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春

第34章 第34春

樓望東說“你想談就談”, 好像很是聽周茉的話。

那她說“那我提分手呢”,他也要按照她的意願?

誰知他就突然來了句“求你了”。

周茉人是懵懵的,還以為他是出于無奈、出于對她這幾日情* 緒化的舉止、出于她要離開額爾古納才同意确定關系的, 好像她強按他低頭了, 他沒有很想談的樣子, 不然哪有人說談戀愛是從一句“你想的話, 那就談”開始的。

但是, 他那句“別分”頃刻将她砸碎了, 他像将所有深沉的情緒都壓抑在了這句堅硬的話裏,讓她一顆心碎得滿地, 在陽光下被照得金燦燦的, 想要捧給他。

周茉埋在他脖頸間哭着,像喜極而泣,以至于不敢相信, 她從前的人生平平淡淡,按部就班,沒有極好的事發生,也沒有太跌宕的起伏, 而樓望東就像伊敏河中央的島嶼, 春夏秋冬自成風景, 如鑽石嵌入了她這條小河裏。

她跪着被他抱在懷中,樓望東堅|挺挺地盤腿坐着,無論她多用力,這堵牆都不會倒,外面的風和日麗照進這一處小門裏, 周茉吸了吸鼻子說:“那我就不怕了……”

昨晚猶豫着要不要進他家的門時,就因為害怕面對未知的人和事, 越在乎越緊張,可進去後發現,其實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嚴肅嘛,大家都很輕松,奶茶捧在手裏,連八旬老太都能通宵蹦迪。

想到這,周茉忽然破涕為笑,樓望東把她腦袋扶正,掌腹虎口托起她的下巴問:“我答應跟你談戀愛了,你這麽高興?”

周茉水瞳一怔,結巴道:“不是…… 我是想到昨晚的事了……”

樓望東眉頭一凝:“不是?”

周茉張了張唇,感覺他要親下來了,不自覺吸了下鼻子,結果男人長手越過她身側,抽出了桌面的手帕紙,給她擦臉。

她忙抓過紙巾,偷偷擦鼻子。

樓望東沉眸看她:“那剛才笑什麽?到手得逞了?”

周茉忙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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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戀愛就像櫥窗裏的禮物,一直想要它的人終于得到了,拿回家也不知會不會珍惜。尤其周茉還是個漢族姑娘,萬一有天覺得民族相異三觀不合,分手的理由都信手拈來。

思及此,樓望東眼瞳一暗,左臂撐在她身側,右手食指挑起她下巴,在她正要張唇解釋的時候吻了下去。

周茉頃刻被電麻般輕顫,雙手規矩得不知往哪裏放,最後撐在腿上,任由男人吮吸她的嘴唇發出嘬響,在她耳窩裏放煙花。

樓望東眼睫一垂,有津液自她唇畔帶出,她齒間微張,迎着他的風湧,粉色臉頰一碰就燒燒的,将他燙啞:“與其用嘴巴說,不如做點事,談戀愛又不是上法庭,證明誰對誰錯。”

話落,他氣息又像烈風般朝她裹挾,周茉猶如搖搖欲墜的燈塔,被猛浪拍打着又不敢倒下,一顆心在閃着燈,他的唇貼着她的唇厮磨,說:“這次不推開我了?”

他的話裏也攜着風,一下一下地鼓入她心牆。

周茉臉頰更灼燒了,他為什麽非要抓住細節,還非要問個究竟呢?

上一次接吻在門外的窗邊,他親得像個流氓,還要玩她的五彩石,把水弄得到處都是,這次……

她輕喘着氣說:“以前又不是這個關系。”

樓望東一聽,薄唇又猛地卷了下來,下巴讓他捏着,周茉唔咽的聲音被他粗大的舌頭攪弄,變成了飄零的水聲,被他強占着。

而周茉原本規矩撐在大腿的手被帶着攀上了他肩膀,她的唇腔裏開始有了些陌生的哭霭聲,跟他在一起有一種道不清的感覺,與産生哭泣的情緒相反,可她現在就是想掉眼淚了,是不是和鄂溫克族吃到熊肉時要學烏鴉叫一樣,因為獵到了森林裏最珍貴的寶物,所以不可以表現得太高興,免得被聽見收走了。

于是快樂和哭泣同時發生,平衡和抵消掉她內心深深的不配感。

周茉被樓望東摟在懷裏親吻,直到跪着的膝蓋磨得發顫,發疼,撐不住地往下滑,坐到了他的腿上,他手臂順勢托住了她。

樓望東的臂力很大,周茉在他手上感覺到被輕柔地一帶,逋坐穩,忽然感覺屁股碰到了一樣東西,膈得她挪了下,就聽見頭頂“嘶”了聲,男人沉聲一落:“動什麽,門還開着呢。”

周茉的房間在最裏面,而且拐進走廊後就只有她這一間了,額爾古納的房屋都帶有地方特色,木質、精巧,像童話鎮。

但樓望東這麽一提醒的時候,周茉就吓得睜眼捂住了嘴。

男人漆瞳裏帶了絲笑,像是在說:你也知道自己愛叫麽。

誰知忽然間膈到她的硬物竟動了,電流一般震着她,周茉吓得忙從他身上爬起來。

樓望東單手扶她,另一道手揣進口袋,掏出了手機。

神情瞬間沉下去。

周茉臉紅紅地靠到鬥櫃邊,有些不敢看他:“我很快就收拾完了……”

幸好是明早的飛機,她今日有寬松的時間準備去呼倫貝爾市區。

男人“嗯”了聲,拿着手機出門,周茉心才落下,但他那道長腿堪堪又一停,逆光側身看向她,周茉又緊繃着身子了,他說:“我很快回來,行李箱放着,我一會來提。”

等他高大的身軀從門戶離開,明亮的光又照進了她的眼瞳。

她想到昨晚一直不見他的蹤影,他也沒有交代自己去哪裏,更沒有說很快回來,她只覺自己被孤零零地放到他家,很酸楚,可是她又沒有資格要求他做什麽,就這樣,一整晚都在想着他。

而他今日又上門來送飯,一顆心被撩撥得七上八下,情緒的潮水堆疊在心牆上,倏忽沖了出來,淹沒了她,一個女孩不遠千裏跑來一個男孩家中,如果還是拿着朋友的身份回去,她恐怕再無勇氣。

直到他前一刻說“我很快回來”,他好像,終于給她交代了。

周茉掉着眼淚把衣服都疊好,視線一直霧蒙蒙的,像今早的晨霜還未散去。

日照偏移,鄉道的路邊曬幹了露珠,兩道長影斜斜地映在大地上。

樓望東在家門口看到等在那裏的父親,樓知蕭。

樓知蕭也有一個鄂溫克名字,但早年滿蒙改姓,祖上也算是八旗子弟了,不提也罷,後來他又在北京工作,漢族名字用得最多,回來家鄉倒是有阿帖這些長輩還叫他原名。而樓望東出生在北京,當年還想着讓他融入這個環境,也改一個漢族名,誰料,他回來鄂溫克了。

所以,記不記得住根在哪裏,不在于名字。

此時樓知蕭将手裏的兩袋東西遞給了兒子,說:“我讓陳敘嶼自己坐車走。”

日頭下,父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言下之意是:不打擾你找對象。

樓望東神色淡淡地接過:“一會就出發,大概晚上到。”

兩父子相處的時間不多,樓望東記憶最淺的孩提時代,是父愛最濃的時刻,可惜他沒印象。

樓知蕭雙手背在身後,他的脊背一直很挺拔,人到中年愈加氣度不凡,漢族的習慣染多了,和樓望東的距離就更疏遠了。

此刻見兒子要走,終于喚了他一聲。

兩人站在僻靜的院角,樓知蕭沉吟片刻,道:“愛情不只是激情,如果只想享受那一剎那,得到後就沒有牽絆能維持下去,日常的矛盾顯現,就會讓感情冷淡下去。”

牆角的小草在風裏曳了曳,被樓望東的影子照着,就像長在他心髒的地方。

父子間很難有交心的談話,但父親有引導的責任,而樓望東讀書和工作時,樓知蕭都沒能一直帶在身邊,眼看三十還沒對象,真怕他是不是無法進入親密關系,無法感受愛。

所以厚着臉皮也要對他說:“還有,人家女孩子那麽遠過來,你要真想談才能在一起,安全措施要做好,我不想到時去香港見她父母,擡不起頭,我也不想我的兒子做那種沒教養的事情。”

樓望東緊了緊手裏的袋子勒繩,微撇過頭去,陽光照曬着他的脖頸,悶聲悶氣:“還說我,陳敘嶼怎麽冒出來的?”

樓知蕭臉色一沉,兩父子談不到三句話就黑臉:“所以你以為做措施就萬無一失?你是我兒子我才說這種話,捅破了有什麽辦法。趕緊拿東西滾蛋。”

前車之鑒先氣急敗壞地進屋了。

樓望東眼神眯了眯。

提着兩袋子東西走回民宿,他的車停在那兒,怕她以為自己跑了。

逋拐到門口,就看見一道天藍色的娉婷倩影,雙手抱着胸站在太陽曬不到的地方探頭探腦。

周茉的長發編成了一股麻花辮搭在左胸尖上,頭上戴了個藍色布藝發箍,白色長款T恤外搭了件天藍色坎肩背心,底下則是一條修身的淺藍七分褲,踩着雙平底的米白單鞋,一看見他,眼睛就明媚俏麗地亮起來,還會跑過來給他拿東西,說:“好重呀,你提很遠的路了嗎?”

樓望東滾了兩下喉結,被她提走袋子的右手環上她的大腿,一站直身,女孩就摟緊他的脖頸,軟玉馨香入懷,他單手抱起她,忽而低聲說了句:“有些理解我爸了。”

周茉重心一懸,又怕被人瞧見了,忙抓着他的衣服心跳急促道:“放我下來吧,樓望東,想抱的話……回屋裏都能抱……”

男人呼吸沉了沉,她剛才一直候在車附近望他,見了又不敢抱,此刻他朝車身走去,門鎖自動解開,他提着袋子的手拉開副駕的門,說:“我上去給你拿行李。”

她這時又不松開他脖頸了,樓望東眉梢一挑,聽她講:“一起去,你不知我有好多東西,別落下了。”

男人大掌緊了緊她後腰,薄唇貼在她耳邊說:“那你抱緊我,就什麽也不會落下了。”

周茉就像只蝴蝶撲進了亂花裏,被迷得暈眩。

以致于跟樓望東上樓去看着他提行李時,腳尖都似踩在了花叢裏,輕飄飄地提着,像跳了段舞。

那麽重的行李箱,他單手一提就輕松下了樓,周茉高興地綴在他身後說謝謝。

樓望東這時蓋上後備箱,遠處草原的綠意染在她身上,他垂眸對她說:“茉莉小姐分得倒是很清楚,不是男朋友的時候就不給提行李,一說談戀愛了就恨不得讓我提兩個。”

“我才沒讓你提兩個,只有一個,包包我自己拿的!”

“那你跟男朋友說什麽謝謝?給你出力氣不是天經地義嗎?”

男人狹長的眼睫一眯,審視的侵略感讓周茉抓緊了車門把手,結巴道:“那,那我說什麽……嗯……樓望東……你好厲害啊……”

話一落,他瞳仁裏非但沒散陰影,疊疊地深了起來,一把将她這邊的門撥開,把她攔腰抱了進去。

等周茉坐穩了,樓望東也沒有要松開的意思,就盯着她坐躺着朝他看來的姿勢,安全帶從她身側抽出,斜勒在她胸口處,她好乖,還會擡起手給他綁。

車裏沒有風,周茉只聽見樓望東的呼吸聲,濁燙地灑在她臉頰上,他說:“這種誇人的話,以後常說,我力氣就都給你使。”

周茉也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也不是誇人啦,就是陳述事實,我的意思是,我不能盲目,如果不好的話,我也要說的嘛,你不會只能聽好話吧?”

她要先把話撂這兒了,如果她罵他生氣了,他不會覺得自己不适合做對象吧?

果然,樓望東“砰”地一下阖上車門了。

周茉雙手撐直在腿上,明明之前也相處過,怎麽一确定關系,她就變得……像「朋友」這個稱謂前加的「女」字,雌起來了。

這時樓望東坐上車,門一阖,也沒有看她,徑直啓動車身,但荷爾蒙的氣息吸着她這塊「雌」鐵。

打方向盤之前,他忽然伸手擺弄放在擋風玻璃下的一對玩偶,讓它們面對着面,親着嘴。

周茉看到他車上還放着自己買的玩偶,臉頰一紅,眼神不由瞟了他一下,忙又拿出手機假裝在玩。

聽見他說:“你剛才那句「不是誇人,是陳述事實」,嗤,話還能這麽講,你以前怎麽會單身?”

周茉眉心微微一蹙,說:“因為不是男朋友,就不給提行李箱啊,那你這麽厲害,怎麽會單身?”

好會辯論的嘴巴。

樓望東側眸看她,目光中存着草原清冽的風情:“因為其他人都不是茉莉。”

周茉抓着手機的指尖倏忽緊了,心口也發着緊,腳尖不自覺蜷着,像見不得人般偷偷發作,懊惱自己今天怎麽把頭發編起來了呢,擋不住臉蛋了。

“我……我查一下機場附近的……酒……”

「酒店」兩個字又要咬到她的舌頭了!

周茉開始忙碌地找東西,說:“你的車上總是沒有水,一會去便利店買……”

話逋落,男人單手打開扶手箱蓋,從裏面抽出了一瓶新的礦泉水遞給她。

周茉接過,終于能辦正事了,喝他的水。

車身一路駛過平地,開向公路,男人在這時說:“談戀愛要花錢的地方很多,但結婚又是搭夥過日子,參考下來,我們能省就省,該花就花,可以嗎?”

周茉沒想到才剛确定關系,就要談這麽現實的問題了。

她點了下頭,雙手攏了攏:“可以商量。”

樓望東講:“酒店住有品質的星級連鎖,我在這方面沒有上限,銀行卡給你綁定,你從裏面劃賬。”

周茉木木地看着前方風景,道路一直延伸向盡頭的峽谷處,而樓望東這輛車一往無前地闖了進去。

她指尖摸搓着手機,說:“那……那我看着訂好了……”

樓望東說了能花就花的标準,此刻又開口道:“但也要省,日子才能過得長久,所以,知道訂幾間房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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