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早上八點,白年生下了班,拎着包子豆漿,騎着小電驢回家,到家先沖了個澡。

他的出租屋不大,但該有的都有,窗簾拉開,陽光照進來,一個人的小窩住着溫馨又舒服,所以紀榮讓他搬房子,他只說等過段時間,一直都沒松口。

下班回來不是倒頭就睡,外頭陽光很好,今天是個大晴天,他坐在地毯上打開平板先上一節網課,課名叫《中級會計實務》,他邊聽邊做筆記,顧誠買的那本書他才看了三分之一,網課結束後他又趴床上翻了兩頁。

到上午十點多就該睡了,睡前翻翻手機,紀榮發來了一張截圖,上面是航班信息。

紀榮明天回來,飛機晚十點落地,白年生面無表情回了句知道了。

這有好幾天沒見着白永軍,白年生知道他去縣城搞錢了,一條消息不發白年生有點擔心,害怕他為了錢做違法的事。

一個電話打過去,白永軍有些受寵若驚,他幹的正正經經行當,幫一個機械廠跑大車,也就這幾天需要轉移一批模具,急需人,那批貨已經差不多拉完了,他明天回來。

回來得先去機場接紀榮,他的第一職業是紀家的司機,從紀榮上高中那會到現在,白永軍給紀家開了七八年的車,也正是因為他,白年生和紀榮才有機會認識,白年生後來想想,可能有些東西就是命中注定。

白年生知道他沒事就行,別的不多說什麽,那挂電話手速也是沒誰了。

翻來覆去睡不着覺,腦子裏淨事兒,想着想着突然煩躁起來,這股煩躁一直沒消,一天後紀榮下了飛機,給他打電話質問他為什麽不去機場接他,然後倆人不可避免地吵了幾句,脾氣上來時都不是會讓步的人,互相說了幾句難聽的。

如果不是要上班,白年生作為男朋友去接個機倒也沒得說的,上班算是他逃避的借口,更何況他不想跟同事調班,他之前已經請了一周的假,去見了紀榮,這一晚八成回不來。

到了後半夜,白永軍來了,紀榮心裏有氣,也沒讓白永軍送他回家,自己開車走了。

白年生正在摸魚,光明正大坐在休息區,白永軍拎着從路邊打包的小馄饨,“噠”一聲放白年生面前,白年生知道是他,沒擡頭,只顧低頭扣手機。

他在回顧誠消息,這都快三點了,顧誠還沒睡。

顧誠一連看了好幾篇英文專業的論文,給他越看越精神,剛才整了碗泡面,拍了照片給白年生發過來。

白永軍眯着眼睛打量他,越想越不對勁,年生這種類似于甜蜜的笑容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懷疑他是背着紀榮找人了,于是他探過身去,把臉湊到白年生手機上:“看什麽呢你?”

白年生慌張的樣子有點過頭了,他眼睛一瞪:“你有病吧白永軍!我原諒你了嗎?”

其實手機裏也沒什麽,就是顧誠給他發了一個視頻,那視頻是顧誠家裏的薩摩耶在公園跟小孩一塊玩滑滑梯,老可愛了,尤其是大傻狗吐着舌頭一笑,讓人看着不自覺跟着笑。

那三萬塊錢的事還沒過去,白永軍自知對不起大侄子,滿臉堆着笑哄人,他比白年生大十一歲,今年三十八,沒爹媽管,又不娶媳婦兒,在外頭潇灑了半輩子,過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

叔侄倆也不算有代溝,白永軍對白年生的那顆心不是假的,可耐何人太不靠譜。

“別氣別氣,”他把馄饨打開,舀一勺喂到白年生嘴邊:“餓不餓?先吃點東西。”

白年生頭一別:“滾!看見你能吃得下什麽?”

“你看看你,”白永軍含着笑抱怨:“咱老白家就你脾氣最大,還能生氣。”

白年生看着他冷笑:“你這幾天掙了多少錢?”他故意往對面酒吧撇了一眼,陰陽怪氣地說:“怎麽不去喝酒,找你小情人去啊。”

白永軍哪敢對他使脾氣啊,苦着臉哀求:“你別提這茬了行不行,我的年生哎~”

原本這事在白年生心裏已經淡下去了,誰知道一看見白永軍這火連本帶利回來了,渾身不爽。

手機放在桌子上,屏幕亮着,是與顧誠的聊天頁面,白年生不說話,白永軍輕易也不敢出聲,悶頭吃着馄饨。

顧誠發來兩條消息,白年生垂下眼睛就能看到。

顧誠:[我未來一周都不能去喝酒了]

顧誠:[苦澀.jpg ]

他這意思是未來一周都不能往這邊來,白年生明白,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分出一條心跟他聊天,問他:怎麽了?

接下來顧誠發的是語音,白年生直接外放,顧誠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懶,估計困了:“準備六月份雅思考試,寫英語論文,後天要去博物館做志願者,還要跟學長一塊做項目。”

顧誠說這些的時候,白年生是羨慕他的,他的人生光明,充實,每一步都是向上走,即使出生在羅馬,也未曾有過一刻的松懈,這樣的人,白年生是很願意為之交往的。

而顧誠呢,他來酒吧喝酒一晚上能加幾十個人的微信,只要看着順眼,人沒什麽大毛病,很快就能建立起友情,不過那些就像露水,以什麽為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來的快,去的也快。

白年生回了他一句加油,讓他早點睡,顧誠回了個晚安的表情包。

擡頭看向坐在對面的白永軍,白年生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憋不出來好屁,索性站起來往冰櫃那邊走了,地上還有一筐飲料沒擺完。

一碗馄饨幾口扒拉完,白永軍言歸正傳:“那個……年生,叔先給你轉一萬,剩下的呢——”

“我去找他了,”白年生不想聽他逼逼叨叨,皺着眉頭打斷他的話,語氣沒什麽波瀾:“就你那姘頭,男不男女不女的,我跟他幹架,進醫院了,”他趁白永軍正在發愣,故意往重了說:“腦出血,差點進ICU。”

“我操!”白永軍瞪大了眼睛,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我操!”

他心亂如麻,有些生氣但又不敢兇人:“年生我不是給你說了錢的事我給你想辦法嘛?”

“在我去找他之前,有一個星期了吧,”白年生回頭看他,眼裏既無奈又失望:“你想出了什麽?最後三萬塊錢還完我就誰都不欠了,你倒好!拿我辛辛苦苦掙的錢去嫖!”

白永軍大步走過來,拉住白年生的手腕子,眼睛濕潤了,懇切地說:“剩下的錢,我保證……不不不,我去賣腎賣血還給你,行不?”

白年生把手抽出來,冷哼一聲:“所以那錢是要不回來了?白永軍,你自己過得摳摳搜搜,對小情人挺大方,尚小亦真該給你頒個最佳炮友獎。”

店裏這時來人買東西,白年生晾着他去忙活了。

在尚小亦勾搭的那麽多人中,白永軍是個例外,因為白永軍窮,錢包比臉都幹淨。

白永軍在酒吧裏第一眼看到在舞臺上跳辣舞的尚小亦時,說句直白點的話,下邊就硬了。

尚小亦一開始都不搭理他,後來同意跟他上床,無非是看白永軍長了一副好皮囊,這是他們白家人祖傳的優點,往那一站什麽都不動彈,讓人看着都賞心悅目。

白永軍那天喝了酒,和尚小亦做完之後躺在床上聊天,尚小亦那張嘴把他伺候的可舒坦了,完事之後又是一通甜言蜜語。

正巧前一天,白年生給了白永軍一張卡,裏面有三萬塊錢,白年生托他還給老家的大伯,誰知道白永軍那天怎麽那麽上頭!

一聽尚小亦說要去韓國學跳舞,但是錢不夠,他二話不說就把褲兜裏的卡掏出來塞尚小亦手裏了。

現在想想,自己當時真是魔怔了,把年生氣成這個樣子,他真該死!

但他也沒奢想一定能把錢要過來,尚小亦是什麽性子他知道,到嘴裏的不可能給吐出來,況且他是真的喜歡着人家,遠遠的看上一眼就心滿意足了,錢的事他在想別的辦法,他上沒有老,下沒有小,多找些兼職,一個月有信心能還上。

實在不行就先跟紀榮借點,就說賭球輸了,他和紀榮比較投緣,天天想着玩,不正幹,經常出入酒吧夜店等場所,還都喜歡男的,所以能浪一塊去。

白年生這邊收完銀看見白永軍站在門口打電話,沒一會白永軍急吼吼跑到他面前:“我靠,紀少爺在高架上跟人追尾了,讓我去接他。”

白年生猛地看向白永軍,他聽到那人出車禍了心裏不可能全然沒有波動,于是白永軍在他眼裏看到了稍縱即逝的,可以用擔憂形容的眼神。

白年生很快把情緒收回來,轉過身,冷冷地說:“他死了才好呢。”

白永軍咽了口唾沫,像是找不到話說了:“年生吶……”

白年生不耐煩了:“行了,你趕緊去吧,去晚了他別死了,我這還得忙呢。”

“好,”白永軍忙不疊點頭答應,臨走了還不忘重複:“年生你別氣了哈,在說了,你也不是真缺錢,”他這完全是在白年生的雷區蹦跶,白年生一向不喜歡白永軍在他面前提起某些事情:“紀榮一個月都給你……”

他話沒說完,白年生抄起手邊的抹布,對着他的臉一個猛勁砸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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