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這對他來說不公平
這對他來說不公平
“師兄。”顧澈裕道:“還請太宰、亂步先生事先回避一下。這段時間,承蒙偵探社的關照了。”
江戶川亂步沒有回複他,直接走了出去。而太宰治則‘笑’道:“你清楚就最好不過了。”随後才走出門外。
恒,也就是元歸恒。沒有着急着談話。用異能力創造出一個與外界隔絕的空間之後,才緩緩開口。
“月見秋雨的記憶,要重新編寫了。”
這對顧澈裕來說,是負擔。也是種精神危險。
“不用,就這樣吧。”顧澈裕道:“雖然現在沒有徹底成型,但他注定成為一個獨立的人格。防是沒有用的。”
“那你呢?”江眠雖然不知道顧澈裕和元歸恒到底在計劃些什麽。但也聽出來顧澈裕現在在幹什麽。
他打算在他身體裏創造一個新的人格嗎?何必呢?為什麽呢?
“你應該擔心的不是我,而是秋雨。”顧澈裕道:“對于秋雨來說,這一切都是不公平的。他剛睜眼看到這個世界,便莫名的背負着責任和痛苦……”
“可月見秋雨不就是你嗎?”江眠眼眶瞪的通紅:“你憑什麽否認你自己的存在,割裂你自己的人格呢?沒有任何人能否認你的存在,連你自己也不行!耶稣也不行!因為這一切本就不能被定義!”
“一切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顧澈裕只說了這一句。江眠等着,等着顧澈裕繼續說。但沉默将一切襯托的更加蒼白無力。
“你分明就是在拿你自己的生命設局、開玩笑!你根本就不在乎你自己的死活!你這個自私的傻*!”
顧澈裕正想開口說什麽。可江眠實在是太了解顧澈裕了。他知道如果這時候不打斷顧澈裕的話。顧澈裕一定會用一些生冷的話強行分開他與自己的界限。
“我問你,顧師姐是不是出事了?”江眠并不蠢,雖然所有人都試圖隐瞞他,但他還是從細枝末節中推斷出了大概。
顧澈裕家中遭遇了重大變故。大到足以改變一個人的變故。
再加上,自從五年前那次過年之後,他就再沒聯系上顧知可。這一切就說得通了。(顧知可,元歸恒和江眠的師姐。顧澈裕的母親。)
“我問你,顧師姐如果現在站在你的面前。會願意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嗎?”比顧澈裕矮了半個頭的江眠硬是拽住了顧澈裕的衣領。
“我告訴你顧澈裕。只要我江眠在一天,你就別想逃離這個世界!你必須面對既定現實!”
“那你呢?”
江眠愣住了。
面前這個人,像是快要碎掉了。聲音脆弱的像是随時都會消散,沒有眼淚,也沒有歇斯底裏。平靜到了詭異的地步:“你又憑什麽高高在上的批判我呢?你不是想知道嗎?我可以告訴你——
米哈伊爾伯伯死了,伯母瘋了。我的母親也躺在病床上,四年以來至今沒有蘇醒跡象。父親一蹶不振将爛攤子一股腦丢給了我。費佳也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我就是這麽沒用。什麽也做不了,什麽也沒有保護好。到現在了連自己也活的一塌糊塗。哈。”他笑了,像是平常那樣,淡淡的。“如果母親她能被這樣的我氣醒的話……就好了。”
“我提起這些,并非是想要揭你的傷疤。”江眠深吸一口氣,眼睛鼻子止不住的犯酸。想起那個過年時總愛掐着他臉的那個師姐,和那個不厭其煩陪着他玩的哥哥。藍色的眼睛被淚水打濕。
最該落淚的人沒有落淚,反倒是他這個旁觀者先哭上了。但現在哭是不能解決問題的,他忍住哭腔,盡量平穩的說着:“只是分析原因自哀自艾永遠也解決不了問題。只有根據這些找到解決方案,才是能從囹圄中脫困。這是你告訴我的不是嗎?”
“我見過秋雨。他跟以前的你,尤其是眼神,分明一模一樣。你在塑造過去的你來擺脫痛苦。可如果月見秋雨這個人格真的成型了。這難道不是對他的不公平嗎?他自誕生就在背負着你的影子而活。為你的計劃而活。成為了一顆天然的棋子。”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元歸恒突然打斷道:“顧澈裕并非你想象的那麽脆弱,他這麽做,也并非逃避。至于為什麽,現在你無權知曉。”
江眠不信。他認為這是元歸恒在為顧澈裕開脫。
但不久的将來他就會知曉,這一切都是事實。
而顧澈裕和秋雨,注定只能活一個。
這是既定事實,無法改變。就算提前知曉,也不過是侃侃而談。
*
當月見秋雨醒來後,元歸恒已經走了,只留下江眠在醫務室的床邊等他。
“你是江眠吧?我從他的記憶裏……”
“你認為你是誰?”江眠道:“你認為你現在,算是獨立的人格嗎?”
月見秋雨愣住了,那雙暗紫色的眸子也黯淡幾分:“你們是怎麽看我的?”
“我認為一切對你而言,都是不公平的。”江眠低下頭來,不讓月見秋雨看見他眼中的神色:“一個成型的人格是由天生的基因因素加上後天的經歷所形成的。
就像是同一張白紙被平均撕成兩半,一半被畫上了東西,一半卻還是白紙一樣。雖然是同一張,但已經不一樣了不是嗎?
你雖然與顧澈裕的基因因素相同,性格也與他小時候差不多,但你們後天經歷不同,很難被說成是一個人。你更像是他的影子。”
月見秋雨聽到了江眠聲音的顫抖。壓抑化作轉身偷偷流下的淚水,遏制住了他所有的情緒。
明明,最該哭泣的人是他和顧澈裕才對。但自始至終,他們好像過于‘平靜’了。平靜到了絕望的地步。所有人都為他的遭遇而哀悼,但經歷者卻咽下一切苦楚,獨自消化一切。
月見秋雨甚至有些厭惡江眠。厭惡元歸恒。
那是他和顧澈裕的事,為什麽其他人要去悲傷?如果真的關心他,在顧澈裕人生中最為困難的時候,為什麽沒有看到他們的身影呢?反倒是事後翻來覆去的去提起,反複揭開傷疤。
沒錯,月見秋雨看到了顧澈裕的部分記憶。知曉一切了,也了解了顧澈裕這個人。承認了顧澈裕就是另一個自己的事實。
但他與顧澈裕最不同的一點,就是他比顧澈裕要更加厭惡憐憫。
如果是顧澈裕,已經開始安慰江眠,跟江眠一起心疼了吧?但他不會,他雖同是苦難經歷者,但對于憐憫,他會感到惡心。
苦海滔滔,業孽自招。自由膨脹的熵增宇宙可沒有重來這一說。所有再多後悔和憐憫除了提供負面情緒外一點用處都沒有。
至于他與顧澈裕是不是一個人這個問題交給哲學家去讨論吧。哪天真需要其中一人去死了他直接搶在顧澈裕身前。畢竟這個SB的世界他是一天也待不下去。
“江眠。收起你的憐憫,去做你該做的事情。”
江眠最終什麽話也沒說。他也是個清醒人,知道他這樣做為月見秋雨添了困擾。最後給偵探社留下一句:“我欠你們一個人情。”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
當月見秋雨被禮炮聲吓了一跳時,就知道他的入社測試通過了。
不對,按理說他掀起了這麽大的波瀾,偵探社不會輕易收他才對。
月見秋雨看向腦海中翹着二郎腿正在用紅線織毛衣的恒。頓時明白了。
“你動用我的異能力了?”
“是也不是。”恒停下了手中織毛衣的動作:“只要你低調行事,他們不會想起你的。”
“喂!恒你先別跟他聊了!”江戶川亂步道:“你會做粗點心是吧?”
月見秋雨雖然不知道江戶川亂步是怎麽聽到他腦子裏的對話的,但還是在一衆人的注視下愣愣的點頭。
從此,偵探社多了個廚子。(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