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第 71 章

聞水杏很想破口大罵, 但念及情勢不妙,只好聲好氣道:“幾位大哥大姐,既然抓錯了, 就放了我呗, 大家都是道上混的, 我不會舉報你們的,你們知道中市的春紅姐麽,她可是我大姐,就當給她個面子呗。”

實際上會不會舉報另說,眼下當然是這麽說。

但外頭顯然并不給蘇春紅面子。

“誰啊?還給面子,你聽說過?”

“沒聽說過啊, 這年頭什麽阿貓阿狗都敢叫姐了啊。”

“哈哈哈, 還春紅姐……”

說話間, 有人推門進來,打量了聞水杏一下, 道:“你這小東西還挺有意思,你多大年紀了?”

聞水杏忙道:“我都二十五了, 還是常庸,絕對賣不出去了啊。”

那人的表情卻突然詭異起來, 面露微笑道:“二十五, 正是好年紀啊。”

聞水杏又不是沒經過人事的小孩, 頓時暗道不妙, 卻聽這人和外面的人說:“這貨既然不好, 處理前我先辦點事, 你們不要進來。”

外面哄笑一團:“力哥, 你還真不挑啊。”

力哥便道:“你們懂什麽,貴人們就喜歡小雞仔兒, 才是不挑呢,要我說,就是這種表面看着嫩實際熟了的,才最好。”

聞水杏差點暈厥——她還真很久沒聽有人對她說這種虎狼之詞了。

畢竟自從她開始和蘇春紅搭伴之後,大家總覺得她是蘇春紅的女兒,只對蘇春紅說這些話。

她今日是第二次想起蘇春紅來了,難免又想起昨日那場酒,含淚想,早知昨日是今生最後一場,那就多喝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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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她多想,這位力哥已鎖上門進來了,聞水杏垂死掙紮:“其實……這種事……當然大家都開心最好,要不,我能加入你們麽?”

力哥邪笑:“我們不缺同夥了。”

聞水杏又道:“那……那既然開心過了,能不能不處理我了?”

力哥本來還想拒絕,轉念一想,這種事當然是大家開心才更水乳交融些,都臨死了,叫她聽一些善意的謊話也沒什麽,便故作好脾氣道:“那也行啊,如果我開心了,處不處理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

聞水杏讨好地笑:“那是,那是,力哥一看就是這裏的老大吧。”

力哥面如得意:“總得聽我幾句話的。”

聞水杏又扭頭望向一群瞪大了眼睛的小孩:“這個,力哥,難道我們要在這群小孩面前……醬醬釀釀?”

“那有什麽,這群小東西遲早也要體驗的嘛。”

“啊?那、那還得有十幾年吧。”

力哥意有所指:“快了。”

聞水杏心頭已有猜測,頓時泛起一陣惡心,但眼下還是先解決自己的難關,谄媚地笑着道:“力哥說行,那就行吧。”

可能是聞水杏看起來實在太聽話了,力哥不覺飄飄然起來,都沒多做檢查,就直接撲了上來,正要一親芳澤,眼前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下一秒嘴巴被緊緊捂住,随後脖子一疼,身上開始發冷,顫抖起來。

聞水杏也在顫抖,卻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害怕。

她剛才趁其不備,先用蘇春紅給她的荨麻草汁潑到了對方的眼睛上,随後将對方按倒,正好紮在了地上一截凸起的削尖竹竿上——當然不是湊巧,是她一開始就打算好的。

但她眼下只能裝成不小心,因為聽說律法上意外殺人和故意殺人不是一個判法,只等着手上這人顫抖了幾下之後,漸漸沒了聲息,她才松開手咽着口水對小朋友們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在場統共十幾個* 小孩,也頓時都懵了,也不知是吓的還是怎麽的,好半天,那個最大的女孩道:“姐姐,你、你最開始一揮手灑的那個東西還有沒有?”

“啊?你想幹嘛?”聞水杏問。

女孩道:“我就想,咱們能不能,如法炮制,把這群人都解決了。”

聞水杏頓時對其另眼相待:“你膽子倒是大——但是你當人家傻的,他們馬上估計就要發現裏面沒有動靜了,他們一發現,我就死翹翹了。”

女孩道:“那既然要死了,能帶一個下去也是我們賺到啊,能先幫我解開繩子麽。”

聞水杏一驚,蹲下上下打量她,邊解繩子邊問:“小孩、小孩姐,你幾歲,怎麽稱呼啊?”

女孩道:“我快十歲了,名叫白安禾。”

白安禾被解了繩子之後,便回頭對衆小孩說:“我們幫你們也解了,但是你們不要說話,也不要鬧,聽懂的點頭,我才解繩子。”

衆人一一點了頭,聞水杏和白安禾一起剛解了繩子,便聽到外面道:“阿力,好了沒,上面收貨的人可馬上就要來了,你今天怎麽那麽持久?”

聞水杏一慌,忙裝了幾聲:“嗯嗯……力哥,你好厲害……”

這麽說完,瞥見邊上白安禾純潔的雙眸,本沒什麽,這下滿臉通紅,低聲道:“你可別學。”

白安禾聽話點頭,聞水杏又拿出一個拇指大的小金屬罐來:“荨麻草汁就只剩那麽多了,你想怎麽用?”

白安禾道:“得騙一個進來。”

許是白安禾鎮定的樣子給了聞水杏一點信心,聞水杏點頭,指點所有人裝作被束縛的樣子向後躺好,又囑咐了幾句,用稻草遮掩了地上的血跡,深吸一口氣,高聲道:“啊!力哥!你這是怎麽了!”

這麽說完,雙手背在身後躺在了力哥的屍體邊上。

外面的人被吸引了注意力,立刻推門進來了,見狀正要上前,忽然面露狐疑,特意拿了把刀進來,靠近力哥,用刀背撥弄了一下力哥的身體。

聞水杏暗道要糟,白安禾卻突然過來,揚手将全部的荨麻草汁潑在了這人的臉上。

與此同時,聞水杏躍起搶過了這把刀,本想要挾持對方,因個子不夠,又聽這人已經慘叫出聲,只好一刀抹了對方的脖子。

鮮血噴灑到臉上的同時,外面的人已經發現了不對,皆持刀堵在門口,但見聞水杏滿臉失是血,持刀兇悍站在窗口,逆光之下,宛如修羅,一時竟被震懾住了,沒敢進來。

好半天,才有人開口:“……大、大姐,你到底誰啊。”

……

縣廨之中,秦縣令頗不好意思似的說:“是我思慮太淺,忘記大多數百姓都不認識字了。”

眼下,這流浪漢已經做好了筆錄,聲稱今日城門剛開的時候,見有人擡着聞水杏進了一輛運送稻草的牛車。

那牛車沉重,一看就不是只運了稻草,但門口守衛卻受了銀錢,就并沒有仔細檢查了。

這話似乎是說守衛與人販子團夥有勾結的意思,宋慧娘當時就忙對秦縣令說:“這是官兵渎職,可寫信給大理寺要求協查,秦縣令快寫文書,不要誤了時機。”

秦縣令道:“自然,只是也不知大理寺要多久才能審到我的文書。”

宋慧娘道:“你這樁案子可以加急,新的大理寺卿最是認真負責,嫉惡如仇,定會馬上前來協同查案的。”

秦縣令道:“啊?我怎麽聽說新大理寺卿以前是宦官,名聲不是很好啊……”

話雖如此,也立刻寫了加急的文書遞了上去,結果沒過多久,大理寺卿便親自來了官廨,将秦縣令等人帶上,往廣德門去了。

下了馬車,秦縣令一溜小跑,來到何謹身邊:“多謝何大人願和下官協查此時,何大人、何大人來得也忒快……”

何謹瞥了眼秦縣令身後笑盈盈看着自己的宋慧娘。

暗衛直接來自己面前說明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能不快麽。

不過嘴上道:“此等惡劣事件,既然發現了,自然不得推诿,不要說些客套話了,案子要緊——城門司馬何在,不管在哪裏立刻帶過來,那渎職的守軍是誰,也帶過來。”

不多時,城門司馬來了——他原來不是不在,只是喝得醉醺醺在睡午覺,此時一臉懵地過來了,劈頭蓋臉受了一頓罵,但見是太後面前的紅人,又不敢多說什麽,只好弱弱說一句:“下官治下不嚴,罪該萬死,早上守門的是……管石,錢虎,你們過來。”

宋慧娘一看,嚯,老熟人嘛。

那叫管石的,不就是早上那跋扈的守軍。

如此看來,他如此跋扈,還有另外的緣故。

在何謹面前,對方老實極了,開口就是:“小人冤枉啊……”

何謹卻沒給他繼續喊冤的機會:“帶下去用刑,用到說出來為止,其餘人跟上我,看看還有沒有殘留的車轍痕跡。”

專業人員的帶領之下,事情進展得頗快,酉時未到之時,那管石與錢虎因受不了極刑招了,說确實收了錢,但不知道具體是去哪,只知道對方的身份證明上寫着,都是江州湖城人。

“湖城……”郭雲珠低聲喃喃。

宋慧娘聽到了,在她耳邊問:“你想到了什麽?”

郭雲珠道:“可能沒什麽關系,湖城是漢王的封地,去年年底漢王剛回封地,大概是覺得局勢穩定,皇位無望了。”

宋慧娘感慨道:“我還是希望大家都呆在齊都,都城多好啊,繁華熱鬧,什麽都有。”

郭雲珠吐槽:“你只是希望他們都呆在你眼底下好控制吧……”

宋慧娘笑而不語。

兩人咬耳朵的功夫,已有官差在山道上發現了車轍痕跡,只有一道新鮮的,壓彎了剛長出來的新草。

衆人連忙沿着痕跡追蹤而上,很快就看到了一個破破爛爛小木屋,于是立刻呈包圍态勢靠近,先遮掩好了行蹤,又令王捕頭上前,高聲道:“裏面的人出來,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趕快放棄抵抗……”

話音未落,木門慢悠悠推開,半晌,露出了一個小女孩髒兮兮的小臉來。

白安禾問:“……王捕頭?”

王捕頭立刻認出了這是白秀才家丢了的姑娘,高興道:“哎,安禾,你沒事啊,沒事就好,等等,歹徒呢?”

白安禾把門完全推開,又哭又笑地跑出來,一把抱住王捕頭道:“杏兒姐,杏兒姐救了我們。”

聞水杏站在木門之下,用一柄長刀撐着身體,渾身是半幹涸的血跡,看着頗有種天神降世的英勇兇悍。

郭雲珠目瞪口呆,抓住宋慧娘的手道:“杏兒姐那麽厲害,那、那春紅姐在擔心什麽呢。”

宋慧娘面露思索:“所以嘛,這合理麽?”

肯定是不合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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