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元始來過碧游宮一趟, 清楚眼下需按兵不動, 帝俊轉世一事少說也得二十年的功夫。大荒通道剛關去不久, 巫族還在處于警惕，現在就起兵, 秦風有種不好的預感。"情況如何？"
通天抿嘴, "輸得一敗塗地。"
縱使十二祖巫不全, 十二都天神煞大陣不在, 祖巫的實力仍不可小觑, 東皇太一都拿不下的狠角色, 豈是廣成子能對付的。
自龍鳳起, 三清少有經歷磨難，元鳳和祖龍雖可怕, 但從不真正威脅過三清, 其後紫霄宮聽道，更是被鴻鈞收入門下，一躍成為聖人，至此淩駕洪荒生靈之上。在通天看來，除去另外三位聖人, 不談人族, 巫妖兩族也難入其眼。現在二哥弟子折損，闡教有難, 可以說這是三清第一次遇到困難, 二哥，又是什麽心情？
"不行, 我要去玉虛宮看看。"
秦風下意識抓住通天的手，肌膚相觸，陌生的體溫叫秦風一下子收回手，他低頭躲開通天的視線，定了定心神，"弟子越禮了。"
通天不自在把手放到後背，眼神發虛，"沒事。"
"二師伯向來要強，眼下闡教遇難，他定不願被外人看見。師尊要是擔心二師伯，不如去八景宮走走，問問大師伯怎麽辦？"
通天做事一向沖動，沒分家的時候和元始吵架是家常便飯，兩人習慣了鬥嘴，真讓通天去安慰元始，通天估計說不出什麽好話。反倒老子是兩人兄長，向來沉穩，清楚元始的脾氣，讓通天跟着老子走，比通天一個人莽撞去玉虛宮好得多。
通天盯着秦風後腦勺出神，等秦風說完他才回神，"……聽你的。"
說罷喚來道童欲往八景宮去，等人走了，秦風才擡起頭來，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他握緊那只手，想不懂自己是怎麽了。
金靈早就在等秦風，見通天走了，小心翼翼探出腦袋，"師兄你說了什麽，師尊居然聽師兄的。"
秦風也不瞞金靈，除巫一事截教上下都需知曉厲害，遮遮掩掩反倒出誤會，"軒轅攻打巫族，大敗，闡教折損了不少人馬，師尊正心急。"
金靈驚訝捂嘴，她雖然不喜歡廣成子，可是聽到闡教大敗，還是會擔心，"需要幫忙嗎？"
秦風擺手，打算通知羲和帝俊轉世一事，見金靈不走，安慰道，"別擔心，這事二師伯會想辦法。"
金靈這才依依不舍離去，她轉身回望秦風匆忙的背影，明白自己瞎擔心也沒用，不如管好師弟師妹，讓師兄少操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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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截教，闡教這邊情況見憂不見喜。廣成子不知在廣場跪了多久，從他這個位置望去，只能看見雄偉的大殿，大雪下了數日，玉虛宮銀裝素裹，唯一的顏色就是玉臺下的幾株紅梅，紅如泣血，就像玉鼎師弟胸口的血。
離開碧游宮後，他從師尊口中得知秦風不入闡教，心中隐隐有種失落之感，不等他探究是什麽原因，師尊又同他說，要他和軒轅等秦風安排。
失落轉眼便化為滿腔的怒意，他沒有問師尊原因，一言不發跟着師尊回了玉虛宮，在師尊例行休息時，拿上番天印帶着師弟師妹偷偷下了山。
他研究了巫族很久，他知道巫族是祖巫為首，只要拿下帝江等祖巫，剩下的巫族不成氣候。他決意偷襲帝江，來個一擊必殺。
玉鼎并不建議廣成子這樣做，大荒現，巫族比以前都要警惕，對他們不利。要廣成子回玉虛宮再做打算，廣成子拒絕了。秦風馬上就要回來了，再拖下去他沒有機會了。
他不顧玉鼎的勸阻執意對帝江下手。他讓軒轅和其他師弟師妹聲東擊西，自己單槍匹馬偷襲帝江，結果發生了什麽……
廣成子機械擡頭，問來到他身邊的南極仙翁，"玉鼎，怎麽樣了？"
南極仙翁聲音很疲憊，"本體受損，救是救回來了，此後修煉有礙，道行難進。"
玉鼎是元始最得意的一個弟子，資質悟性皆是萬裏挑一，加之入門晚，很得元始疼愛。如今成了這樣，可以說是廢了。
太乙陰陽怪氣，"玉鼎成這樣，你高興了吧。"
南極仙翁目光如炬，他入門較早，加之修煉深厚，被元始授予大權，管教師弟師妹。廣成子攜弟子下山他始料未及，玉鼎一事他也有責任，他明白太乙是擔憂玉鼎，但埋怨廣成子不是正确選擇。
"太乙！"
太乙不屑撇嘴，又看了廣成子一眼，憤恨離去。
雪越發大，南極仙翁替廣成子掃去肩頭積雪，嘆道，"随我來吧，教主要見你。"
元始的住處設在東南方，此地清幽，弟子一向不敢打擾，又設陣法重重，移步換景，外頭還是冰天雪地，過了垂花門就是一派春意融融，院內單植一株杏樹，常年花開不敗。元始坐在樹下，長發披肩，內着常服，外邊套了一件霁色披風，除此之外，再無半點裝飾。
他見了廣成子神色冰冷，"廢物！"
廣成子撲通跪在地上，額頭碰在地上，一句話也不說。
南極仙翁站在邊上給廣成子說好話，"師弟是好心……"
元始素手執盞，眸裏凝成寒霜，"出手只能成不能敗，最基本的東西都忘，你拿什麽和秦風争。"
廣成子不知哪來的勇氣，擡頭沖元始喊，"我就是不服，軒轅是我的徒弟，除巫是闡教的職責，憑什麽讓他這個外人插手。我哪裏比秦風差了，我就是要所有人知道，他秦風拿不下的，我廣成子能拿下。"
元始直接拿茶盞往廣成子頭上砸去，"至少秦風不會拉着玉鼎死！"
院內氣氛一下子凝結，南極仙翁張了張口，不知道說什麽。
廣成子垂下頭，聲音微微顫抖，"我對不起玉鼎師弟。"
元始面無表情挪開視線，袖袍裏的手握緊又松開，無端覺得心煩，起身進屋，見廣成子依然跪着，心生不耐，"跪我有什麽用，滾去見你師弟。"
屋內老子和通天聽了個全程，當聽到廣成子因為秦風才行莽撞之舉，通天面露尴尬，對上元始又不知道說什麽好，太優秀也是錯？
元始倒沒有埋怨通天的意思，進來之後神色疲憊，玉鼎一事弄得他焦頭爛額，原先的計劃全盤被打亂，偏偏這事還怪不了別人。見老子和通天擔憂看向自己，元始勉強打起精神，"多謝大哥贈藥。"
老子神情平靜，闡教出事還是通天和他說的，他與通天匆匆趕來闡教，見玉鼎傷成這樣，通天當即在老子身上摸丹藥，一葫蘆的金丹全往玉鼎嘴裏塞，看的元始是魂飛魄散。不管如何，玉鼎的命是救下來了。
"你我三人本是一體，何來謝一說。"老子頓了頓，"你真要去見師尊？"
元始坐在一旁，兩指按住額頭，歇了片刻出聲，"打不起。"
玉鼎這般實力都被帝江打成這樣，廣成子對上更無勝算，他能拿下帝江不假，此後聖人顏面盡失，他人又如何看待闡教。元始正想和老子哭訴自己有多麽苦，頭皮一痛，通天不知何時站在邊上，一只手握着他的頭發，一只手持玉梳，元始看他，還一臉無辜，"二哥不是要去紫霄宮嗎，我給二哥梳個頭。"
元始，"……滾！"
三兄弟穿的花裏胡哨，手拉手去了紫霄宮，這會昊天瑤池不在，通天在外面喊了半天鴻鈞才給開門，見到花枝招展的三兄弟，沉迷作畫的鴻鈞問，"什麽事啊？"
自打昊天和瑤池去了天庭，紫霄宮就一個鴻鈞，老人家嫌來無事畫畫，通天瞅見鴻鈞的大作，真心實意誇獎，"這是師尊的自畫像嗎，和師尊真像，我見到它就跟看到師尊一樣。"
鴻鈞很高興，"是嗎，我也覺得像。"
天道那傻逼有個毛眼光。
天道：……
老子和元始瞟了眼地上的火柴人，連個人臉都認不出來，通天是怎麽看出是自畫像的。再看這對其樂融融的師徒，再次肯定通天最得鴻鈞寵愛。
等通天拍完馬屁，元始上前一步演苦情戲，"師尊，弟子堅持不住了……"
美人哭起來都比一般人好看，更別談洪荒第一美人元始。果不其然鴻鈞停筆聽元始哭訴，得知自個便宜徒孫被帝江一巴掌拍個半死，元始差點要白發人送黑發人。鴻鈞深深動容，"你受苦了。"
元始眼圈微紅，"我闡教方興未艾，幾個徒弟又不成器，對上巫族吃力，倘若弟子親自出手，失了聖人顏面，叫他人如何看我玄門。"
提到臉面鴻鈞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是這個理，再給三個人族聖人好了。"
還沒賣慘的老子：？？？
鴻鈞笑眯眯道，"我看人族也挺辛苦的，就送三個人族聖人，人族不滅，聖人不死，人族聖人的氣運很高哦。"
元始當即變臉，"弟子誓拿巫族。"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有鴻鈞這句話，元始立馬不傷心了，和鴻鈞确定了人選後，拉着哥哥弟弟退下。三兄弟去了八景宮嘀嘀咕咕起來，元始首先出聲。
"軒轅讨伐巫族，理應為人族聖人。"
老子不沾手這事，只給元始提意見，"既為人族聖人，必是人族，聽聞神農嘗百草，人族敬仰愛戴……"老子話鋒一轉，"元始啊，你闡教弟子有點少。"
元始秒懂，人是從人族挑沒錯，可沒說不能入他闡教。
通天似懂非懂，兩位人族聖人都入闡教确實有點多，可轉而一想闡教打頭陣，又覺得理所當然。只是玉鼎非人族，無緣競選人族聖人一位，着實有些可惜。
分完兩個，元始擡頭看通天，"通天，我看你截教人族弟子也挺少的。"
在元始看來，通天是他弟弟，又願意折損教運幫自己，這人族聖人怎麽地也得分一個給通天。好兄弟有難同當，有福就要同享。
通天下意識道，"我回去和秦風商量商量。"
這話惹得老子和元始不滿，什麽叫和徒弟商量，通天真是越活越回去，本以為沒他們兩個管，做事能自主些，結果又被秦風管。
元始道，"教主的威嚴何存，管弟子都管不住。"
通天挺委屈的，"我本來就沒管弟子，都是秦風在管。"
結果就因為這句話，通天被兩個哥哥念了半個多時辰，老子意猶未盡，喝了口水準備繼續，玄都的聲音适時響起，恭恭敬敬問，"師尊談好了嗎？"
老子想也不想，"沒好。"
玄都不做多想，乖乖跑到宮門口，一臉儒慕道，"娘娘，我家師尊說還沒好。"
這可是活的女娲娘娘，不是泥巴木像捏成的塑像，見四下無人，玄都小心取出自己珍藏的女娲照片，"娘娘，能簽個名嗎？"
女娲笑容僵硬，不情願地給玄都簽了名。見玄都歡歡喜喜供起來，黑白照片旁點綴着白菊，三柱香青煙不滅，叫女娲總覺得哪裏不對。她柔聲問，"師侄為何擺白菊？"
玄都誠實回答，"師兄說菊花素雅堅貞，一身傲骨，是高潔的象征。我見菊花如見女娲娘娘，就擅自采了菊花供奉女娲娘娘。"
女娲面帶微笑，"是這樣啊。"
那你丫的也不能用白菊啊，咒老娘早死嗎！
她打定主意不和玄都這厮廢話，免得自己被氣死。偏生自己是真的有事，想走又走不了，只能幹坐在那，暗罵老子就是磨叽。要不是知道天道告訴她有人族聖人這事，哪會丢下伏羲跑來八景宮蹲三清。
話說回來，老子是不是在故意晾自己。
女娲等啊等啊，從白天等到黑夜，等月升中天了，就是不見老子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每日練習：臭味相投。
造句：鴻鈞和通天在鑒畫方面臭味相投，真不愧是師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