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可怕、好變态、好強悍的……
第5章 第 5 章 好可怕、好變态、好強悍的……
兩人的婚姻雖然有名無實,但李西宴比較紳士,主動将二樓的主卧讓給了喬小沐。
主卧很大,連接着衣帽間和書房。梳妝臺在衣帽間內。
喬小沐來來回回地在卧室和衣帽間裏找了三遍,恨不得掘地三尺,也沒發現婚戒的蹤跡。
眼瞧着距離李家家宴的時間越來越近,喬小沐絕望地踏入了書房,雖然打心底裏覺得書房絕無可能,但還是抱着試試看的态度找了起來。
找着找着,就打開了書櫃,喬小沐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放置在書架上的一只鐵盒子吸引了,瞬間将李家家宴和婚戒抛之腦後。
她就像是個忽然在沙坑中發現了寶藏的小孩兒似的,非常驚喜地笑了一下,迅速将那只紅色漆皮的鐵盒子拿了下來,坐在了書桌後,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盒蓋。
鐵盒裏面并未放置什麽貴重物品,反而只有一些不起眼的零碎小玩意兒,比如幾顆碎石,幾根枯樹枝,幾朵被制作成了标本的幹花和葉子,以及一枚極其簡易的戒指。
戒環是用草編的,穿着一顆純天然帶孔眼的紅色鵝卵石。
喬小沐的手上剛好空無一物,不假思索就地将這枚簡易戒指套在了自己的右手無名指上,對着天花板上的吊燈照耀了起來。
燈光雪白明亮,喬小沐膚如凝脂,手如柔荑,樸實無華的草編石頭戒指竟被她戴出了頂級紅寶石鑽戒的效果。
這枚戒指就是肆野送給她的。
他在那危機四伏的荒野中救了她,她發誓自己一定會以身相許,他笑着答應了,還就地取材,用荒草和石頭做了一枚戒指送給她。
但在當時她根本就沒有目睹過這枚戒指的真容,就如同她從未看到過他的模樣一般。
第一次親眼看到這枚戒指,是在當地的一家醫院裏。重見光明的那一刻,她慶幸地像是重新降生了一遍。護士将她的私人物品還給她之後,她才第一次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這枚戒指。
不得不承認,他一個大男人,手還挺巧,竟然還會用草編戒指,編得還挺好,細致又結實,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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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并沒有和她在同一家醫院裏進行治療,聽醫生說,他在獲救時的狀态比她還要差,疑似傷口感染,處于一種高燒不退的半昏迷狀态。她相當之意外,在他們相依為命的那些時日裏,她從未察覺出他的每況愈下,又或者說,他從未在她的面前表現出自己的糟糕狀态,只将最好的那一面展示給了膽怯的她。
他的野外生存經驗豐富,行囊中也不是沒有準備抗生素,只是在她昏迷不醒的那兩天裏,他将他的保命藥物全部喂給了她。
當地醫療資源相對落後,所以他在獲救當天就被家裏人接走了,緊急轉去了其他醫院治療,沒有留下任何聯系方式。
她的家裏人就沒有那麽關心她了,反正她從小就是被放養長大的,十天半月互不聯系也屬正常。直至在她獲救之後,警方幫她聯系了她的父母,他們倆才知道她曾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她本是想留在醫院等他回來找她,奈何天不遂人願,她的家中天降噩耗,令她猝不及防,以至于連自己的聯系方式都忘記了留就匆匆返回了老家。在老家一待就是半年,日日與世隔絕,滿心都是遺憾。
從那時開始,她就讨厭起了遺憾,只想追求圓滿。
紅色鵝卵石在燈光的照樣下反射着溫柔的光芒,喬小沐的雙眼逐漸失了神,整個人呆愣愣的,全然沉浸在了回憶中,連敲門聲都沒有聽到。
不知過了多久,喬小沐終于從過去的回憶中清醒了過來,然後才察覺到了房間中似乎還有別人,猝然擡眸,驚訝地看到了站在書房門口的李西宴。
李西宴換了套淺灰色的休閑款西裝,高挺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絲邊眼鏡也換成了銀絲邊的,淺粉色的薄唇自然抿起,整個人的氣場看起來柔和了不少——這身裝扮也确實更适合參加家宴,深色西裝會将他本就沉穩的氣場襯托的越發冷峻。
清冷的鏡片反射着雪白的燈光,喬小沐看不太清楚李西宴的目光,但能夠清楚地感覺到他一直在看她。
也不知道他站在這裏盯着她看了多久了。
喬小沐唯恐大客戶發現自己在磨洋工,迅速将無名指上的草編戒指摘了下來,動作小心地放回了鐵盒子裏,盒蓋還沒扣上呢,就開始賣慘了:“床底下和衣櫃深處都找了,找了好幾遍,就是找不到,找的我頭都開始疼了!”
李西宴微微垂眸,将目光落在了那只紅漆皮鐵盒子上面,靜默片刻,開了口,語氣平靜溫和:“找不到就算了。”
這就算了?剛不還毫不留情地倒計時麽?怎麽情緒又忽然變得穩定了?
真是個奇怪的男人!
喬小沐也不敢真就這麽算了,不安心地問道:“要是被你們家人發現了我沒戴婚戒,會不會有不好的影響?”
李西宴實話實說:“會。”
喬小沐氣極反笑:“那你還敢讓我就這麽算了?”
李西宴神不改色:“但是你今天早上在給我切水果的時候無意間傷了手,無名指受了傷,不能戴婚戒也情有可原。”
“啊?”喬小沐茫然地愣住了,反應了好幾秒之後才明白了李西宴的意思,立即點如搗蒜,“是是是,你說的對!”同時情不自禁地在心裏感慨着:“怪不得人家能當上集團太子爺呢,随機應變能力真強啊。”
“我去拿醫藥箱。”李西宴轉身離開了書房。
喬小沐随後就去到了一樓客廳,坐在了沙發上。李西宴将醫藥箱放在了茶幾上,親自給“無名指受傷”的喬小沐包紮了“傷口”。
喬小沐意外地發現,天之驕子李四爺竟然比她想象中的要接地氣一些,用紗布和繃帶的技巧極為熟練,像是接受過什麽緊急求生的訓練一樣,并非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高冷大少爺。
喬小沐舉起了自己的右手,翹着被完美包紮的無名指說:“你經常給人包紮傷口嗎?感覺好專業呀。”
李西宴深深地瞧了她一眼,一邊收拾着東西,一邊故作漫不經心地回答說:“年輕的時候喜歡去野外徒步,經常跋山涉水,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生存技能。”
“哦,原來是這樣。”喬小沐滿含贊賞地說,“你這習慣還挺好的,我得向你學習。”然後,就沒再多說些什麽了。
一如既往的沒有深度聯想,不管給多少提示都不行。
李西宴挫敗不已地扣上了醫藥箱的蓋子,長長地嘆了口氣……
家宴定在了晚七點半開始,七點過後,親朋好友們陸陸續續到來,喬小沐和李西宴來的最晚,但好在沒遲到,卡着七點半的ddl步入了家門。
寬敞的宴會廳中賓客衆多,喬小沐根本不認得誰是誰,未防尴尬情況發生,整個宴會的過程中,喬小沐一直寸步不離地緊跟在李西宴身邊,每遇到一位前來打招呼的親友,李西宴都會率先喊出對方的稱謂,及時給喬小沐做出提示。喬小沐會立即有樣學樣地跟着喊叔叔伯伯嬸嬸阿姨。
然而計劃還是趕不上變化,宴會後半段,喬小沐就沒法兒再依靠着李西宴給提示了,因為她被李西宴他媽王夏玫女士拉去打麻将了。
好在一張麻将桌上只有四個人,除了喬小沐自己和王女士本人,僅剩下兩位女士需要辨認。喬小沐善于察言觀色,很快就弄清楚了那兩位女士的身份地位和人物關系,輕而易舉地就融入到了牌局中。
秉承着做戲做全套的原則,在整個打牌的過程中,喬小沐時刻謹記着自己無名指受傷了的設定,無論是出牌還是摸牌都一直翹着無名指,還極懂人情世故,時常會不動聲色地幫着王女士做一做牌,給王女士讓一讓牌,絕不會掃了今日壽星的興致。
李西宴無事可做,便去找了自己的弟弟妹妹們。
李西宸是李西宴的親弟弟,李西宥和李西寧則是堂弟和堂妹。
三人年紀差不多大,都是正在讀大學,其餘哥哥姐姐們都已經結婚成了家,所以每次聚會他們仨都會單獨聚在一起。
李西宴前往負一樓的娛樂休閑室之前,他們仨正在打臺球。具體點來說,是李西宸和李西宥正在打臺球,李西寧則窩在了角落的沙發裏,熱火朝天地跟男朋友發微信。
李西宸穩握球杆,發力一擊,成功地将白球給打進了洞裏……
李西宥是真不想跟他玩了:“你能不能別這麽菜?顯得我好像在幫扶低智兒童做康複。”
李西宸懷抱球杆,一臉無辜:“我也不想這樣的,再給我個機會吧?”
李西宥正要駁回他的請求,角落處的李西寧忽然開了口:“五哥,你覺得四哥和四嫂的感情怎麽樣?”
“啊?”李西宸被問的一頭霧水,“還行吧?”
李西寧無奈,轉頭就看向了六哥李西宥:“你說的對,他真是個低智兒童!”
李西宸:“?”為什麽這麽對我!
李西宥聽出了些許名堂,問李西寧:“你覺他倆感情不好?”
李西宸立即插嘴道:“不可能不好,你們是沒看到,我嫂子剛才一直粘我哥呢!而且嫂子的手指頭受傷了,因為給我哥切水果才不小心劃傷了。”
李西寧聳了聳肩:“或許只是表演給咱們看呢?”
李西宥趕忙看了一眼門外,确認沒人才舒了口氣,然後趕緊去把臺球廳的大門給關上了,提醒道:“李小幺,你可別亂說話。”
李西寧理直氣壯:“我可沒亂說話,我就是感覺他們倆的狀态不對,不夠親密,貌合神離。”
李西宸替自己的親哥辯駁:“大庭廣衆的,人家倆還能多親密?太親密影響也不好呀!”
“哎呀你不懂我的意思!”李西寧就是覺得四哥和四嫂的關系奇怪,卻又無法用語言表達那種微妙的感覺,“反正我和我男朋友不會那麽、那麽那麽、哎呀,怎麽形容呢?客氣?疏離?”
李西宸:“我沒覺得他們倆客氣疏離呀。”
李西宥沉吟片刻,贊同地回了句:“你這麽一說,我也感覺他們倆好像是有點兒不太熟。”
李西寧越發篤定:“尤其是四嫂對四哥,眼神你們懂吧?愛人的眼神不是那樣的!”
李西宥緩緩點頭:“四嫂的眼神太冷靜了,像是一位局外人,在完成一場完美的表演,毫無缺漏。”
李西寧:“四哥倒是深情,漏洞百出。”
李西宸當即倒吸了一口氣:“你倆的意思不會是說,我哥暗戀吧?這怎麽可能!”
李西寧:“為什麽不可能?”
李西宸:“那可是李西宴呀!”
“李西宴又怎麽了?”李西寧道,“李西宴就必須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麽?”
李西宸最擁護自己的哥哥,超級迷弟:“女人不都喜歡霸總麽?我哥是霸總!”
“誰告訴你我們女孩子都喜歡霸總了?”李西寧沒好氣地說,“再說了,也不是随便一個當總裁的就能被稱為霸總呀?”
“啊?”李西宸一下子就陷入了極大的困惑之中,“好深奧啊,到底什麽才是霸總?”
李西宥也不懂,但他知道互聯網的優越性,立即拿出手機,打開浏覽器,輸入:到底什麽才是霸總?
彈出答案,第一硬性要求:高富帥。
李西宥念出了這個要求,并對四哥給予了極大的認可:“四哥完全符合呀。”
李西宸:“是啊!我哥完全符合。”
李西寧:“那你們倆再繼續往下看呢。”
李西宥一邊往下浏覽一邊念:“第二硬性要求:美、強、慘……咱四哥也夠美啊,眼鏡一戴更美了,有種高智商人類的冷酷感。”
李西宸:“我哥也很強,非常強,不只是能力上的強,他還有種變态的要強心裏,從小就要強。”
李西宸講述道:“我聽我爸媽說,他剛上小學第一天,我媽随口說了句,在學校好好表現,考雙百分,媽媽帶你去迪士尼玩。後來我哥學生生涯的第一次考試就考了雙百分,我爸媽雖然也對我哥進行了極大的嘉獎,但卻早就把迪士尼給忘了,我哥卻一直記得,但就是不提醒他們,連續考了一個學期的雙百分,到了寒假,我爸媽帶着他出國,去了J國迪士尼,飛機上,我爸說了句‘這學期表現不錯,獎勵你去迪士尼玩’,我媽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說過類似的話,本以為我哥早忘了,還打哈哈說早就該帶着去了,結果我哥根本沒忘,特別認真地回了我媽一句:‘提醒了你那麽多次,你為什麽才想起來?’我媽當場就啞口無言了。那年我哥才七歲,七歲啊!再聯系到他考了那麽多次雙百分,我媽慚愧的恨不得給我哥磕一個,從那之後,我爸媽再也不敢對我哥言而無信了,雞毛蒜皮大的承諾也必須牢記在心并嚴格落實。”
最後,李西宸總結道:“我哥就是那種死要強、死傲嬌但又非常強悍的人,如果你忘記了自己對他的承諾,并且他也很在乎你,那麽他絕對不會直接用言語提醒你,因為他覺得如果你忘了,就說明你對他的在乎程度還不夠,所以他只會一次又一次地用行動在你的心上挖基築粱,直到你再也不敢輕視他為止。”
李西寧:“……”
李西宥:“……”
好可怕、好變态、好強悍的四哥。
李西宸:“所以說,我哥怎麽不算是一名優秀的霸總呢?”
李西寧沉默片刻,無奈開口:“但是,美和強都只是霸總的必備要求之一而已,最後一點也是重要的一點,咱哥真沒達到要求啊。”
最後一點也是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慘。
李西宥看向了李西宸:“咱哥身上可以挖掘出來什麽悲慘的過往麽?”
李西宸絞盡腦汁:“呃、他出國留學第一天就被偷了錢包算麽?”
李西宥:“……”
李西宸:“所有證件都在錢包裏呢!”
李西宥不假思索:“好了,咱哥一點兒都不慘,一生順風順水順財神。”
李西寧補充道:“他連個胃病都沒有。”
李西宸還是不甘心:“不、不是,你倆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
李西宥再度利用起了互聯網的優越性,繼續在搜索引擎中輸入:霸總的慘點有哪些。
最佳答案:【出軌的爸,早逝的媽,生病的妹妹和破碎的他】
李西寧:“二伯沒出過軌。”
李西宥:“二伯母今天過五十五歲大壽,喜樂平安。”
李西宸挫敗不已地捂住了自己的腦袋:“救命,我也來不及變性了!”
李西寧:“……”
李西宸:“……”
好奇特的思路。
臺球廳的房門忽然被敲響了,兄妹三人同時看向了門口,李西宴溫和詢問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可以進來麽?”
李西寧脆生生地高喊道:“可以的四哥!”
李西宴這才推開了房門,映入眼簾的就是自己親弟弟無比痛苦的目光。
“你又怎麽了?”李西宴問道。
李西宸欲哭無淚:“哥,我們幾個剛剛對你這個人進行了一次歸納總結,你猜我們得出了什麽結論?”
李西宴根本不想猜,因為他們仨聚在一起,就得不出什麽好結論。
李西宸卻偏要說,為了哥哥的愛情,所以他必須提醒哥哥看清自我——
“哥,你這個人,在現實生活中完美無缺,但要是放在了霸總圈內,你簡直毫無可圈可點之處啊!”
“該拿什麽拯救你的愛情呢?我的哥!”
李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