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春

第33章 第33春

周茉只覺腳心滾燙, 一路往上燎原一般燒着了,最終将她的臉頰弄紅。

又讓這一道燙逼出了熱,于是在月光下被淹了個透, 衣服也遍體浸濕, 潮水在煮着她。

她的腳踝想縮, 樓望東的大掌牽制住她, 給她劃定了圈套, 只允許在他伫立的範圍內搓動, 夜色溶溶的院子裏,誰也沒有說話, 只有周茉掙紮時輕哼的軟調, 以及男人指縫間落下的流水聲。

她難為情得索性不動了,人總是要順勢而為,又打不過, 白費力氣地抵抗。

這時樓望東半蹲着用鬃毛刷給她擦着靴子邊,手确實從她腳踝處松開,但他的大腿更強勁,和腰腹一壓, 她被夾在中間的兩條腿頃刻間便麻了。

但又和平日裏的麻不一樣, 細細密密的螞蟻往上咬齧, 一路到大腿內,她急忙抽了抽,有些受不了地說:“好了嗎,樓望東,你擦快一點可以嗎?”

她的話裏有了哀求, 男人卻慢條斯理不趕時間:“擦邊上的得有耐心,一急容易把裏面都弄濕了。”

周茉氣“哼”了聲:“現在裏面也都濕了, 一會我鞋子穿不了,走不動路,不去見你媽媽了。”

男人狹長的眼睫壓向了她,夜裏他的眉宇更濃,瞳仁更深,像早春茂盛的蓬草,就算濺上一點光,也很快被吸暗下去。

他說:“你見我爸和奶奶嗎?他們都在前院那兒。”

窮追猛打了!

周茉登時呆愣住,樓望東松開了她的腳,又用一句話将她捆上了。

“你、你把水倒了……我自己穿鞋子……”

周茉忙搶過自己的靴子,埋頭苦穿,樓望東竟然聽話了一回,端着水盆回屋了。

他這個院子四四方方就像一個陷阱,周茉穿好鞋子拿起禮物,從剛才來的甬道裏穿了出去,徑直跑到燈火通明的前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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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兒不斷有人在彈唱和起哄,她趕緊鑽去找人,既然說過可能要來,總得露個面,而且周茉恍惚感覺身後有獵人在捕狩,她的雙腿仿佛走在叢林裏般慌張,直至在人群中看見一道脊骨挺直的後背,不由多掃去一眼,就在這道高大身影旁看見了一抹溫婉的熟悉身姿。

周茉急急快步的腿剎住了車。

原本是沒有那麽大勇氣上前,誰叫樓望東剛才那麽吓人,她現在恨不得就一直躲在他媽媽身後,喚了聲:“阿姨!”

和她一起側過身來的,還有她旁邊的男人,篝火中不太看得清面容,但樓望東家的基因太強悍,這個男人的手此時扶在樓媽媽的身後,一眼便知是他爸爸。

周茉緊張地抿唇笑了笑,兩道手拘謹地提着面前的禮物。

烤全羊已經熟了,有經驗老道的師傅在分肉,恩泰興奮地穿梭其中,嘴裏叼着手裏拿着,音樂又随着柴火更加熱鬧,他又蹦蹦跳跳,身後拖着道活潑的影子劃過,周茉站在這邊看到另一邊的男人。

隔着道楚河漢界似的,周茉綴在樓媽媽的身後非常安心,樓望東也沒有走上前,但眼神靜靜汨汨地凝着她,他的存在感極強,以至于讓周茉在走動間依然感覺到腳底下有火在燒。

樓媽媽引着周茉往堂屋裏進去,那兒比外頭安靜一些,但也不時有人觥籌交錯,坐在正中央的是位白發長者,盤起頭發的前額上挂一串綠松和碧色古珠,她已經很老了,但又覺得這種老是從很久之前開始的,能一直這樣子下去,沒有盡頭地定格住了。

周茉坐在火塘的側邊,溫度又再次熱着她,鄂溫克族都有自己的火種,一年四季就燒在客廳中央,底下是幹淨的柴火和煤球,上方的鐵架則熱着一壺水。

有嬸嬸來給周茉倒茶,反正她也聽不清楚說了什麽,就微笑地點點頭,她之前就在鄂溫克旗做過司法援助,與他們打交道有過經驗,此刻反而不拘謹,她從袋子裏拿出橘子一一擺到火架上烤着,又把酒拆開,給大家都倒上。

樓媽媽的翻譯比樓望東靠譜多了,還會勸酒:“等一下讓望東送你回去好了。”

大家都喝得盡興時,周茉眼神從門框往外望,卻不見了樓望東那道身影,只看見剛才站在樓媽媽身邊的男人,面前也是圍了一圈中年男士,他穿的是身白襯衫和黑色西褲,單手插兜背朝門框,站在一群手拿酒瓶子碰杯的壯漢面前,他是唯一握着透明酒杯的男人,不論喝多少都可以,不論喝多少都很得體。

而她見過樓望東喝酒,很粗糙的一個男人,威士忌大口地喝,白酒仰頭就幹,和他爸爸不一樣,但是,等他老了的時候,是不是也會這樣呢?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瞬間,連她自己都怔住了,她怎麽會在想他中年時的樣子,她甚至很想看見……

手裏的茅臺晃了晃,有叮當的聲響,面前的長輩笑着喚她“茅臺姑娘”,周茉說:“沒有了沒有了。”

然後将蓋子阖上,塞回了包裝盒裏。

接着看了眼手機,就這樣時間就到十點半了,她原本是在這裏躲避樓望東,可現在卻是在等他。

百無聊賴時問樓媽媽:“奶奶這麽晚了還不休息嗎?”

周茉都有一些困了,樓媽媽跟奶奶說了什麽,老人家笑得眼睛微微一眯,說話時咕嚕咕嚕,像要睡着了,但又清明着。

樓媽媽轉頭跟她講:“奶奶說,在草原上,要見面就用力地見面,因為不知道從哪一次之後,就不再相遇了。”

周茉眼瞳在火光裏微微一怔,門框外的院子裏,有姑娘在人群中跳着轉圈舞,仿佛光在此刻都照向了她,深夜依然沒有盡頭地轉着,每個人都沒有回去的意思,火也沒有要熄,而她為什麽還在這裏呢,樓望東又在哪裏,為什麽還不回來,是在人群裏看姑娘跳舞嗎,那裏高高大大的男人很多,又或者跟朋友玩去了,反正她可以自己回民宿,他又沒責任要管着她。

想到這,周茉忽然空空落落的,望着燒下來的灰,那點星火都在時間裏冷了。

又忍不住覺得,以後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也會這樣,他追一追就不管了,撂了她在原地等着。

她對這裏又不熟悉,看什麽都是霧蒙蒙的,進來的人越多,她就感覺到越孤單,因為都不是樓望東。

但有人說起他的時候,周茉一顆心又提起來,死灰複燃了一下,這時樓媽媽說:“你眼睛怎麽紅紅的,困了吧?不用一直在這裏待着,随時可以回去睡覺。”

一句話把她燃起的火碾滅了。

周茉還賴在人家裏做什麽呢,但她還是找了借口:“我帶恩泰來的,他媽媽還沒接他走呢。”

她原本還擔心小男孩到處跑,但這裏人多熱鬧,又有得吃,他去哪兒玩能比得過這裏,如果是以前,她也能像他一樣單純地感受歡樂,如果她沒有喜歡上一個人的話。

“望東!”

忽然,門外有人嚷出了這道名字,周茉脖子一下伸直了,那顆心“啪”地一下像燒着了的柳條,又隐隐有些雀躍。

“是小賣部的老板娘。”

周茉聽見旁邊有人說了一句,忙起身道:“她來接兒子了,我出去跟她交接一下。”

說罷她提起了包,又把放在旁邊的塑料袋也順手拿走了,出去時老板娘已經抓到了自己的兒子,無需周茉交接什麽。

老板娘也沒找到樓望東,周茉那點燒到半夜的心火又蔫了,她忽然明白,喜歡上一個人,就是将快樂的那條繩子攥在他手上,他一提,她就會不由自主跳動,他一牽,她便會生出從未有過的顫抖。

身不由己了。

她最後往院子外走了。

一直踱步到巷口的一道大樹下,它的影子很高,伸展得很寬,周茉站在它底下就能被完全藏住了,她正要躲起來等人的時候,忽然一束車燈将她照得無處隐匿。

她就抱着一瓶茅臺低頭,好像她不看燈,燈就看不見她似的。

地上的影子長長地拔了過來,他身上的氣息呼哧呼哧地朝她席卷,周茉步子往後一退,踩到一片落葉,“啪”地一聲,響得暴露了她的心事。

“要走了嗎?”

他這樣問的時候,周茉驀地擡起一雙眼睛看她,草原的夜晚也是涼的,她凍得眼眶有些酸:“是啊,明天坐車去海拉爾,後天一早的飛機呢。”

氣話都往外湧了,樓望東顯然怔了片刻,遠處還有笑聲,他低頭說:“我是問你現在要回去睡覺了嗎?我送你回去。”

周茉腦袋撇到一邊:“不用。”

樓望東就笑了,男人的腦回路真是奇怪,他看不見她在生氣嗎,還說:“我今天都送了一天的人了,不差你一個。”

“那你送他們好了,你們這兒那麽多人,還有會跳轉圈舞的鄂溫克姑娘,夠你送了。”

樓望東忽然朝她走近一步,周茉後背就抵到了樹樁子下,聽到他沉聲:“你喝酒了?”

周茉晃了晃手裏的茅臺,“叮當”的聲音像馴鹿脖頸下懸着的鈴铛,将獵人的目光引了過去。

她低頭擰開了蓋子,又從兜裏掏出了一枚小小的酒杯,從裏面倒出了最後一點,遞給他說:“喝酒怎麽了?你喝了就不能怪我了。”

今晚也不是白來,學會了勸酒的說辭。

樓望東接了過去,目光往她臉上一掃:“今晚和他們聊什麽了?”

周茉想到他奶奶那句:要見面就用力地見面,草原上總是很難相逢的。

她眼睫一垂,說:“你媽媽講怎麽拐你爸爸去北京的事。”

男人喉結一滾,那酒就順了半杯入喉,才說:“怎麽拐?”

天上的月亮照着頭頂的樹,無數的葉子像無數的星星發着光。

周茉心口往下陷着,說:“她讓你爸爸喝了酒,然後問他——願不願意陪我去北京。”

風聲一過,頭頂的樹葉落下了幾片,像有流星跟着墜在腳邊。

樓望東的氣息濃烈在酒精裏,問她:“瓶子裏還有酒嗎?”

周茉搖了搖頭,攢着的最後一點酒都是給他留的。

樓望東說:“那我杯子裏剩下的這點就是「福根」了。”

她眼睫一顫,看到男人把酒杯遞到她唇邊,嗓音裏含着風聲落下:“我把這「根兒」給你了。”

又被他哄好了,雖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一直在等他、卻等不到有多失落。

而且那個晚會裏大家都是成雙成對的,樓媽媽有樓爸爸,也不能一直給她做翻譯,她被陌生的語言圍着,急切地想找一個熟悉的支點。

此刻周茉側仰起頭,脖頸順着透明的酒液吞咽又吞咽,他給她灌了剩下的酒後,忽然俯身摟住了她的腰,一陣急烈的風湧來,周茉的喉嚨被他叼咬住了。

“嗯……”

她的聲帶頃刻顫着他的涼唇,他仿佛在吮吸着流經此處的津液,周茉的手去推他時,被他捏着酒杯的左手圈住,擡起,連同她的脖子也送向了他。

遠離他時她的心會丢,靠近他時覺得命也要丢了。

這裏的街道生怕有人經過,周茉細聲地咽着氣勸道:“會被看見的……你在這裏都是熟人……會丢臉……”

她半忍耐着哭腔半是威脅,這句話在他們重逢的時候,她也說過,當時就被他抱進車裏啃了,這次她說出來登時有些後悔了,怕他又要将自己擄上車去。

誰知他松開了她的脖子,好像被他留了一個标記了。

烈風轉而包裹着她全身,周茉整個人陷入他寬大的懷抱裏,聽見他說:“那就去北京。”

心弦一扣,她眼眸在暗夜裏濕濕地一怔。

原本在喉嚨漫延的酸澀,剛才被樓望東一咬,嘬地一聲,酒精變成了一塊糖。

周茉含了一晚上,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照鏡子,下巴往下的脖頸處,牙印還在。

她看了眼手機,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她餓着肚子在行李箱裏找衣服,原本要收攏的衣物又被她翻了出來,最後終于找到她之前怕溫差大帶的薄圍巾了。

瑩粉色的輕柔,也只有鄂爾多斯能産這樣的羊毛。

手機“嘟嘟”做響,一解開飛行模式,就看到樓望東十一點發的短信,電話估計是忍無可忍打的。

“下來吃粉。”

周茉聽他這命令的口吻,摸着脖子上牙印,若不是他咬得這麽明顯,她也不至于磨蹭半天,于是“啪”地一下把手機挂斷了。

等踩着木質樓梯下來時,就看見一道長影倚在櫃臺邊,雙手插兜,旁邊的桌上放着個熟悉的保溫桶,男人正跟前臺閑聊。

周茉眼睛一掠,想往門口大步出去,手腕就被他攥住了。

他聊天還能分心盯她呢!

男人的目光掃了她脖子上的圍巾一眼,另一道手提起保溫桶,牽着她出門,卻并沒有走遠,門邊不遠處放了張木凳子和矮桌,樓望東把保溫桶放到桌上,腦袋微微一歪,眼神一挑,草原的陽光自他眼瞳照曬着她。

周茉目光一瞥:“為什麽要在外面吃啊!”

“睡到大中午才起來,還玩什麽,吃飯的時候看看景吧。”

周茉本來還被他這句話說得要原諒他了,直到她看見隔壁一戶的小孩跟她一起坐在小板凳上吃飯,因為不聽話在哭鬧,被媽媽拽出來了。

周茉一手捂着圍巾,一手用筷子撈粉,不忘瞪了他一眼,但看到不遠處一只一只點綴着草原的羊,又消了下氣了。

他恐怕是知道美景能治療人的脾氣,也不對昨天咬她的事說對不起,就是讓她看風景。

草原像一張雲朵的床,上面低低地飄浮着巨大的白色棉花糖,深藍的天空澄澈又明亮,周茉說:“我想吃棉花糖。”

樓望東眼眸斜蔑了她一眼:“你看我像嗎?”

周茉輕呵了聲:“你哪塊跟棉花糖有關系?”

男人雙手揣兜站在吃羊肉粉的她旁邊,這時陽光往牆面移了過來,光影的邊緣照在她的肩膀上,樓望東彎身挪了下桌子,說:“這兒沒有,等到了海拉爾給你找。”

周茉抿了下唇,看到他寬肩給她擋住了一片太陽,低頭用木筷子攪了攪湯,好像在裏面攪出了一片棉花糖了。

“你……你爸媽也回北京的話,他們是不是也要和你一起走呢?”

“我要去北京,外公那兒有我和陳敘嶼看着,他們就在這兒陪奶奶,而且下個月就是瑟賓節了,正是熱鬧的時候。”

周茉才想起來,六月是鄂溫克族的盛大節日,而她之前上網查過,留港的申請流程大約一個多月就有反饋。

她攏了攏指尖,說:“在哪裏辦啊?到時候你會參加嗎?”

他給她掖了掖圍巾,免得滴到湯水了,說:“你在內地待多久?”

好像由她決定要不要參加了。

周茉咽了口湯,他的指腹剛好碰到她的喉嚨,那道牙印更燙了,她輕輕動了動聲帶:“不管留不留港,你都會和我在一起嗎?”

她已經不想由那一張通行證決定自己的感情,其實所有的糾結都來源于能否留港,她已經試過從香港飛來額爾古納,确實很遙遠,但比起心裏一直為此猶豫而制造的阻隔,這點距離又算什麽呢?

樓望東此時半蹲下身,說:“把粉吃完,一會是收拾行李還是先睡午覺?”

“你呢?”

周茉眼眶紅彤彤地看他,好像這碗粉加了辣椒似的,男人抽出紙巾給她擦嘴巴,說:“你睡到中午才醒,應該不困了,我上去給你收拾行李。”

“你又不是我對象,幹嘛給我收拾呢。”

周茉自己就會捧起碗喝湯。

樓望東逆着光,天有多明亮,他的眼睛就有多烏沉。

周茉擦幹淨嘴巴,嘎吱踩着樓梯上去了,樓望東收拾桌面,又借民宿的廚房洗幹淨了保溫桶,放進車裏後上樓。

周茉的房間門敞開着,光湧進去,風也吹進去,她蹲在地上塞衣服。

他的步子停在她腳邊,喚了她一聲:“茉莉。”

她扭過頭去,行李箱亂糟糟的,越急越亂,越急越讓他看見了那一堆睡衣內褲,樓望東說:“昨天吃瓜子的嬸嬸講的方言是問,「你一個人來嗎」?”

周茉壓住內衣的手一緊,男人半蹲在她身邊替她往裏收攏了,道:“我跟她說你不是一個人,你有男朋友在身邊。”

她眼瞳顫了顫,似有大朵的雲湧了進來,男人替她将行李箱的拉鏈拉上,輕輕嘆了聲:“如果你想的話,我們就談戀愛。”

周茉腦子嗡地一下被水漫上,忽然轉身雙手摟住他的脖頸,後背就被他的大掌一推,順勢往他胸膛裏壓,她啜泣着說:“以後不可以看別人跳舞了,你有女朋友了……”

男人低低沉笑了聲,胸膛連着她的胸口在震:“我不喜歡看人跳舞,騎馬才有意思。”

周茉想到自己不會跳舞還不會騎馬,所以他們漢族到底擅長什麽!

樓望東聽她在那兒哭着說:“我更不會了……”

前路的渺茫讓她更摟緊了他。

樓望東坐到地上盤腿抱她,低頭讓她嘴唇擦過他的臉頰,又用鼻梁去拱她的下巴,而後嘆了聲,說:“茉莉,我不想你那麽辛苦,之前不是不跟你談,只是這次我沒想到你會來,總不能讓你空手回去。”

導火線一點就着了,他怎麽可能忍得了。

周茉眼眶含着一汪水,吸了吸鼻子說:“奶奶講,要見面就要用力地見面,不然我何苦來這一趟,你跟我說的我都知道的,萬一異地分手會弄得難看,可是如果我提分手的話,你會怎麽做呢,你總不能真的會分手吧?”

現在便做好最差的預設,也就有心理準備了。

而男人陡然掐住了她的腰,腰下的兩處貼住,呼吸比平日都要沉,要喘,俯首啞聲道:“別分,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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