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僅剩下了一張大床房
第7章 第 7 章 僅剩下了一張大床房。……
“可你不是要出差麽?”喬小沐一臉困惑不解。
李西宴将雙肘撐在了兩側的扶手上,白皙修長的十指相抵,淡雅從容,侃侃而談:“手頭的項目并不急切,緩幾天再處理也無妨,眼下對喬老板的工作內容更感興趣,所以才想要應聘喬老板的司機,既能參與其中又能掙些小錢,何樂而不為?”
喬小沐:“……”合着你就是一時興起才想要和我一起去尋找八溝杜鵑村呗?還順帶着想掙我的錢?掙我的錢?掙我的錢?!
真是一個會算計的資本家!
沒門兒!
我喬小沐,決不允許萬惡的資本家掙我的錢!
但喬小沐并沒有直接拒絕李西宴,而是準備采用迂回戰術,打算讓他迎難而退:“四爺,我也很想讓您參與其中,但奈何我囊中羞澀,給不了您太多報酬呀。”
李西宴輕淺一笑,氣定神閑:“無妨,我并不在意報酬,只是想體驗幾天不同的工作內容而已。”
資本家還能不在意報酬?喬小沐半信半疑,卻笑盈盈地開了口:“看來四爺這次是因為好奇心大發了,但是四爺,您萬金之軀,受得了舟車勞頓的苦楚麽?八溝杜鵑村可能在深山中,需要用您自己的雙腿跋涉而去,我真是擔心您的身體吃不消呀。”
換言之:你一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懂什麽叫做吃苦耐勞、身體力行麽?瞎湊什麽熱鬧呀?來了只會拖我後腿!
李西宴卻反問道:“喬老板從未和我一同出行過,又怎麽會知道我吃不了苦呢?”
因為你渾身上下寫滿了“富家子弟”這四個字,看着就不像是那種能吃苦的人啊……喬小沐無奈不已,不得不把話說得明白些:“四爺,劉嬸兒的大嫂時日無多了,随時可能會咽氣,我必須盡快找到八溝杜鵑村才行,沒時間帶着您感受自然體驗生活。”
李西宴沉默片刻,回了句:“要是我向你保證,我能夠協助你事半功倍呢?”
喬小沐:“你拿什麽保證?”
李西宴:“錢和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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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小沐:“……”哇偶,真是霸道呢。
喬小沐哂笑一聲:“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顯而易見,她并不相信李西宴的話,然而飛機一落地,喬小沐就感受到了來自霸總的強大執行力。
她不用去租車不用去包車不用去雇司機,一輛加滿了油的奔馳大G就已經在機場門口停放好了。李西宴兼任了司機的勞務。
車都已經在機場高速上開出去老遠了,坐在副駕駛位置的喬小沐的內心還依舊有些恍惚:我怎麽就上了李西宴的車呢?我不是一直态度堅決地拒絕和他同行麽?
事情好像在往她控制不住的方向傾斜而去,她在不知不覺間就被李西宴帶了節奏。
不過也有可能是自己太見錢眼開了,所以才會稀裏糊塗地上了李西宴的黃金賊船。
喬小沐咬住了下唇,而後朝左扭頭,憤懑地看向了李西宴。
李西宴早已将眼鏡重新戴了起來,棱角分明的側顏線條與金屬質感的銀色半框眼鏡相結合,越發凸顯了他英俊的容貌和冷峻的氣質。
李西宴也感受到了喬小沐的視線,卻始終目不斜視,專心致志地開車。
喬小沐在心裏哼了一聲,重新把臉扭了回去,雙臂抱懷,面無表情地直視着前方,整個人氣鼓鼓的。
今天既非周末也非節假日,高速上的車并不多,車道十分空曠。天氣也不算好,陰暗暗的,世界看起來有些凄涼。
沒過多久,喬小沐就有些犯困了,上下眼皮子直打架,卻又不好意思睡覺,腦袋一點又一點,好像小雞啄米。
李西宴忽然開口,語氣溫和:“困了就睡吧,距離C縣還遠,天黑之能趕到就不錯了。”
喬小沐瞟了一眼導航,距離C縣還有6個小時48分鐘。現在的時間是下午一點半,确實是能在天黑之前趕到就不錯了。
喬小沐嘆了口氣,索性直接将腦袋靠在了椅背上,閉上眼睛開始睡覺,然而就在她即将睡着之際,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一件相當重要的事情,猛然睜開了眼睛:“路程遙遠,咱們得先去買些物資!”
李西宴一邊開車一邊從容不迫地回答說:“後備箱裏準備了水、可樂、餅幹、面包、醫藥箱和應急包,你看還需要些什麽?”
喬小沐沒想到李西宴能考慮的這麽周全,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李西宴輕嘆口氣,語氣間流露出了些許無奈:“我以前也很喜歡去野外徒步、探險、露營。”
剛開始,喬小沐還不太明白他的那聲嘆息和言語間的無奈是什麽意思,好幾秒鐘之後,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李西宴好像不止一次地跟她提起過他曾經很喜歡去野外徒步探險的事情。只是她從來沒有放在心裏過,就好像他的話非常占據她的CPU內存一樣,索性不選擇保存,聽完就忘。
再一聯想到自己剛才在飛機上還相當質疑他戶外生存能力的行為,喬小沐當即就有些無地自容了起來。
為表歉意,喬小沐主動開了口:“包您一天,得多錢呀?”
李西宴:“……”
喬小沐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話有歧義,趕忙糾正道:“我的意思是雇,雇用的意思,不是包,反正不是那種包,您別誤會,我只是不想站您的便宜!”
李西宴無奈一笑:“你看着給吧。”
黑心商人喬小沐認認真真地考慮一下了成本,然後說道:“四爺,您也知道的,我這是小本生意,肯定沒辦法給你太高的價格,要不這樣,一天二百,我包您吃住。”
李西宴:“……”從上高中開始他就沒有過按天拿錢的概念了。他在幼兒園、小學和初中階段接受的是和大家同等的義務教育,這也是他父母共同商議過的教育計劃,為了讓他不和普羅大衆脫節,了解社會的本質。
上高中之後,他就出了國,自那時起,他的消費形式就是刷卡,根本不存在按月或者按天拿生活費這一說。畢業之後直接入職集團旗下的分公司,雖然是從基層做起,但也從來沒有過按天領取酬勞的概念。
一天二百,真新奇呀。
李西宴欣然點頭:“可以。”
喬小沐:“……”你還怪好說話的。
開大G包司機才二百一天,顯然是喬小沐占了大便宜。這下喬小沐更不好意思在李西宴開車的時候偷懶睡覺了,索性提起了精神,努力為駕駛員提供情緒價值:“我不睡了,睜着眼陪您一起,您要是累了就換我開。”
李西宴:“你花錢包我,我怎麽能讓你開?”
喬小沐:“害,你也不用那麽客氣,咱倆誰跟誰呀!”
然而當車輛駛進山裏之後,喬小沐才意識到,自己把話說早了,也将C省的地勢地形和天氣變化情況預估得太樂觀了。
下午四點半左右,原本就陰沉的天色越發灰暗了起來,黑夜提前到來,冰雨落下,天地間濃霧驟起,屋漏偏遭連夜雨的是,他們剛剛抵達了雲懸山。
雲懸山是橫梗在C縣東部的一座連綿不斷的大山,穿山隧道尚未竣工,所有想要前往C縣方向的車輛都必須通過九曲十八彎的盤山公路翻越雲懸山。
懸挂在高大山體上的柏油路面早已被雨水打濕,變成了在暗夜中反射着一片片車燈的深藍色。高速兩旁還沒有照明燈,只能憑借着車輛自身和來往車輛的燈光判斷路況。
雲遮霧繞的昏暗環境中,盤山公路的能見度極低,來往方向還不斷有身形龐然的大車經過。
這種駕駛情況,別說是握着方向盤的李西宴了,就連坐在副駕駛的喬小沐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眼盯六路耳聽八方,唯恐出什麽意外。
車擋風玻璃上的雨刷器不得一秒鐘的停息,前一波滴落上去的雨水才剛剛被擦拭掉,下一波就已經密集而至了。
行駛在他們正前方的還是一輛油罐車,壓迫感更是拉滿。
後方突然傳來了一陣刺耳的鳴笛聲,緊接着就是油門踩到底的呼嘯聲,一輛白色轎車如飓風一般急劇地從黑色大G的內側超了過去,喬小沐見狀忍不住罵了句:“神經病找死呀,這路況還敢超車?”
天越黑雨越大,李西宴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了,和喬小沐頗有共鳴:“總有不怕死的人。”
他的話音才剛落,前面就傳來了一陣緊急剎車聲。橡膠輪胎摩擦地面,發出了一陣尖銳的哀鳴,地面濕潤,輪胎打滑,不受方向控制,緊接着,就是一陣慘烈的撞擊聲。
顯而易見,前方有車禍發生,八成就是剛剛那輛白色轎車。
油罐車緩緩停止,李西宴也不得不踩下了剎車,喬小沐他們倆默契地對視了一眼,皆從彼此的眼中讀出來了這樣一條無奈的信息:好了,這下所有人都得堵路上了。
出門在外,最怕的就是遇見不怕死的人,害人又害己。
大雨瓢潑,嘩啦啦的下個不停,雲懸山上逐漸積堵起了長長的車隊,前後車燈連貫閃爍,猶如盤旋在山體上的蜿蜒長龍。
也不知道交警什麽時候才能抵達車禍現場,處理疏通路段。
喬小沐絕望地嘆息一聲:“這得等到什麽時候啊?”
李西宴解開了安全帶,一邊在車內找傘一邊平靜地說:“到飯點了,先吃點東西吧。”
喬小沐:“……”人類的情緒怎麽可以穩定成這個樣子?
李西宴打傘下車,從後備箱裏取了兩瓶礦泉水和兩袋面包回來。将礦泉水遞給喬小沐的時候,喬小沐搖頭拒絕了,只拿了面包。
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完了面包,交警還未現身。
未來幾小時迎接着他們的,是漫長的等待呀。
喬小沐苦澀地嘆了口氣,對李西宴說:“咱倆好像人在囧途了。”
李西宴笑了一下,回了句:“往好了想,也算是一次與衆不同的體驗。”
喬小沐:“我好不了一點兒。”
李西宴:“……”
喬小沐沉默片刻,委屈可憐又急切:“怎麽辦?我想上廁所。”
李西宴:“……”這好像真沒法兒往下勸了。
李西宴立即關切詢問:“你還能忍多久?”
喬小沐一臉悲苦:“我也不知道我的膀胱還能忍耐多久,但我有些着急。”
李西宴抿唇,猶豫着看了一眼裝垃圾用的塑料袋:“要不你、”
喬小沐臉頰一紅,不等李西宴把話說完就打斷了他:“不可能!我不要!”無論如何,她還是要臉的呀,她和李西宴的關系也沒親密到那種不管三急的份上,絕不可能在車上解決!
李西宴也不好再開口了,共情了喬小沐的焦急,也跟着焦急了起來,骨節分明的雙手不安地搭在了方向盤上,不斷地用大拇指蓋頂蹭着食指關節。
好在交警很快就來了,不出半個小時,擁堵的道路就被疏通了。
但他們剛剛也才翻越了半座山而已,還剩下一半的路途需要行駛。
天氣惡劣,車禍的慘痛教訓還歷歷在目,喬小沐就算是再着急也不敢催李西宴開快點。
又堅持了一個多小時,他們終于從雲懸山上下來了,喬小沐的膀胱也快被憋炸了,臉都憋白了。
有路的地方就有生活和生意,國道兩邊每隔一段路就會伫立一棟帶院子的民宿,李西宴果斷将車開進了他們倆從山上下來後遇到的第一家民宿的院子裏,借住宿為由趕緊讓喬小沐去上了個廁所。
解決完內急的那一刻,喬小沐如釋重負如獲新生,從廁所裏出來之後,還不斷地在心裏感謝黨感謝政府感謝交通局感謝民宿老板。
為了表達這份感謝,喬小沐不假思索地決定今晚就要在這裏入住,反正時間也不早了,趕夜路危險。
然而人在倒黴的時候,窘迫的事情那是一樁接一樁。
由于大雨影響了道路狀況,大部分惜命人士都選擇了就地入住,民宿生意火爆,僅剩下了一張大床房。
這怕是,不太好呀。雖然他們倆是合法夫妻,但卻塑料的很,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成何體統?
但喬小沐又不好意思跟老板說不住了,因為她都已經用了人家的廁所,還放下了話說今晚一定會住在這裏,怎麽能夠出爾反爾?
喬小沐尴尬地看了李西宴一眼,本想讓李西宴開這個口,結果李西宴竟然回了句:“随你。”
喬小沐:“……”你是沒看懂我的眼神暗示麽?
喬小沐無奈,只好委婉地開了口:“我才給你二百,你跟我睡在這種地方會不會覺得吃虧?”
李西宴神态淡然,似是随遇而安:“還好。”
喬小沐:“……”好,好好好,那就睡吧,反正吃虧的也不是我,我是鋼鐵直女,你可是疑似彎男!
只訂一間房的話,我還省錢了。
喬小沐氣悶不已地辦理了入住。兩人拿着房卡,一前一後往房間走的時候,喬小沐還氣沖沖地說了句:“你晚上注意點,要是表現不好的話,我可是會扣你錢的!”
跟在身後的李西宴牽起了唇角,無聲地笑了一下,而後淡淡地回了句:“嗯。”
然而就在他們倆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前臺大姐立即抓起了電話,迅速撥通了110,聲音低沉又急切:“喂,警察局麽?我舉報我們店裏有人賣/淫/嫖/娼,男的、不不不,嫖的是女的,登記姓名叫喬小沐,出來賣的是個男的,叫李西宴,長得特別帥,一晚上才二百,服務不好還得被扣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