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兄嫂 空氣中醞釀出來一股略酸的醋味
第13章 兄嫂 空氣中醞釀出來一股略酸的醋味。……
窗外的雨很大。
裴衍翎走的時候關緊了門,沒讓雨水淋在水霧的身上。
她手中拿着傘,心想大雨天騎機車,別開到坑裏摔死才好。
水霧臉上不太開心的回眸,雙腿一軟,身體靠在門板上,臉頰蒼白,一時失聲。
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的裴榆冷然的看着她,“我的妻子是想親自出去送送小叔子,把傘遞給他嗎。”
空氣中醞釀出來一股略酸的醋味。
水霧眸中的水光晃晃悠悠,向着男子伸出了自己的手,含着哭腔抱怨,“你剛剛去哪了,你弟弟欺負我,你看,我的手都腫了。他長得那麽高,手臂又那麽粗,生的那麽吓人,我好怕他會打我。”
她哼哼唧唧的哭訴着,撲到了裴榆的懷中,手臂環住了他的腰,“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怎麽不出來救我呀。”
她抽咽着,好不容易擠出來一滴淚,蹭到裴榆的胸口,“若不是為了你,我才不會委曲求全的讨好他呢,我早就将他趕出去了。”
裴榆低眸,女子的頭頂毛茸茸的,像是很會趨利避害的小動物,嘴裏的話不知道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他捧住水霧的手,看着她泛紅的掌心,哂笑,手是顯得有些可憐,她卻絕口不提,她是因為打別人才弄成的這幅模樣。
“紅繩,為什麽沒有給他帶上。水霧,你是對他心軟了嗎。”裴榆用手指挑起被綁在女子手腕的細繩,湊到她的耳側冰冷的說道。
水霧沒有說話,只是單薄的肩膀偶爾顫一下。
裴榆心中升起些躁郁的不耐,他捏住女子的臉頰,将她的臉擡起來,指腹觸碰到一抹濕潤,他看着她,不知為何有些不舒服,“真哭了?”
水霧知道,她此時應該軟下來,繼續說好聽的話安撫裴榆的情緒,可她忍了忍,還是有些想要生氣,“你只知道和裴衍翎一起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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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妻子雖然一直都很嬌氣,膽小,水做的一般,碰一下都能碎了,卻是第一次,在他面前這樣難過的哭出來。裴榆不由自主的心軟了,真正恨不得他去死,想要生啖他血肉的人是裴衍翎,她只是性子蠢笨,被裴衍翎利用哄騙了。
“好了,別哭了。”裴榆生疏的安慰,掌心粗糙的幫女子抹幹淨眼淚。
“裴衍翎脾氣那麽差,也許我送的東西他随手就會扔到一旁了,我總得讓他重視我,才不會浪費了這根紅繩。”水霧鼻尖紅紅,嘴巴也紅紅,等生氣的情緒褪下去後,她才輕聲細語說出自己的理由。
令人根本沒有辦法怪罪她一點。
裴榆輕嘆了一聲,“聽裴衍翎說了他的遭遇,你會覺得我是個冷漠可恨,沒有人性,吸人血肉的怪物嗎。”
男子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撫摸着女子臉頰的軟肉,指尖撚住小巧的耳尖,似貪戀一般的揉捏。
水霧沒有逃,這顯然令裴榆有些滿意,眸底的色澤更加溫柔了些。
“裴榆你,不是也沒有選擇嗎。你們都是小孩子的時候,被迫被關進黑暗的房間裏,你也根本沒有辦法拒絕呀。”
“雖然裴衍翎很可憐,可你是我的老公,人的心都是偏的,也許他的處境更加痛苦,可我卻只會心疼你。”
水霧仰着頭,清澈的烏眸中仿佛只能倒映出裴榆一個人的身影。
輕而易舉,便能誘人心動。
裴榆幾乎是下意識的躲閃了她的視線,像是預感到會潰敗的逃離。
他是既得利益者,被人憎惡,并不算冤屈,他與裴衍翎沒什麽感情,也沒有想過共情他的處境,幫助他逃脫令他痛苦不堪的泥沼。因此,他被殺,是因果報應,只是裴榆并非能夠引頸受戮,心中生愧之人。他不甘心被殺害,不接受背叛,他所擁有的一切,即便是死,也不會允許他人竊走。
可有一個人,不在意是非善惡,只依賴的偏心他一人,仿佛不論他做了什麽,她都只會喜歡他,在意他,只因為她是他的妻子。
怎麽能夠不令人陷于她的溫言軟語呢。可惜,她是不是以為他不知道,她是被裴衍翎蠱惑,為了不與他聯姻,為了謀奪他的遺産,與裴衍翎同流合污的共犯者。
這張小嘴,只會說好聽的,滿嘴謊言,沒有一句真話。她不過是害怕他,她真正喜歡,偏心,心疼的人,到底是他,還是裴衍翎?
神情才有些動搖的人,不過幾秒便又重新恢複了冷漠。他松開手,聲音中沒什麽感情,“記得,明日将紅繩放到裴衍翎身上,天色晚了,回去休息吧。”
上樓的時候,水霧偏過頭,看了一眼餐廳的方向,桌面上已經幹幹淨淨,不僅是食物,連盤子都消失了。
注意到女子的視線,裴榆冷哼了一聲,“少吃別人手裏不幹不淨的東西,小心拉肚子。”
水霧乖巧的收回視線,心中卻小聲罵了一句“小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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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霧生病了。
她早晨半夢半醒的時候就覺得身體昏昏沉沉的,輕飄飄的像是睡在雲裏,身上沒有力氣,額頭也很疼。
是受了涼意。也可能是每日與詭離得太近。
每天夜裏裴榆總是喜歡抱着她,他的身體還很冷,将她凍得很難受,卻不允許她逃離。
她身體不适是裴榆先發現的,畢竟他其實已經不再需要睡眠,他早已并非人類,原本連人類的形态都不必維持。
于是女子的身上浸出薄汗,臉頰發熱時,他便察覺到了異常。
裴榆沒有照顧過病人,他小的時候身體羸弱,總是生病,後來有裴衍翎替他承擔傷痛後,他便再也沒有感受過病弱的滋味了。
他将女子扶起來,讓她靠在他的肩上,用幹淨的毛巾幫她擦幹淨了臉上、脖頸的細汗。水霧渾身都懶洋洋的,從關節處泛起酸疼的寒意,她抱住裴榆的腰,不舒服的從唇瓣中發出輕哼,将臉頰貼在男子的胸膛,生理性的淚水從眼尾流出來,很黏他的模樣。
發燒時貪涼,夜裏原本對他唯恐避之不及,現在倒是喜歡往他的身上蹭。
“張嘴,吃藥。”裴榆低聲說道,眉宇雖然仍舊看不見溫和的色澤,舉止卻又是耐心的。
“不要,苦。”水霧像是小孩子一般鬧脾氣,皺着臉頰,把臉埋在他的胸口。
裴榆唇角淺淺的揚了一下,指腹按揉着女子的唇,手指探進去,快速喂了藥,又手疾眼快的将水灌進去。像是喂狗。
“好了。”他難得沒對水霧冷言冷語,也沒有逼着她讓她将裴衍翎約到別墅中,把紅繩綁在他身上。
甚至在水霧又睡了一覺起來後,她還發現餐廳的桌子上已經擺好了新鮮的海鮮粥。她用手碰了一下碗沿,是溫熱的。
裴榆已經不在了,他只是早晨的時候出現了一會,也許正午的陽光對詭仍舊有傷害?但裴榆能夠出現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或許不用太久,他就能夠無視陽光,徹底自由不受拘束的活動了。
生病的人胃口總是不太好,但裴榆做的海鮮粥很好吃,水霧不知不覺也吃到了碗底,只剩下了一點點,被實在吃不下的她有些心虛的剩下了。
幸好裴榆沒有突然出現訓她。
吃完飯,水霧盤腿坐在沙發上,在膝蓋上蓋了個小毯子,用手機搜索了一個教人編手鏈的視頻,拿出裴榆給她的紅繩,一邊對照着,一邊慢吞吞的編了起來。
她總不能直接把這個繩子系到裴衍翎的身上,或者偷摸塞到他的兜裏,沒有任何理由,被裴衍翎發現了,他絕對會殺了她的。
很顯然,這個副本中最危險的兩個人就是裴衍翎和裴榆,他們彼此仇視,夾在中間的水霧一不小心就會被殃及池魚。
她總要想個什麽理由将紅繩送給裴衍翎,送手鏈這個借口應該可以,她編的好看點,就當做禮物了。
水霧的動作很慢,中間在沙發上又淺淺的睡了一覺,醒來時發現毯子嚴嚴實實的将她整個人都裹了起來,桌子上放着幾片藥,和用透明玻璃杯裝的溫水。
也許是因為生病中的人總會有點小脾氣,水霧吸了吸鼻子,突然沖着空氣說道,“我想吃草莓。”
客廳中安安靜靜的,沒有聲響。
委屈是一瞬間蔓延到心尖的,積攢的恐懼、不安和不舒服控制不住的決堤,她紅着眼圈,聲音中帶上了哭腔,“我要吃草莓,老公,你在哪裏呀,我好難受,你就知道欺負我,連草莓都不給我吃,我最讨厭你了。”
她将抱枕扔到地上,抱着小毯子,只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可憐的人。
白日被削弱了力量,還無法頂着日光顯露出身形的裴榆在暗處有些無奈的嘆了聲。燒灼的痕跡出現在蒼白的手臂上,只有雙手顯露出實體的男子站在廚房中洗着草莓,細致的将底部綠色的葉子一個一個摘掉。
他的妻子又不講理又沒有耐心,連幾分鐘都等不了便要生氣的與他哭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