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29章

殷寶才離開沒多久,便又被沈灼懷以各種不滿住所安排的名義叫了上來,惹得周圍都知道這屋子裏住了一對不好惹的家夥。

殷寶面帶苦色:“二位爺啊,這又是怎麽了……”

沈灼懷朝司若看看。

司若拿出一張紙——上面是他從屍體衣物上謄下來的家徽。原本沈灼懷的意思是叫殷寶直接看屍體衣物上的紋路的,但被司若攔住了,表示殷寶此人實在膽小,要再吓他一次,只怕是要誤事。

沈灼懷這才作罷。

沈灼懷沖殷寶道:“這是我們新發現的線索,死者衣物上很像‘鄧’字的家徽紋路,因此想來問問你。”他看着殷寶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樣,聲音嚴厲了些,“好好看看,給我們提供對了,有你好處!”

殷寶這才接過那張紙來,正看反看,看了又看,最後道:“這……的确看着有些眼熟……”他斟酌着用詞,“我聽聞陪都涪縣有一家鄧姓人士,耕讀傳家數代,頗有才名,也算是納稅大戶。這紋路不太清楚,但的确與他們家的家徽,有幾分相似……”

“有幾分?”司若問。

“大約七八分是有的。”殷寶答道,将紙交還給了司若,“只是我未親眼見過他家家徽,不能确定。”

有七八分那大抵就是有了。

沈灼懷與司若對視一眼。

這些官場上的老油條,說話是絕不會說到底的,左右會給自己留幾分餘地。雖殷寶在他們面前戰戰兢兢,但卻下意識說話做事都保持了官場上的習慣。這至少可以證明,死者是陪都涪縣鄧家的人,甚至根據司若昨夜的猜測,他有可能是鄧家的某個主子,而非奴才。

殷寶離開後,兩人又對現下的情況重新梳理了一番,确定了晚上的行動。

……

夜裏,第二場游戲如約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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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懷與司若依舊是選擇了最後一個出去,等來到殷寶面前時,已經沒有別的人了。

殷寶見到二人,已經完全不同昨日的仰首伸眉,一副低聲下氣的樣子:“兩位公子,可算是來了。”

沈灼懷朝他點點頭,然後照例為司若選擇了一個面具,二人帶好面具後,方才準備進入通道。

根據殷寶所說,第二場游戲與第一場規則并不同。第一場類似于所有人都在場,競争一個油水最肥的位置,但第二場他是要把剩下三個官職都盡量賣出去的,因此并不像昨日一般将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而是利用這地底下蜿蜒曲折的岩洞,将代表賣出官職的玉石放在特定位置,然後依據每個人出的不同價錢,給予每個人相同卻帶有印記的籌碼,看誰壓得更多。

說白了,也就是一個“賭”字,只是将明賭改為了暗賭。

沈灼懷與司若來之前已經讨論過兇手可能是怎樣的一個人,所以他們今夜的任務,便是揪出這個兇手的存在。

為了不叫昨日的參與者再認出他們——畢竟他們已經是“買”完了的人,司若決定與沈灼懷分開走。雖然這個提議遭到了沈灼懷的拒絕,但他依舊堅定自己的念頭。

于是為保證穩妥,沈灼懷只得叫上殷寶,命他盡量陪着司若,不要離開。

殷寶雖不知情二人具體關系,但他也看得出沈灼懷對司若的看重,連連應承。

地下岩洞之中,有穿堂風經過,比地上要涼上不少。司若的衣角被風吹得烈烈擺動,他索性将寬大的袖子收捆起來,而後先行走入了一條通道。

殷寶正想跟進去,沈灼懷卻扯住了他。

沈灼懷用帶着威脅的語氣對殷寶道:“今夜無論發生了什麽,你首先的任務,都是要照看好那位公子,明白?”他看見殷寶連連點頭,又補充了一句,“若他出了什麽問題……你知道我會怎麽做。”

殷寶低下腦袋,根本不敢看沈灼懷的眼睛:“我知道,我知道,沈世子您放心好了……”說完趕緊一溜煙跟着司若去了。

見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隧道之中,沈灼懷方才低垂眼簾,走入另一條道路。

……

司若今夜選的這條道比昨夜走的那條要寬上許多,也明亮上許多,一路上都點了篝火,亮起的光能清晰的見到石壁上滑落的水痕。殷寶殷切地走在前面,為司若引路,司若卻與他隔着一定的距離——一來他對殷寶其實并沒有那樣信任,二來則是走的太近,若是遇上旁人,難免會叫人懷疑。

只是這一路走來……竟完全沒有見到除了他們之外的第三個人。

司若眉頭微蹙,忍不住開口:“殷寶,你真沒有故意領我走錯地方?那些人呢?”

殷寶回過頭去看着司若,抹了把汗:“司公子,我這岩洞可大,我也不知道他們會走那條路,這不是一條一條在找着嘛……我還得收籌碼呢。”他看上去倒是沒有沈灼懷在時候那樣戰戰兢兢了,“要不,我們分開走?前面有個分岔路口,左右兩邊都有兩個放籌碼的地方,我保證若是遇到了什麽不對勁的人,會跟您和沈世子說!”

對于沈灼懷對自己武力值的不信任,司若其實并不在意。他聽聞殷寶這樣說,倒是有些心動。

思索片刻,司若道:“可,你我二人分開走罷。我要找的那個人大概身長六尺,同樣穿着有鄧家家徽的袍子。他行事或許會比較粗魯,看上去不像個讀書人——既然你能猜出來我是個讀書人,應當也能看出誰沒有讀過書罷?”

“可以可以,沒有問題!”殷寶就差拍着胸膛保證。

于是二人在前頭的岔路,就此分開。

隧道之中很安靜,只有司若一個人的腳步聲。這天然形成的岩洞,哪怕經過改造,總有地下水汨汨流淌,撞擊在石壁上,發出好聽的水流聲音。司若側耳聽着附近的動靜,腳下不停。

殷寶并沒有欺騙他,這條路确實是通向另一個籌碼集合地的。

一路上,道路越來越寬,篝火也越來越亮,還偶爾能聽到一些人說話後的回音,在石頭上經過不知道幾次的反複輾轉,進入耳中只剩下一些嘈雜的回聲。

聽到人聲時,司若就已經做好了戒備,将捆起的袖袍放下,在寬大的袖子中,緊緊捉住了一把尖銳的匕首。

他讨厭沈灼懷把他當做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自然是有原因的。

轉過一個彎角,眼前便是一個更大一些的岩洞。岩洞的最中央有一塊巨大的岩石石臺,周圍是更多的篝火,将整個石洞照亮。而石臺之上,岩石中間,便赫然是一堆零零碎碎擺着的籌碼。籌碼與在賭場見到的沒什麽兩樣,只是更多一些,幾乎蓋住了刻着“吏部”二字的青色玉石。

司若走上前去,撚起一塊籌碼仔細端詳。

這東西似乎每個人的都是一樣的,殷寶給他和沈灼懷的也是這樣式,只是在左上角的标記之上有着微小的區別,或許是用來區分誰下得更多。

司若正端詳時,身後卻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将他吓了一跳——

“你莫不是也想拿別人的籌碼充做自己的?這是不行的,游戲組織者早就做出了 區分。”這聲音有些粗砺,帶着幾分笑意,聽起來沒有什麽威脅性,卻叫司若吓出一身冷汗——

司若如此敏銳一個人,卻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腳步聲!

他深呼吸兩下,鎮定自若地轉過身去,見到一個戴着狼犬面具的,身形高大的男子站在他身後。男子穿着一身玄金色的綢緞袍子,看起來頗為富貴,只是身上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別扭感覺,他看司若回頭,咧開嘴笑了笑,似乎是想叫他放下敵意。

司若不動聲色道:“你也是來買官的?”

“是啊。”那男子走近幾步,司若的呼吸急促了一分,又努力平息下去。

男子走到石臺旁,拿起兩塊籌碼,在手上抛了抛:“我已不是第一次參與第二場游戲了。從前我的……”他頓了頓,“我參與第二場時也想着拿旁人的籌碼,自己便不用花這麽多銀子,誰知這每塊籌碼上都刻着不同的印記,那客棧掌櫃的一看便知,根本無法作假。”

司若見男子似乎并沒有什麽其他意思,呼吸放輕松下來,他繼續和這男子攀談起來:“是嗎?那我還真是不清楚呢。”

司若不露聲色地用餘光打量了男子,腳步退後一步:“可惜了,我本以為能有用的,帶的錢不夠,昨夜都花光了,看來今日只能繼續陪跑了。”他瞥了男子一下,做了個書生的禮,“多謝這位仁兄為我解惑。”

那男子仍舊笑着,看起來毫無威脅,身上甚至有幾分親和力:“哪裏哪裏,說不得日後也是同僚,不過互相幫助罷了。”

司若面上露出一個假笑,而後又與這男子攀談幾句,借口自己準備去別個籌碼處看看,便轉身漫步離開了這個岩洞。

确定男子看不到自己,且沒有跟上來後,司若終于出了口長氣,腳步也迅速起來。

他要去找沈灼懷!

腳下濕滑,可司若已經顧不得這麽多,他循着記憶,在彎繞的隧道之間快步走動,最終揪住了正在另一個岩洞之中收取籌碼的殷寶。

司若拎起殷寶的領口,沖他急道:“我要找沈灼懷,現在立刻!”

殷寶被突然出現的司若一驚,很快反應過來這位估計是有急事,為保命,直接丢下了手中籌碼,帶着司若從一處隐秘的石梯走上去,這竟是司若他們都沒發現的二樓!

二樓可以俯視整個地下隧道的全貌,司若很快發現了正在一條隧道中的沈灼懷,扭頭看殷寶。殷寶手中掐掐算算:“司、司公子,您走那條路,不會撞上人,很快就到……”

他話還沒說完,司若已經沿着他手指的方向沖過去了。

沈灼懷一路上都沒遇見幾個人,正是郁悶,心道他是不是走錯了路,卻聽到身後有急急腳步聲傳來。他轉身望去,卻看到司若沖他一路小跑。

“我、我找到他了!”司若跑得面色緋紅。

“找到?找到誰了?”沈灼懷眼睛一亮。

“殺人兇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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