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 ◇

29   三年 ◇

◎只聽“砰”的一聲,他竟将手中的茶盞捏了個粉碎。◎

正說着, 便聽得合歡在門外道:“太後,陛下傳二娘子觐見。”

“只沉魚一人?”傅婠眉頭驟然皺起。

合歡猶豫片刻,道:“是。”

傅婠看向薄太後, 道:“母後,這……”

薄太後沉聲道:“阖該有次一遭的,恒之畢竟是他兒子, 他若問都不問, 也太涼薄了。你不必擔心,陛下心疼沉魚, 不會為難她的。”

“可畢竟……”傅婠沒說出口,只道:“求母後恩準,我陪沉魚同去。”

薄太後還未開口, 沉魚便道:“阿娘, 我自己去。”

薄太後微微颔首, 道:“哀家也覺得沉魚一人去最好。”

她說着, 起身将沉魚扶起來,低聲囑咐道:“你記着,無論陛下如何問你, 那具死屍就是恒之。明白嗎?”

沉魚鄭重道:“沉魚明白。”

*

夜已深了,興慶宮卻是燈火通明。

長榮引着沉魚快步向前走着,雖提着燈籠,卻不過是做個樣子。如今,整個興慶宮都被燈火照得如同白晝, 卻肅穆安靜得不成樣子,除了沉魚腳下的聲音, 便只有隐隐的風聲。

長榮在大殿前站定, 低聲道:“二娘子, 奴才只能送您到這裏了。陛下聽聞此事,很是悲恸。如今,王美人正陪着他呢。”

沉魚擡眸看了他一眼,道:“多謝公公。”

她說着,便推開殿門,款款走了進去。

大殿之中,地上淩亂一片,皇帝正歪在案幾旁,頭發披散着,死氣沉沉的盯着沉魚的臉。

他面上是再真實不過的悲戚之色,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像是最疼愛兒子的父親一般,憔悴心痛得無法自已。

“沉魚,你可知,恒之是朕最疼愛的兒子啊!”他顫抖着道。

沉魚趕忙跪下,道:“舅父,若非沉魚貪玩,便不會鬧出這樣的事來!今日之事,沉魚罪無可恕,還請舅父降罪!”

皇帝含淚道:“朕今日剛失去了皇後,如今又……朕對不起皇後啊!”

他說着,一步步走向沉魚,在她面前癱坐下來,道:“恒之他……怎麽就死在了火裏呢?”

沉魚幾乎要相信他的真心實意的想知道自己兒子的一切消息,可望着他那悲傷之中藏着陰鸷的眼眸,她想說的所有東西便都化作了再華麗無比的謊言。

她哭着道:“舅父,他是為了救我啊!他是用他的命換了我的啊!”

皇帝嗚咽起來,仰天道:“蒼天啊!若是朕有什麽不仁之處,大可懲罰朕,又為何要傷害朕的孩兒!”

王美人趕忙走過來,将皇帝扶起來,溫言道:“陛下,此事已矣,還請您顧惜自己的身子啊!”

皇帝擺手道:“朕要這身子有何用?”

王美人道:“您這樣說,該讓二娘子如何自處啊!”

皇帝這才清醒了幾分,道:“沉魚,舅父不是怪你……”

沉魚道:“沉魚明白,舅父只是痛心。痛心疾首。其實沉魚與舅父的心也是一樣的……我恨不得死的人是我!”

王美人忙道:“二娘子說的哪裏話?陛下心疼太子殿下,更是心疼你啊!此事原不怪你,只是命數使然罷了。”

沉魚知道,她是在籠絡自己,可看着她那副虛僞的嘴臉,自己只覺得惡心。

沉魚凜然叩首,道:“無論舅父是否怪沉魚,沉魚都不能原諒自己!自明日起,沉魚會随外祖母去皇城思過靜修,三年不歸長安!”

皇帝一愣,王美人更是揪心,道:“你實心眼的孩子,這又是何苦呢?”

沉魚道:“沉魚心意已決,還請舅父恩準!”

這一次,她要遠離是非,再也不會被王美人和傅言之利用了!

果然,皇帝還未說什麽,王美人便已開口勸道:“你有這個心很好,只是在宮中靜修也夠了。”

沉魚冷聲道:“王娘娘說得輕巧,傅恒之不僅是舅父的兒子、沉魚的表哥,更是大漢的太子。沉魚為太子祈福,不敢不誠心,又豈是做給旁人看的?”

王美人驟然一驚,她倒未曾想到,沉魚會想到這些。

果然,皇帝臉色陰沉下來,他不動聲色的瞥過王美人的臉,直沖得她臉上火辣辣的。

王美人趕忙跪下請罪,道:“臣妾只是心疼二娘子,絕無半點對太子殿下不敬之意!”

皇帝沉聲道:“你今日在這裏待得太久了。”

王美人惶恐道:“臣妾告退!”

她說着,趕忙埋着頭,急急退了出去。

見王美人出去,皇帝才将沉魚扶起來,道:“好孩子,今日之事委屈你了,是舅父錯怪你了。”

沉魚含淚道:“傅恒之死得凄慘,沉魚心裏不安。若不去寺廟中住着,只怕一天也活不下去了!”

皇帝重重的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既有這個心,朕也不攔你,去吧。”

沉魚低頭道:“多謝舅父成全!”

*

翌日一早,雲便沉沉的壓下來,籠罩着整個長安,像是要把這城市壓垮似的。直到晌午時候,淅淅瀝瀝的下了一大場雪,天色才漸漸亮起來。到了午時沉魚他們動身的時候,天空便如洗練過一般,幹淨澄澈,煞是好看。

雖是太後出行,可因着宮中接二連三的出事,陛下和薄太後便都有意要低調行事,因此,随行的馬車并不多,也算是輕車簡從了。

薄太後和皇帝說着話,見時辰差不多了,便朝着不遠處的沉魚、傅維昭和傅行之道:“沉魚,時辰差不多了。”

沉魚點點頭,道:“這便來了。”

她一邊說着,一邊朝着薄太後這邊走過來,傅維昭陪在她身邊,傅行之倒是與她們隔着些距離,遠遠的跟在她們身後。他平素便不喜歡往皇帝身邊湊,如今雖不得已要見到,也要盡量避開些。

皇帝瞧着他的樣子只覺得礙眼,便索性不去看他,只看向沉魚和傅維昭,道:“你們姊妹感情好,本該容你們多敘敘話的,可今日大雪,若是再不動身,只怕大雪要封了路呢。”

沉魚笑笑,道:“皇城寺不遠,維昭若是想見我,随時都能來的。只盼着舅父別拘着她。”

皇帝笑着道:“這是好事,維昭何時想出宮去見沉魚,只管來找朕,朕命人送你去。”

傅維昭道:“那便多謝父皇了。”

她神情有些淡漠,因着衛家的事,她對于她的父皇和那所謂的皇權,幾乎是深惡痛絕了。還好她往日便不是十分熱絡的樣子,因此皇帝并未起疑心。

薄太後道:“這一去只怕沒個兩三載,哀家和沉魚是不會回來的。陛下也不必擔心哀家,只管将朝堂之事處理好,便是為哀家盡孝了。”

皇帝道了聲“是”,又道:“請母後一定保重身子,沉魚是個妥帖孩子,有她陪着母後,朕很放心。”

薄太後點點頭,便轉身上了馬車。

沉魚沒有跟上去,只看向皇帝,重重的跪了下去,道:“舅父,沉魚此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只是沉魚輾轉反側,有件事想請舅父務必答允,否則,沉魚實在不能安心。”

傅維昭見狀,也跪了下去,道:“求父皇成全沉魚的心意。”

皇帝心底愧疚,見沉魚如此,便越發的心疼起來,道:“有什麽事你盡管說,只要是朕能做到的,朕一定答應你。”

沉魚道:“舅父,衛家幼子衛不疑年歲尚小,要他入宮為奴,實在太過殘忍。沉魚此去,就是要為大漢祈福,為舅父祈福,還請舅父看在佛祖的面子上,饒他受此刑罰!”

皇帝眉心微動,道:“沉魚,旁的事也就罷了,只是衛家的事朕自有考量,你還是不要過問了。”

沉魚據理力争道:“舅父思量的是法,沉魚思量的卻是情。無論衛伉如何,衛家軍守護大漢邊境十數年,确是有功。如今衛家軍失了統領,就算舅父另派一人,只怕也難以服衆,倒不如留着衛不疑,給他們一個念想。”

皇帝冷聲道:“朕已派了蘇建将軍統攝衛家軍,他從前就是衛伉的副将,在軍中頗有威望,你放心便是。更何況,所謂衛家軍也不過是大漢的兵卒,不是他衛家的兵卒,朕已和蘇建說過,衛家軍,能用則用,不能用就……殺!”

“父皇難道真的舍得毀掉衛家軍?父皇是想讓天下百姓寒心嗎!”傅維昭忍不住道。

“放肆!”皇帝怒道,“你敢忤逆朕!”

沉魚趕忙道:“舅父息怒,維昭也關心舅父,這才口不擇言。”

她揚起頭來,道:“維昭的意思是衛不疑不過是個孩童,心智不全,若是留他在宮中做個侍衛,位卑而責重,也足夠應付衛家軍了。一來,因着有他在,衛家軍投鼠忌器,自然不敢妄動,等過上十年,這些兵卒調換,也就沒人記得衛伉了。二來,舅父留他在身邊,也好向衛家軍顯示舅父的寬和,他們才能安心為舅父做事,不必擔憂衛伉之事會連累到他們。”

皇帝聽她說得有理有節,也不覺心動,道:“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法子,可是,讓他做誰的侍衛呢?這宮中,誰敢用他?”

“兒臣敢。”傅維昭擡起頭來,眸光鋒利如刀。

“那他便給你用吧。”皇帝渾不在意道。

*

心事已了,沉魚起身上了馬車。

陳嬷嬷走過來,道:“二娘子,一切都準備好了。娘子要帶的宮女和婆子們都已上了車了。”

她說着,沖着沉魚微微點了點頭。

沉魚道:“有勞嬷嬷了。”

很快,他們一行人便踏着雪離開了。

不遠處的宮牆上,傅言之和周姒披着雪白的狐裘大衣駐目而立,周姒見他只盯着那馬車的隊伍,不覺開口道:“二殿下不是說,帶我來這裏看雪景嗎?”

傅言之薄唇微抿,道:“不好看嗎?”

周姒淺笑着搖搖頭,道:“白茫茫的一片,沒什麽好看的。殿下若想賞雪,我倒知道幾個地方,都比這裏雅致有趣些。”

傅言之怔忪的看着馬車越走越遠,直到最後,視線裏只剩下一隊斑駁的影子,連是人是馬都看不真切了。

他緩緩收回目光,淡淡道:“走罷。”

周姒的心有些沉,面上卻裝作輕松的模樣,道:“好啊。”

她最後看了一眼馬車遠去的方向,眼眸緩緩的垂了下去。

*

兩人一路走下石階,皆是無話。

周姒有些沉不住氣,道:“二殿下,陳夫人又上門提過親事了。”

傅言之“嗯”了一聲,腳下卻不停,好像根本沒放在心上似的。

“祖父如今雖反對着,卻也不是長久之計。殿下,我真是害怕。”周姒眼圈紅紅的,猛然擡起頭來,眼中像是盈着秋水,她的睫毛微微顫動着,像是破碎的蝶翅,讓人只瞧着便覺心痛。

她輕輕靠在他的胸口上,道:“殿下,只有你能幫我了。”

傅言之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麽,可他卻只是輕輕向後退了一步,扶她站起身來,道:“姒兒,我只想問你一句,你可曾把沉魚當作敵人嗎?”

“什麽?”

“若她侵犯了你的利益,你會動手傷害她嗎?”

傅言之眼眸冰冷,直直的審視着她,讓她無從躲避。

周姒顫抖着道:“在殿下心中,我是這樣的人嗎?”

他不說話,只是望着她,眼神銳利得像一把刀,剖析她一切的刀。

“也許我會做一些事,”她分辯道:“可不是針對姜沉魚,我只是自保……”

傅言之微微颔首,道:“我明白了。那婚事……請恕我無能為力。”

周姒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道:“殿下是要眼睜睜看着我嫁給陳澍嗎?”

傅言之神色一凜,與她避開了不遠不近的距離,道:“我是庶子,若想走到那一步,便不得不借助外力,你明白嗎?”

周姒順從的點點頭,道:“我知道我幫不了殿下什麽,更不敢攔着殿下去實現宏圖大志。無論這親事是否議定,我都會為殿下守着身子,我不敢求什麽名分,只求殿下不要忘記我,等殿下大展宏圖那日,能把我留在身邊侍奉。”

傅言之淺淺道:“會的。”

他口中答着這話,卻有些心不在焉。不知為何,他腦海中竟會浮現出一場凄厲至極的大火,還有沉魚憔悴而絕望的眼睛。

那眼神看得他心頭一緊,像是心髒被人狠狠攥起來似的,壓迫得他無法呼吸。

他不自覺的捂住胸口,用手指捏住眉心,想讓自己好受些。

“殿下,你怎麽了?”周姒趕忙走上前來,握住了他的手。

傅言之卻下意識的推開了她。

周姒一愣,手便僵在了原地。

傅言之卻未曾察覺到周姒的不安,他只是固執的想着腦海中沉魚的神情,她竟會那樣痛苦的看着自己嗎?

不……她那樣驕傲的人,怎麽會有那樣的眼神呢?

他自嘲的搖了搖頭,他大約是瘋魔了,才會相信她會有那樣的眼神。

可那夢中的一切,腦海中殘存的記憶是那樣真實。

也許,那真的是上輩子的事了。

周姒在一旁瞧着,心底早已涼了幾分。她強忍着心底的不安,款款走到他身側,道:“殿下?”

傅言之回過神來,道:“我無事,不過是做了個噩夢罷了。”

“那夢裏人……是姜二娘子嗎?”

“自然不是。”傅言之忙不疊的否認,道:“怎麽會這麽問?”

周姒苦笑道:“這些日子殿下總是心不在焉的,也只有看見姜二娘子時,才會有些表情。”

傅言之聽着,面上一冷,連眼眸都帶了三分陰鸷。

周姒趕忙道:“是我失言了。其實殿下如此想也無可厚非,大約只有姜二娘子能讓殿下得償所願。”

傅言之眸中的寒意更深,他腳下一頓,轉頭看向她,冷聲道:“我答應你的事自會辦到。還有,以後不許提她。”

“是。”周姒應着,急急跟上了他的腳步。

*

“掌櫃的,此地距離長安已有數百裏,按照這個腳程,估計還有半個月便能到玉門關了。”

“知道了。”沈娘子說着,瞧了瞧身後的馬車,道:“到前面的茶肆就歇歇罷,大家夥也累了。”

“好嘞!”夥計答應着,趕忙下去吩咐了。

沈娘子将頭巾拉上去些,遮住了頭頂的太陽,朝着身後馬車裏道:“人還沒醒嗎?”

馬車裏的侍女笑着掀開馬車的簾子,道:“娘子,他醒了!”

“醒了?”沈娘子一邊說着,一邊掀起簾子走了進去。

馬車裏極寬敞,到處都鋪着厚實軟和的皮子,又生了炭火,裏面丢了些果殼,便氤氲出淡淡的果子香氣。

侍女趕忙讓出位置,讓沈娘子坐到躺在馬車裏的男子身邊,道:“娘子真是有眼光,這樣好看的公子,奴婢這輩子都沒見過。”

沈娘子笑着道:“你跟着我走南闖北的,也算是見多識廣了。不只是你,連我都沒見過這樣俊俏的男人。”

那男子躺在榻上,聽着她們調笑自己,只覺怒火中燒。他掙紮着想要坐起來,可他全身都疼得厲害,像是刀割似的,實在使不出半點力氣。

沈娘子見狀,忙扶了他起身,道:“你別急,我聽那小娘子說了,你這藥效力雖大,卻也後勁十足,且得養些日子呢。”

“是你?”喉頭滾動,便針紮似的疼。

“你認出我了?”沈娘子大喜,道:“那日一別,我還當你不記得我了呢。”

“我怎麽會在這裏?這是哪?”

沈娘子笑笑,道:“有人把你抵給我了呗,她可說了,我救了你的命,你便是我的了。”

“誰?”傅恒之艱難道:“誰把我抵給你了?”

沈娘子笑而不語,她将食指抵在他唇上,道:“這是秘密,我答應了不說的。”

她說完,便看向侍女,道:“照顧好傅公子。”

“諾。”侍女應道。

沈娘子滿意的點點頭,便轉身出了馬車。

傅恒之只得看向那侍女,道:“這是哪裏?你們要帶我去哪兒?”

侍女笑吟吟的服侍他躺下,道:“去西域。公子別急,還有十天半個月也就到了,有沈娘子在,公子不會受苦的。”

西域……

傅恒之心頭一跳,道:“那長安呢?”

侍女道:“這裏離長安可遠,公子若要回去,便等身子好了再說罷。”

“不行!”傅恒之說着,便掙紮着要起身,他要回去,他若是走了,他母後該當如何?沉魚又該當如何?他不放心……

可他還沒起來,便重重的倒了下去,昏睡過去了。

*

等到傅恒之再次恢複意識,便已是三日之後了。

沈娘子坐在他面前,氣定神閑的搗着罐子裏的茶葉,道:“我是學不來你們長安女子那般的烹茶手法了,這是西域人愛喝的茶,你嘗嘗?”

傅恒之坐在她面前,面容清俊,神色卻冷得如同霜雪,道:“不必了。等明日一早我便啓程,這些日子諸多攪擾,多謝了。”

沈娘子聞言一愣,轉而一笑,道:“公子打算去哪兒?”

“回長安。”他淡淡道。

“長安?”沈娘子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似的,道:“長安可還有公子惦念的人?若是沒有,也不必回去了。”

“自然。”傅恒之不願多言。

沈娘子沒勸他,只悠然将罐子裏的碎茶撥在茶盞中,又烹了熱水,将茶盞推到他面前,自己則端起另一只茶盞吃了起來,道:“我聽聞長安這些日子出了不少事,皇後崩了、太子薨逝,亂得很呢。”

傅恒之眼眸微動,将茶盞緩緩端起來,他的手微微顫抖着,到底是灑了些出來。

他淺淺抿了一口,還未擡頭,眼底卻早已是猩紅一片。

沈娘子察覺到他的情緒,只低嘆一聲,道:“聽說太後去了皇城寺祈福,想來便是為了這個罷。”

許久,傅恒之才終于收斂了情緒,開口道:“娘子可有沉魚的消息?”

“誰?”沈娘子恍然道:“哦,就是那日随你一起來的小娘子罷。”

傅恒之道:“是”。

沈娘子笑着道:“她生得美貌,又出身不俗,自然不會難過的,你又何必擔心她?”

她說着,湊到他身前,莞爾道:“她當真是你妹妹嗎?”

傅恒之沒說話。

沈娘子笑笑,識趣的退回了位置上,道:“你不說便罷,我也不多問。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想想你自己的處境,若你當真回了長安,能見到她嗎?就算見到了,又能給她什麽好處?只怕會拖累她罷?”

“她這個年紀,也該議親了吧?若是你回去了,你要她如何自處呢?你且細想想罷。”沈娘子說完,便将茶盞中的茶一飲而盡,道:“慢用”。

言罷,她便走了出去。

傅恒之坐在原地,眼眸一寸寸的冷下去,只聽“砰”的一聲,他竟将手中的茶盞捏了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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