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顧誠換鞋進來後,白年生站在門口往兩邊瞅,然後關門問他:“開心呢?”

顧誠手裏拎着一個小蛋糕,他放桌子上:“我直接從學校打車過來的,沒回家。”

白年生失望了一下:“那你說開心想我了。”

顧誠把書包也摘了,随手撂沙發上,客廳裏滿是飯的香味,讓人饑腸辘辘,他注意到白年生的眼睛有些紅腫的跡象:“我這不是急着見你嗎,腿怎麽樣?”

“還是有點疼,過幾天就好了,”白年生看見了蛋糕,小熊形狀的,太可愛了,他問:“誰過生日?”

顧誠自覺倒了杯水喝:“學校門口有個什麽網紅蛋糕店,人巨多,我找同學幫忙買了一個,你嘗嘗,”他想了一下,說:“要不給你過吧。”

“你忘啦,我大年三十才過生日,還早呢,”白年生笑了,很甜蜜的那種笑,不過很快他收回了嘴角,走進廚房:“你坐着看會電視吧,飯還要一會才好,對了,永軍也過來。”

“永軍能喝嗎?”顧誠也走進廚房,往鍋裏看了看,咕嚕咕嚕的,正在炖番茄土豆牛腩。

白年生切了一盤香瓜,用牙簽紮了一個,下意識要往顧誠嘴邊送,顧誠嘴都張開了,他硬生生放回了盤子裏。

“他也是酒蒙子,”白年生說:“一會你倆喝點。”

顧誠對他這令人摸不着頭腦的行為沒表現出什麽,自己紮了一塊吃:“哎,下個月出成績,我導師說我保研的事妥了。”

白年生拍着黃瓜回頭看他,眼睛裏滿是欽佩和豔羨,他觸不可及的東西就擺在顧誠面前,因為對這個人在乎,讓他也得到了滿足。

他沒機會走的那條路,顧誠會越走越遠,越走越高,對他來說也是種安慰,同時也讓他明白,他和顧誠是兩個世界的人,今天站在一起聊天,只是一時的,不過這樣正和白年生的心。

白年生咧開一個笑:“我就知道你可以,那我在加一個菜吧,你想吃什麽?”

顧誠和白年生并排站在流理臺前,一高一矮兩個身形,顧誠轉移話題說:“我哥今天……問我畢業後想不想去國外發展。”

白年生帶着疑問嗯了一聲。

“近幾年國內大環境不好,”顧誠嘆口氣說:“經濟下滑,股市定會受到波及,投行無外乎就是股和債,上市,融資,并購這都和經濟息息相關。”

白年生對投行的運營不太了解,顧誠用大白話說:“一家企業掙的少他的需求就少,所以能直接影響投行的業務,沒業務了,錢從哪來,掙的就是他們的傭金,投行嘛,玩的就是錢。”

白年生問:“那你怎麽想的?”

“要麽留國內自己打拼,要麽去美國投奔我哥,”顧誠笑着說:“但我要是去找我哥那人生就沒什麽挑戰了,我按我哥給我鋪的路走,直接走上金字塔頂端。”

兩個人一塊笑起來,顧誠又說:“我爸和我哥他們家都在美國,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沒家,我在哪都無所謂。”

“誰說的,”白年生埋怨地看他一眼:“我沒有家還差不多,你怎麽可能會沒有家。”

顧誠想捏他臉,手伸過去,白年生躲了一下,借勢打開電飯煲看看米飯,那演技真的……太拙劣,太生硬,還太傷人了。

顧誠轉身咳了一聲緩解尴尬,白年生又讓他感到手足無措了,他這人不是那種為感情而沖動小年輕,家裏對他的教育就是身上要有上得了臺面的穩重,這點小事情,不足以令他抓着人問“又怎麽了”。

他很清楚他和白年生不是那種關系,他再喜歡也從來沒有非要和白年生發生點什麽的想法,感情這種東西,順其自然就好。

“你手機呢?”顧誠突然問:“給永軍打個電話,怎麽這麽磨叽。”

白年生在撕醬好的豬蹄,滿手油:“在外面桌子上吧,你去看看,密碼是兩個一,四個六。”

顧誠找到白年生的手機,打開微信,他眉頭一挑,白年生一共有三個微信置頂,一個是文件傳輸助手,一個是永軍,一個是他。

白年生這個微信是新注冊的,人不多,公司群也都沒進,顧誠沒有往下滑,在微信頁面的最下面他看到一個頭像。

白年生給那頭像的備注是兩個英文字母——GR。

顧誠無聲地對着這倆字母拼了幾遍,他轉頭看了一眼白年生的背影,目光幽幽沉沉。

随後他給白永軍打電話,問他什麽到,白永軍說快了快了,他剛剛回家拿了瓶酒。

“他到小區門口了,”顧誠用平靜的語氣說。

白年生在廚房哦了一聲:“那你來幫我盛飯吧。”

顧誠說這就來,在進廚房之前,他打開自己的手機,點微信通訊錄,搜“紀榮”。

他有紀榮的微信,上上次在海南加的,一次也沒聊過,看到那個頭像,顧誠大腦有幾秒的宕機,他之前就隐隐察覺到點什麽,他從小的想象就很大膽,所以沒用多長時間他就接受了這一事實,他深吸口氣,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走進廚房。

白永軍拿了一瓶紅葡萄酒,很上檔次,不太像他那個層次能喝得起的樣子,顧誠有點眼熟,問他哪來的。

其實顧誠心裏門清,上次的沙龍會,有一個酒莊大佬送了他們一人一瓶酒,那款酒還沒有正式投産,市面上買不到。

白年生端上來一道油焖大蝦,他猜那酒一定是從紀榮那拿的,紀榮這人賤歸賤,但是不扣,再好的東西都不跟這叔侄倆吝啬。

白年生朝白永軍遞了個眼色,白永軍懂他意思:“嗯……那個,”他腦子在飛速旋轉:“別人送的。”

顧誠笑着吃了口涼拌黃瓜,接下來也沒再問。

這頓飯吃完都十點多了,白永軍是醉了,他光喝酒不吃菜,絮絮叨叨跟顧誠說了好多話,說他們年生命苦,剛下學那時候一天打好幾份工,挨欺負了自己往肚子裏咽,又說認識你多好多好之類的,白年生在桌子底下沒少踢他。

顧誠聽着心都揪了起來,他什麽話都不說,只是一口接一口灌自己酒,不知道是不是怨喝酒喝的,眼睛一圈都是紅的。

桌子和廚房是白永軍和顧誠收拾的,他倆不讓白年生幹。

白年生坐在地毯上吃小蛋糕看電視,蛋糕甜甜的,一點都不膩,他吃在嘴裏,心中是久違的滿足,真希望生活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白永軍死活不讓他倆送,非要自己走路回去,他說走一會吹吹風酒就醒了。

白年生不放心他,顧誠和白年生一塊偷偷跟在白永軍身後,慢慢往白永軍的小區走,直到白永軍平安到家,他倆原路返回。

這一路顧誠異常沉默,白年生問他話,他只點頭或搖頭,一點聲都不出,後來白年生也不問了,他感覺顧誠突然變奇怪了。

擡頭看是漆黑的夜空,連一顆星星都沒有,或許是有的,只不過顧誠的眼睛濕潤着,看不太清。

路燈底下,白年生垂着頭走在顧誠身邊,肩膀與肩膀之間只有一拳的距離。

走着走着,顧誠突然攥住了白年生的手,給白年生吓了一跳,那只手溫熱,有力量,怎麽甩都甩不掉,白年生急了:“顧誠,你別這樣!”

“為什麽?”顧誠開口問,語氣緊繃。

“什麽為什麽,”白年生一愣:“你別吓我行不行。”

“不好意思,我喝多了,”顧誠松開他,冷冷的:“我給你道歉!對不起!”

他這幾句輸出,給白年生心裏整的特別不是味,鼻子和眼睛都酸酸的,他顫着聲音說:“你別說這種話。”

顧誠大步往前走了,一副不想理人的模樣,白年生小跑着上去拉他,不敢拉他手,只拽着他衣角,他沒底氣但強勢着:“你回家吧!”

“我不回,”顧誠把他輕輕推開:“我要去酒吧,我還沒喝夠。”

“不行!”白年生又去拉他,他不知道顧誠怎麽了,現在這種情形讓他害怕,他聲音哽了一下說:“你趕緊回家睡覺!”

“你管我幹什麽?”顧誠微微俯下身,他臉湊到白年生臉前,語氣不是很好聽,白年生被他吓愣了,他又重複一遍:“你管我幹什麽?”

白年生是真的被吓到了,一動不動地,大腦一片空白,他仰着臉看顧誠,嘴巴微張,因為頭頂的路燈,顧誠看到了他那張臉上凄楚,悲痛的表情。

顧誠突然把他抱住,用一種駭人的力量,白年生感覺他要被顧誠摁進身體裏了,他喘不過氣,他真想死在這種窒息裏,死在顧誠的懷裏。

接着,雙腳離地,白年生被抱了起來,顧誠兩三步把他抵在旁邊一顆粗大的樹上,膝蓋卡在他的兩腿之間,白年生一點都反抗不了。

當顧誠的手摸上白年生後腰的時候,白年生克制不住尖叫出聲,被那雙手觸碰着他全身都軟了,他直覺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會起反應。

顧誠的嘴裏噴着濃重的粗喘與酒氣,白年生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顧誠是喝醉了,顧誠只是喝醉了!

隔着夏天薄薄的衣服布料,顧誠摸到了一條凸起的疤痕,他摁了摁,他知道那疤痕上面覆蓋了一層紋身,就像白年生一直在遮掩的過去,可是眼尖的顧誠總能發現。

“顧……顧誠……”白年生的眼淚唰地流了下來,他恐慌,同時也渴望,他想伸手去觸摸,但只能拼了命地忍着,他像是死了又活,活了又死,難以承受的折磨令他嗚嗚地哭了起來。

這畢竟是室外,他想放聲大哭,又擔心旁邊會有人經過,于是他把臉埋進顧誠的胸口,哭聲既克制又不管不顧,他哭了大概十幾分鐘,好像要把這些年所受的委屈全都發洩出來似的。

顧誠聽着他的哭聲,不為所動,只是聽着聽着,在某一秒他擡手摸下臉,指尖是濕的。

白年生哭夠了,也哭累了,抽抽嗒嗒地還不忘說:“你別去酒吧。”

顧誠故意跟他擡杠:“我就去!”

白年生擡手啪地一聲打在他胳膊上,顧誠的膝蓋還在他兩腿之間卡着,他嗓子啞了:“你腿,起開!”

顧誠剛把腿收回來,白年生就使勁去推他,推一下還不夠,直接把人推到了馬路牙子上,差點把顧誠推栽倒,顧誠不說話也不還手。

“你不是要去喝酒嗎?你去啊,誰稀罕管你!”白年生蹲在地上,人都崩潰了:“一個二個的,都來欺負我!”

顧誠走過去拉他,白年生不讓他碰,幸好大半夜這附近沒人,不然被人看見丢死人了。

“趕緊起來,”顧誠騙他說:“有人過來了。”

白年生立馬站起來往兩邊看,意識到被騙後,他一下子火了,本來嗓子就啞着,他大吼:“你今天怎麽這麽煩人啊!我招你惹你了?!!認識你我真是造孽了!”

他這是氣話,說過頭了,顧誠一聽也不慣他,輕飄飄的語氣,好像根本不把這段感情當回事:“那好,絕交。”

顧誠轉身走了,掏手機打車,五秒之內,有司機接單。

“顧誠,”白年生在後面喊:“你回來!”

他以為顧誠是去酒吧,又追上去拉他:“你別發神經了行不行,回去睡覺!”

顧誠大步朝前走,白年生跟着他,一直說讓他回家的話。

車子停在路邊,他拉開後車門,看着白年生就倆字:“上去!”

白年生不上去,還往後退了一步:“你到底想幹什麽?”

“給你打的車,”顧誠不怎麽溫柔地拉了他一把,還是繃着一張臉:“回去趕緊休息睡覺,別管我了。”

白年生依舊站着不動,執拗地說:“我先送你回家。”

顧誠深吸了口氣,他煩躁地到要炸了:“白年生,我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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