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兄嫂 你為什麽要殺死裴榆
第12章 兄嫂 你為什麽要殺死裴榆。
[臭狗也就一張嘴最硬,還不是要乖乖給嫂嫂扒蝦。]
[妹寶離外面的公狗遠一點,我舌頭靈活,我可以用嘴幫霧霧扒]
[霧霧別訓狗了,訓我吧。]
[有沒有強制匹配道具出售,下個副本我和霧霧組隊,我絕不會讓霧霧再去被迫讨好那些髒男人。]
[樓上彈幕是紅字,首播大佬呀,啧啧啧,長得漂亮就是有人護着]
[酸死了吧,知道你羨慕了]
[霧霧确實人美心善還演技好,不像你人醜嘴賤多作怪。]
[高高在上的一副保護者模樣膈應誰呢,想給霧霧當狗的人多了,輪得到你?]
[不敢讓他撒泡尿照照自己,真怕他又自信了。]
裴衍翎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男人冷着臉,帶上一次性手套,一只一只将蝦肉放在幹淨的瓷盤中,還要心不甘情不願的說狠話,“你最好不是在說謊,全都給我吃了,敢剩下來一只,我就……掐着你的臉頰,親手喂進去。”
威脅人的話吐出來,不倫不類,吓不到人還顯得有點可笑。
但裴衍翎并不這麽認為,他板着臉,還覺得自己挺兇。
好在水霧也是個軟脾氣的,輕而易舉就會被吓到,糯糯的說好。
餐廳的燈光柔和,兩個人之間不怎麽交談,他們其實本來就并不熟悉,沒有什麽話題可聊。可裴衍翎給水霧扒了蝦殼,又用筷子一點點挑出魚刺時,卻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點平凡的,屬于家庭的感覺。
若是他也結了婚,有了妻子,或許就會像是現在這樣。他做飯,她吃,平平淡淡的,沒有太過熱烈的情愫,只是細水長流的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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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衍翎不知何時舒展了皺緊的眉,他自己或許都不知道,內心深處,他其實向往着這樣的生活。他想要有人陪在他的身旁,坐在他的對面,那個人甚至不需要做什麽,也不需要與他說話,就只是不要遺棄他,不要令他如此孤單便好。
裴衍翎與裴榆是雙生子,可他與裴榆卻像是生活在兩個家庭中。他的父母不像是他的父母,而是裴榆的父母,他不像是他們的孩子,而像是一個多餘的寄生蟲,是為了裴榆準備的一件工具。
水霧盤子中的蝦吃了一半,她用筷子挑着蝦沾着湯汁,輕輕咬了一點,遲疑着,終于鼓起勇氣擡眸,看向裴衍翎輕聲問道,“我可以問一問,你為什麽要殺死裴榆嗎?”
窗外突然劃過一道紫色的閃電,室內的電壓不穩,燈閃爍了一瞬,雨墜落下來,不過短短幾分鐘天便像是漏了一個窟窿。
而坐在她對面的男子神情也在那一刻變得可怖,水霧的手抖了一下,筷子和蝦都掉在了盤子中。
“嫂嫂問這個做什麽,是錄了音,想要拿了證據向裴氏和警方揭發我?”裴衍翎站起身,肩寬腿長的身材輕而易舉便将水霧籠罩在了身下,男人臉上原本的矜傲與暴躁都像是沉入了湖面之下,此時這幅面無表情的模樣看起來有些駭人。
他一手按在水霧身後的椅背上,一手撫摸在她的腰肢,大腿,搜尋着她身上可能藏着的“錄音設備”。
“啪——”
水霧紅着眼,胸膛微微上下起伏着,咬着唇,眸中都是被羞辱的難過。她的手指輕顫着,手心很快泛紅,明明是她打了人,卻一副被欺負狠了的模樣。
裴衍翎tian了tian嘴角,低笑一聲,攥緊女子的手腕,原本撫在她身上的手卻向後縮了縮,耳根後一片通紅。他臉皮厚,被打了巴掌和被摸了一把沒什麽區別,“我冤枉你了?怪不得這幾天對我和顏悅色,百般賣乖讨好,不就是想着送我進監獄,除掉我這個隐患嗎?”
水霧錯愕的望着他,這個詭異的副本世界難道還有警察嗎?
“嫂嫂,你別想着擺脫我,我們是共犯,就算是我死了,你也得同我一起死。”裴衍翎惡狠狠的說着,眸底不自知的生出化不開的偏執之色。
水霧的神色怔了一瞬,有一瞬覺得,相似的話之前似也有人說過。
她抿唇,仍舊有些生氣,被粗魯碰觸過的大腿和腰肢都泛起一股不适感。女子秀眉合攏,仿佛于寂靜的夜中幽幽綻放,顯出憂郁之色的昙花,“從裴榆的葬禮到現在,你的心情似乎都不太好。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在想什麽。”
她微微偏着頭,不願意讓裴衍翎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可話中的意思卻無聲的訴說着,她在關心他。
裴衍翎愣住,他一時覺得自己的臉火辣辣的,被扇過的地方開始泛出疼意。他,難道真的冤枉了人嗎?在裴衍翎的心裏,其實下意識就覺得不會有人真心對他,即便是有人對他露出笑臉,也只是為了利用他,是在坑底埋了糖果的陷阱。
但……他的嫂嫂,該不會是真的喜歡他吧?
裴衍翎耳根的紅一直延伸到後頸,蔓延到衣領下方,沒見識的直男手足無措,又不肯說出道歉的話,站在原地像是根柱子,半響才巴巴的說,“你渴了嗎,我給你拿杯喝的。”
水霧沒說話,驕矜的像是只小天鵝,修長白皙的天鵝頸微微低垂,令人不由心生憐惜。
裴衍翎沒有什麽品味,煙酒都不怎麽碰,喜歡國內一家三塊錢的氣泡水。冰箱裏氣泡水和草莓牛奶貼在一起,他伸手,拿了旁邊的一瓶牛奶,巴巴的遞到了水霧旁邊。
見她仍舊不看他,也不碰他拿的牛奶,裴衍翎焦躁的抓了抓頭發,終于開口,“我做了裴榆一生的血包,我恨他,他盜竊了我的人生,我為何不能夠殺死他,他死不足惜。”
雙生子像是一個詛咒。
在古老的大家庭之中,某些迷信的陋習反而會更加嚴重。
裴家看重長子,只因為裴榆比他先出生幾個小時,他們的人生就似乎已經注定了。
雙生子中一個體弱,一個壯實。
像是其中一個嬰兒在母體中自私貪婪的汲取了過多的營養。那個健康許多的嬰兒是裴衍翎,于是在他幾歲的時候,父母便尋找了術士,畫了陣法,在裴衍翎與裴榆的身上設下了咒術。
無光的房間之內,兩個孩子渡過了三日。自那之後,裴榆任何一絲的痛楚都會被分擔在裴衍翎的身上,他成為了裴榆的血包,變為了他的替罪羊。
自從那之後,父母對他僅有的那一份親情似乎也消弭了。他們注視着他的視線一日比一日更加冰冷,猶如在看着一個工具,一個能蹦會跳,屬于裴榆的外置器官。
裴衍翎成為了一個透明人。裴榆性格沉穩,早慧聰穎,天賦異禀,人生的每一步都像是最優秀的範本,眼中所見皆是他人的敬仰與豔羨。而裴衍翎卻天資平平,從小到大調皮搗蛋,常年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考試倒數幾名,叫家長頻繁的連司機與管家都懶得來學校裏參加家長會。
他與裴榆,一個像是高懸的明月,一個比水溝裏的倒影更加卑賤。
裴衍翎的平庸令裴父裴母對他的情感愈發淡然,愧疚日益消散,甚至某些時候他們還會在心中暗暗慶幸,幸好當年他們做了正确的選擇。裴氏逐漸将所有的資源都堆砌在了裴榆的身上,而對裴衍翎默然的放養。
直到高中時,裴衍翎背着父母填了交換生的資料,逃到國外後才在近乎窒息的重壓下得到了短暫的喘息。而當他再次被強逼着回到家裏後,才終于看清了,他到底生活在怎樣一個囚牢之中。
裴榆活着一天,他就永遠不可能得到自由。
他想,雙生子或許真的是一個詛咒。就像是年幼時在母體內争奪營養一般,他與裴榆之間,注定只能夠存活一人。
而裴榆擁有的資産、股份、公司,本來就應該是屬于他的。
裴衍翎停頓下來,他也不知道他為何會突然對水霧傾訴這麽多,簡直像是一個渴求人安慰的,懦弱的只會哇哇哭的小孩子。
裴衍翎有些不太敢看女子的眼睛,她膽子一直不大,其實他都有些懷疑,他讓她下的毒,她到底有沒有下。畢竟他殺了裴榆時,那毒也沒有發揮出什麽效果。
聽到他說出這些黑暗陰森的髒事,她或許會覺得他很可怕吧。
“我先走了,你不用送,把桌上的東西吃幹淨。”裴衍翎轉過身,長腿邁開,沒幾步就要走到客廳的門口。
“等一下。”身後女子柔和的聲音傳來,她似乎小跑了幾步,來到他身後,從櫃子中翻出了一把傘,“外面在下雨,別淋濕了。”
裴衍翎能夠感覺到女子就站在他的身後,他低垂下眼睑,纖長濃密的眼睫遮擋住了晦澀幽深的眼眸。
他沒接那把傘。
水霧也絕對想不到裴衍翎此時心中在想着什麽。
裴榆的一切都本應該是屬于他的,他的遺孀自然也是如此。
裴衍翎駕駛着身下的機車,針刺一般的雨打在頭盔上,目視鏡的玻璃內,男子的瞳眸扭曲,唇角的弧度幾乎咧到耳根。
他的嫂嫂或許不是那個能夠給予他家庭一般救贖的人,卻是裴衍翎決定緊緊抓住,要拉着她一起沉淪入地獄之人。
他不會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