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夜晚的天空炸開了絢麗的煙花。

燈火通明的麗花苑的門前圍滿了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紛紛伸着脖子朝裏面看着。

大堂內,吊在棚頂的紅色紗帳至上而下垂落,罩着坐立在中央的巨型舞臺,躍動的燭光照耀下,影影綽綽間像是有着舞動的身影一般,讓舞臺下方的人還有二樓包間的貴客們看的心直癢癢。

不過今晚和以往有些不同,除卻經常光顧的男子外,一些女子也來到了麗花苑。

畢竟選花魁這種事在潞水縣也算是個盛舉,就算還有女子失蹤案未結,好奇心更重的大家還是忍不住前來。

“歡迎各位今晚來到麗花苑。”

随着紗幔從中央向兩邊緩慢的卷起,漫天的花瓣從半空中灑下,錢媽媽身着金絲線繡着大朵牡丹的齊胸襦裙,肩上着緋紅色的披帛纏繞于兩臂間半拖在地面上出現在舞臺中央。

揚起笑容的紅唇襯的眉中心的花钿更加的豔麗,眼角的皺紋不僅沒有破壞美感反而有種別樣的風情。

錢媽媽擡手示意安靜一下,“我知道各位都很期待今晚花魁的誕生,只不過在這之前,今晚對于花魁的選舉,多了一個額外的條件,而這個條件很有可能決定最終花魁的結果。”

話音落下,臺下不禁竊竊私語起來,當然錢媽媽也沒有賣關子,繼續開口道:

“以往每個人都會為中意的花魁投上寶貴的一票,但這次不僅會有免費的一票,還額外增加了銀铤票,顧名思義,只需一銀铤,就可以為你中意的花魁再增一票,上不封頂。”

“上不封頂是什麽意思?”

“只要你的銀铤夠多,投票環節就可以一直為你中意的花魁候選人投票,當然,銀铤并不是白花的,假設你投票的花魁候選人最終獲勝,花費銀铤最多的人,花魁将會專屬此人七日。”

此話一出,氣氛安靜了一瞬,接着便沸騰了起來,就連二樓包間裏的人都因這個新追加的條件忍不住探出了身子。

“專屬七日?”在舞臺後方的方厚抱着刀瞥了一眼身旁的鐘胤,“雖然我覺得慕沐當選的可能性很小,但萬一她當選了,你怎麽辦?”

“不會的。”鐘胤斂下眼皮,就算真的有這種情況,他也準備了後手。

方厚挑眉,不知道鐘胤從哪裏來的自信,要是按照以往的評選标準,評委占的話語權更高,但加入這個新條件,顯然砸銀子才是重頭。

就算慕沐琴棋書畫樣樣不精通,光靠臉也能獲得不少票吧,更不用說還是一個從未在麗花苑露過面的女子,帶給人的驚豔感也夠了。

不過自家夫君都不在乎,他操什麽心。

“阿嚏。”

隐藏在舞臺下方人群中的男子不自覺地打了個噴嚏,餘光觀察了下四周,并沒有異常。

真不知道這個乞丐女子給鐘大人下了什麽蠱,他堂堂一個暗衛頭領,現在竟然參與青樓花魁選舉,要是被手下人的知道,絕對會笑話他。

果然還是那個乞丐女子的錯。

被好幾個人惦記的慕沐也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噴嚏,成功讓給她畫花钿的芍藥成功的畫歪了。

“不好意思。”慕沐讨好一笑,“我感覺好像有人在罵我。”

“呵,你還知道啊。”芍藥瞥了一眼其餘其他正在化妝的花魁候選人,“其他人又不知道你的情況,她們好不容易才進入決賽,你突然空降,肯定都在心底罵你呢。”

慕沐保持不動等芍藥畫完後才回應道:“沒關系,我本來沒有花魁的實力,肯定當選不了,妨礙不到她們,我只需要達到我的目的就行了。”

“真的要這麽做?”芍藥其實并不是很贊同這種無異于主動找死的行為。

慕沐調皮笑着眨了眨眼睛:“當然,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嘛。”

随着合奏樂器奏起的悠揚曲目,花魁的最終選拔也随之開始了。

候選人本來只有三人,因為慕沐的加入變成了四人。

慕沐特意詢問過錢媽媽哪一個最有希望成為花魁,就把她安排在那個人的前面,畢竟有了對比,她當選的可能性更小了。

錢媽媽雖然不懂為什麽要這麽做,但因為提議銀铤票這一件事,也就沒有多問。

于是等前兩個花魁表演完後,帶着面紗的慕沐抱着琵琶走上了舞臺。

“嗯?這是誰?麗花苑來新人了?”

“還擋着臉,怕看嗎?”

“啊啊啊啊,小玫不是最後一個嗎,我都準備給小玫投票了。”

“該不會是誰故意塞進來了的吧,花魁還有內幕嗎?”

……

舞臺下的人因為慕沐的出場讨論聲音逐漸大了起來。

慕沐全當沒聽見,抱着琵琶施了一個禮後緩緩開口道:“大家好,我是麗花苑的新人月牙,為大家帶來我的自創曲目《但願人長久》「注1」。”

說完後,慕沐就坐在了事先準備好的椅子上,手放在了琵琶上擺好姿勢開始演奏。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溫柔缱绻的嗓音配上琵琶聲的清脆悅耳竟意外的合拍,不由自主的讓舞臺下的人們停止了談論,靜靜地聽着舞臺上的演奏。

淺紫色的大袖衫袖随着手彈琵琶的動作輕輕的舞動着,裸露出的白皙纖細的手腕更是吸引着視線,不知不覺間,表演已經結束,所有人竟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有第一個人鼓掌後,才想起了接連不斷的掌聲。

慕沐站起身把琵琶放在了椅子上後,轉身往前走了一步,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擡起左手輕輕的摘下了面紗。

面紗順着停留在左耳邊的左手手腕滑落,顯露出手腕內側血紅色的月牙胎記,擡手輕輕撥弄了下耳邊的發絲,手腕上的月牙仿若有流光閃過,讓人把視線移到了那張僅僅是略施粉黛卻依舊明豔動人的臉上,似乎因害羞還湧上了淡淡的紅色,配合着清澈泛着水光的墨瞳以及微微咬着下唇的貝齒無不在攻擊着在場人的心理防線。

“月牙——月牙——月牙——”

不知是誰率先喊起來後,帶動着所有人都跟着喊了起來。

“她在從你家逃離前,是哪家的小姐嗎?”被驚豔到的方厚忽然有些不太理解慕沐被嫌棄的原因了。

鐘胤也沒想到慕沐竟然會有如此實力,畢竟按照他的調查…好吧,他之前調查出來的信息在和慕沐相處之後,全都被推翻了,“嗯,所以她才會逃出來。”

模棱兩可的話語給了方厚遐想的空間,當然這也是鐘胤故意為之。

畢竟謊言這種東西,解釋起來太麻煩了。

至于慕沐……

鐘胤把視線移到臺上站着的人身上,或許今夜過後……

“謝謝大家。”慕沐半蹲邊施禮邊用左眼快速觀察着所有人。

湧現的紅、粉、橙色等顏色夾在一起。

難道失敗了?

慕沐微微皺了下眉,又趁着轉圈感謝的機會再看了一遍,當然也包括二樓包間。

因為大堂的起哄,二樓包間的人也紛紛探出身子,剛好能讓慕沐看到。

終于,在快要感謝結束時,慕沐發現了兩個異常的顏色。

果然是他。

直到慕沐已經下臺,大堂還在喊着“月牙”的名字。

“我怎麽感覺,你要當選了。”芍藥迎上前在慕沐的身邊說道。

慕沐雙手提着裙子以防踩到,“不會的,我就只會這一首曲子,接下來我不會再上場了。”

“哦。”芍藥答應完後頓覺不對,“什麽?”

慕沐眨了眨眼睛,“那天我就說了呀,我只上場這一輪,一來能夠解決案子的問題,二來也不會給其他花魁候選人帶來麻煩。”

芍藥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這麽回事兒,“萬一你的銀铤票一騎絕塵,你怎麽辦?”

“那也應該壓不過有評委加銀铤票的其他人吧。”慕沐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好啦,我要去把這件衣服換掉,行動好不方便。”

芍藥盯着小跑離開的背影低聲喃喃道:“這可說不準。”

的确,就如同芍藥預料的那樣,盡管慕沐只上了一輪,後面還是花魁有力競争者玫雅,表演了一場驚豔十足難度極高的舞蹈,仍舊沒能讓大家忘記剛才慕沐的表演。

“所以你成功了?”方厚見慕沐已經卸了妝穿回之前的衣服來到他們身邊。

“大概。”慕沐也不能完全确定兇手是否上鈎,更何況可能還有攪局的人在,“今日是第三日吧。”

“啧,你可別忘了,我們還有賭約。”方厚提醒道。

慕沐挑眉,“自然,我的偵探社以後還要仰仗方捕頭呢。”

莫名感覺又落了下風的方厚哼了一聲,“宋文宏去張家了。”

“宋捕頭?”慕沐四處看了看,附近并沒有其他人在,“然後呢。”

“什麽都沒查到,包括你說的那個小院落,但……”方厚頓了頓,“的确有問題。”

“有新發現?”慕沐眼睛一亮。

方厚:“因為孫管家跟宋文宏說,家裏有個奴仆偷了東西跑了,對于奴仆的描述,很像一個人。”

“哈哈……”慕沐幹笑了兩聲往鐘胤身後躲了躲。

這面正說着話,舞臺那邊已經開始進行投票環節了。

本就對自己沒什麽信心,所以慕沐才卸妝把衣服換下,順便讓錢媽媽用之前說好的理由随便搪塞過去。

誰讓她真的只會這一首曲子,還是在上學時為了表演節目被迫學的。

“現在揭曉獲得銀铤票最多的人——”

“她就是——”

“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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