊在老太監宅裏居住,富貴榮華一日挨着一日。小鸠兒這時也長了心眼,算準了日子,快到他舅舅七七的時候,怕他父親又來接他,就從老太監宅裏出來,還在學裏居住。

宋高來學裏接小鸠兒時,見他老老實實的,便把原來的事教訓了幾句,又不放在心上了。

小鸠兒也聽了宋高的話,卻并不放在心上,去外婆家,給舅舅過完七七又回學裏念書不題。

這一來二去,又有半個月過去了,田裏的麥苗子都一拃多高了,天氣越來越暖和,換上了夾衣裳,棉花也該種了。慧娥的母親被她大姐接走了,現下裏慧娥只照看她大嫂一人,侄子已經十七八了,家裏的半根頂梁柱。

慧娥擔心家裏的農事,見她嫂子比以往好了許多,便說道:“嫂子啊,我這幾日天天勸你……哥哥已是過去的人了,你心疼他,念着他,什麽也做不了,也讓他不放心不是,你在這邊好了,他在那邊也為你高興。”

她大嫂也深知慧娥為她們一家子操碎了心,慢慢說道:“小娥,嫂子明白你的話。家裏還有兩個孩子,都不怄我了……日子也就過的去了。如今田裏越來越忙,你回家去吧,我有什麽不好就給你說。”

慧娥這方踏實了,辭別了她大嫂。她侄子趕着牛車把慧娥和芸路送回來。慧娥一回到村裏,放芸路自己去玩,自己先回磨坊看看,問問宋高田裏怎麽樣了。

誰料到,回到磨坊裏,宋高沒在,竟然是那個老人在趕驢磨面,那姑娘在下面掃麸子,俨然把這裏當做自己家裏了。

那姑娘眼尖,瞧見慧娥站在門口,忙笑道:“大嫂回來了,你別進來了,這屋裏塵土飛揚的,t別髒到你。”

慧娥說道:“我自己家的生意,怕怎的!你宋大哥呢?怎麽放你們倆在這裏……大伯還沒打算呢。”

月月笑道:“嫂子,這些天宋大哥一個人忙着田裏,顧不得磨坊裏,我爹看着好不心疼,要多留幾天幫幫大哥,只是你別嫌我們礙手礙腳的就好。”

慧娥瞅了一眼這女子,兩彎小山眉下的眼睛會說話似的,是個能說會笑的人。慧娥打心理摸不透他們,遂說道:“妹子這是那裏的話,我只是怕你宋大哥一味讓步,倒委屈了你們……”

慧娥也不願意和她唠叨,說了幾句話,熱了一身汗,覺得身上粘粘的,便往家裏來,換了一身衣裳。剛剛換完衣裳,就聽着門口吵吵嚷嚷的,一聽就知道是郭順娘那個尖刻的嗓子。

慧娥心裏正不自在,怎麽又聽到郭順娘罵芸路的聲音,心裏突突亂跳,忙跑出去看,只見郭順娘提溜着芸路的後脖領子往這邊來,後面跟着一群兒小孩子,順娘罵罵咧咧道:“你這小兔崽子,有能耐了,毛還沒張全就敢偷東西……你爹你娘都死絕了?還是你爹跑了?你娘丢了?一家子都散夥了!”

慧娥心頭一把火,騰的就起來了,跑上前去,劈開她的手,把芸路放下來,小臉蛋紅漲漲的,還好這孩子好強,也不哭,慧娥說道:“你嘴裏放幹淨點!一個孩子也值得這樣子!你看把孩子勒的,憋着氣兒不知道麽!”

郭順娘拍拍手,笑道:“喲!這是在家呢,我以為是男人有了新歡,就離了宋家門,撿高枝走了……”

慧娥白她一眼,心裏正煩,想吵也吵不過她,遂拉着芸路回家去了。誰知郭順娘這邊不罷休,立馬追上來,拖着芸路的袖子不放,說道:“你在家護犢子沒人理你,這時候老娘非要弄清楚才算完!”

慧娥揮手格開郭順娘的胳膊,說道:“有事好說話,別和孩子計較。”

郭順娘瞪一眼,說道:“這就行!你這小子是爹娘沒教養還是怎的?他爪子不幹淨,剛才和俺家閨女玩,偷了俺閨女的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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