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第35章 35

裴希在玻璃花園裏發現煙灰,被擦的只剩下一丁點,可見半夜偷偷跑到這裏抽煙的那位不擅長做清潔工作。

她找了一圈,在一盆海棠花後面看見鐵質的煙盒和打火機,打開盒蓋,某人只抽了兩根。

她故意拍下煙灰和煙盒的照片發到她和老裴徐菲菲的三人小群裏,對老裴說:徐清榆偷你的煙抽!

她替徐清榆賣慘,是為了幫助哥哥和媽媽破冰。

夫妻倆正在候機。

徐菲菲心情不佳,沒化妝,大墨鏡遮住疲倦的眼睛。

老裴理解裴希想傳遞的意思,安慰徐菲菲說:“清榆心裏也難受呢,估計也是一夜沒睡。”

徐菲菲淡淡地哼了聲,問老裴他會不會也在發愁時偷偷抽煙。

老裴連連擺手:“我戒煙七八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年你什麽時候在我身上聞見過煙味。”

徐菲菲努努嘴,放大看裴希發的照片,問老裴:“打火機哪兒來的?”

“不是我的。這煙是朋友送的,我原本打算留到飯局上應酬的時候用。”老裴立刻否認,又問:“清榆什麽時候學會抽煙了?”

徐菲菲在群裏問裴希:你之前見過他抽煙嗎?

裴希:沒見過。不過他在紐約生活神秘,也許染指上了一些壞習慣我們也不知道。

裴希這話內涵豐富,徐菲菲正想再問她幾個問題,收到一條信用卡消費短信,徐清榆花了她四萬。

她頓時瞪大眼睛,挺直腰板,拿給老裴看,“這家夥第一次花我的錢竟然就用了四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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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高興他用你的錢,還是心疼這四萬塊錢?”老裴細看短信,是在某奢侈品店消費,問:“他不會是給希希買東西了吧。”

徐菲菲認為很有可能,摘掉墨鏡,忽然想要補個妝,又抱怨走得匆忙,沒帶漂亮的裙子。

她喜歡兒子花她的錢。

老裴嗅到一絲她心情轉好的訊息。

昨夜徐菲菲想起往事,輾轉難眠,還傷感地掉了幾滴眼淚。後來做夢,夢見九歲的徐清榆故意弄壞她離家要帶的行李箱,後來又夢到裴希在她想念兒子痛哭時給她擦眼淚。

陳年舊事化成的煙,終究在昨天下成了一場暴雨。

-

徐清榆給家裏的女士們買完東西,給裴希的車增添了一些內飾,忙活了一上午,去到公司時正好趕上午休。

雖然是午休,直播間卻正忙碌。暑期第一波活動就碰上上新品,策劃團隊和直播團隊都在鉚足精神搞宣傳沖銷量。

電商團隊搭建不到一年,摸着石頭過河,算是剛剛蹚過最艱難的一個階段。眼下各大同類品牌競争激烈,渠道商加價,活動福利加碼,運營成本一再推高,讓江臨溪很是頭疼。

徐菲菲和老裴看似更看重直營店經營,實際上心态并不佛系,新品小零食和茶品正是他們鼓勵研發的成果。

知夏正在陪同江臨溪接待某渠道商,看見徐清榆站在直播間外觀摩,提醒江臨溪新實習生來了。

兩人忙完回到工作區,新來的人事部的同事正把徐清榆當成一個普通實習生接待。很快徐清榆就被安排做一些雜事,例如整理庫存清單、調研網紅主播團隊等。

江臨溪跟他過往的交情不深也不淺,到不了替他叫屈的地步,暗地裏打探了一番,人事連他的簡歷都還沒看見,不過是裴總親自打了個招呼,他就以關系戶的身份進來了。

某同事問知夏:“姓徐,長得也帥,不會是徐總的親戚吧,長得也很像呢。”

知夏擔心裴總有心磨煉徐清榆,搖搖頭,表示概不知情。

“連你都不知道?那是真的很神秘呢……”

神秘的實習生小徐成了團隊裏的新話題,尤其吸引女同事的眼球。知夏看見此情此景,遙想起當年他剛轉學進他們班裏,立刻成為衆星捧的那顆月亮,場面也是如此熱鬧。

裴希收到知夏偷拍的徐清榆工作時的照片,心中哼笑,不知他是否後悔冒然回國跟她争家産,否則他應該西裝革履地出現在争名逐利的華爾街,而不是穿着公司文化衫做最基礎最繁雜的核對和對接工作,被領導呼來喝去。

徐菲菲說發給徐清榆的工作服看上去有些小了,老裴讓她別操心這些小事,又說:“他肯穿就不錯了。”

“他憑什麽不肯穿,人家江臨溪不也天天穿嘛。”

“你覺得我安排他進公司這事,江臨溪會不會多心?”

“他們互相壓一壓對方的銳氣也好。他再有能耐,也就是個本科生,人家江臨溪可是正兒八經雙一流碩士畢業,學歷含金量不比他低。再說公司業務他一直有在跟進,江臨溪也不是不采納他每次提出的建議,兩個人也算是早就有過磨合了。”

徐菲菲和老裴想法一致,算是達成共識。後話不提,眼下就是想先磨一磨徐清榆的性子。

“希希下半年也要實習了……”徐菲菲陷入深思。

老裴玩笑道:“她別到時候哄着江臨溪給她簽個字,我就燒高香了。”

“其實她也不是真貪玩,上個月我讓她做采購清單做分店的賬,她一點差錯也沒出。江臨溪還說希望她去對接美國的銷售渠道呢,也對口她的專業,算是學以致用了。”

“她肯嗎?”

“聽見要去美國出差她就頭疼……”徐菲菲頓了頓,“現在來看,也不清楚是真頭疼還是假頭疼,那會兒清榆可沒說要回國。”

“唉,你說他們倆真是這次在紐約勾搭上的?”

“什麽叫勾搭啊,怪難聽的。這事恐怕說來話長。”

“好了好了,不聊他們了,咱們倆出來是散心的。”老裴話落,給裴希發消息,讓她別再播報實習生小徐的新聞,別打擾他們夫婦倆度蜜月。

裴希:悠着點,別也給我整個妹妹出來!

徐菲菲:想挨打是吧?

-

臨下班,徐清榆被江臨溪帶去生産一線勘察新品流水線。

江臨溪:“工廠換新設備後你還沒來過吧。”

“嗯。”

“茶系列是徐總一手推進的,裴希也做了幾個策劃案,大部分都被采納了。”

“我以為她從來不管公司的事呢。”

“這不是你前陣子忙畢業沒時間參與嘛,徐總就順便push了她一下。她馬上大四了,不來自家公司幫忙,難不成要去替別人打工嘛。我瞧她挺聰明也挺有主見的,總不至于只想待在家做個富貴大小姐。”

徐清榆心中嗤笑,這姑娘口口聲聲說全家只有他最喜歡push她,現在好了,徐總的狐貍尾巴快要露出來了。

往後她怕是做不成富貴大小姐了。

他發消息問裴希:你今天都忙什麽了?

忙什麽都不關他的事。裴希已讀不回,繼續和陶栀曉逛街。才從老裴那裏拿到零花錢,她可不得好好犒勞自己一番嘛,這次去紐約什麽都覺得好,可什麽都不舍得買,她倒是想做游手好閑的大小姐,但尚且還沒養成驕奢淫逸的壞習慣。

徐清榆是打小就富裕,買幾萬的包可以眼睛都不眨,她是最近幾年手頭才寬裕起來的創二代,如今每一次進行高消費,都要在心裏進行一番配得感的自我辯論。

她大部分時候覺得自己是配的。這是她爸媽辛苦賺來的錢,她憑什麽不配享用?這些年她可是為她親愛的爸媽提供了超高的情緒價值。但偶爾也鄙視自己的暴發戶心理,尤其是在徐清榆質疑她審美的時候。

她試戴一條項鏈,陶栀曉說很好看。

“買!”

晚上回到家,客廳地板上放着兩個購物袋,一個裏面是包,另一個裏面是首飾。裴希猜測都是徐清榆買給徐菲菲的禮物,打算拿去徐菲菲的衣帽間。

徐清榆從浴室裏出來,“包是媽媽的,另一個是給你的。”

“什麽東西?”裴希問。

“項鏈。”

“……”裴希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你買之前就不能問問我嘛。”

徐清榆走近,看見她脖子上的新項鏈,明白所以,但露出一個匪夷所思的眼神。

“我自己挑的這條更好看!你給我閉嘴!”裴希猜到他會說什麽。

“你都沒看我給你買的。”徐清榆笑了聲,取出首飾盒打開給她看。

兩條項鏈竟然一模一樣。

裴希更無語了,松了松眉頭,說:“你退了吧。”

“我這條給你,你買的這條送給徐女士。”

“為什麽?”

“你不需要我的賠禮道歉嗎?”

“不需要。除非你也給我買四萬的包。”

“沒錢。”徐清榆聳聳肩膀,“你是不是私吞了裴叔給我的零花錢?”

裴希裝死,往徐菲菲的衣帽間裏走。

“你知道我實習期一個月工資多少嗎?”徐清榆跟在她身後。

“有工資就不錯了。”

“你給徐女士寫策劃當翻譯算賬,她給你多少報酬?”

“我是義務勞動!”

“義務勞動……”徐清榆輕嗤一聲:“裴小姐真慷慨,倒顯得我現在一個月拿四千五百塊錢的工資是在家裏斤斤計較了。”

“不不不,你這是正兒八經入職了,應得的。再說你簡歷多漂亮能力多強啊,現在全公司恐怕都覺得讓你從實習生做起是我們裴總安排的惡作劇吧。”

裴希說完就走,徐清榆攔住她的去路,“我跟你說這些,不是要和你鬥嘴的。”

“那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我不是為裴總和徐總做這些的,我是為你。”

“你少道德綁架我。”

“我們親兄妹談什麽綁架不綁架的,一家人不就是這樣,有人享樂就得有人吃苦。我之前不認同你的享樂主義,是覺得很多責任你不擔沒人擔,現在好了,我回來替你擔,所以以後你想幹嘛就幹嘛,我絕對不管你。以後我的工資也都給你花。”

“……誰稀罕你一個月那四千五百塊錢!”

“那你就好好督促我賺錢,給我壓力,給我動力。我會跟媽媽和裴叔說,以後你每個月的生活費和零花錢我來出。”

“我憑什麽要對你手心朝上?”

“那你願意上班嗎?”

“我找爸媽要錢天經地義……”

“找我就不是了嗎?除非你真不把我當哥哥了。”徐清榆靠近裴希幾步,把她堵在衣帽間出口,“這麽大的家業得來不易,要麽姓裴要麽姓徐,總不能便宜了外人。”

裴希踮腳扯住徐清榆的衣領,“以後不管我跟誰在一起,他都得簽婚前協議。”

“你急什麽,我還沒到法定年齡。”徐清榆順勢摟住裴希的腰,低頭靠近她的臉,喉結滾動,“能親親你嗎?”

“不能。”

“那要怎麽才行?”他盯緊她的唇。

裴希環住他的脖子,“你抽根煙給我看看,我看看你是怎麽學壞的。”

徐清榆含着煙,修長的手指按壓打火機,一滴火焰照亮了裴希的半張臉。

煙頭湊近、點燃、吸食,刻薄的唇染上一絲頹靡。

光源拿遠,徐清榆擡起裴希的下巴,在她唇角落下一吻,“說話算話。”

裴希被扯進他懷裏,藤椅發出吱呀聲響,頭頂的吊蘭随風晃了晃。

煙霧彌漫在眼前,濁氣融進花卉綠植的清新氣息。徐清榆枕低頭在裴希頸窩裏,溫聲對她說:“我們倆,就別再欲蓋彌彰了好不好。”

“我現在親你,明天也可以親別人。畢竟你不要名分。”裴希說完挺直腰背,捧住徐清榆的臉,拿大拇指的指腹刮蹭他的唇瓣,“不許我染頭發,不許我紋身,不許我打耳洞,就更別提抽煙喝酒了,可你自己卻是煙酒都來,你還真是個寬以律已嚴以待人的好哥哥啊。”

“前段時間你把頭發染成粉色,我可是一句話也沒說。”徐清榆拍了拍她的尾椎骨,示意她挪動幾寸。

裴希偏不聽話,往裏擠了擠,貼住他睡褲邊緣。

“你是什麽都沒說,可視頻裏你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村姑殺馬特,我真讨厭自己是個被馴化成功的洋娃娃,去紐約見你之前還非要弄回你喜歡的黑長直。”

“那就是我的眼神有問題。我也讨厭我這雙眼睛,摳下來扔了算了。”徐清榆往上聳動一下,貼近她耳朵,“那晚我明明夢見我壓着你的粉色頭發,早上起來就是現在這樣。”

裴希被隔着衣物咯了下,不由得指甲用力,掐住徐清榆的脖子,“自诩清高的人也有這麽低俗不堪的時候,你鄙視自己嗎?”

“我經常鄙視自己。”

裴希露出不相信的眼神,覺得這人為了眼前的欲望竟然可以不要臉成這樣。

徐清榆洞察她的心思,說:“我從前讨厭你,也是因為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這麽簡單純粹的人,天真到我說什麽你都信,愚蠢到心甘情願地被我欺騙,到後來我才發覺,這不是讨厭,是嫉妒。”

“這些話好掃興。”裴希手掌壓下去。

“我以為你喜歡這樣溝通。”徐清榆看着她的眼睛,“即便我們倆今天買了不一樣的項鏈,我也不會再貶低你挑的款式不如我的高級。”

“可你心裏仍然覺得你的審美高于我。是你說審美就是有标準的。”

“忘了我說過的那些自大的話,好嗎?”

“做不到,早就成了一種陰影,我看起來無所謂,其實很心裏很自卑。”裴希靠在徐清榆的身上,“我根本不相信你是真的喜歡我,我的不自信是你毀的。等哪一天我不用再為了想勾搭你去積極健身,為了和你聊天努力看書努力摘抄的時候,我們再談戀愛的事吧。你也問問你自己,如果我是一個肚子裏沒幾兩墨水,身材不夠纖細的女孩,你還對我感興趣嗎?恐怕我肚子上多長點肉你都不願意碰我了吧。”

“我早就不再要求你做個漂亮的洋娃娃。”徐清榆很感激裴希跟他說這些心裏話,可巧言善辯的技能丢失了。他目光落在燃盡的那根煙上,很多事情或許從一開始就錯了。

“只要你別說你喜歡我,我能接受你對我所有的管束,你絕對是個好哥哥。可你喜歡我,就會讓我覺得惡心。我是因為戀愛腦才從小聽你的話,變成你想要的樣子,你喜歡我又是因為什麽,難道是因為自戀嗎?”

“你也并沒有很聽我的話,我早就對你失控了。你現在這樣只是因為心裏矛盾。”

“你不要詭辯,我說什麽就是什麽。你休想再給我洗腦。”

“好,那你現在想做什麽。”徐清榆低頭看她的手掌,“你玩了我好久了。”

“我就是玩玩而已。跟我談戀愛,你不配。”

“那上床配嗎?”徐清榆吻住她的唇,不容她再逃脫。

裴希被卷走呼吸,同樣深刻地回應,邊吻,咬牙切齒地說:“徐清榆,你只配當我的玩物。等我玩膩了,你就睜着眼睛看我帶別的男人回家,在你眼皮子底下做跟你做過的事情。”

徐清榆把她抱起來,往房間裏走,“你這可不是氣話,是調.情。這些東西我從沒教過你,你倒是學的很精。”

兩人回到客廳,聽見徐清榆的手機振動聲,裴希的衣服已經褪至腰間。

徐清榆看了眼,是舅舅來電,不打算理會。

裴希挂在他身上,咬他的耳朵,“你要是不接,舅舅說話又要難聽了。”

“他對我從來就沒說過什麽好聽話。”徐清榆把手機扔遠,抱着裴希去她的房間,她的房間更大。

裴希被扔在床上,厚重的觸感覆上來,溫熱的潮濕又落在心跳上。

徐清榆洗過澡,自己幹淨清爽,但也沒所謂裴希剛從外面回來。

可見欲念面前,條條框框是可以被打破的。

手指落過去的一瞬間,又想起四年前的夏天,那天也是如此情形,他帶着狠戾的目光質問她:“疼嗎?只是手指你就疼成這樣,你有什麽本事獻身?你準備安全套了嗎?想清楚後果了嗎?我只是親親你,你就心甘情願地跟我上床,不覺得自己太廉價了嗎?”

……

徐清榆以為那天自己只是在教她自愛,從未想過,除了他,她根本不會對別人那樣。

可當他好不容易想明白之後,卻看見她踮腳親Echo,雖然那不代表她移情別戀,但他依然不允許她對其他異性展現她的生理性喜歡。

不管是心理還是生理,她都必須只喜歡他一個人。

裴希也默契地想到往事,問正在探究自己身體的人:“只是床伴關系哦,別做完跟我玩自擡身價那一招。”

徐清榆把安全套塞進她手裏,“放心,我知道自己廉價。是我心甘情願地爬你的床,你勉強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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