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九階靈獸
九階靈獸
謝九淵最終還是留了下來,齊聞風怕他再出事,讓他走在隊伍中間,這樣哪怕被突襲,第一時間也傷不到他。
他們沒有往最深處去,只在深處邊緣尋了一處山洞,生了火,又鋪了草席,準備在這裏歇上幾日。白日裏出去狩獵,晚間便歸來養精蓄銳。
齊聞風在狩獵一事上最是精通,小隊由他領頭,部署分工都恰到好處,協同作戰愈加默契,五日裏便獵了不少靈獸魔獸,雖然低階居多,但也有兩只五階靈獸和一只六階魔獸,已是相當不錯了。
不過,六階魔獸極難對付,幾人都受了不輕的傷。
當然,這幾人裏不包括謝九淵,除了手腕上的那道爪痕,謝九淵身上其他地方一點傷口也見不到。
這并非是因為他厲害,而是每回狩獵時,他總能在靈獸攻擊他時精準躲到齊聞風身後,弱弱說一句:“師兄救我,我害怕。”
第一次聽這話時,衆人都很不習慣,甚至一度懷疑他是故意不出手,隐藏實力的。
但次數多了,他們便覺得這是真的。
謝九淵此人,最是自傲,從不會收斂鋒芒,事事愛出風頭。四夷門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般拈輕怕重,逢難便躲的行徑,謝九淵不可能做。
于是幾個弟子聚在一起小聲談論,得出了同一個結論——謝師兄靈根受損非常嚴重,已經到了連靈氣都難以凝聚的地步了。
他們搬出三顧宗的那場比試作為佐證,越說越覺得就是如此,看向謝九淵的目光也帶上了同情。
他們篤定,謝師兄為人桀骜,定然受不了這麽大的打擊,也定然不願別人知曉,這才會瞞着此事不說。
而後,幾人約定一同瞞下這事,裝作什麽也不知道。
正因如此,每次狩獵時,不光齊聞風護着謝九淵,這幾個弟子也很護着謝九淵,左一句“謝師兄當心”,右一句“謝師兄別怕”,提劍就擋在謝九淵身前,那叫一個正義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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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事人謝九淵不知道怎麽一回事,但打架不用自己動手,正合他意,也就懶得去深究其間緣由。
經過商議,一行人決定在山洞休整兩日,只狩獵一些低階靈獸,便啓程返回四夷門。
謝九淵計劃着明日便悄悄離隊去一趟鬼市,還沒付諸行動,一道任務指令便炸響在腦海——
【拯救岌岌可危的四夷門。】
謝九淵愣了一瞬,竟然無法理解這個任務的意思。
想了半天,謝九淵才想出了唯一一個可能:“魔族打上四夷門了?”
【回答錯誤。】
“那你的岌岌可危是什麽意思?”
【缺錢,缺才,缺名,便是岌岌可危,四夷門岌岌可危,需要你的拯救。】
雖然謝九淵并沒有真實感知到四夷門岌岌可危,但仔細一想,這三點他确實也反駁不了。
一衆仙門裏,四夷門确實提不上名號,真有人提起來,說得最多的常常只有三個人。
【楚塵岚楚門主,為人最是和善。】
【四夷門大弟子齊聞風,正直謙遜,天資卓越,算是這一代弟子裏極為出色的修煉天才了,假以時日定大有可為,只是可惜了。】
【謝九淵啊,天賦倒是極佳,但是人太張揚,難以教化,日後難保不會闖出什麽大禍來。】
四夷門兩位弟子,資質皆是年輕一代裏不可多得的。
但一個“可惜了”,一個“太張揚”,都不被看好。
剩下一個楚塵岚,名聲挑不出什麽錯處來,但境界只達扶搖。這個境界若是放在年輕一代弟子身上,人人都得嘆一句天縱奇才。偏偏楚塵岚是一門之主,扶搖境界放在一個仙門門主身上,那就不是什麽稀罕事了。
真論起來,四夷門在一衆仙門裏實在太過普通。
不過……
“一天之內讓我拯救一個仙門,你不覺得這善事有點太善了麽?”
【這是長期任務,你惡事太多,需要這件善事作為抵扣。】
這麽一說,謝九淵也反應過來,方才任務發布時,前面确實沒有“日行一善”這半句話。
随即,他又想到,既然是長期任務,那便是系統也認為這個任務難度高,一天之內不可能完成。
“這個長期任務能抵扣多少惡事?”謝九淵問出了自己的推測。
【以一抵十。】
謝九淵滿意了。
甚至滿意得過了頭,當天晚上就給其他人下了藥,自己偷偷離開山洞,單槍匹馬闖進了深處。
既然要解決缺錢的問題,最直接的方法當然是獵一塊高階靈石,送到葉城的“十有八九”去,以“十有八九”造勢的能力,這塊高階靈石必然會被拍出高價,夠四夷門好幾年的開銷了。
謝九淵分出幾縷靈氣,驅着鬼市買來的長明燈,對隐藏在夜色裏的一雙雙獸眼視若無睹,大步流星往前走。
而這些匍匐在草叢後,隐匿在枝桠間的靈獸與魔獸,都死死盯着這個不斷往深處去的人族,卻沒有誰敢跳出來攔住他的去路,甚至連一聲恐吓的嘶叫都沒有發出。
因為不管是靈獸還是魔獸,對靈氣和魔氣的氣息都十分敏感。
此時此刻,詭異的是,這個人族身上既有靈氣又有魔氣,而更詭異的是,他身上的靈氣和魔氣都極為濃烈,濃烈到它們這些深處邊緣的靈獸魔獸都不敢輕易靠近。
所以一路下來,謝九淵可謂是暢通無阻。
與此同時,深處一只九階雪靈正趴在潭水邊安眠,絲毫沒有察覺到即将到來的危險。
謝九淵提着劍走過去時,那盞長明燈懸浮在他肩側,緩慢跟随着他的腳步移動。
不知為何,謝九淵都已經走到了近處,雪靈也仍是閉着眼,吐息聲厚重綿長,似是睡得很沉。
“還挺聰明。”謝九淵停下來,自顧自說了一句。
低階靈獸尚且會防備生人,高階靈獸又怎麽可能察覺不到近身的危險?
唯一的可能是,低階靈獸遇到打不過的人會躲會逃,而高階靈獸的智慧已經進化到精于算計的地步。
這只雪靈不是睡着了,而是在等他走進最佳攻擊範圍,再一招致命,一爪子拍碎他的腦袋。
看似毫無防備,實則嚴陣以待。
謝九淵停下來時,距攻擊範圍不過毫厘。
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
雪靈掀開寬厚的眼皮,如寶石一般剔透的深藍眸子下,夾雜着弱者對強者天然的恐懼,以及準備殊死一搏的勇氣。
它直直望向謝九淵,沒有退縮,也無處可退。
謝九淵眸光微動,神情平靜如萬年不化的山雪。
他執劍而行,周身沖天的靈氣與魔氣環繞交織,在火光映照下顯得詭異又壯美。
靜谧的夜裏,看着朝它走來的渺小人族,雪靈的吐息聲愈發沉重。
卻在下一瞬,劍光劃破長空,吐息戛然而止。明月沉沉映落在潭水中,逐漸被一片血紅吞沒。
高大的靈獸倒在潭水邊,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俨然只剩最後一口氣吊着了。
謝九淵俯身看它,片刻後下了定論:“嗯,應該能撐到明天再死。”
因為這句話,迷霧森林出現了百年難遇的盛景——
一個模樣極為年輕的男子,以靈氣為索,拖着一頭奄奄一息的九階靈獸從深處走來,無所顧忌的穿行在林間。
隐匿在夜色裏的一雙雙獸眼都死死盯着這一人一獸,但也只是盯着,不像是在為同類的死感到悲哀或憤怒,更像是忌憚,戒備。
畢竟,誰也不想自己成為下一只将死之獸。
***
當清晨和煦的陽光穿透林葉灑落下來時,周齊一聲尖叫劃破長空,驚醒了洞內所有人。
而後,六人一同看着幾乎遮蔽洞口的龐然大物,面面相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當然,這其中真情實感的只有五人。
“大師兄,怎麽辦啊?”幾個弟子一臉無措,看向大師兄求助。
齊聞風到底是個處變不驚的性子,尚能保持些許鎮靜,走上前去探查。
光憑肉眼,他們其實都能看出眼前的靈獸身受重傷,但究竟傷得多重,還能否活動,便需要細細查探才能知曉。
幾個弟子生平第一次見到九階靈獸,盡管是只受了傷的靈獸,但他們依然忍不住害怕,害怕之外,又忍不住好奇。于是他們屏息以待,等着大師兄探查的結果。
就見齊聞風收回手,斷開與之連接的靈氣,神情複雜又凝重。
接着,他們聽到了這輩子最震驚的兩句話。
“它快死了。”
“靈石還在。”
九階靈獸快死了,而且死得不明不白。
快死了的靈獸體內靈石還在,沒有被人取走。
這兩件事說給誰聽,聽的人都會覺得這是在胡說八道。
“大師兄,這……”一個弟子還是不可置信,“這怎麽可能啊,它靈石真的還在嗎?”
雖然他很清楚,大師兄是他們這一行人裏最厲害的,判斷不會出錯,但還是難以相信,一只九階靈獸,就這麽稀裏糊塗沒有由來的躺在這洞口,而且還快死了,讓他們撿了個現成。這事說出去怕是都沒人會信。
這時,謝九淵轉頭對他道:“要不你自己去探探?”
那弟子連忙擺手,一臉苦相:“謝師兄,我膽兒小。”
齊聞風轉過頭來,道:“它體內的靈石确實還在,不過……這靈獸從何而來,被誰所傷,我們一概不知,若是就這麽取走靈石,未免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