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3章

沈灼懷臉上神情也一變,重新将門鎖卡好,對司若說:“你先收拾收拾東西,待會我去試探一下。”

“喂,試探什麽?”司若有些不放心,“萬一……”

沈灼懷掏出那柄折扇,在司若面前“唰”地打開,不知他觸碰到哪裏,随着“噌”的一下金屬碰撞的鋒利聲響,六條尖銳得反光的尖刺便由扇頭刺出:“你以為我就只有一種武器嗎?”他寬慰笑笑,“沒關系,我不去找兇手,我只找找那店小二。”

司若心想沈灼懷的确也不是個會讓自己吃虧的角色,便由他去算了。

沒過多久,沈灼懷便回來了,身上完完整整,一個零部件也沒缺。

“問到了。”他手上甚至提了一籠包子,招呼司若過來,“咱們是這黑店的最後兩個客人,入住之後再無其他人進來,同時,也沒有人離開。你說怪不怪,好像大家都是一心奔着這商賈棋來的一般。”

雖說店是黑店,但一籠包子的确不孬,皮薄而精巧,包子餡的味道也不鹹不淡,做成了剛好入口的大小,叫司若忍不住一邊聽一邊大快朵頤……沈灼懷話還沒說完,低頭一看包子已經不剩幾個了。

司若有些不好意思,将剩下小籠包的木籠朝沈灼懷那頭推了推,一張冷臉,耳根卻有些緋紅:“……你也吃。”

司若雖說并非烏川本地人,可算是半個山城裏長大的孩子,還未曾坐過這樣長的水路。初初幾日,對潋滟江色還有幾分新奇,可到了後來,也被日常持久的幹糧與河鮮打敗了。到了廣澤,這才算是徹徹底底上了岸了,有一頓正經的吃食。

嗯,沒錯,不然自己往日才不會像這樣忍不住。

與司若共處這樣一段時間,沈灼懷自認了解他不多,卻也知曉他日常習慣,包子更是特地買給他的,便搖搖頭,又将木籠推了回去。

一來一往的,叫司若更不好意思了,矜持着就是不吃掉剩下那幾只小籠包,只是眼珠子總往那處飄。

“你說……”司若想起剛剛沈灼懷說的話來,“店小二說咱們是最後兩個客人,之後無進也無出,那豈不是說,這兇手還在客棧之內?”

沈灼懷點點頭:“是這樣沒錯。我本欲多問一些的,可後來那店小二起了疑,我也不好暴露,便問他要了後廚一籠包子回來了。”他環顧如今他們二人所處的這個房間,“我出去時你有沒有檢查過?這屋子總該沒問題吧,可別又多個死人出來。”

司若一愣,還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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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懷出門之後,他有些緊張,既怕屋子裏來人,又怕沈灼懷出事,哪裏來得及再搜尋一遍?

于是沈灼懷又将屋子內外翻了一遍。

好在,這間屋子是幹淨的沒錯。

沈灼懷看出司若的緊張,開起了玩笑:“從前你被當兇手軟禁的時候,也未曾見過你這副模樣,怎麽如今一副大難臨頭的表情?怎麽,黑市裏沒有黑店嗎?”

似乎是沈灼懷與往日別無一二的語氣叫司若稍稍放松下來,他悶悶開口道:“這不一樣。”

自然是不一樣的。

司若心裏道,那畢竟是他和沈灼懷的主場,可這,這是他們主動踏進犯罪團夥的窩裏來。司若向來謹小慎微,一般不會将自己處于這般險地,也就跟着沈灼懷後,才不得不如此。

但他還是盡力放下心來,叫自己掃掃塵,鋪鋪床,将情緒維持在一個穩定的頻段。

……

而後二人都沒有再出過房門,就連晚膳也是叫店裏的夥計送上樓來的,直至夜深。

沈灼懷換上了自己最浮誇的一件袍子,卻指指司若道:“你就穿與我初見時那身儒生袍便好。”他笑眯眯的,分明有理有據,卻總給司若一種他在占人便宜的錯覺,“那身顯你的身段。”

司若面無表情地打開沈灼懷過來幫他整袍子的手,冷眼道:“你指的是,那天我被你成為從書院跑出來的小倌的那一身?”他轉身背對沈灼懷,系上腰帶,他晚上要“扮演”的這個人,自然還是沈灼懷口中的情人,沈灼懷無名死者身上只有一張邀請函,只有他們是這樣的身份,才可以共進共退。

司若覺得他說得對,但司若又總覺得哪裏不對。

他找出了自己最合身的一身袍子——自然不是沈灼懷口中的裏衣加上儒生袍,否則那就太不像樣了。

那是一件青碧色的長袍,通體素色,只在衣角與袖口用銀線絞出了祥雲的紋案,腰部與手腕處收緊,現出他細而有力的腰肢,屋子裏只點了一盞燈,可司若渾身肌膚卻白得厲害,在青碧色衣袍的襯托之下,一雙手宛如無暇白玉。這身衣裳還是全新的,他從未穿過,是他去烏川書院前祖父為他備置的,卻不曾想用在了這種地方。

司若找來一根簪子,用牙咬住,手握冠頭,很快将頭發梳好後簪好,方才轉向到沈灼懷面前。

“如何?”他張開雙手給沈灼懷看自己的全身打扮。

從前司若就不喜打扮自己,如今小小裝扮一下,竟如個貴公子一般,司若本身又長得好,一張昳麗的臉上桃花眼波光流轉,在微微晃動的火苗之下,仿佛星河一般。

“……好。”沈灼懷只能說出這一個字的評價。

但他想了想,伸手出去,抽出了司若頭上的發簪。

瞬間,一頭青絲傾瀉而下。

“沈明之,你做什麽!”司若瞪大眼。

“好,但你這樣太不像一個情人了。”沈灼懷開口解釋,走過司若的身後,由自己袖中掏出一根束發帶,輕輕攬起司若的頭發,為他束了個松松的造型,“你要這樣下去,那主持者要懷疑是那個王公貴族家的小公子來了。”

除去發冠的司若,一身銳利減輕許多,原本冷若冰霜的桃花眼,也叫那散落肩頭的青絲,襯托出幾分孤傲美人的情意來。其實沈灼懷知道司若年歲不大,很可能都沒有字,卻一直用成熟的打扮武裝自己——如今夜這般,才仿佛契合他的年紀一些。

司若有些狐疑,問沈灼懷要來銅鏡,仔細掂量。

但鏡中的臉是他看慣了的,哪裏看得出什麽新的東西,只得應了沈灼懷的安排去做。

邀請函中游戲開始的時間是醜時,如今子時已過,他們只需靜靜等待。

樓外街道傳來更夫打更聲音,醜時方過。

司若沈灼懷二人對視一眼,都站起了身,但都相當默契,沒有直接出門,而是站在門口處,将門輕輕推開了一條縫——

此前沈灼懷詢問過,他們周圍兩間,一間是死了人的房間,被沈灼懷以“風水不好”的名義拒住,另一間則沒有人。但這客棧是個“口”字結構,對立和側方還有住戶,大概也是三個房間。果然醜時沒過多久,幾個房間也都有了動靜,一些打扮各異、年齡各異的男子從不同的房間中走出。

“不知先前窺探我們的是哪一個。”司若輕聲道。

為了都能看到那條門縫,沈灼懷與司若貼得極近,幾乎是胸貼着背,司若便在他身下,他甚至能嗅聞到司若發絲中中藥的苦香。

“甭管哪一個。”沈灼懷懷疑自己現在只要伸手就可以抱住司若,但是他覺得司若會現在就把他打下樓去,于是只是輕聲回答,“只要他們出了門,他們就都是商賈棋游戲的參與者。”

等所有人都離開後,司若與沈灼懷方才打開門,沿着那些人消失的方向而去。

客棧三層,一層飯館,二層三層住宿,住的人應當不少,可這樣多的人從屋中離開,卻未驚醒其他熟睡的人。沈灼懷懷疑,其他人或許被下了藥。

“那我們怎麽沒被下藥?”司若反駁道,“若是掌櫃能分辨出參與者,我們早應該被趕出去了。”

司若說得是,沈灼懷收回了自己的說法。

司若擎着一盞油燈,走在沈灼懷身側。油燈微微照亮前路——前往後院的路。

二人剛到客棧時,通往後院的大門是緊閉着的,不但上了鎖,還有人一直在那來去巡邏,沈灼懷不想打草驚蛇,便沒有突破禁制。而如今,大門洞開,黑烏烏的隧道後,燈火通明,仿若有人影喧鬧,仿佛經過這一路,便能走向光明大道似的。

沈灼懷他們來的最晚,估計已經是最後了,他們剛剛通過,身後大門便“砰”地合攏。

“好嘛。”沈灼懷笑道,“這是寓意着有來無回?”

司若餘光瞥了他一眼,心想沈灼懷這張嘴真是吐不出什麽好話。

沒想到後院倒是別有洞天。

他們由房中可看到的後院,是仿若尋常客棧一般的後廚、圈養馬匹的地方,小,髒而亂。可經由那隧道通過來到的後院,卻比房中看到的大得多,也幹淨得多,仿佛在山洞或是地底,四周牆上架着火把,将周圍照得紅彤彤的。而二人剛到的地方,又只是一個廳堂一般的接待處,先前來的人他們是一個也沒見到,不知去了何處,但廳堂中央卻橫放着一張木桌,走近一看,上面是一些畫樣古怪的面具。

站在木桌旁的是一個黑衣蒙面人,也是他們進入這個“後院”後見到的唯一一個人,見到司若與沈灼懷,黑衣人并不說話,只是做了個“請”的姿态,大概是邀請他們過來挑選面具。

沈灼懷與司若對視一眼,走上前去。

沈灼懷沖那黑衣蒙面人道:“為何遮遮掩掩的?爺我敢光明正大來,還不敢見人嗎?非得戴這醜面具。”說是這麽說,可手上已經開始挑選一只白面狐貍,往司若臉上比劃。

黑衣蒙面人依舊不說話,示意他們戴上面具,又從懷中掏出一封邀請函,似是問他們要身份證明。

沈灼懷自然有準備,将先前在屍體懷中搜到的邀請函遞給黑衣蒙面人,把白面狐貍戴上司若臉上——遭到司若嫌棄——再戴——險些被司若踢出斷子絕孫腳,最後乖乖把面具交給司若,然後自己選了個最不起眼的。

見那黑衣蒙面人仔細檢查,沈灼懷道:“這是爺身邊人,要帶着一起走,沒問題吧?”

黑衣蒙面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司若,似乎是覺得他的确沒有什麽威脅,便側身讓開。

黑衣蒙面人離開後,二人方才發覺,這蒙面人背後竟有一道石門,門中隧道長而狹窄,僅能容一人而過,不知通向何方。

沈灼懷與司若對視一眼,警惕着走入了那道石門。

作者有話說:

今天也想要點海星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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