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七章
傭人在外面敲了三聲門,篤篤篤,節奏平緩,沒人應答也不強求,只做自己分內之事,放下醒酒湯就自行離去。我在屋內屏息側聽,等她走後才敢出聲:“幹嗎要跟外人講這些……”
“害羞了?”
輕笑聲伴着淺吻,印在我收縮的菱形肌上,“可那是事實。你一向尊重事實,不論對錯,但你不否認,卻又刻意避之不談,我只能認為……你很在意。
“很在意。”
他從上到下,依次親吻我後背上的三處傷疤:第一處在左邊肩胛骨下緣,割傷,被一個身手還不錯的雇傭兵劃的;第二處在脊柱中段,撲救雇主時被失控車輛的保險杠挂的;第三處在右側肋下,具體什麽原因——怎麽都想不起。頭腦昏沉,身體像電量将盡的機器一樣運轉不靈,每個關節都被人擰松了似的使不上力,我一只手抓緊冰涼的陶瓷水龍頭,想用冷水把自己澆醒,呼出來的熱氣在閥芯上凝出一層白霧。
“別……舔。”
“對待受過傷的地方,難道不應該溫柔一點嗎。”
比嘴唇更炙熱、更柔軟的舌尖,追趕着一滴滾落的水珠滑向軀幹下部,流連在緊繃與凹陷處,我的腰幾乎一下子塌了,蜷起的腳趾在瓷磚上打滑,“那兒沒受過傷。”
“這裏?”
他故意吮出甜膩的聲響,“是因為我想親。”
如果疤痕知道它們有朝一日會被賜予親吻,受傷的時候就不會那麽痛了吧。
“中槍的時候眉頭都不皺,怎麽被親兩下就受不了了。”
他用同樣的方式親我的耳朵,頸側,低語聲像夢呓,要把我拖進回憶裏。
“好奇怪。”他說,“雖然不知道是誰生下了我,但我剛才忽然覺得,我生來就該做這個。
“有人在等待着被我愛上,讓我親他背後自己都碰不到的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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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
半生不熟的面孔們圍坐成一圈,借着酒勁調侃我,兄弟,這可是聯誼會,你是來這裏喝白開水的?
拜托,你們都要回國了,最後一次。晚晴早就過了法定年齡吧,連口酒都不讓喝!你也開心點,笑一笑,哪有女人願意坐在那裏花兩個小時對一塊石頭講話……雕成大衛也是石頭!
阿百你笑什麽?哦,從你小子進了這間bar開始就有四個女生過來跟你搭讪?
不是。虞百禁搖搖頭,五個。四周嘩然一片:靠,你閉嘴吧。
來,大家都把杯子舉起來……那個誰,別玩兒手機了,一起幹一杯,祝各位前程似錦,好聚好散。
會不會說話啊!
最後一次了。我端起杯子。
好聚好散。
“你那時是想着……要和我一刀兩斷,才跟我做的?”
“不,”我喘着氣,“不全是……”
至少當他拉着我的手,把我從人群中帶離的時候。
在酒吧二樓,找到一間空房,反鎖上門的同時就壓住我的時候。
明知道他下一秒就能殺死我,卻任由他脫掉我們兩個人的衣服,連同不願面對的真相一起扔到地板上。
“我很清醒。”
我記得我說過,“……喜歡你。”
聽到這句話,他呼出來的酒氣都中斷了一瞬,抱起我坐在他身上,有些笨拙地拉過我的手,按在他左胸,好像活了二十餘年,頭一次知道胸腔裏那玩意兒會跳似的。
“它跳得好快。”
我們沒有開燈,明昧與光影蒙蔽住所有,我在假意中祈禱和探求,不敢相信自己觸摸到了真心。
它不顧一切地跳。
——從我密不透風的人生中逃逸的那一個小時,我要讓它屬于這顆心。
“我給了你殺死我的機會。”他的手掌滑進我的腿縫,“是你要放過我。
“那就別怪我不肯放過你了。”
是的。我沒告訴梁不韪,我們也有過“最好的時候”。
那确實是我第一次跟人做愛,他也一樣,但他卻像是很久以前就熟知我的身體,只是闊別多年,難免生疏,所以還要花點精力溫習和鞏固。
我快被他揉成了一攤泥,舌根發軟,話都說不連貫:你……哪來的套……
有備無患嘛。
我罵了句不通順的髒話。酒精和費洛蒙狼狽為奸,合謀阻斷了傳感的通路,胸口被吸得紅腫,下肢酸軟,體內被異物侵入時才生出延宕的脹痛,大腦卻遲遲接收不到這些信息,只是昏庸無恥地想,這是何等精實又讓人堕落的肉體。
他擡起我的腿勾到他腰上,握着我的胯骨一寸寸往裏頂,深入至底,堅硬而顯明的腹肌磨着我大腿根,給我看我們緊密相連的部位,我是如何吸附着他,絞緊并吞咽着兩個人的欲望,順勢俯身下來抱住我,舔我下巴上的汗,啞着聲說,寶貝好濕啊。
他也出汗了,眼睫下垂,濕潤的發絲粘在眉弓上,眸底兩汪黑徹的深潭,表面正泛起情動的漣漪,手伸到下面,将我頂端分泌出來的液體塗抹到他肚子上,像在做記號。
“很疼?”
他揉了揉我收緊的腹部,安撫意味地,“那我們今天做不疼的。”
分立在我腳跟兩側的雙腳,褲腿似乎往下墜了兩寸,稍稍掩住一半腳背,與此同時,微熱的硬物貼着我股間的窄縫擠了進來,插入腿縫,人也随之往前一送,伸臂撐住我身前的牆,銜着我的耳垂含糊地“嗯”了一聲。
我被他“嗯”得差點射了。
“你答應過……不在別人家亂搞的……”
“這是幫你緩解壓力。”
類似于交媾的行為卻比交媾更煽情。性器的前端頂到我的會陰,害我叫出了聲,而他像是有所感知,空出來那只手摸到我前面,每親我一下我就顫抖一下,不可自持,好像他的唇舌和指尖暗藏着只針對我的秘密武器,他被鍛造,被打磨出來的初衷就是要制裁我,摧毀我。我無力抗拒。
我心甘情願。
高潮時他扳過我的下巴親我,把那些不堪入耳的呻吟悉數吞吃,我被他堵得喘不過氣,失手擰開了水龍頭,水柱噴湧而出的聲音讓我倆都吃了一驚,怔了幾秒,他把我抱起來,放到洗手臺上坐着,枕着我的胳膊,把弄髒的手伸到水流下面搓洗,又拿來花灑,把我腿間的殘跡沖去。
身上幹了又濕,可我還有些話,沒來得及說給他聽。
“我想——”
他抱住我。
“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