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結局

結局

2020年四月,随着城市的解封,人們的生活也開始重新的緩慢運行,就像是封凍了一整個冬天的大河終于開始解凍,春暖花開,堅冰融化。

雖然日常生活還是離不開口罩,但日子也在一點點的變好。

裴駿的案子正式進入審理階段,開庭的那天,裴言作為證人出庭,莫默也坐在旁聽席上。

趙女士帶了幾個月的孩子,不僅沒有形容憔悴,甚至還比從前更有精神了,她和莫默坐在一起,手機屏保都已經換成了一副筆觸稚嫩的畫,一看就是小孩子畫的。

莫默和她閑聊:“和樂樂相處的還行?”

趙女士眉開眼笑:“哎呀,我和你說,小孩子最好玩的就是這個階段了,帶着他吃吃玩玩,只要不提成績,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看起來趙女士的确是一個很喜歡人類幼崽的人,要不然也不會自己生了三個孩子,現在養着和自己沒有親緣關系的孫子,也是樂在其中。

樂樂的親媽沈妙儀就坐在兩個人後面的位置,聽着兩個人聊天,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

莫默看了一眼沈妙儀,沈妙儀不慌不忙的說:“有人幫忙帶孩子挺好,我最近剛入職一個新公司,也沒時間管,以後我就每個月打撫養費,樂得清閑。”

真是一個皆大歡喜的好結局,沈妙儀能有足夠的時間和空間治愈心裏的創傷,趙女士也在五十多歲的年紀重新找到了生活的樂趣。

經過審理,裴駿行賄受賄,惡意競标,虛報工程款項的犯罪事實清晰,證據鏈完整,依法除以罰款和刑事監禁。

裴家其他有所牽扯的家庭成員也是該罰的罰,該判的判,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一時的僥幸并不代表做過的罪惡會永遠被掩蓋。

判決書下來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裴言拿着一紙判決書,心中的石頭終于落了地。

她囑咐在國外的弟弟妹妹幫她把財産變賣了一部分,彙到國內來給裴駿交罰款,順便把裴駿從前給她的車子房子加奢飾品也全都賣了,能湊一點是一點。

賣完這些,她算是從之前的大小姐一夜之間變成“赤貧”,她和莫默一起窩在沙發上,小狗麽麽趴在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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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真的是一無所有了,”裴言嘆了口氣,開玩笑說:“莫老師,以後要考你養我了。”

莫默正在低頭回複手機上的工作消息,聽了這話,頭也不擡的說:“你前天投的簡歷不是已經有公司約你線上面試了嗎?明天記得早起,好好面試,努力掙錢。”

裴言哀嚎一聲:“真是冷漠!我也想體會一下吃軟飯的感覺!”

莫默冷酷無情的戳破:“軟飯不好吃,我還指着你東山再起掙大錢呢。”

被迫打了兩針雞血的裴言只好放棄幻想,繼續去投簡歷找工作。

病毒爆發之後,工作尤其不好找,裴言尋尋覓覓一個月才終于選中了一份外企的工作,她重新做起了老本行,還是搞金融。

莫默的生活變化不大,還是照樣的工作,照樣的出庭,照樣的上班下班。

要說唯一的變化,就是家裏多了一人一狗,原先客房的那個沙發床被換成了一張新買的大床,從客房變成了裴言的卧室。

新床剛換上的時候,裴言還一臉委屈的湊到莫默身邊。

“莫默,你是不是不想承認我的正宮地位?!”

莫默一臉平靜的給麽麽梳着毛:“怎麽了?”

“你當初在醫院的時候是不是答應我的告白了?!”

“嗯。”

“咱們兩個現在是不是女朋友的關系?!”

“是。”

“那你還給我單獨弄一間卧室是什麽意思!”裴言咬牙切齒:“誰家女朋友還要分床睡覺的?!”

莫默這下可真是恨不得跳起來大喊冤枉了,她好心好意給裴言弄了一點私人空間,沒想到這個人還不樂意了。

最後,在裴言的強烈抗議和陽奉陰違下,幾乎每天晚上她都會鑽進莫默的被窩,摟着莫默一覺到天亮,那個新床買來以後基本上就沒怎麽用過,基本成為了小狗麽麽日常打滾的專屬小窩。

年底的時候,莫默和裴言一起去深圳找陳晨玩了幾天,陳晨在高中的時候就看不慣裴言,時隔這麽多年再相見,也依舊沒什麽好臉色。

周末的晚上,陳晨和莫默兩個人都喝了不少酒,陳晨的酒量即使這麽多年過去了也沒什麽長進,從三杯倒升級為了五杯倒,現在已經是微醺的狀态了。

“所以,你和裴言又重新在一起了?”

陳晨說話都有點不清楚了,靠在莫默的肩膀上歪歪扭扭的說着。

莫默點點頭。

“哼,我就猜到了,”陳晨哼了一下:“我早就看出來那個人對你賊心不死。”

莫默無聲的笑了,她扶着陳晨:“好了,你喝太多了,回去睡會兒吧。”

莫默把陳晨扶到床上,裴言已經在外面順手清理完喝酒剩下的一片狼藉,戴着塑膠手套朝莫默露出委屈的神情:“你看看陳晨,這麽多年過去了還不喜歡我,太記仇了!”

莫默今晚喝了酒,也放松許多,主動抱着裴言:“你倆都挺記仇。”

裴言平時很少喝酒,莫默抱着她,身上淡淡的酒精味道也粘在裴言身上。

“臉好紅啊,”裴言捧起莫默的臉:“是不是喝的有點多了?頭暈不暈?”

莫默掙紮:“我酒量很好!”

“好好好,你酒量好,你千杯不醉。”

雖然還在嘴硬,但是莫默的臉色确實一片潮紅,倚在裴言的懷裏連連打哈欠,明顯是也有點醉意了。

裴言嘴上順着莫默說,但還是騰出手把她抱起來,輕輕放到沙發上,給她蓋上一層毯子。

等裴言把所有的碗碟和酒杯都清理好了,去沙發上一看,莫默已經閉着眼睛睡着了。

她背起迷迷糊糊的莫默,坐着電梯往地下車庫走。

“裴言。”莫默醒了,打着哈欠,半睡半醒的自言自語:“我從沒有喝醉過,一定是陳晨準備的酒有問題,她故意想把我灌醉……”

陳晨準備的酒到底有沒有問題,裴言并不知道,但她還挺感謝這頓酒,至少讓她偷偷多親了莫默好幾下。

把莫默在酒店安置好,裴言本來想去找點蜂蜜水,但莫默或許真的是有點醉了,拽着她的衣袖就是不肯松手。

裴言無奈,只好湊到她耳邊,輕聲說:“你不是一直好奇我噴的是什麽香水嗎?我買一瓶給你當禮物好不好?”

莫默思索了一會兒,松開了裴言的衣袖,就在裴言以為她可以好好睡一覺的時候,莫默突然又坐了起來,伸手指着自己的行李箱。

“你去我的行李箱裏面翻翻……有一個文件袋,我也給你帶禮物了……”

裴言拗不過一個醉酒的莫默,只好打開行李箱,那裏面真的有一個牛皮紙文件袋。

“這是什麽?”裴言打開文件夾:“意定監護協議……”

裴言愣住了,這是一份意定監護人的協議,莫默已經把自己的名字簽好了,只差一個裴言的簽名,她就可以成為莫默的財産繼承人,可以在莫默的手術單上面簽字,可以在法律意義上和莫默深刻綁定在一起。

莫默早就準備好了這份協議,但就是沒有找到機會給裴言,這次她意外喝醉,倒是把這份協議說漏了嘴。

第二天莫默睡醒,看見這份協議就放在自己的床頭櫃上,結尾已經填上了裴言的簽名。

春節的時候,莫默順利的把裴言帶回了林陽,離開十幾年,故鄉也變得陌生起來。

蔣醫生在家裏盛情招待了裴言,雖然在某些時候還是難免尴尬,但一切都在磨合期,都在往更好的方向發展。

莫默還特意把高中時期的那個舊箱子翻了出來,從裏面找出那枚塵封多年的戒指,拿去珠寶店仔細清洗了一番。

戒指和十七歲的時候沒什麽變化,唯一改變的是,這一次莫默可以正大光明的将戒指戴在自己的無名指上,不用再擔心任何外界的眼光。

初三的時候,莫默和裴言一起去高中年級主任陳金子家裏拜年,即使已經離開高中這麽多年,裴言遺留下來的肌肉記憶也還是沒變,一看見陳金子,就下意識的想把手機往兜裏藏。

陳金子在一中工作幾十年,現在榮升副校長,看見莫默和裴言一起來拜年,她也沒有任何驚訝,熱情的邀請她們兩個坐下來。

反倒是裴言,多少還有點不自在,一直緊繃着,直到從陳金子家裏出來,她才長舒了一口氣。

莫默看她這個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其實金主任已經知道我們兩個的關系了,你不用這麽緊張。”

這下輪到裴言驚訝了:“她什麽時候知道的?”

“人都是要與時俱進的,”莫默瞥了裴言一眼:“作為一個每天站在校門口充當人肉金屬探測儀的主任,學生的小心思根本瞞不住。”

當然,知道這件事的老師不止陳金子一個人。

去過陳金子家裏的第二天,莫默自己一個人去見了高一時的數學老師闫瑾。

十多年沒見,闫瑾已經不在一中當老師了,在莫默離開林陽的第三年,闫瑾順利考中公務員崗位,現在在教育系統中任職。

時隔多年,闫瑾的變化不大,依舊穿着淺色襯衫,像是一朵清新的茉莉花。

闫瑾第一時間發覺了莫默無名指上面的戒指,打趣道:“現在這枚戒指終于不用藏在校服領子裏面了。”

莫默其實想要感謝的是闫瑾當年送給她那本有關于媽媽莫辭的剪貼薄,但是闫瑾只是淡淡一笑:“我上大學的時候,莫辭的文章曾經鼓舞過我,如果這本剪貼簿能讓你感到幸福,那就再好不過了。”

莫默摸着手指上的戒指:“我現在差不多已經觸碰到幸福了。”

幸福是很抽象的事,可遇而不可求,莫默曾經也苦苦追求過這種虛無的情感,直到她明白,能和自己心愛的人,用一種自己喜愛的方式度過餘生,就已經是幸福。

至于愛的定義,內個人的心裏或許都有着不同的答案,但那都不重要,只要能讓心愛的人感覺到,這就是最好的表達愛的方式。

莫默是個內向沉默的人,但沒關系,裴言明白。

默者無言,愛人自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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