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春
第16章 第16春
窗外俏生生的綠芽被晚風搖晃, 又是一年新的春季,似乎和以往一樣,又很不同, 周茉從沒試過在春天裏接吻。
簇簇星火在唇畔上蔓延, 烈焰燎原, 她被攬住後腰抵上一堵巨大的牆, 酒精在她腦中潰發, 樓望東将她箍得無處可逃, 卻只是用唇欺壓。
牆角将她夾在灼灼滾燙的男人面前,他的唇将她封得沒有出口, 房屋緊閉, 風來自彼此的呼吸聲。
因為她曾經主動親吻過他,所以他就當作這是可以做的特權嗎?就可以這樣反複地揉嘬着她那兩瓣可憐的唇嗎?
周茉渾身無法承受地發軟,汗水早已從肌膚的每一寸毛孔脫了出來, 而男人原本箍着她脖頸的手變成了捧她的臉,托住向上,令周茉聽見他吞咽的風燥。
周茉在他這道親吻裏曼聲哭泣,是她從未聽見的音節, 綿綿的沒有一絲抵抗, 任由這春天一路燒進窗裏、屋內、牆角的兩張唇間。
她心裏湧起無盡的酸楚, 無法發洩,因為出口被樓望東蠻力地堵住了,但她卻在這漲得飽滿的身體裏,感受到了得償所願。
像漫山遍野的雪,無可阻擋地開出了花。
如果不是樓望東撈住她的腰, 她早已軟了下去,一直變成路邊的雪花, 最後化成水。
這場糾纏的風聲在樓望東嘗到周茉的淚水時緩緩停下,但這停止只是暫時,他捧着她的臉頰,順着淚痕往上點水,周茉分不清他的節奏,一時上一時下,像她一顆心,忽上忽下地震。
他那淩厲的眉骨下,眼睛像山林裏生起的篝火,風吹時恍惚有光亮掠過,轉瞬又被黑壓壓的叢林覆沒。
周茉這樣被他盯着瞧時,依然不想承認自己為他說過情,于是只好低着頭。
男人雙手滑到她的脖頸間,那裏有一處動脈,他就這樣像握住一尊花瓶口一樣握着她的脖子。
周茉緊張得恐怕自己要被他掐死,沒有舒緩的呼吸再次急促,而他将視線落近,一根骨節長硬的食指挑起她下巴,要她擡頭,落聲:“你承認給我說情了,我就當你還了人情,我們兩不相欠,你好回香港。”
周茉眼眶的淚猛地湧了出來,怕落下,只好用力凝着,連帶着眉心也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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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指腹在給她捋起散碎的鬓發,挽至耳後,粗糙的紋路所過之處,早已紅透。
而他說:“我今晚,是來拿你的照片。”
他說人情都還清了,卻還記得她那些無關緊要的照片。
周茉從他懷裏出去,渾身像下了一場大雨,全濕透了,眼睛受災最重。
她進卧室拉開抽屜,從始至終,這個屋子都沒有開燈,他們像游走在黑匣子裏的兩道影子,見不了光。
“這個信封上寫着……寫着留克的名字,是他的全家福……”
樓望東要去開燈,周茉拉住了他的手。
他垂眸,她說:“燈壞了。”
他忽然壓着沉挫的嗓音說:“你弄壞了人家的燈就走,怎麽好說得過去。”
一瞬間,周茉眼瞳愣住了,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怪她,怪她主動親他,對他做那些好的壞的事,最後一走了之。
“對不起……”
周茉手裏捏着的信封就被他抽走了,就在他掀門出去時,周茉忽然想起件要緊的事:“晚飯……手抓飯……”
她剛才放到哪兒了,她邊摸黑地找,邊心急道:“你等一等,樓望東,你別那麽快走……”
樓望東站在她身後,看着她用力去找那個外賣袋,其實就在她腳邊,她總是沒看到。
最後周茉用手機打燈才找到,提着給他遞了過去,卻始終不敢看他的臉。
等男人都走出屋門了,她又想起來說:“那個……馬……馬我會運回香港的,我最近找托運公司呢,你放心,我……一定……”
“別說這種打包票的事。”
樓望東站在樓道裏,這兒的燈是亮的,她那雙紅彤彤的眼睛像春日的水晶葡萄,皮那麽薄 ,經不得別人說一句帶刺的話。
他壓了壓喉結,啞聲道:“我是送你一匹馬,不是一個麻煩,馬匹出境手續不好辦,回去後把地址發來,我跟托運公司對接。”
周茉嘴唇癟了癟,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只“嗯”了聲。
樓望東問她:“什麽時候走?”
“明天的機票……要回去履職,馬我會讓法院的後勤先照顧,你放心,我們院裏有馬倌……”
“馬我先帶回去。”
他話落,周茉一下子鼻尖發紅,兩道手糾在一起,樓望東看着她委屈的樣子,在法庭上未雨綢缪準備那麽多材料,極聰明預判對方會提出的指證,一出了法庭,就是個軟柿子。
樓望東低聲解釋:“我不想它孤單。”
周茉手心抹着眼睑,最後擡頭朝他笑了笑:“那再見。”
男人的腿太長了,一下子就能消失在樓道盡頭。
手抓飯在這樣的天氣裏也該涼了,或許是他們那道吻接了太久,反而保溫袋裏的凍啤熱了。
樓望東将玻璃瓶蓋抵到土牆上挫開,仰頭飲了起來,目光裏看見天邊一輪忽明忽暗的月亮,它讓人看見,卻又遠在天邊。
“嘟嘟嘟~”
樓望東手機響起來時,他正坐在馬廄邊吃涼掉了的手抓飯。
那頭響起草原婦女彪悍的嗓音:“樓望東,你什麽時候回來,我給你屋子都掃幹淨了,我聽岡仁茨他阿帖說你跟相親的姑娘好上啦?”
老一輩的人還留着說鄂溫克方言的習慣,用阿帖稱呼奶奶。
樓望東手肘搭在膝蓋上,說:“不回去了。”
阿帖原本亮堂的嗓門一下就沒好脾氣了:“行,你們去耍朋友吧,不用回來管阿帖。”
“她不跟我耍了。”
樓望東說話時,身後的馬廄傳來鞑鞑的踱步聲,它走到他身邊,一起看同一片月亮。
電話那頭的老太太沒出聲。
樓望東想起在山林裏共度的那一晚,茉莉想要的明月,在今夜才圓。
老太太嗓音放低,難得安慰孫子:“會好起來的,你看,冷了那麽久的額爾古納河,終于暖和了,春光能把人治好的。”
“春天來了,她又要走了。”
鞑鞑在樓望東身旁低低嘶鳴了聲,再之後是長久的寂靜,是馬蹄踩過細碎幹草發出的一切與它無關的聲音,孤單是人類的事,卻要它來陪,它自顧自地吃着草,這就是當馬的好處,只是吃點馱人背物的苦罷了,不吃往心裏去的苦。
初春和晚冬劃清界限的這一天,在于清晨不再散發銀瓶般不近人情的冷。
周茉雙手提了一袋子胡蘿蔔去到馬廄時,看到樓望東在給鞑鞑收拾糧草,準備帶它走。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撞見了。
周茉手裏這袋糧踟蹰要不要給出去,就聽男人說:“讓它聞聞你的味道,別分開太久,會忘記。”
她一聽,剛才落寞的臉色一下浮起淺笑,清晨和煦的光照在她面容,像一朵白描的工筆茉莉花,溫婉透粉,發髻用一支筆矮矮挽在腦後,落下的幾縷發絲因低頭放草糧,搖搖曳曳地浮動在光暈裏,風一吹,像要散下幾瓣花蕊。
周茉說:“辛苦你拿這些東西回去了,我還給它買了一個鈴铛。”
樓望東視線從她臉上收走,說:“它會自己馱幹糧,不用我拿。”
周茉讪讪道:“那反而是我們要馬兒照顧,養它背行囊。”
“你的行李呢?”
樓望東收攏馬鞭的時候自然問了句,周茉回頭看了眼宿舍樓,說:“等會再搬下來,我是晚上的飛機,不着急,一會還要去買特産呢。”
離開前一天,她倒是把時間都用盡。
樓望東鎖上馬廄,周茉見他沒有馬上要帶走鞑鞑,于是雙手背在身後,輕聲問道:“能推薦幾家特産店嗎?”
他說:“先上樓把你的燈泡修了。”
周茉一怔,才看到馬廄的土牆上放了個燈泡盒子,他拿到手上,下巴擡了擡示意她上樓,沒有給她客氣拒絕的機會。
沒想到他還記得。
燈泡修好了,是不是就意味和好如初,還是代表,這個世上永遠有新人代替舊品。
周茉給樓望東搬凳子,謹慎地把電閘都打下,靠在牆邊仰望他前臂上的肌肉,看青筋從他手腕盤桓至起伏的紋理上,隐入袖中,等他換好,周茉問:“那我現在好意思走了嗎?”
樓望東神色淡淡,去試了開關,“啪”的一下,比春天還明亮的光照在他們身上。
他對她說:“還有哪裏要修?弄好了再走。”
周茉背靠牆面,斂了斂眼睫:“都丢了。”
“怎麽丢了?”
“就當是留在鄂溫克旗了。”
男人沒說話,給她收攏客廳的家居,周茉看着他如山一樣的背影,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也是先看見他這道後背,那時候她就想,怎麽會有人的肩膀這麽寬那麽平的呢?
她沒想過如今會離他這麽近,又那麽遠。
她為什麽要走呢,如果要走,為什麽又要留戀呢?
已經做好即刻回港的準備了,但再次見到他,還是想和他好好告別。
她說:“今天天氣真好,是吧?”
樓望東卻說:“沒什麽特産好買,徒增锱重。”
“那我們先把行李拿下去放到門衛那兒,再去吃羊肉湯早餐,接着逛一下步行街,最後去機場。”
她說“我們”的時候,樓望東目光撩起看了她一眼。
她悄悄避了避,好在他沒說什麽,将行李替她拿下了樓。
周茉剛要跟門衛打招呼,樓望東就說:“放我車的後備箱。”
周茉奇怪,下意識問:“你不是騎馬過來的嗎?”
說完自己僵了僵唇,是心裏想證明他為了送她,特意開車過來了嗎?
她實在好沒膽量,既要眷戀又沒有把握的力氣。
倒是樓望東替她解了圍:“別對我們有刻板印象。”
周茉便抿唇笑了,就望着他笑。
兩人就這樣散着步子走去早餐店,羊雜湯剛濺到周茉的唇邊時,手機響了起來,她實在有些手忙腳亂,要去拿手機又拿不到紙巾,眼見那湯珠子要滑至下巴滴到衣服上,她下意識擡起了頭。
就這一下,樓望東起身抽了手帕紙,探來給她擦嘴角,心無雜念,他的目光只是看着她的唇。
“喂……”
周茉耳邊接着電話,以為他擦完了,誰知另一道指腹來捏她下巴,箍着,手帕紙從唇角碾過唇下的小小凹陷處,輕擦。
“媽咪……”
她換了粵語聲調,很輕軟,樓望東聽出是叫媽媽,世界上對母親的稱呼,大抵都有共同音節。
周茉的唇被揉着,不太好說出幅度過大的話,卻也沒有拒絕他的擦拭,這個地方好像專屬于他。
“我想……”
周茉輕啓一個聲調,唇型說出來是裹圓的,樓望東收了手帕紙,也不再捏她下巴,反而左掌撐在桌面上,就這樣俯身看着她,像在等着她什麽時候說完,他再繼續擦。
周茉臉頰被他看紅了,只好低下頭,握緊手機說:“我想遲睇返。”
話落,電話那頭的語氣變成指責:“我已經俾你去佐兩年,你仲想掂啊?馬上返香港,黎份工有咩好做!簡直是曬時間。”
周茉握着手機的指尖發緊,整個人沉在壓抑中,聲帶拼命往下落,說:“你唔好再講,我自己知自己事,是咁先,拜拜。”
她挂斷了電話,雙手放在腿上,樓望東看着她的臉,往邊上一撇,眼睛又紅了,她難受時眼睛會用力,因為泛着水光又顯得人畜無害,有種明明很努力了,卻還是受委屈的樣子。
他又抽了張紙巾,對她說:“還吃嗎?”
周茉說:“不想吃了。”
她很生氣,是來自母親的命令和不理解,不尊重,她不斷被潑冷水,總是不被支持,以至于這種情緒突然湧上來的時候,她有些沒掩飾好,讓他感知到了。
然後,他手上幹淨的紙巾将她整張唇都擦拭了遍,說:“好了,走吧。”
周茉眼瞳微微一顫,剛才心裏被挖的山窪,被他一瓢水填滿了。
兩人往步行街過去,周茉雙手揣兜,她今天畫了妝的,玻璃鏡裏再也不是髒髒的* 邋遢鬼,而是一個長直發披在水藍色大衣上的都市女郎,六厘米的白色高跟靴踩在石板上,她的腦袋也只夠樓望東的肩。
她先開口:“你平時喜歡玩什麽?騎馬射箭?”
“等你學會了再去玩吧。”
樓望東聽出她在想行程,不打算讓她遷就自己,可這句話說出來,周茉的語氣又低喪:“我還沒學會呢,我整天跟你說馬背上的法庭,其實我還不會騎馬呢。”
男人輕勾了下唇角:“又不難,你連官司都會打,法官都能做,有什麽難事不會過去?”
他最後那句話像在安慰她的情緒,周茉輕咽一口氣,甚至覺得這街有什麽好逛的呢,越開心的時候,不開心就越容易到來。
但又不能表現得太掃興,于是走到一個攤子前随手拿了塊石頭看了看,其實是無心的,倒是攤主很熱心地介紹:“這是內蒙自産的天然玉石,叫巴林石。色彩斑斓,粉霞透光,被譽為草原瑰寶。”
周茉問:“這塊石頭能做什麽呢?”
“印章,雕刻,首飾,都可以,看你喜歡哪種。”
周茉手裏捏着的是塊原石,她看那些擺件千篇一律,恐怕拿回香港也要被精致主義者們說是無用之物,既不保值又不貴價。
她扯了扯唇,說:“美玉雖握着禮輕,但本身石頭之重又能代表情意,不過香港沒什麽人值得我不辭千裏帶給他。”
周茉把那塊晶瑩粉嫩的巴林石放回去,對老板說了聲謝謝。
樓望東在她身旁開口:“我們其實最大的愛好不是騎馬射箭。”
周茉說:“索倫騎射聞天下,我只見你玩過一次,就差點被你射死了。”
樓望東“嗤”笑了聲:“我準頭好,怎麽會把你射死,不信再射一次?”
周茉吓壞了:“你是不是喝了外賣袋裏的「弄死你們」啤酒,要弄死我?”
只見男人朝前頭擺滿氣球寫着「射擊贏獎品」的游戲攤位挑了挑下巴。
周茉才松了口氣,宛如撿回一條小命:“你們現在都上交獵槍了,就跟小孩一起玩這種游戲過過瘾?”
樓望東像看小弱智一樣側眸瞥了她一眼:“我的彈珠都給你射,要不要?”
周茉正想撒氣發洩呢,脫口道:“要!”
話一落,周茉忽然反應過來地愣了下,樓望東狹長眼睫一眯,像在說:現在誰幼稚。
兩人來到攤位前,上午游人不多,老板熱情招待:“獎品都在這兒,有玩偶,紙牌,煙花棒……”
“行李箱太重,不能再塞玩偶,就要個輕便點的吧。”
正當周茉挑起獎品時,老板在一旁哈哈大笑:“還沒打氣球呢,就知道能贏什麽獎品了?”
周茉此時煞有介事地指了指樓望東:“他說呢,最大的愛好是玩槍。”
老板看了眼周茉身旁的高大男人,頓時正色了些,說:“彈珠的價錢都在牆上,你們要幾發?”
周茉說:“我看了你們的獎品價格,就要十發吧,多了就虧了。”
老板對樓望東參與游戲感到不太殷勤,可能因為樓望東是男人,他也是男人,同性相斥吧。
直到樓望東把買來的彈珠和槍遞給周茉,老板頓時喜笑顏開了。
周茉接過來研究,那是一把獵槍形制的玩具,樓望東越過老板,教周茉如何将槍尾抵在肩頭,扶着她的手腕放平,對準目标,食指間或點她的扳扣,說:“打。”
“砰”的一聲。
沒中。
周茉擰眉懷疑地看他。
樓望東清了下嗓子:“再試一次。”
他站在她身側指點,距離并沒有太親近,反而老板在旁邊雙手環胸地看戲,第二把,預料中的又沒中。
樓望東說:“怎麽又丢了。”
周茉生氣道:“要不是你,我至于丢了嗎?”
樓望東不信自己的指導水平,“把槍給我。”
獵槍到他手中如魚得水,男人只是一擡槍,眨眼的功法打了一發,“砰”的一聲,是氣球爆裂的聲音,在周茉平蕩壓抑的心湖裏驟響。
這時老板站直了身,“嚯”了聲:“帥哥,跟其他帶女朋友調情的三腳貓不同啊。”
樓望東看了她一眼,她也圓圓的眼睛看着他,卻沒有否認「女朋友」三個字,不過或許老板這句話指的是那些情侶,是他敏感。
樓望東将槍遞回給她:“你再像我剛才那樣試試。”
周茉握過槍,這次預料中的又丢子彈了,因為她心跳不穩,偷偷在抖。
樓望東嘆了聲:“用點心學了麽?”
周茉偏過頭去,像是一點都不能受他教訓似的,嘴犟道:“心也丢了。”
跟宿舍裏所有修不好的東西一起,留在鄂溫克旗了。
樓望東微微一愣,沉默了一息,站在她身側,右手松搭窄腰,沒有碰她,只是左手替她擺正槍頭,說:“丢哪兒了,我去撿。”
“砰!”
子彈射出的剎那,周茉肩膀被槍把手挫得發麻,擡眼,正中紅色氣球,它爆開的瞬間,像周茉的心髒。
樓望東說:“這顆心撿回來了。”
周茉放下槍,實在無法再平靜舉起來了,而一旁的老板問:“鄂溫克族的?”
樓望東點了點頭。
老板笑着打趣:“你們鄂溫克男人狩獵規定不帶女人啊,哪怕是妻子也沒有特權。”
言下之意就是讓樓望東別教周茉了。
但他依然專注為她扶準槍頭,嗓音不高不低,恰恰落進周茉耳邊:“我喜歡一個人,就算規定不能帶,也會把她拴到褲腰上。”
周茉被他這句話說得心驚,但男人現在沉迷教學,她下意識說:“那多危險啊!”
樓望東這時沉眸看她,長硬的食指強勢進入她狹窄的扳機圈口,扣上她的開關,氣息也随着擡起的槍壓向了她,男人銳目鋒利,自有殺伐果斷的氣場,對她說:“有我在,你怎麽會危險?”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