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春
第37章 第37春
遼闊的地平線在太陽漸漸西移時明暗交接, 于周茉的世界裏朝樓望東傾斜而去。
因為總是怕前路分歧,于是鼓起勇氣表達,但她忽然發現, 是因為對面這個男人帶着叢林裏原始的生命力沖擊着她, 教她敢于向他袒露自己。
在很久很久以前, 聽說接吻的出現, 只是想探知對方是否偷吃狩獵回來的食物, 後來或許就變成了借這個目的親吻, 總之,就像樓望東一樣, 開始親她的胸口是想探知她的心意, 後來知道她為了兌現承諾來他家鄉,就還是借這個目的吃它。
昨晚他以為她睡着了,其實她模模糊糊地知道, 他扯下了她的睡衣領口,把頭埋了進去,在她心上揉了一整夜的千層酥。
壞蛋。
周茉這樣想的時候,就對男人這句直白的“遠走高飛”沒那麽不知所措了, 只是為自己的将來泛起一種莫名的輕顫反應。
“你是跟我遠走高飛, 還是……不放過我?”
男人漆黑的眼瞳微微一眯, 若有似無的笑在其中暗隐,他看了她一眼,說:“獵人都是追着獵物跑。”
當然要咬死。
周茉胸口起伏,陷下又隆起,把腦袋撇向窗戶, 不看他。
機場附近就有保管車輛的地庫,在這裏, 有的車被塵封,有的則光潔嶄新,還有的被套了防塵袋,他們的主人可能剛離開,也有的不回來了。
周茉幫樓望東蓋好汽車防塵袋,剛要去推行李箱時,他接了過去,而她伸出的手則被他牽住了。
她說:“我推自己的行李箱。”
“裏面不知塞了多少石頭,你是要你男朋友還是石頭?”
周茉都無語笑了:“你知道我們漢人有一個習俗,在遠離故鄉時都會帶一抔土,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所以要認真對待每一次回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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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望東大掌揉了揉她的手背,眼神微側着看她:“你撿的時候,我們還沒确定關系呢,你什麽意思?撿我家的東西回去懷念我麽?”
周茉眼瞳懵懵的睜圓:“不是,你……你不是說過會去香港的麽……我就先撿着……”
“哦,我去的時候會自己撿,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去,所以寶貝先幫我收着是嗎?”
周茉的手心被他揉着,心也像被他掐着,他說的“寶貝”是指石頭,還是她啊?
她不禁輕點了下頭:“嗯,幫你……收着。”
“所以這些算是我的石頭,我推行李箱很應該吧?”
周茉被他說服了,又點了下頭,樓望東沒有行李箱,而是一個黑色的徒步背囊,從家裏拿回來的那兩袋特産則摞在她的行李箱上,周茉說:“那我提一袋東西吧,我還空出一只手。”
“那就摟着我胳膊。”
周茉:“……”
樓望東接着說:“你以後的手忙得很,就是要摟我。”
摟他脖頸、腰腹、胳膊……還有摸他……抓他……
這時周茉乖乖雙手環上他手臂了,軟綿綿的地方也貼了上來,樓望東攏了攏五指,手背青筋暴突,一路往上攀沿,在她貼住的胳膊處充血。
周茉和樓望東進機場前,先吃了頓晚飯。
上車餃子下車面,她點了一整盤羊肉鮮餃,又因為下次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索性豪放了一些,另加羊蠍子和羊肉湯,那湯裏還加了當地藥材,上桌的時候,加上素菜滿滿當當,老板“嚯”了聲,收托盤的時候看了眼樓望東,說:“夠補的啊。”
周茉端着湯先喝了起來。
樓望東面上沒什麽表情,吃慣了牛羊肉,筷子拿起就是幹。
兩人吃得肚子飽乎乎的,周茉忍不住摸了摸,說:“太飽了,你看這裏都鼓起來了,我一個人的時候絕對不會點這麽多菜的!”
樓望東看了她小腹一眼,她今天穿的是條直筒淺色休閑牛仔褲,上身搭的奶白色修身對襟針織衫,因為修身,有一點凸起的輪廓就會變得明顯,尤其她側過身去,那兩團……
“對了,要買奶回去!”
周茉反應過來,忙走出卡座:“我去櫃臺拿幾袋奶,你要奶嗎?”
樓望東眼神微暗:“你買吧,我吃你的就夠。”
剛才這一桌子菜都是周茉點的,樓望東幫她吃了不少,現在周茉懷疑他對她的點菜風格有些意見,暗示她別買太多,否則分給他都綽綽有餘了。
周茉克制地買了,而且打算自己提,結果出門的時候又被樓望東拿去,提醒她:“摟着。”
才談兩天,周茉發現樓望東的控制欲有些強,非要她兩道手環他胳膊。
到了機場,過防爆安檢,打印登機牌的時候,周茉忍不住翹起嘴角:“我已經在手機先選好座位了,是不是很醒目!不然你看,現在都沒得選了!”
她指着屏幕,樓望東站在她身後俯下身看去,氣息就落在她肩上,說:“多虧茉莉會坐飛機,不然我們就分道揚镳了。”
這句話像是在說多虧她把座位選在一起,又像在說:多虧她會坐飛機來額爾古納找他。
周茉薄肩微微一縮,連忙操作自助機,把那兩張座位號連在一起的登機牌打印了出來。
辦理完托運,兩人就不用推行李箱了,周茉看向機場免稅店,說:“現在手一空,又想買東西了。”
樓望東眼神斜斜側向她:“手空就摟緊我。”
周茉沒辦法,又摟他胳膊,他還有意見,說:“換一邊。”
周茉深呼吸,繞到他右手邊,這時男人才舒服了點,說:“想買什麽?我的卡給你的手機綁定上。”
女孩一聽,興奮地往他咕蛹地擠上來,樓望東眉頭一凝,喉結滾了滾,聽見她說:“謝謝男朋友!”
樓望東輕哼了聲:“我可沒多少錢,也就一些補償草皮費,賽馬獎金,錢不省着花,很快就沒了。”
周茉現在覺得他不是油嘴滑舌會哄姑娘的人了,因為他邊說自己沒錢,邊拿出存折給她,像勞動人民一樣樸實能幹。
周茉其實只是想對男人的好意表達高興和感謝,沒有真要花他的存款,直到她看見存折上有七位數……
臉上的笑僵了僵。
樓望東又從沖鋒衣的內袋裏掏了張銀行卡出來,對她說:“這張卡你可以用,因為之前存款過線,銀行給我送了業務,錢存進去相當于有活期利息。”
周茉忽然明白了,人家長在物質豐饒的土地上,沒有花錢的地方,只有賺錢的時候,而且樓望東不搞創業,養馬的草料自己打的,一匹馬還老貴!
此時他說:“馬場裏的馬不多,只有幾十匹,我暫時沒打算賣它們。”
說罷眼神還看了周茉一眼,仿佛在征求她的意見。
她整個人怔在原地:“不賣……不賣就不賣……随你高興……”
樓望東的睫毛很長,垂下看她時就像動物的眼睛,所有的情緒都很直白,此刻內裏有些沉墨:“我知道跟香港的消費相比,這些并不算什麽。”
周茉驚訝道:“你已經很有錢了!”
樓望東氣息微落:“香港有錢人也多。”
周茉肩膀微微一滑,不知道他為什麽會覺得自己不夠好,仰頭朝他道:“又不是誰都有錢!”
樓望東眼睫在這時微動,忽然如草原清晨收露時般明澈,看向她:“但有錢的又不止我一個男人。”
“那我為什麽不花他們的錢,只花你的錢?!”
周茉說完驚愕地張了張唇。
樓望東狹長的眼尾一挑,狼王相中的獵物上鈎了。
周茉慌忙把手裏的存折和銀行卡塞回他的衣兜裏,樓望東也不拒絕,就讓她抓着外套風襟,往裏面靠着胸膛的口袋裏胡亂怼。
“你說的。”
樓望東較真的語氣落在她頭頂。
周茉結巴道:“我暫時不需要這些東西,不逛免稅店了。”
男人一字一頓重複,仿佛記住了:“你以後只花我的錢。”
這比什麽山盟海誓,「你愛我」,「我愛你」的話,都有用。
周茉低着頭,眼尾生出一抹霞色。
她往候機大廳的落地窗外望去,此時已太陽落山,霞光滿天。
地平線上飛起一輛輛航班,又有一撥撥游客平安落地,對這裏來說,千萬裏的距離不過是尋常的往返。
有愛者,雖千萬人吾往矣,無愛者,距離才會成為解散的原因。
排隊登機,周茉和樓望東的座位挨在一起,她坐在裏面靠窗的地方,逋放下小桌板,她就拿出手機、無線藍牙耳機、眼罩、U型枕、護手霜,水杯,噢,事先還用消毒濕巾擦了她這邊的接觸面和樓望東的扶手和桌板。
男人掃了一眼她的小家當,忍不住勾了下唇,說:“所以事先選鄰座,是怕一會戴着眼罩靠着枕頭睡着了,沒人幫你看東西吧。”
周茉聽到他的陰陽怪氣,不理* ,靠到椅背上擰開護手霜擦了起來,問他:“那你要不要用嘛?”
他用了才知道,她帶這些東西登機都是有意義的。
果然,樓望東把手伸了過來,周茉剛要給他擠護手霜,左手就被他握了過去,說:“給我蹭蹭就行,省着點用,這麽小一支。”
茉莉香味裹了他一手,粗糙的刺棱被撫平,心下蓬勃的芨芨草旺盛起來,樓望東喉結一滾,怎麽以前沒發現,羊肉這麽壯氣血。
而周茉掙了兩下手,說:“現在覺得我帶這些東西有用了吧?”
男人還不說話,就側眸瞥了她一眼,周茉眼罩戴了一半,卡在頭頂上,單手打開藍牙耳機,完了,自從跟樓望東在一起,手也不是她的了,現在成獨臂俠。
她掏出一只耳機,給他:聽歌嗎?”
“傷耳朵。”
周茉無語住了,塞到自己耳朵裏時,其中一枚被他拿過去戴上了,周茉刺他:“不是說傷耳朵嗎?”
男人沒阻止她,更沒有說教,而是和她戴同一對耳機,說:“只好讓你少傷一只。”
周茉埋頭挑歌,音樂還沒放,耳朵就被震得酥酥的了。
航班起飛又降落,中途颠簸時,他的雙掌一直包裹住她的手。
周茉坐過很多趟飛機,有時單獨出行,偶爾和別人結伴,都沒有被這樣握住過手,在此之前,她似乎不需要談任何的感情,學業、工作才是最重要的,才是讓父母肯定自己的方式。
但遇到樓望東之後,她忽然發現人生還需要勇氣,而他給予了她。
眼罩熏得她眼眶四周潮濕,在飛機降落後,依然散不掉。
淩晨來接機的是樓望東的弟弟——陳敘嶼。
一見面,手裏轉着的一串鑰匙遞給他大哥。
周茉以為是讓樓望東開車,沒想到車上另有司機,陳敘嶼就坐在副駕駛上,擰過頭來跟樓望東說:“大哥,我提前回來遍尋院子,最後發現,還是外公早年的老房子最好使。”
樓望東坐在暗處,眼皮子撩起看他:“你找了嗎?”
“真找了,但是能有外公的那房子好嗎?獨立帶院,就在西城區,去哪兒都方便,尤其是我問過茉莉上班的地方了,近得很呢!”
周茉一聽,不由轉頭看向樓望東,所以他說的租了套房子,其實是他家?
等等,那她……就是住進他家嗎!
不太好吧!
這還……還沒嫁過去呢……
周茉這邊心思千回百轉,那邊陳敘嶼的眼珠子也在轉:“就是我跟外公拿鑰匙的時候,他知道你回北京了……”
車廂寂靜,周茉感覺樓望東暗地裏扣緊了她的手,她心思了然,主動說:“我在酒店還放了些東西,而且要跟同住的同事打聲招呼,畢竟回來了,不能一聲不吭。”
陳敘嶼眉毛聳了聳:“茉莉說得對,大氣。”
她的言下之意也是跟樓望東說的,剛到北京,怎麽能不回家一趟。
樓望東大掌攏着她不放,面上則淡定道:“那你早點休息,明天見。”
周茉乖乖點頭。
夜晚的北京城還算通暢,兩邊街道卻和南方迥然相異,沒有多少店鋪,光照只來源于路燈。
等私家車駛達酒店,陳敘嶼才跟周茉依依不舍地揮別。
樓望東沉默地聽了他們一路,等周茉下車,他眼神盯向陳敘嶼:“大晚上,我回去叫醒他老人家?我跟你說過,我第二天會回去。”
陳敘嶼心虛道:“哥,你知道外公那院子有些年頭了,早之前想裝修,又說要審批,這不能動那不能動,地方不大,租出去又舍不得,就給雜草住上了,我請人清了一整天,現在就是得添置家具,明天,明天我帶你買!”
樓望東靠到椅背上,微仰着頭,黑暗中阖眸,沉吐了道呼吸。
落在膝上的雙手攏了攏,上面還殘着茉莉的香氣,喉結滾動,壓下心潮。
北京的氣候,平等地讓每一個人口幹舌燥。
周茉第二天一大早就想喝酸梅湯了。
她住的酒店樓下就有,但人家早上沒有賣,雖然失落,但她轉頭跟同事說:“挺好的,說明人家當天做當天賣,不是放在冰箱儲存。”
艾米麗和她同住一個标間,這幾天假期,周茉去草原,她則逛遍了北京城,此刻道:“今晚聚餐的地方也有酸梅湯賣,我剛才訂的時候看見了,放心,不缺你一口喝的。”
假期歸攏,聚餐又是一場興師會,領導好讓底下的人撲心撲命。
只是周茉得跟樓望東說一聲:【今晚的應酬推不掉】。
收到信息的時候,樓望東看到周茉文字後面還有一個表情:【~_^】
嘴角不由勾了下。
今日他沒有讓陳敘嶼跟着逛磁器口,買的都是他跟周茉的東西,他來看什麽。
方向盤一打,在馬路邊的停車位泊下。
北京城的五月是春與夏的交接,不涼不熱,最難熬的冬天過去,茉莉花盛開。
他挑了盆放到後備箱裏,花蕊輕晃,又安靜地待着。
再經過臨街的鋪面時,樓望東看到櫥窗裏的女西裝,兩件套,上衣長裙,天藍色,規整,裁剪得體。
他于是進去買了兩身衣服,給周茉還挑了一條睡裙。
陳敘嶼今天去通水電燃氣,樓望東回去的時候裝了臺淨水器,看到弟弟在那兒支使別人幹活,沉聲道:“好了,你也該學學怎麽通水管。”
陳敘嶼從小被寵到大,讓他修水管怎麽可能,于是道:“我又沒談戀愛,這是你給茉莉通水管。”
說完人就跑到院子裏,繼續發號施令。
老舊的院子就像牆邊的野草,被拔掉了無人問津的雜亂後,反而煥發了生機。
陳敘嶼晚上得長兄一頓飯吃,還殷勤地說等茉莉來了再點菜,誰知道樓望東說她今晚有飯局。
長弟就冷笑三聲:“原來這頓飯不是單給我吃的,是茉莉不吃,才輪到了我。”
樓望東給他飛了個眼刀,兩個男人吃飯不費什麽時間,他從餐廳出來後,直接導航去了周茉聚餐的地方。
隔着條馬路,燈影憧憧,她腳下的細跟黑色皮鞋踩在了光影裏,于是那光從她纖細的小腿往上爬,繞過膝蓋的裙邊,蒙蒙地鍍在她周身,娉婷得像道柔軟的蘆葦。
周茉和同伴揮手告別後,左右看了眼車流,就小跑地朝他這邊過來了。
“你怎麽又搞了輛車?”
香氣撲進車裏,周茉興沖沖地問他。
他說:“喝酒了?”
周茉下意識捂住嘴巴。
樓望東啓動車身,說:“爸媽沒回來,這臺車給我暫用。”
周茉看到方向盤上有好多個圈,內飾低奢,底盤也低,氣質和他完全不符。
不過坐得還挺舒服的,周茉吃飽喝足,又犯困了,揉了揉眼睛說:“現在是去你住的地方嗎?你家的房子,帶我去住不好吧。”
“那你交租。”
周茉:“……”
錢沒要到他一分一毫,倒是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錢,買馬啦,機票啦,吃飯啦,衣服啦……
她豎起手指頭算賬:“那在香港你不也住我的房子……”
“我交租金了。”
周茉突然想起來了,說:“那我把租金還給你!你就真是都花我的錢了!”
樓望東說:“行。”
周茉:“……”
她真是喝醉了,她其實沒那麽多錢……
車廂沉默,她假裝睡着。
等車座底下的震動停止,樓望東解開安全帶的時候,她假裝悠悠轉醒。
男人在暗夜裏的眸光側落了她一眼,仿佛看穿她的把戲,說:“我的不都是你的?轉來轉去,給銀行添麻煩麽?”
周茉腦瓜子懵懵的翻湧,男人已經下車了,她推開車門時,夜風卷上了她的小腿肚子,再擡眼,面前的一盞門亮着兩扇燈。
“我放在酒店前臺的行李……”
樓望東推門而入,說:“放你房間了。”
「你房間」……
周茉聽到這三個字,所以今晚讓她睡一個好覺了。
她說:“我今天忙了一天,好累的,積壓的工作就像一座山。”
“是,辛苦了,茉莉小姐,我今天只是給你買了兩身衣服,洗幹淨晾幹了,放你房間的浴室裏,自己穿。”
樓望東邊往裏走邊打開燈,情緒像憋着什麽東西,周茉總覺得語氣挺怪的。
“謝謝啊……”
周茉主動道:“你也不是什麽都沒花,你真的給我花錢了。”
男人看她一眼,指了指一扇門,又指了指隔壁的門,說:“我的。”
上面貼了張紙,周茉皺着眉頭讀出來:“歡迎光臨。”
樓望東語氣淡淡道:“門板有些壞了,随便找了張紙貼上,紅色吉利點。”
“哦!”
周茉點了下頭,往自己的卧室進去了。
她現在滿身酒氣,确實需要好好沖個澡,只是進門時才發現,這裏的花灑像是新裝的,跟酒店無差,她也不至于笨到要問樓望東怎麽用。
洗完澡換上睡裙,發現衣領往下的地方鼓了兩個包,是自帶胸墊的。
周茉眨了眨眼睛,樓望東倒是挺……周到的。
不知道他買它的時候,在想什麽。
周茉晃了下腦袋,洗了個澡,酒醒半分,看到放在床上的一套天藍色正裝,比她今日穿的黑白亮眼多了,而且北京這樣的城市,需要明豔。
她于是去拿內衣,脫了睡裙準備換上試試,誰知就在脫得只剩一條內褲時,忽然看見床角下有個什麽東西在動了動。
下一秒,她吓得叫出了聲:“樓望東!蛇!有蛇!”
她步子慌忙往後退,吓得捂住胸口,就在貼到門邊時,門鎖就被擰開了,一道熱氣撲了上來,周茉也顧不得其他,保命要緊,一下就摟上了他的脖頸,才發現男人也剛洗完澡,赤袒的勁壯胸膛壓住了她的酥軟。
她已吓得半哭半顫,猛地被男人橫抱起身,周茉就更是往他懷裏縮去,說:“有蛇,快把房間門關上!”
她腳尖全蜷了起來,生怕落地會被蛇吃掉。
男人把她抱到自己房間,說:“應該是雜草除了,有動物爬出來,別怕,我去看看。”
說罷将她放到自己床上。
忽然,燈光幽幽一照,周茉心口一涼,雙手便慌忙抱在身前,長發拼命地蓋着肌膚,卻仍被熾燈所觸,被他灼灼的眼神燙着。
她還在擔心地說:“你別去,你快把這間房門也關上,門縫也要塞住布條,嚴絲合縫不能讓蛇爬進來!”
樓望東瞳仁壓下,喉結也壓下,問她:“你跟我睡過,今晚還一起睡嗎?”
周茉不答話,面頰肩膀都被發梢沾染着水汽,男人又像逼迫她似的:“那我去睡你房間。”
“別……”
她忽然緊張起來,他怎麽能去那兒睡,那兒可是有蛇的——
“睡的,睡的……”
周茉發覺自己的嗓音顫着驚魂未定的哭腔,雙手交叉抱着肩膀,縮得無地自容了。
樓望東這時關上了門,枕頭的被套讓他拆了下來,堵住了縫隙,說:“窗都關上了。”
周茉雙手卻抱得很緊,膝蓋并得很緊。
他說得也對,他們睡過的,他除了碰一碰他碰過的地方,也沒做什麽逾矩的事情。
此時男人坐到床邊,說:“我這裏就一張床,睡不了沙發和衣櫃。”
“嗯……”
周茉往邊上挪了挪,他擡手将燈關暗了一盞,只留下泛起黃色的光,一切都變得柔和了起來,他拉起被子的一角給她。
周茉忙抓住捂在胸口,沒什麽比被他這樣直白地看見更羞恥的了,太丢人了。
樓望東将被子掖過她膝蓋時,她就柔軟地放平了,只是還會曲起左邊的膝蓋緊緊地壓下右腿。
纖細的腰肢下是平坦無遮的小腹,讓樓望東想起他獨自開車,穿行在茫茫草原時的那些日夜。
冬季時那條路無人問津,雪白只迎接着他,渴過這小截腹地,下一站就是泉水,能進食補給。
于是他大掌扶上她的膝蓋,問她:“能親一下嗎?”
周茉水瞳汪汪的輕顫着,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對他說:“今晚謝謝你……不然那條蛇就會爬到我身上,可能還會鑽進……”
驀地,周茉說不出話了,她聽見自己身上唯一的衣料被撕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