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走回小屋的路上,任願幾乎是僵直着身體,滿腦袋問號,蔣光昀跟在他身後,一聲不吭,想要說話,又顧忌他不冷不熱的态度,話堵在喉嚨。

他們分手的原因其實和很多人一樣

他們兩個人性格不合,習慣不合,家境也不合,三觀也不同,你不讓我,我不讓你,脾氣都犟得要死。

任願先追的蔣光昀,要是說追,那也不合适,因為也只是若有若無的靠近,任願其實也沒打算說出來,畢竟說不準要進娛樂圈,他也不确定蔣光昀是不是,所以不敢留下一絲不同的跡象。

他還不敢冒險。

說來也奇怪,同性戀之間講究氣場,任願身在帥哥海了去的影視學院裏,每天遇見這麽多人都不動心,偏偏就是蔣光昀,他一眼就記住了。

不過就是人潮裏的一個瞥眼,冷淡的眉眼,一下就擊中了任願心底。

更令他開心的是,他們有幾分緣份,兩人的寝室面對面,男生偶爾串寝是常事,你來我往,兩個寝室都很熟絡。

那時候誰也不知道蔣光昀是富二代,家底殷實,兩個寝室偶爾相約在一起打牌,蔣光昀雖然冷漠些,但還是會笑會接話的,有時候還會教一些新奇的玩法。

手上的牌洗得眼花缭亂,格外有技巧,男生們都一片鬧騰鼓掌。

任願在旁邊坐着,看着蔣光昀低垂平靜的眉眼,手上快動作一個接一個,他想,這還真是反差,于是心裏又更喜歡了,跟冒泡泡一樣。

兩個人又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任願說不上來。

快要大三的時候,有些同學已經對接了一些劇組,開始在圈子邊緣試探,這些已經是小有成績的。

當然,有些在大學之前就火了的另說,有背景和托關系的也另說,那些人并不是跟任願一個類型的。

任願那時候也比較忙,要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寫感想,排練學校的話劇,揣摩表演,寫人物小傳,他在劇組裏忙慌來忙慌去,他演的角色很小很小,但收獲挺多,心裏是有幾分傲氣的。

最後殺青回校,發現寝室裏站着蔣光昀。

蔣光昀看到他還愣了一下,任願心思不由蕩漾,許久沒見,他與心上人單獨相處還有些難為情,但還是發揮演員本色,問:“就你一個人?”

蔣光昀搖頭,“等餘新,他去上個廁所。”

任願哦了一聲,餘新就洗完手出來了,看見任願就搭着肩問劇組裏過得怎麽樣啊,老久沒回來,寝室都沒人叫他們起床了之類開玩笑的話。

任願縮了縮肩,也哥倆好地推開餘新,說句肉麻,餘新怪聲怪氣地說句弄疼人家,任願又嫌惡心地樣子打了他幾拳。

蔣光昀站在一旁,臉色不是很明朗,或許是因為他們兩人忽視了他,任願察覺到了,趕緊說:“你們快出去吧,我還要收拾東西呢。”

“收拾什麽啊!”餘新攬過任願,“你回來正好,我和蔣光昀正要出去吃飯呢,今兒哥請你,慶祝你第一次殺青戲。”

任願不好意思,“就一個小角色……”

“是登頂的一大步,快走快走。”

“我還沒收拾東西……”

“回來再弄回來再弄啊!”餘新打斷他,推着任願,任願避不了這樣的熱情,加上也很想和蔣光昀吃頓飯,便裝模作樣地跟着去了。

結果路上又遇到了寝室的其他人,兩個寝室都湊齊了,這都趕巧,又找了個借口搓了頓大的,吃飯間他們點了酒,然後去了KTV,幾首歌唱得跑調,衆人邊笑邊喝。

最後喝得多了,又遠,不想回學校,就在外面開了個标間,打算擠着睡,室友們都睡得東倒西歪,清醒的只有兩個人,從來不喝酒的餘新,喝得克制的任願。

不過蔣光昀還是稍微好一點,不吵不吐,就是比平常更安靜一些,動作遲緩些,眼睛也無神。

蔣光昀覺得臭,硬是要洗澡,吵着鬧着要洗,任願也這時才看出來蔣光昀的醉态,簡直應付不了。

醉酒的人哪能自己洗澡呢,萬一摔着淹着就完蛋了。

餘新還在脫那群人的褲子衣服,被蔣光昀鬧得不耐煩,随口說:“任願你去給他洗吧,随便沖沖就好。”

蔣光昀聽了這話,抓着任願手臂就說:“我要好好洗,要洗幹淨。”

“好好好……”任願硬着頭皮說。

蔣光昀脫得精光,任願給他淋了水,讓蔣光昀自己随便擦了擦,就讓蔣光昀穿上。

蔣光昀不開心地說:“沐浴露。”然後說什麽也不穿衣服。

任願沒法,又給他擠了沐浴露,讓他自己抹,他邊咽口水邊看蔣光昀自己搓,眼神悄悄地瞟了眼蔣光昀腰際。

好大。

任願想,不僅帥還大,腹肌還漂亮,身材這麽好,怎麽能這麽極品。

任願移開眼神,腦袋裏亂七八糟地想,直到蔣光昀洗完,他才停了腦袋裏亂七八糟的想法。

他們兩個出來以後,餘新都睡了,旁邊的空位就是給他們留的,任願和蔣光昀挨着睡下,他看着蔣光昀的側臉,看了好久,實在實在是忍不住,輕輕地,輕輕地親了一下。

蔣光昀下一秒就睜開了眼,一雙眼黑黢黢的,不知道是清醒還是混沌。

任願吓得魂都沒了,與蔣光昀幹瞪眼将近一分鐘,度秒如年,蔣光昀才閉上眼,慢悠悠地睡了。

這是什麽意思?

他以為是夢嗎?還是就只是酒沒醒而已。

任願汗毛豎起,一夜未睡,第二天一大早,不敢面對蔣光昀,就自己忐忑地回了學校。

不知道是不是任願心虛,他就覺得蔣光昀知道了,但是沒跟他挑明,這種事大家都懂,沒了下文就是沒可能。

于是任願期待又心焦地度過了好幾天過後,就草草收了自己的心思,也打算和蔣光昀就當沒發生過。

後來任願漸漸閑下來了,蔣光昀一直都很閑,長這麽好一張臉,偏偏還不進組,兩人寝室面對面,局組了不少,但彼此單獨不見面。

有時候任願都想要搬寝室了,但最終還是舍不得。

一次元旦跨年,又是兩個寝室一起聚。

一夥人走着走着,任願心裏有事,時而餘光用看看蔣光昀,朋友們都一身酒氣,任願不想聞,就走在後面。

漸漸地,蔣光昀也與他并行,然後忽然就牽起了他的手。

任願都懵了,不知道這是在搞什麽,甚至都在想在懷疑蔣光昀是不是又喝醉了。

可他心裏清楚,這場聚會,蔣光昀滴酒未沾。

簡直莫名其妙,任願當時想,太奇怪了,蔣光昀神經病,自己也神經病。

可兩人就那樣在一起了,什麽都沒說清楚,蔣光昀話少,任願又不問,依舊像以前那樣來往,冷淡得好像根本就沒在一起。

任願都在想,這算什麽,應該不算情侶吧?

那次牽手是蔣光昀捉弄自己的嗎?

就是為了看自己是不是同性戀,所以故意來牽手的……

任願心裏很悶,也很生氣。

快要畢業了,任願實在受不了這樣不清不楚,決定眼不見心不煩,搬出去住。

可過了幾天,蔣光昀卻又默默地跟着他過來,以沉默的姿态表示跟他一起住。

那時任願好似琢磨到了蔣光昀含蓄的表達方式,他們的确是在一起了。

那段日子他們簡直過得如膠似漆,窩在沙發看老電影,一起吃飯,做什麽事都在一起,意外開了葷後就更是分都分不開。

最開始蔣光昀什麽都不懂,就知道往裏沖往裏撞,每次都弄得任願疼,除了有時候爽了說些情話撫慰一下任願,其餘時候蔣光昀一聲都不吭,就只剩任願一個人在歡愉處細聲叫着,或是擡手遮着自己痛苦的臉色。

後來逐漸變好,蔣光昀也懂了怎麽讓任願爽快。

但不得不說,他們最後一場才叫一個慘烈。

*

兩人回到住宿小屋,都沒說話。

蔣光昀回到住宿就把攝像頭關了,那一副架勢,好似是他想關就關,想開就開。

任願訝異一下,也沒說什麽,他知道蔣光昀投了這個綜藝一大筆錢,不然導演不可能來得這麽有底氣,又是空運早餐又是無人機的。

任願想,這個綜藝簡直就是為蔣光昀全身定做的。

既能滿足蔣光昀的戶外探險的心,又能打造人設……

蔣光昀關完所有攝像機後,站了一會,說:“我要洗澡。”

任願愣了愣,說:“你用衣服包着傷口吧。”

蔣光昀脫掉短袖,挽起褲腿,“我沒有厚衣服,水一下就會打濕了。”他指着腿上的紗布說,認真地說,“不能碰一點水的。”

任願想了想,“你拿個凳子坐着洗?”

蔣光昀皺眉:“我不想。”

任願氣笑了,蔣光昀這什麽态度。

“碰一點水沒事。”

蔣光昀沉默一會,“傷口碰水會惡化”

任願扯着嘴角,“那你就不錄了啊。”

蔣光昀像是沒想到他這樣回答,有些愣了,他尴尬地站在原地一會,然後轉身,一瘸一拐走進了衛生間。

簡直有病,任願想,他完全不知道蔣光昀想幹什麽。

真的是神經病,自己也是神經病。

任願深深嘆出一口氣,他就不該來這個節目,現在到底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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