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拜見皇後

第16章 第十六章 拜見皇後

日出的霞光映亮一輪雲影, 天穹泛起玫瑰色的瑰麗柔光。

車辇木輪軋着青石板路經過石磚對砌的縫隙處時,會發出吱呀一聲輕響,三駕車辇的寬敞廂內人影也會跟着搖晃。

容從錦半睡半醒間猛然被晃醒, 顧昭挺起并不厚實的肩膀, 将王妃的頭壓在自己肩膀上, 嚴肅道:“你接着睡吧, 本王攬着你。”

“那就多謝王爺了。”容從錦困倦的打了個哈欠靠在他肩上輕聲道,他睡眠極淺,昨天被折騰了一整天, 清晨又起來着翟服入宮拜見陛下皇後,雖然新婚夜顧昭很是規矩, 但他還是隐約覺得疲憊。

他偷閑慣了, 總惦記着要回去午睡才好。

車辇廂內不時輕盈晃動, 容從錦卻逐漸放松下來, 倚在顧昭肩上淺眠了片刻,顧昭僵着身體, 一動也不敢動, 生怕擾醒了王妃的美夢。

車辇在朱雀門外停下, 小樂子掀開車簾道:“王爺…”

“噓。”顧昭連忙朝他做了個手勢, 小樂子會意又将深褐色祥雲紋夾棉簾放了下去,安靜守在車辇旁。

容從錦睡了不過一炷香, 悄然醒轉微坐直些, 整理着深青色翟服領口的黼紋, 聲音略顯沙啞道:“已經到了麽?”

“你若困倦, 就接着睡,本王去回了母後一聲我們就回府休息,改日再來。”顧昭拿出做丈夫的派頭挺直背脊道。

“王爺可饒了我吧, 大欽開國以來新婚後第一日不拜陛下皇後的王妃,只怕一個也找不出來。”話雖如此,容從錦面上卻忍不住流露出一絲笑意,顧昭的這份用心,有時不合時宜卻無傷大雅,總是能打動他,容從錦起身顧昭又像模像樣的扶着王妃下了車辇,換上宮內的轎辇。

定遠侯府畢竟是臣子,在宮中只能步行,容從錦也還是第一次乘宮內的辇車。

先拜見陛下,陛下昨夜宿在貴妃處,兩人在銀安殿外等了半晌,才有宮人出來傳旨稱免了拜見,他們這才轉向長春宮。

“宣。”劉侍官揚聲唱道。

容從錦微微落後王爺一步,垂着眼睫踏上玉階。

皇後身着杏黃色禮服,高髻上頂着雙鳳點翠冠,雙鳳上的兩枚拇指肚大的東珠閃爍着瑩潤柔和的光澤,皇後唇角皺紋微向下傾斜,看起來威嚴端莊,顧昭踏進大殿,看清鳳座上的人,眼睛一亮:“母後!”

“嗯。”皇後緊繃着的面龐略微放松了些。

“我帶從錦來見您啦。”顧昭拽着容從錦樂颠颠跑進殿裏。

容從錦只能跟着他疾行數步,又被他獻寶似的推到皇後面前,身後有得意聲音隐約傳來,“我的王妃是不是很美。”

像只驕傲的小狗,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沒規矩。”皇後嗔怒斥責道。

容從錦眼皮一跳,連忙跪下道:“臣妾瑞王妃容氏,參見皇後,皇後千歲。”

“起來吧。”皇後語氣和緩道,雖不及面對顧昭溫和,但也少了幾分疏離。

容從錦緩緩起身,退到顧昭身後,顧昭剛才就聽見他跪下的動靜了,茫然轉身牽起他的手道,“膝蓋疼不疼呀?”

容從錦:“……”

“不…不疼的。“容從錦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頭頂一陣陣發麻,顧昭的癡症人盡皆知,新婚後第一日王爺就對他關懷備至,還不知道背後衆人要如何編排自己獻媚讨好顧昭,才讓他如此關照呢。

“那你不舒服了要告訴本王。”顧昭遲鈍想了想又道。

容從錦忙點頭,用氣聲道:“王爺快轉過去,帶臣跟皇後見禮。”

“你們兩個,在說什麽私房話呢。”皇後略帶笑意問道。

顧昭轉頭:“王妃想坐下歇着了。”

容從錦:“……”

皇後唇角剛揚起的笑容微微一僵。

容從錦恨不得捂住顧昭的嘴,你是從哪看出這個意思了?

顧昭卻絲毫沒察覺到僵硬凝固的氣氛,朝母後拱了拱手,小嘴一張喋喋不休道:“昨兒真是累着王妃了,幾百個侍官在王府進進出出,一會讓他坐,一會起來拜堂的,片刻也不得閑。”

“王府的規矩太繁瑣了。”顧昭眉頭能夾死蒼蠅,不滿道,“把我的從錦都累着了。”

他不在乎什麽場面,要依着他的性格,有一對紅燭就算是拜堂了,永寧宮就很好,也不用挪動了。但是兄長說場面代表着定遠侯府的顏面,他不想要但是王妃還是需要一個盛大的婚禮的。

現在顧昭隐約察覺出好像被兄長騙了,這種規模的大婚典禮,容從錦也很疲乏啊,好像只有太子從頭到尾都很愉快的模樣。

容從錦白皙面頰染上一層胭脂薄醉,連耳廓都跟着微微泛起紅意,像是海棠枝梢的輕盈花蕾。

“混說什麽呢。”皇後倒是冁然一笑,語氣松快幾分,侍女捧出托盤,上面放着兩只茶盞。

顧昭也不至于全然不懂規矩,看到侍女端出茶盞,星眸微亮差點又轉過去告訴容從錦可以坐下了。

容從錦早有預料,單手不着痕跡的頂在他腰上,不許他再轉身。

顧昭只得先敬了茶,容從錦跪下取過茶盞,雙手穩穩舉着奉茶給皇後。

“勤勉恭敬,以做表率。”皇後也沒難為他,低聲囑咐道。

雙兒孕育後嗣艱難,她也不必再說什麽“綿延子嗣開枝散葉”的話了,何必讓他們新婚後第一日就生了龃龉。

“是。”容從錦叩首行禮,太子妃是三拜三叩,他只是王妃,叩首一次即可,顧昭又是皇後嫡出,也省去了拜見母妃的麻煩。

顧昭一直在容從錦身邊眼巴巴的望着他,皇後放下茶盞,示意他們可以起身了,顧昭噌得站起來,然後朝容從錦伸出了手。

容從錦餘光瞥見,微一猶豫還是在皇後面前搭住了王爺的手,讓他扶自己起來。

皇後把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不禁微笑微一擺袖身邊內侍會意,引瑞王和王妃落座。

“以後你也是成了親的人,莫再鬧那些小孩子脾氣,也別總跟你兄長過不去了。”皇後勸道,侍女動作輕巧的在他們身邊奉茶,“他心裏也是疼你的。”

只是前朝的事情太忙,顧昭又比常人執拗,需要更多的時間來緩緩勸說,太子哪有那麽多空閑?直接武力鎮壓了,兄弟倆常鬧得不可開交。

“嗯!”顧昭這時候還是很好說話的,又把容從錦那側的茶盞往他身邊推了推,“你喝茶。”

嘴角都起皮了呢!

皇後嘴角抽了抽,又道:“鬧了這麽多天,你也瘦了許多,往後在王府住着有什麽不适的,盡管來回了本宮。”

容從錦眉心微一擰,顧昭忙岔開話題,左右環顧道:“含光不在麽?”

“我打發她去青鸾宮請陛下,只是遲遲不見歸來。”皇後笑容淡了幾分,“想來你今日是沒見到你父皇。”

顧昭倒并不傷心,翹着腳道:“父皇有時間時會見兒臣的,見了母後就夠了。”

少見一個父皇,還省了許多麻煩了。

這種話題容從錦不好參與,屏氣凝神坐在一旁聽他們母子續話,皇後又将視線轉向他,上下打量他一番,微微點頭暗道他氣色倒是不錯,其實容從錦的容貌大方端麗,舉止清雅,正是皇室最青睐的模樣,皇後看着他卻也有幾分喜歡道:“你既與瑞王成婚,昔日的事情就不必再念着了。”

這是說他和于陵西的婚事,容從錦颔首:“是。”

“你這般容貌、家世,陰差陽錯匹配了瑞王本宮知道你心有不甘。”皇後又望向顧昭,神情中多了一絲憂慮,口中道:“但日久見人心,日子長了你就知道瑞王的好處。”

“是。”容從錦語氣染上溫柔,他自然知道顧昭的萬般好處。

六月中皇宮就要舉辦賞花曲宴會,這本是皇帝邀幾個重臣或賞花或垂釣拉近朝臣與天子間的關系小型宴會,也許在宴會上還談一些不便對外言的重要國事。

但當今陛下最喜奢靡,這賞花曲宴也要舉辦得像聖節大宴似的隆重盛大,皇後需盯着內詩省舉辦曲宴,沒時間留他們用午膳了。

出宮拜了太廟,顧昭攜王妃回府。

“總是跪來跪去的。給本王瞧瞧。”顧昭在車辇上掀起他衣擺,“是不是都青了?”

“王爺!”容從錦大窘,連忙按住自己的衣擺不許他胡作非為。

“我們是夫妻,給本王看一眼怎麽了?”顧昭這個時候腦子總是轉得特別快,見容從錦推拒自己,幽幽道,“難道你不把我當成丈夫麽?”

說着別過身去,頭倚在颠簸雕花廂板上,不肯看他。

“王爺自然是我的丈夫,我的夫君…”容從錦看不得他生悶氣,忍着羞怯湊過去手輕挽上顧昭的修長手臂哄道,“臣回府再給王爺看好麽?”

顧昭身子不明顯的微微一顫。

”王爺?”容從錦疑惑道。

“你這樣喚本王…倒是有趣。“顧昭面色漲紅,頭頂咕嘟嘟的冒着泡,鼻息都快成了水霧,粗聲道。

哪句?容從錦微一沉吟就轉過思緒,明悟過來,纖細似削春蔥似的手指輕掩着顧昭耳畔輕聲喚道:“夫君…別生我的氣了。”

顧昭身子都酥了半邊,容從錦聲音似錦雲輕覆,玉石交戈,刻意放輕聲音時反而多了幾分別樣的輕柔缱绻,這是他在外從未用過的溫柔聲音,顧昭一時恍若漂浮在雲端,挺直腰板道:“回去本王就要跟你行房十…一百次!”

“噗嗤。”容從錦忍俊不禁,剛掩着唇轉過頭去就笑出了聲。

每次聽顧昭把行房挂在嘴邊就覺得好笑,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學得這些,卻只學了一半。

容從錦雖然笑他,心裏卻是有籌算的,顧昭身強體健雖一時不得章法,但他們同床共枕,時間久了這種事是無師自通的。

“從錦覺得本王做不到。”顧昭感到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釁,氣鼓鼓的挺起胸膛怒道:“本王現在就行周公之禮!”

“啪叽!”說着,單手扣着容從錦下颚迫使他微微側首,一個濕漉漉的吻兇猛印在了容從錦臉頰上,拔起時還發出“啵”的一聲輕響,像是從池裏撈起冷月浸潤着水汽的清甜。

容從錦笑容一頓,面頰逐漸泛起緋紅,眸底似瑤池湖面清淺蕩開一圈漣漪,輕聲道:“王爺想在哪裏都可以,我…總是聽王爺的。”

顧昭唇齒間仿佛都嘗到了蜜,清甜一路流淌到心底,哼唧道:“本王知道行房要在無人處的。”?

他才不想讓旁人看到他王妃雙眸水光潋滟,唇瓣嫣紅,整個人都柔和下來的模樣。

回到院中,顧昭還是如願以償的看了王妃的膝蓋,有些泛青,不過傷得不重,休息兩日便好了。

顧昭還是嚴肅對待,讓小樂子取來了王府庫房裏小勃律進貢來的上好傷藥,用指尖沾着給王妃上了藥,叮囑道:“不要沾水,最好也不要走動了。”

“你叫什麽?”顧昭扭頭向立在一旁身着淺碧色儒裙的侍女微擡下巴問道。

“奴婢碧桃。”碧桃會意下拜。

“奴婢扶桐。”身邊抱着翟服外衣想要收起來的扶桐忙行禮道。

“嗯,有什麽事讓碧桃和扶桐去做。”顧昭又把頭轉回來,側坐在貴婦榻上跟王妃說話。

碧桃面上帶出一絲笑容,只是垂着頭不太顯眼,縱是癡傻,但關切卻是半分也做不了假的,他又是王爺,只要他肯對公子上些心,誰能讓王妃受半分委屈?

“幸好本王只是一個王爺。”碧桃正想着,又聽王爺悻悻道:“若是做了太子…兄長帶嫂嫂拜太廟,都是要嫂嫂三拜三叩的。”

在太廟歷朝皇帝、皇後都是要太子攜太子妃依次敬香拜過,一路叩過來再加上拜見父皇母後,還不得叩首幾十個?

顧昭咂舌,太子有什麽意思,嫂嫂膝蓋好,他的從錦膝蓋沒那麽好,還是拜一拜得了。

幸好父皇體恤,沒見他,少叩一個是一個。

碧桃和扶桐都吓傻了,不知道是該跪下還是立刻出去,容從錦斜欹着錦枕,揮手讓她們先出去,兩個侍女忙不疊的退出房門。

容從錦膝上還抹着藥膏,他只是行禮跪下時有些突然了,清涼藥膏滲入肌理痛楚散去,容從錦輕聲勸道:“王爺…以後這種話您可不要再講了。”

“若是被有心人聽去,恐怕不好。”

“什麽話?”顧昭反問。

“議論太子…”容從錦提醒道。

“四哥?”顧昭恍然大悟,憤憤道,“本王每次提到兄長,他都到父皇面前告狀!”

“上次本王說了一句’做皇帝又累又沒意思,連蛐蛐也不能鬥’,不知道誰傳到父皇面前了,父皇發了好大的脾氣,讓我去皇陵跪了三天。”顧昭委屈撇嘴,“本王知道,一定是四哥這個告狀精告訴了父皇!”

容從錦大為心疼,忙撫了撫顧昭的背低聲道:“王爺慎言,以後臣陪着您,絕不讓您再受處罰了。”

“也沒什麽。”顧昭擺手,“兄長給我送了貂裘,母後給了炭盆…兄長又找了些門路,提前一天把本王放出來了。”

“嫂嫂還來接我呢,給我在東宮備了一桌佳肴。”

“就是青将軍被凍死了…”

容從錦撫着顧昭背脊的手掌微微一頓,哭笑不得。

顧昭被容從錦軟語安慰着,沒一會兒就把郁悶抛諸腦後,手臂攬着王妃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肢,紅暈從脖頸爬到臉頰上,雙眸裏黑沉沉的掀起一點波瀾,暗示道:”王妃想本王麽?”

遂,行房十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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