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第 37 章
既提前得到了消息, 多少也要布置一番。
次日便派了人去盯住幾位主要大臣特別是求和派的府邸,這些人其實原本就是郭雲珠手下的人,只是如今給宋慧娘用了, 宋慧娘總叫他們做些奇怪的事, 他們也就見怪不怪了, 頂多回頭禀告郭雲珠一番就是了。
而宋慧娘,如今并不怕郭雲珠召她談話,她反而擔心郭雲珠不搭理她。
果然,從慈恩寺回宮之後,郭雲珠就拒絕了她的求見,郭雲珠只好向清茶打聽:“郭娘娘好一些了麽?”
清茶道:“總歸是要虛弱個三兩日的, 沒事的, 只是半年前明明才來過信, 說來也真奇怪。”
宋慧娘來這個世界久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知曉發情期這種事,受外界的影響還蠻大。
比如像她這樣生過孩子的, 可能是身體也默認你已經有伴侶和後代了,除了伴侶的信息素之外, 平常是很穩定的, 宋慧娘過去幾年, 就都沒來過信。
但剛來發情期的少男少女就不一樣了, 可以說他們是易燃的火引子, 一點就燃, 所以那個時期, 地坤和天乾之間成為結契關系的會特別多,都是天性使然。
然而過了那段時間, 若沒有找到相伴一生的伴侶,發情期的頻率又會開始減少,并随着年紀的上漲與環境的穩定間隔越來越長。
總之,不得不感嘆一句神奇的大自然。
按道理來講,像郭雲珠這種有過伴侶的情況,雖沒有生育,如今也應該是很穩定的,但昨天晚上,宋慧娘清晰的感覺到對方有多麽火熱。
想到這,她的口舌都仿佛變得幹燥起來,連忙将這些念頭屏退到一旁,先把昨天昧下來的郭雲蟬的要送到了常蘇木那裏。
常蘇木神經粗大,不需要她解釋前情,于是宋慧娘只說:“使用這個的人說,要和她身上的氣味混合才能起效果,你看看這到底是什麽東西,會不會不抹身上也能起效?反正就先保存在你這了。”
常蘇木應下接過,這次卻又問:“是昨夜的事?”
宋慧娘點頭:“所以你也猜到了吧,昨夜本是那樣的計策,你平日裏可也要注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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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蘇木皺起眉頭,帶着絲厭惡:“真惡心。”
又過了一日,郭雲珠仍不見她,宋慧娘在明華宮門口徘徊,卻來了一個宮女,行禮後低聲道:“宋娘娘萬安,是三娘子遣奴婢來,說想見娘娘一面。”
宋慧娘便想,郭雲蟬還是忍不住了。
她猜到郭雲蟬總會來聯系她的,只沒想到那麽快。
不過她還是來到了郭雲蟬屋中,到的時候郭雲蟬正在喝參湯,宮裏的規矩,貴人來信總歸是要補一補的,宋慧娘到了坐下,她沒吭聲,等那小宮女出去關了門,才出聲道:“謝謝您。”
保險起見,宋慧娘開着忠誠度就沒關,看見郭雲蟬頭頂上的“10”,還是吃了一驚。
喲,起伏果然很大啊,上次還是-50。
她老實說:“別謝我了,郭娘娘還是猜到了。”
郭雲蟬道:“我知曉她能猜到,只是她能保我的前提,也是你沒将此事揭發出去,不然,昨日我就該出宮去了。”
“你為何不想出宮?怕你那嫡母折騰你?看起來她一早就知道你是地坤的事,只瞞着你而已,那天你去陷害我,自己卻也是棄子了。”
郭雲蟬沉默了一下才說:“阿母在邊疆,早已納了另一房姬妾,府中是趙若栗的一言堂,趙若栗心胸狹隘睚眦必報,平常行事不順着她,誰都落不到好去,我是庶女,從前又覺得自己是常庸,大概率是要一直留在郭家做事的,所以不敢忤逆她,但如今看來,便是一直順從她,她也從沒有真的接納我……當然更重要的是,我既是地坤,總有人會來求娶我,我就能嫁出去了。”
宋慧娘卻有些失望:“你只想着嫁出去?”
她保下郭雲蟬,除了先前和郭雲珠說的理由之外,其實還因為郭雲蟬做事确實漂亮。
她眼下手邊能用的人少,每個人才都是需要珍惜的。
郭雲蟬擡眼看她:“那我還能如何?我還能考個功名去做官不成?”
宋慧娘被噎了一下,道:“你口氣倒挺大,一出口就是做官。”
“若不做官,也仍不是趙若栗的對手。”
宋慧娘斜眼看她:“那你還得做大官,趙若栗是一等夫人,其父是朝廷大員,微末小官也不是她的對手。”
郭雲蟬垂下眼去:“哦,也是。”
宋慧娘道:“我給你出個主意,還有一種角色,是可以越過王侯将相簪櫻之家去,便是品級低也權勢滔天的。”
郭雲蟬歪頭:“什麽?”
宋慧娘手點茶水在桌上寫下了一個“寵”字:“幸臣。”
皇權之下,總歸得到皇帝寵愛的臣子,能高過所有人去。
見郭雲蟬不說話,宋慧娘以為對方對這個身份有顧慮,畢竟這個詞名聲是不太好,便又說:“幸臣也有幸臣的做法,史書上總将亡國的罪責推到幸臣身上,顯得仿佛當權者只是被迷惑的孩童,但實際上無論如何,只要當權者是個正常的成人,都是他們自己的罪責更大些,無非是,若當權者是個明君,這個幸臣也就不會在史書上被描述為幸臣了,反而成了名臣……”
“如今朝堂上黨争嚴重,邊境又戰事頻發,正是需要變革的時候,我觀你這些日子的處事,知道你有能力也有野心,難道真的甘願囿于後宅,變作別人羽翼下護着的雛鳥麽?”
郭雲蟬嘴角一撇:“誰能護我。”帶着嘲諷似的。
她其實已被說動,于是情之所至,才透露出真實的心情來,同時在心裏暗暗咀嚼着宋慧娘所說的話語。
奇怪,有野心被她說來,仿佛是個了不起的好詞。
通常這是個貶義詞,不是麽?
她的目光掠國宋慧娘的雙眸,見她神情懇切,便知她說得并非是謊話——宋慧娘與她不同,實際上并不算擅長演戲。
她又低頭望着桌上水痕組成的“寵”字,心中忍不住想,也許她會很熟練,因為這麽多年,她本就一直在做趙若栗的幸臣。
再去做某人的幸臣,令她心生厭倦,大多數掌權者自私自利,幸臣不過只是搖着尾巴的哈巴狗,生死榮辱,都在別人一念之間,只有瞧着宋慧娘,心裏的排斥突然少了一半似的。
她心想,若是做眼前這人的幸臣,倒還可以考慮考慮。
因為,對方是确實會為手下的人考慮的,像是之前的獎金制度,還有聽泉閣的獎懲制度,看似簡單,卻行之有效,且福惠衆人,這段日子,她都看在眼裏。
她一開始覺得宋慧娘粗魯不堪,也不甚聰明,時間長了,有時候會閃過“這是不是一種大智若愚”這樣的念頭。
直到此刻她意識到,她其實早已有些佩服對方了,正因此,才會因對方的誇贊感到高興起來。
面上不顯,只漫不經心望着窗外,宋慧娘看着對方頭頂的忠誠度,卻疑惑地再三觀察了一下對方的神情。
郭雲蟬的情緒是不是有點太不穩定了?
這麽一會兒,忠誠度一直在10和50之間來回跳躍,搞得宋慧娘都覺得是金手指壞了。
不過總算最後定格在了“30”,宋慧娘卻還是不太願意相信郭雲蟬,只見對方沒有反駁,就當對方多少還是聽進去了一些,于是又問起阿豔來。
“說起來,那個阿豔,她是怎麽回事?”
“啊,她。”郭雲蟬冷哼一聲,“她是家生子,只不過好命投胎成了一個天乾,如今是在護衛隊——哦,你怕是不知道護衛隊,這就是郭家的私軍,平時都養在莊子裏的。”
“私軍?”宋慧娘倒吸一口冷氣,“郭青雉掌玄武軍,郭雲朝掌握金吾衛,還不夠麽?”
“那不一樣,玄武軍和金吾衛說到底是朝廷的,朝廷一聲令下,交上虎符與金印,他們就什麽都不是了,護衛隊卻不同,他們吃的是郭家的糧食,領的是郭家的月俸,認的是郭家人為主人,而不是……”
說到這,點到即止,郭雲蟬笑了笑,眼神卻是冷的,是皮笑肉不笑。
宋慧娘也冷笑:“怪不得那阿豔臨走之前,說我要是敢傷害你還要我好看呢,原來她也是個‘将軍’。”
郭雲蟬聞言,很厭惡似的皺了皺眉,擺手道:“別提她了。”
看上去并不喜歡阿豔。
雖還是好奇兩人的關系,見郭雲蟬不喜,宋慧娘就也沒有多問,只是想到郭家還養私軍,又忍不住嘆氣。
她相信養私軍的大家族,恐怕不止一個郭家。
李霁然是怎麽回事,留給她的這個國家看着花團錦簇的,實際上根本千瘡百孔嘛。
心中不禁對這個便宜“前妻”充滿怨氣,這怨氣持續了兩天,因郭雲珠一直不願見她而越漲越高。
到第三天,估計着軍情急奏都快要到了,宋慧娘幹脆坐在了寶華宮門口的臺階上,蘭渝和清茶為此急作一團,輪流來勸她,叫她早些回去休息。
宋慧娘不聽,手裏拿着一根桃花枝,說:“這枝桃花生得漂亮,我要親自給二娘看看。”
蘭渝道:“奴才替您呈給娘娘吧。”
宋慧娘道:“我摘桃花,是覺得桃花映着美人面定是極美,所以我要親眼看看。”
蘭渝一愣,暗想,這話正常麽?
不管正不正常,她都進去回話了,便見郭雲珠聽着這話,臉越來越紅,要滴血似的,最後手上的折子都拿不住,便一下扔在案上,仿佛嗔怒:“輕佻浮薄!”
蘭渝連連點頭,她也這個感覺。
她感覺宋娘娘在調戲郭娘娘,但兩人都是地坤,她疑心是自己多想。
她點了兩下頭,見郭雲珠瞪她,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忙站直了,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再多想什麽。
又聽郭雲珠道:“把她趕走!”
話音剛落,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娘娘,邊關有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