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8章

殷寶有些怕這事是不是沈灼懷胡謅出來吓他的,去看司若神情,可司若臉上也分明是明明白白的疑問。

他明白這事是真的。

“難道……難道是曾望龍想害我……”殷寶打了個寒顫,迅速扭頭看向沈灼懷,“爺,我沒殺人!什麽屍體,我根本不知道啊!要是有屍體,那也一定是曾望龍留下來的!曾望龍前些日子說他想多分一份利潤,被我駁回去了,他一定是想害死我!賣官無非就是罰些錢罷了,殺人可是要償命的啊!”

沈灼懷皺起眉頭,撚撚手。

他開口:“你說的曾望龍,也在這個客棧裏?”

“這倒沒有……”殷寶搖搖頭道,“曾望龍一般只會在游戲開始前幾天來檢查一下機關是否正常。工部的活兒比較多,他現在應該在陪都呢。”

床榻下的屍體是個新死的男人,若如殷寶所說是曾望龍要陷害他,曾望龍又不在廣澤,這屍體就應該是具陳屍。但看的出來殷寶的表情,他對此事的确是一無所知。

似乎這樁案子……與殷寶客棧中的賣官案關系并不是很大。

司若不知想到了什麽,走到沈灼懷身邊,附耳對他道:“幫我個忙。”

“嗯?”沈灼懷感覺得到司若的氣息在耳邊輕輕撲閃,癢極了,他轉過頭去與司若面對面,也輕聲道,“你要做什麽?”

司若瞥了一眼床榻。

沈灼懷瞬間明白了司若的意思。

“你過來。”他對殷寶說。

殷寶不明所以,跟着兩人到了床邊。

司若将床上東西抱走,沈灼懷一施力,将床榻掀起——那雙目圓睜,死不瞑目的死屍便突然出現在殷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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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殷寶被吓了一大跳,尖叫一聲,連連後退兩步,指着那死屍說,“這、這這……不是說……你們……這……”他被吓得話都說不清楚了,“怎麽會在……”

“屍體怎麽會在此是麽?”沈灼懷挑眉,“先前我們感到有人窺探,以為是兇手,便将屍體帶回這個房間。”

司若剛才的意思,是叫他配合他,在殷寶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讓殷寶見到屍體,這樣便能确認殷寶先前到底有沒有說假話,也能看出殷寶與死屍的關系。如此一來,殷寶被吓成這樣,倒是的确能确定他對有人死在他客棧之中一事毫不知情。

直到沈灼懷放下床榻,殷寶還被吓得渾身發抖,不敢看二人:“二位公子,我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真不是殺人犯啊,我只想賺些錢罷了……”

“得了。”沈灼懷朗聲道,“我知道你只想賺錢。”

他眯起眼睛,上下掃射了殷寶一輪:“我讓你繼續賺這個錢,如何?”

“啊、啊?”殷寶沒有明白沈灼懷是什麽意思。

沈灼懷從懷中掏出自己的家徽玉佩,放在殷寶眼前:“我乃寂川世子沈灼懷,前來廣澤查案。”他半真半假地說,“你這個案子,我和我的好友已經盯了很久了。”

司·沈灼懷的好友·若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看沈灼懷打算怎麽胡扯。

“現在在你的客棧之中發現屍體,我們懷疑兇手就在前來買官的這些人之中。”沈灼懷将玉佩一收,也不等殷寶多看兩眼,接着說,“因此你要停止游戲的要求,我們拒絕。相反的,今晚的游戲,你要大辦特辦,最好是比昨夜要辦得好一些,将人群聚集一些,好叫我們觀察誰才是兇手。”

“可是……可是……”殷寶面露難色,“那可是殺人犯,萬一他繼續殺人該怎麽辦……”

沈灼懷輕笑一聲:“你怕什麽?若你肯将游戲繼續,不是他殺你,就是我殺了你。”他目露寒光,“而且他不是對你有所求嗎?可別忘了,你還要接着賺這個賣官錢。”

殷寶哪裏敢忤逆沈灼懷的意思,在暴力與身份的雙重威脅面前,只得同意。

答應過後,殷寶小心翼翼看了沈灼懷一眼:“那,沈公子,我先走……?”

“等等。”司若攔住了他,“沈灼懷,把床榻弄起來,叫他仔細看一眼,他究竟見沒見過這個人。”

沈灼懷自然答應,昂起下巴朝殷寶點點,叫殷寶靠近。

殷寶又害怕屍體,又害怕沈灼懷,想了想,還是覺得沈灼懷比較可怕,慢吞吞地靠近了床榻,努力看上一眼,然後立刻別過頭去:“不記得,我不記得見沒見過!”

司若道:“你做店小二的,每日迎來送往,若他是你的客人,怎會不記得呢?”

殷寶現在覺得司若可比沈灼懷安全多了,不自覺靠近司若,又被沈灼懷一個眼神吓回原地,他喃喃道:“我店裏雇傭了不少不知情的人,實則大部分事情都是他們在做,其他人我不做多牽扯……而且,哪怕是有邀請函的,那邀請函我也是倒了幾手送出去,叫人不會發現我真實身份的。我、我最多能确認參與游戲的有幾個人罷了……”

沈灼懷又盤問了殷寶一遍,依舊問不出什麽東西,只得交代了他在屋中發生的一切都不許告訴第四個人,開了門擺擺手叫他走了。

屋子裏重歸寧靜。

兩人,尤其是沈灼懷,都說了不少話,喉頭都有些幹了,殷寶離開後便開始不斷喝茶。

甘甜的茶水入口,才終于帶去了喉頭的幹澀。

“哪怕殷寶說沒見過這個人,你也依舊覺得兇手還在客棧之中?”司若開口道。

沈灼懷呷了一口茶,抿抿嘴唇:“他賣官是賣官,兇手抛屍是抛屍。無論兇手是為何抛屍,我總覺得與賣官這一事離不太開。”沈灼懷擡眸望去,見司若唇瓣沾水後粉紅粉紅,若盛放桃花,心中微悸,“司公子,若日後還有你我二人要裝作情人的機會,我看你現在這個神情,就比先前被殷寶看出時,要好得多。”

“?”司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低頭用茶水看看自己模樣,并沒有察覺出什麽不對勁,只以為沈灼懷又在發瘋,“你有病?”

沈灼懷輕笑,很快轉換了話題:“司公子可确認那日驗屍,沒落下任何線索?”

說到自己本職,司若一下子認真起來:“屍體上下傷痕,我均檢查過,他是因外力被缢死的絕對沒錯。他身上虐打傷痕,基本都處于上半身,我推測他應當是被捆綁住,跪下後所傷,且這些傷口大多是他生前留下的傷損,很新,距離他死亡時間應當也不遠,我懷疑是他被虐打後不久,便被人用繩子缢死。但這個人又保存了他完好的面目,甚至頭發也替他重新梳理過,此人應當是與他相熟之人。”

司若似是覺得說累了,頓了頓,喝了口茶,方才繼續道,“一般來說,相熟者殺人後,會不敢面對死者的目光,将死者面目毀屍滅跡。但這個兇手在殺了人後,卻将死者頭發梳好,我懷疑他對此有愧疚之心,或是對死者有所敬重,這其實很奇怪。因為死者面上兩刀很深,卻是兇手在其生前所致,死後居然完全沒有對他面貌進行破壞。”

司若沉浸在工作上時,眼睛特別的亮,叫人看得移不開眼去。沈灼懷聽着司若的話,心緒卻一分為二,飄到了天邊。

直到司若說完,看向他,沈灼懷這才回過神來,笑道:“司公子不愧是我選中的仵作。”

司若立刻:盯。

此處表示的是“你可真好意思”。

沈灼懷咳嗽兩聲,說:“後面那個熟人作案的猜測我很認同。但其實我是想着問問司公子,對這屍體的身份,有沒有什麽懷疑來着的。”

“他穿着下人的衣服,卻不像個下人……”司若想了想,說。

“怎麽說?”沈灼懷立刻坐直了,好奇道。

“當時驗屍的時候,屍體身上穿着一身粗麻布衣服,這分明是下人穿的衣物。”司若微微蹙眉,“但是,屍體的手指上沒有半點粗繭,一個做下人的人,手上怎會沒有半點幹過活的痕跡呢?而且我褪去他衣物後有發現,他完好的皮膚有被粗布磨傷的痕跡。”

“這痕跡是死前傷還是死後傷?”沈灼懷追問。

“奇怪就奇怪在,是死前傷……”司若手指點點自己的嘴唇,語氣帶着疑惑,“這個人給我的整體感覺分明是個富家子弟,但他卻主動穿上了下人的衣裳,然後被人虐殺在這間客棧的某個房間裏,又被抛屍隔壁。”

沈灼懷想了想,幹脆重新掀起床榻,露出那屍體。

沈灼懷端詳片刻,開口:“司若,你看這粗麻布衣上的紋路,像不像某種家徽?”

司若先前驗屍時便看到了這青白二色的花紋,但他畢竟只是個普通書生出身,不像沈灼懷對此有這麽高的敏感度,便只以為那是普通紋樣。經沈灼懷一說,司若才發覺,那彎彎繞繞的紋路,似乎真的與沈灼懷家徽那種風格,有這麽幾分相像。

“像是個……”司若低頭細細看了看,“鄧字。”

“這便好辦多了。”沈灼懷拍拍手,“殷寶的買賣左右不過在澤川府、陪都一帶做,能來買官,能承受的起這高昂出場費的,至少也是附近鄉紳。鄧姓也不是個大姓,之後一查便也就清楚了。”

說着去放下了床榻,語氣裏有幾分輕松:“總算不用與屍體共枕而眠了。”

“與屍體共枕而眠的明明是我才是!”司若沒好氣地說。

“你打算怎麽查?”司若有些好奇,“這澤川和陪都可不是你毗陵,能叫人們都聽從與你。”

沈灼懷朝他眨眨眼,笑道:“聽從?不比不必。這不是還有殷寶殷大人嘛。”他笑眯眯地看着司若,司若卻偏偏能從他笑容裏看出些陰險來。

想到了什麽,司若說:“你沒打算告訴殷寶,賣官是要株連九族的。”用的是很篤定的語氣。

沈灼懷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條帕子,慢條斯理地擦着手:“他可是太元年間的老前輩了,這些舊事,我以為他比我們清楚呢。”

司若道:“沈明之,你可真不是個好人。”

通常司若叫沈灼懷“沈明之”時,都是在他生氣的時候,但這次,沈灼懷卻從司若話中,聽出幾分暗含的誇贊。

作者有話說:

可能是因為卡文這段時間情緒都怪差的……分明知道該寫什麽但是就是沒寫出來QAQ嘆氣,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過這個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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