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第二天張柯趁白年生去山裏玩的時候越琢磨越不對勁,他想給顧誠打電話,直接問“你和你朋友應該不是普通朋友關系吧?”。

昨天在回來的車上顧誠叭啦叭啦說一大堆讓他多照看白年生的話,還說少算房錢飯錢之類的,如果是關系親密的朋友,這點小事根本不用往心裏去,關系一般的朋友會感覺不好意思讓人家破費,然而白年生聽見了只是選擇沉默。

還有昨天晚上在院子裏吃飯,張柯在白年生面前提起顧誠時,白年生就不說話,即使說也不是大大方方的那種,再配上一兩個躲閃的眼神,就讓人感覺他們倆之間隔着一層紗,說不清是暧昧還是什麽,他一個旁觀者看得特別着急。

不過人家的事他不好說,他躺床上還沒起來呢,都快中午了,冬哥下樓給他做飯,他發消息問顧誠什麽時候過來玩,原本以為金融系的高材生日理萬機,回消息都是三四個小時起步,但誰知道顧誠下一秒就回了。

顧誠:[有時間就過去,咋啦滴,想我啦?]

張柯扣着字,顧誠下一條消息就來了:[他幹什麽呢?]

張柯翻了個白眼,打的字全删除:[你怎麽不自己問他?]

顧誠又和前一天一樣,不回消息了。

好家夥嘛,選擇性屏蔽。

就憑一個gay的直覺,張柯敢肯定,顧誠對白年生有意思,而白年生對顧誠的意思估計也是那個意思,只不過白年生對這方面看起來很膽小,想想也是,如果是個膽子大的,敢于沖破世俗的,顧誠估計早下手了。

于是他開始套顧誠的話,得知顧誠這兩天在着手寫一篇論文,什麽論文他不敢興趣,他只知道顧誠那邊已經完工,目前沒什麽非幹不可的大事。

那還在家閑個屁啊!

他決定把顧誠給忽悠過來,然而不用他出手,老天爺親自出馬了。

山裏地勢複雜,天氣陰晴不定,中午出着大太陽下了一場暴雨,白年生又被淋成了落湯雞。

不過他回來的時候心情特別好,大雨仿佛沖刷掉他一身的陰霾,他對張柯形容剛才雨有多麽多麽大,他在一個景觀亭裏避雨,後來雨慢慢小了,身旁沒有游客,只有他自己頂着雨在山間徒步,比晴天還有意境,而且還有一種特別好聞的泥土香,讓他感覺特別爽,真想再來一次。

張柯從剛落雨就開始擔心他,幸好人平安回來了,他拍拍白年生後背說:“我要是你估計一邊走一邊想遺言。“

前臺小姐姐在旁邊聽着都樂。

山裏的雨一下就沒完沒了,白年生的心情漸漸沉了下去,好心情一點也沒了,因為張柯騙他說,雨不停,他就沒辦法下山,景區的大巴車停運。

白年生查了天氣,未來三天都有雨,這可咋整啊,他後天要上班,已經買了明天下午回去的高鐵票,他不想再往後繼續請假了。

剛入職沒幾天,屁事真多,同事們估計會這麽想他。

他還不可避免地感冒了,和張柯坐在大堂的藤椅上,身上披着個毯子,喝着張柯給他沖的感冒靈,愁眉苦臉的,張柯給他出點子,雖然這點子聽起來不太正常:“那個……找個朋友來接一下呢?”

他沒有交情到這一步的朋友,況且大家都有各自的事,當然……除了顧誠,但他絕對不會因為這個而讓顧誠來一趟,他不喜歡麻煩人。

沒大巴去高鐵站,那也就沒必要坐高鐵了,他握着手機說:“那讓我叔過來吧。”

“哎哎哎!”張柯搶他手機,叔現在不是重點:“我看就顧誠吧,我剛問過他,他在家都閑出屁了。”

白年生一點沒猶豫,說:“那我寧願走回去。”

張柯瞪大了眼睛,他心想,這倆人八百年都走不到一塊去,他這個紅線還沒牽就斷了。

手機響,是張柯的,來電是顧誠,他們有事一般發微信,打電話就說明有緊急的事,張柯還沒接就已經知道顧誠要問什麽了。

果然,顧誠開口:“你們那邊怎麽突然下暴雨了?”

張柯又想翻白眼,他這邊下了那麽多次雨,顧誠還是頭一次打電話來問,他看了看白年生,沒外放:“大少爺電話打錯了吧,你應該去問老天爺。”

顧誠是因為刷到了張柯半小時前發的朋友圈,山裏下個雨打雷又刮風,好像有什麽東西渡劫似的,他心裏挂念的另有其人,想了想還是先給張柯打了個電話。

“那怎麽辦啊,”張柯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開玩笑說:“來一趟呗,反正你在家也沒事。”

白年生并不知道張柯是在跟誰打電話,所以也沒留一只耳朵聽,他給白永軍發消息,但白永軍沒回,他想要不就去問問其他游客有沒有下山的,方便的話可以趁人家車。

張柯突然把手機遞給他,給他說是顧誠。

他愣了一下,接過來放到耳朵邊:“喂,顧誠……嗯,是下雨了,下得不小……明天回去,就是沒下山的大巴車了,我在想辦法……”

張柯就坐在他旁邊,側着身子看他,白年生給顧誠說的每一句話聲音都很輕,而且坐姿也板正,他說話做事都規規矩矩的,有種慢條斯理的優雅,張柯想,顧誠絕對喜歡這樣的人。

“啊……”白年生忽然拔高了音量,像是被吓到了:“不用不用,你別過來。”

“你總是這麽想,”顧誠在那頭說:“交朋友不就是有困難的時候互相幫一把嗎。”

“可是……”白年生看了一眼外邊的雨,猶豫不決。

“別可是啦,我又不是去上刀山下火海,”顧誠笑着說:“為什麽每一筆你都要和我劃清?”

白年生左手握住了右手上的镯子,小聲說:“我沒有。”

“我又不是為了你,我這裏有幾瓶好酒,張柯惦記很久了,一直說來拿也沒時間,正好這回我有空了給他送過去,接你只是順便。”

白年生又看了一眼外面,什麽酒要大雨天來山上送,其實他都心知肚明:“那……那我等你。”

張柯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

白年生把手機還給他,說:“顧誠晚上要過來,”他臉上全是擔心:“這種天氣車好開嗎?”

“你放心吧,”張柯狠狠拍了下大腿:“你看山上路修的多漂亮,這點雨根本不影響行駛,而且顧誠開車到這路最多不超過三個小時,他之前來過好幾回了。”

白年生點點頭,也不是完全放心,他知道顧誠要過來,就掐着點算時間,到了晚飯時間,他不餓,也就沒去餐廳。

他躺在屋檐下的藤椅上,身上披着毯子,身邊陸陸續續有入住的游客經過,清脆的雨聲是大自然的交響樂,院子中的小溪水流潺潺,這場景讓人心裏很平靜,很惬意。

因為下雨,山上一團大烏雲,六點天就黑透了,張柯和冬哥走過來,把檐下的燈全打開,白年生這才動了動。

“怎麽在這躺着?”冬哥問。

“他等人呢,”張柯搶答,然後又對冬哥說:“你記不記得有一年我也這麽等過你。”

白年生轉頭看他們。

“有嗎?”冬哥沒想起來。

張柯踢他一腳:“那天雨下得比這還大,我等你到十二點都沒睡。”

然後冬哥就摟着張柯說小話。

白年生轉回頭,拿毯子蓋住下半張臉,是啊,他這種行為放在情侶之間才是正常不過的,在人家眼裏他一定是那什麽“望夫石”。

可他實在不願意回房間玩手機看電視,他只想等顧誠一進來就能看到他。

“進屋裏等吧,這裏有風,”張柯說:“你還感冒了。”

“沒事,”白年生拉了拉毯子蓋好,笑着說:“在這看看院子裏的風景也挺好的,你們先去休息吧。”

“他過來估計還要一個小多時,你就一直在這等啊,”冬哥問。

白年生點頭,望着細雨飄渺的黑夜,他聲音不大,但很堅定:“嗯。”

張柯對冬哥使了個眼色,拉着他進去了。

一個小時後白年生開始頻繁看手機,盡管他知道顧誠正在開車不會給他發消息,快七點半了,按道理應該到了。

這時候小雨開始轉中雨,打雷加閃電,白年生坐不住了,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知道開車的人不能接打電話,在這樣的天氣更不應該,他握着手機窮着急,終于在說服自己之後決定打個電話。

也就是在這時,從院門口開進來一輛打着頭燈的黑色大G,經過一片小水溝,直接秒變噴水車,在雨夜中霸氣的像大猛獸。

車子停穩熄火,人從車上下來,砰地一聲甩上車門,白年生看到那個身影,激動地大聲喊:“顧誠!”

白年生拿起放在牆角的雨傘,還沒有完全打開就沖進了雨幕中,他一口氣跑到顧誠身邊,把傘高高舉過他頭燈,傘是小型的折疊傘,為了把顧誠護住,他一半身子都在外面淋着。

顧誠穿着一件黑色沖鋒衣,他趕緊戴上帽子,把傘往白年生那邊推:“你自己打好,我去後備箱拿酒。”

白年生緊緊跟着他,他穿的還是大拖鞋,這一片地上有青苔,一走上去特別滑,他拽住顧誠胳膊:“等一下,我得扶着你走。”

雨越下越大了,打在傘上噼裏啪啦響,天上刮着大風,白年生一手拽着顧誠,幾乎拿不住傘。

顧誠沒多想,直接把他抱起來,往上墊了墊,胳膊托着白年生的屁股,白年生吓得啊了一聲,他摟着顧誠的脖子,兩腿夾住了顧誠的腰。

顧誠把他抱到車屁股那塊放了下來,打開後備箱,頭伸進去拿東西。

白年生頭也跟着伸,心潮澎湃地問:“你的車嗎?”

顧誠嗯了一聲:“我哥給買的。”

顧誠這輛車太精神了,白年生笑了笑:“和你一樣霸氣。”

原來在他心中自己是霸氣的,顧誠這下美了,他沒忍住在白年生臉上掐一下,那上面全是雨水。

酒就拿了一瓶,西班牙的平古斯,但這一瓶的價格都小一萬了,顧誠閑着沒事是不會買這種酒的,他爸經常給他寄酒,讓他學着品,就是為了培養他以後交際應酬,對酒不能一問三不知。

顧誠關上後備箱,他和白年生渾身都濕透了,小破傘不頂用,他外面一件防水外套不礙事,但白年生穿着短袖在他旁邊一連打了三個噴嚏。

他把外套脫下來,給白年生披上,二話不說攬着白年生肩膀往前走。

“不用,你自己穿好,”白年生要往下拽。

顧誠用霸總的口吻說:“別動!”

白年生老實了,心砰砰的,說小鹿亂撞也不為過。

到屋檐下,顧誠甩了甩頭發,白年生被濺了一臉水,眼都睜不開,臉上卻笑得跟朵花似的:“我給你倒杯開水,”他說完轉身跑了進去。

顧誠也進去,看到大堂有客人圍坐在一起打牌,嗑瓜子聊天,還有幾個小朋友在追着打鬧,前臺小姐姐也不是上次來的時候那一個了。

白年生端着一個大杯子走過來,顧誠問:“張柯呢,怎麽不出來迎接我。”

“我一個人迎接你還不夠啊,”白年生看着就心情很好:“你快喝,這是姜棗茶,驅寒的。”

顧誠身體沒這麽虛,不至于淋點雨就生病,倒是眼前的人才應該喝。

白年生頭發上滴着水,鼻子一吸一吸的。

“你怎麽不喝?”顧誠看向他的手腕,上面什麽都沒有,他心裏一沉,不過面上沒表現出來。

白年生抿了抿嘴:“你喝好我再喝。”

顧誠喝了兩口,把杯子遞給他:“我先去開間房,得沖個熱水澡,你也趕緊去沖澡,發燒就麻煩了。”

天上又在轟隆隆打雷,白年生哦了一聲,看着顧誠走向前臺,他轉過身把杯子裏的水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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