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奇遇

第046章 奇遇

雖然說前一段時間倒春寒, 但畢竟已過了清明,天氣已經回暖,那人頭頂卻還戴着大帽子, 捂的嚴嚴實實,看得人熱的慌。

等看見了那人的模樣,趙朱心中不由産生了一種古怪的感覺,小高更是低聲嘀咕起來:“咦?瞧着怎麽像是個少民啊?”

那人的樣貌的确不像漢族人,雖然穿着樣式大衆的灰色外套, 但他那深色的皮膚,濃密的大胡子,走近後, 還能聽到他說話時濃重的口音,似乎都在說他不是漢人。

小高也就是一時之氣,等人真到了人家面前, 反而不再多說什麽——作為革委會的工作人員, 這點覺悟還是有的, 萬一跟人家少民起了沖突,影響民族團結多不好?

那人跟兩個夥伴一起,應該也是來辦理補票手續的, 過道狹窄, 他們辦完了手續往這邊走, 剛好跟趙朱幾人狹路相逢,趙朱他們連忙走到卧鋪間的空地裏給對方讓路。

小高扭開了頭, 特意沒去看那人,趙朱則是不動聲色地打量起了幾人, 當她的目光落到對方的手腕,瞬時一凝:她知道把小高的手腕弄傷的是什麽東西了, 正是那人手腕間的一只鋼镯!

這個小插曲很快結束,小高只不過是随口抱怨兩句,也不是真要去追究人家的無心之過。于是,雙方擦肩而過,話都沒搭一句。

等他們辦理起手續來,小胡和小高兩人才慶幸:還好趙朱也一起跟來了!原來,因為他們要補的卧鋪票數量較多,列車員一聽數量就開始推三阻四,不樂意全給補成卧鋪票。

但趙朱是誰啊?她辯才無礙,說的那是頭頭是道:從外彙對我國經濟發展的影響,到我國面臨的舉步維艱的國際形勢,不一會兒就把事情上升到了影響國家未來發展的高度,把列車員說得是那是心潮澎湃,絕口不再提剛才的為難。

等給他們補辦好了卧鋪票,他雙手把票遞向趙朱,那架勢就跟為出征将士獻上踐行酒一般無二,只差豪情萬丈賦詩一首了!

攔住了要去找列車長給他們免票錢的列車員,等趙朱三人回程的時候,小胡和小高看趙朱的眼神都變了,從敬佩之中透露出一絲畏懼:多吓人啊!就這口才,死人只要不過頭七,都能被她給說活了吧?

趙朱同志則是一臉淡定:基操勿六。

說起來,往後倒上幾年,各地學生大串聯,上京城見偉人,那還真是免費火車随便坐。不過,如今運動已經接近尾聲,雖說百廢待興,但各行各業也已經漸漸恢複有序運行了。

全部人員的卧鋪票是買到了,但一行人還是被分散到了不同的車廂,趙朱跟趙若蘭、小高是同個車廂的連號票。

三人一邊擡頭瞅着車廂號,一邊找鋪位——直到在最後一節硬卧車廂裏,才終于找到了座位,再往後可就是軟卧的包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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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三人的三個鋪位都在同一邊,剛好可以互相照應。

小高的嘴雖有點碎,人還不錯,二話不說就把行李扔到了上鋪,笑嘻嘻道:“我就喜歡睡上鋪,清淨。”

但他的笑臉沒維持多久,就垮了下來,只見從過道來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正是剛才擠車時傷到他的那個少民。

那人似乎發現了他的注視,鷹隼般的目光就朝他投射過來,把他吓了一跳,連忙主動靠邊給對方讓道,卻見那人立刻停下了腳步,直接在對面的下鋪坐了下來。

見那人的鋪位居然正好在自己對面,小高的臉色就更不好了,這事兒說起來不大,但自己手腕還火辣辣的疼着呢,對方卻無知無覺的,哪怕是不知者不怪,他這心裏也免不了別扭啊?

趙朱卻似乎是沒瞧見他的表情,她把下鋪的位置讓給了趙若蘭,接着把行李塞到了鋪位底下。趙若蘭則是把自己帶着的毛巾、臉盆從包裏翻了出來,去了水房洗漱。

而趙朱這個“自來熟”,一見有人坐下,明明認出了對方是誰,卻也不顧忌小高的感受,就熱情地跟對方打起了招呼:“這位大哥,你也是去廣州啊?”

見趙朱跟自己搭讪,那人看向趙朱,也露出了個客氣的笑容:“不,我去江城。”

在沒有手機的年代,要坐幾十個小時的長途火車,跟陌生人扯閑篇可是打發時間的重要活動之一。此時人們心思單純,又純樸熱情,遇到聊的投機的當場拜把子也毫不稀奇。

小高雖然暗自腹诽趙朱跟傷了自己的外人也能談笑風生,但對此也沒法兒說出個“不”字來。

說着話,趙朱順勢就坐到了下鋪,擺開了一副侃大山的架勢:“哦,您是哪兒的人啊?看着不像我們本地人啊!我們都是應城的,要一起去參加廣交會呢!”趙朱的驕傲之色溢于言表,還從口袋中抓出了一把瓜子來,給大家都讓了讓,見他們都擺手不接,便放在了中間的桌板上。想了想,她低頭翻起随身挎着的小包,又從裏面掏出了一盒煙來。

她笑眯眯先給小高讓了一根:“來,高哥,嘗嘗鮮,說是川煙,你嘗嘗看跟咱們這兒的有啥不一樣?”

接着,她又朝那大胡子遞過去了一根,同樣笑道:“來,大哥,你也嘗一根。我聽說有的地方人家抽水煙,咕嚕咕嚕的,還有老長的煙杆子,煙杆子上還系着個小布口袋,聽着怪有意思的。”

小高接過煙,順勢也接過了話頭兒:“你說的那是老旱煙吧?村裏老人家愛抽那個,一般是黃銅做的杆子,小布袋裏裝的那是煙絲,往煙鬥裏塞上一小撮兒,一點着,嘿喲,那味兒可沖的很,一般人可服不住!”

他摸出火柴點了火,吸上一口吐了個煙圈,卻見那個大胡子只是用手拿着煙,并沒有立刻點上。他幹脆順手又擦了根火柴,雙手捧着火苗湊過去:“來,大哥,我給你點上火。”

小高自覺自己行事灑脫,這一下也算是一“點”泯恩仇了,卻不料,那人不知是不近人情,還是警惕心太強,卻是避開了他的手,甚至還把煙給趙朱還了回去:“謝謝,我不抽煙!”

如果之前那是無心之失,眼下這可就是明晃晃的打人臉了。小高手中的火苗猛地竄了一下,差點燙到他的手,他懊惱地把火柴往地上一丢,拿腳狠狠在上面碾了兩下,忍不住陰陽怪氣道:“大哥啊!不是我說,男子漢大丈夫,連煙都不抽,那日子過的有啥滋味兒啊?看你這樣子,也不像買不起煙吧?”

還別說,雖然這人穿着打扮一般,灰布料子看着也不像是的确良之類的高檔貨,但他的衣服上卻是連一個補丁都沒有,明顯可是件新衣服。這年頭,衣服上沒補丁,那可真算是家境不錯了。

那人聞言只是搖搖頭,也不多做解釋,幹脆翻身拉着被子往身上一蓋:“我休息了,你們聊吧!”

小高好似拳頭打到了棉花上,一口氣沒喘上來,被煙氣嗆得劇烈咳嗽起來,趙朱見狀,連忙幫忙拍打起他的後背來。

見他狀态稍稍好轉,趙朱連忙往他手裏塞上一把瓜子,轉移話題道:“高哥,等咱們這次回來,領導怕就要往你身上加擔子了哦!”

趙朱行事高調又得領導另眼相待,小高心裏酸是酸,但今日見識了她三分功力,也是不得不服,聞言,還以為她有什麽特別渠道的小道消息,立馬來了精神,剛才暗自怨她跟外人搭讪的怨氣也消了大半,眼睛一亮,連忙低聲問道:“這話,是從何說起啊?”

趙朱一邊嗑着瓜子,一邊跟他東拉西扯起來,一會兒就把他說得雲山霧罩,只覺得好像對方啥都沒說,卻又好像什麽都說了。

兩人正在閑聊,就見趙若蘭端着盆回來了,她把盆往地上一放,舒服地嘆了口氣,對趙朱他們道:“你們也去洗漱一下吧,這會兒正好有水呢!”

小高也是個講究人,聽趙若蘭一說,他也感覺自己灰頭土臉邋遢的很,于是也從包裏拿了毛巾出來:“那我也去抹把臉!”

趙若蘭坐了下來,從包裏翻找出一盒珍珠膏,一邊抹臉,一邊神神秘秘地靠近了趙朱的耳畔,低聲道:“姑,咱們後面就是軟卧車廂你知道不?”

趙朱點點頭,剛才過來時就瞧見了,他們這是最後一個硬卧車廂,但八卦嘛,誰會不喜歡呢?她立刻露出一臉的好奇:“咋啦?你看見啥了?”

趙若蘭眼神神秘,更加小聲地說道:“我發現,那個軟卧裏住的人可能不簡單……我剛才瞅見,那裏面有幾個人看着樣子不一般,身上帶的還有家夥呢……”

她拿手指偷偷比劃了個八字出來:“我瞧着像是⑤肆式……”

趙朱聞言不由得心跳加速,不會吧?

雖然後來中國禁q的政策深入人心,但在1996年禁槍令前,其實我國也曾經面臨過q支泛濫的社會問題。尤其是新中國成立後,因為常年戰亂,民間遺留有大量的非法q支。 比如此時,就連基層的普通民兵也都配有真q實dan,但無論是流入民間的軍火,還是平民自制的土q,大多都是長杆子的步q霰彈q,手q卻是不多見的。

而⑤肆式7.62毫米手q,卻是我國50年代到70年代的警察配槍,這種手q服役20多年,威力很大。假如趙若蘭沒看錯,那些人真配置着⑤肆式,一定是警察在執行特殊任務,最大的可能就是在保護機要人物了,難道他們剛好遇到了什麽大人物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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