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6章

司若直起身來,赤裸着足走到門口,輕輕推開了門——

門外依舊是一片寂靜。

“穿鞋——”沈灼懷忍不住提醒他道。

司若沒管他,左右看了看周圍。屋子裏沒有點燈,幾乎漆黑一片,但夜裏他們也能習慣這種黑。反倒是客棧走道外邊,牆上挂着壁燈,微微照亮了兩側的路。他低頭去看——靠近牆角的地方,的确有一個新鮮的腳印,不是他,也不是沈灼懷的。

沈灼懷沒有唬他。

司若關嚴實了門,回過頭來。

沈灼懷撐着下巴盯着司若細瘦的背影,只覺得他分明日日與自己吃一樣的東西,做一樣的事,為何卻會這麽瘦?寬大空蕩的裏衣下,他的腰幾乎一只手就可以包攬,叫沈灼懷忍不住遐思。

司若見到沈灼懷眼神放在自己身上,想不到他在想什麽,只以為自己睡得衣衫不整,垂頭去整理了一下衣襟:“你看我做什麽?”

“沒什麽。”沈灼懷掩飾道,“發現了什麽?”

“腳印。”司若在沈灼懷身側坐下,言簡意赅。

随後司若便把自己的發現告知了沈灼懷。

沈灼懷先前開門追出去,只聞聲音不見人,并沒有像司若那樣仔細留意附近痕跡,如今司若一說,也能與他聽聞到的動靜對應上。他思索片刻,方道:“這人上前窺探被我們發現,今夜應不會再來。但我想若是有機會,他不會放過來我們房中尋找線索的時機。”

他頓了頓,道:“不如明日來個甕中捉鼈?”

司若看向他,沈灼懷唇角微勾,眼中調皮的光芒一閃。

司若立刻明白了沈灼懷的意思,便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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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實在是遇了太多事情,好不容易睡着,又被沈灼懷鬧醒。司若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随即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別過頭去,開始假裝整理被褥。

“去睡罷。”沈灼懷見狀,柔聲道,“離天亮還有好幾個時辰,到時我會叫你。今夜應該不會再出什麽事了。”

……

窗外的喜鵲叫了好幾聲,日光由支起的窗棂處潑灑入室,夜間的靜默也被逐漸喧鬧起來的街市叫醒。

司若翻了個身,還有些困倦,可腦子提醒他今日與沈灼懷還有事要做,于是緩緩睜開了雙眼。

屋子裏竟是空的,沈灼懷不在。

司若一下子坐起來,發現洗漱的水盆已經放在床邊的桌子上了,銅盆下還壓了一張紙條,上面龍飛鳳舞地寫着幾個字。

“待會回來,不用擔心。”

“……”不知怎麽的,司若心中有些觸動。

雖說沈灼懷這個人總是有些口花花,做事也不算非常靠譜,但就像當初他應承的一樣,沈灼懷有在好好照顧他,甚至在一些完全沒必要做到這麽細的細節,都做得很完美。司若雖說從小不缺疼愛,但也是苦着長大的,被這樣好好對待,不受感觸是不可能的。

他洗漱好,又換好衣裳,束了發,走到窗邊将窗戶徹底推開。

花葉的清新味道伴随着街上早點的香味飄散進來,後院的馬夫正與廚子面帶微笑地談論着什麽,棗紅色的馬兒籲叫一聲,又很快在馬夫的安撫下安靜下來。一切都是這樣尋常,與其他客棧似乎別無二致。但司若知道,那看似平整的地面之下,有一個鬼斧神工的地底王國。

“看什麽呢?”身後有聲音傳來,司若扭頭望去,是拎着早餐回來的沈灼懷,“随便買了點,不知你是不是愛吃。”他将早點放下,“我出門的時候你還未醒,昨夜你又沒怎麽睡,便沒叫你。”

“沒看什麽。”司若嗅了嗅早點的香氣,也有些餓了,打開一個就拿起來吃,“不是說要釣魚?”

沈灼懷順勢在司若旁邊坐下,道:“不急,我今早出去的時候看了,大部分人都沒起來,要釣魚也要等魚兒都都醒了才能釣。”他看着司若一小口一小口吃着包子,忍不住說,“你吃多點,我在外頭吃過了才回來的。你實在太瘦了,簡直只剩下一把骨頭,昨天我抱着你,幾乎掐不到什麽肉。”

“?”司若扭頭怒瞪沈灼懷,“沈明之,你什麽意思!”

強行抱他還說他手感不好?

“我沒別的意思!”沈灼懷連連擺手,“只是覺得你太瘦對身體不好。”

司若沒再揪着這個話題不放:“後院有個小門。”他對沈灼懷說。

沈灼懷一愣,走到窗邊望了望,果然如司若所說,他們所住的屋子望出去是後院的馬廄,馬廄後有一個可以通往外面街道的後門。司若的意思大概是他們待會可以從前門出去,找個合适的地方盯着人,若是有人進到他們屋中,後院那個小門便是他們合适的回來的通道。

沈灼懷想了想剛才自己出去時看到的後街:“可。等你用完早飯,我們便出門。”

司若正好将包子的最後一口塞進嘴裏,拍拍手,嘴裏鼓囊囊的像個小倉鼠:“那便走罷。”

臨離開房間前,沈灼懷為保那來找他們的人有進無出,還特地在門上做了些手腳,方才跟着司若離開。

白天的客棧與尋常客棧并沒有什麽兩樣,放眼望去,幾個應當是與案件無關的夥計正在二三樓上跑下跑,為客人送東送西;一樓大堂處,也坐了不少人,正談天侃地,司若眼尖,甚至認出了其中一個穿着藍色袍子,留着老鼠胡須的男人正是昨夜與褐色工部木人相争的那個競選者,沈灼懷口中陪都李家的那個纨绔。

男人似乎是因昨夜吃了虧,眼下心情頗為不快,一大早就喝起了酒。送下酒菜的小二動作有些慢了,他還很不高興地怒斥出聲。

司若撞撞沈灼懷,示意他看去。

沈灼懷自然也注意到了男人弄出來的動靜,他搖搖頭笑道:“這等壓不住心思的家夥,被率先淘汰也是理所應當。”他伸手攬住司若的肩頭,頗為暧昧地靠在他耳邊低聲開口,“注意,別叫人看出我們倆的真實關系來。”

他聲音很低,也很好聽,磁性的嗓音落在司若耳尖,仿若上好的琵琶被撥動了弦。

司若覺得有些別扭,但也沒掙脫開,任由沈灼懷攬着。

二人下了樓,好得仿若連體嬰一般的貼近自然引起一些人注意。不知是否被昨夜參與游戲的人認出,司若感到有不好的目光在打量着他們。

沈灼懷攬着司若走到掌櫃面前,那裏依舊只有一個店小二,沈灼懷裝着不經意的樣子開口道:“小二,你可知附近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

一副財大氣粗暴發戶的模樣。

店小二正在算賬,擡頭看了一眼兩人,面上立即露出讨好的微笑:“兩位客官是想要去周圍逛逛?那小的推薦兩個地方,一個是城西的天寶樓,是咱們廣澤最大的酒樓,招牌,味道堪稱一絕!”他比出一個大拇指,又接着道,“還有便是……稍稍遠一些,不過景色很好的廣澤游船,在城外,街口也有馬車接送,船上有漁家美食,還有桃花美景!看了都說好!”

沈灼懷點點頭,似乎很滿意店小二的答案,便帶着司若離開了客棧。

走出客棧後,沈灼懷方才輕聲與司若道:“店小二果然有問題,我們昨夜的猜測不錯。”他們遠離着店小二的視線,“他給我們推薦的這兩個地方都離客棧很遠,沒有半天往返回不來。怕是想調虎離山吧。”

二人對視一眼,便走入人群之中。

他們來到後街一處大樹底下,周圍人流很少。沈灼懷提氣飛身,便飛上了樹杈,又伸手向司若:“要不要帶你一起上來?”

司若會爬樹,可他要面子,不樂意在這樣情況下爬樹,便只得不情不願地朝沈灼懷伸出了手,叫沈灼懷将他帶到樹上。

二人坐穩,便恰好能看到客棧的後院,以及他們的屋子。

這株大樹枝葉繁茂,坐在其間,能遮擋他們的身影,不讓客棧中的人發現他們的蹤跡,而他們卻可以清楚地觀察到他們屋子那扇對準後街的大開的窗戶,以及被沈灼懷做了手腳的門。

“你說會是他來嗎?”司若忍不住問。

“應當是。”沈灼懷道,“那兇手大概是沒發現屍體不見了的,否則不會沒有一點反應。”

後院與客棧裏人進進出出,他們在樹上看着這些人,像是些小巧的玩具一般。沈灼懷甚至從懷中掏出了一把糖,遞給司若:“吃糖嗎?”

司若發現沈灼懷似乎對叫自己吃東西這件事非常執着,看了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但他的确喜愛吃這些甜甜的東西,便接了過來:“你懷中是個百寶箱不成?”

沈灼懷笑笑,沒有回答。

甜絲絲的麥芽糖味道在口中蔓延,司若腦中那根喜甜的神經叫他忍不住高興地翹起了足尖。春光之下,這樣的生活,倒也是不錯。

過了一會,他們房間的門果然動了!

門鎖卡了一下,被輕易打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門外探進一個腦袋,确認屋內無人後,趕緊關上了門,然後在屋子裏不斷翻找起來。

“官印……官印……”鬼祟身影嘟囔着,“這兩個家夥到底是哪兒來的,總不會是真打劫了我的客人吧……不對,一定是官府派來抓我的……看我偷走他們的官印……”

沈灼懷與司若對視一眼。

沈灼懷笑着朝司若伸出手,司若便主動靠入他懷中。

又是一個足尖點地,哦不,是點樹幹,司若與沈灼懷淩空飛起,幾個縱躍,便從後街大樹翻身回到屋中。

沈灼懷動作極輕,幾乎沒有發出什麽聲音,那鬼祟身影甚至沒有注意到他們的歸來,仍舊在翻箱倒櫃。

直到二人站定,沈灼懷笑着拍了拍那鬼祟身影,朗聲道:“小二,你在我們屋子裏做些什麽呢?”他故意拖長了聲音,“莫非……你們這個黑店收了我兩萬兩黃金不成,還要來偷我的財物?!”

鬼祟身影,也就是店小二被吓得一怔,遲鈍地轉過身來,指着二人:“你……你們……”

作者有話說:

給我一點海星吧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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