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春

第39章 第39春

周茉左看右看, 被樓望東揣進他褲兜裏的指尖蜷着,生怕輕易就碰着存在感極強的東西,因為她的手根本包不住。

心眼兒也跟着蜷, 被他直白的話說得如同指尖收緊。

“我……我只是引用一句唱詞……怎麽就成我說的了?”

樓望東真會對號入座, 唱詞說的「我一生愛好是天然」, 她只是借一句話誇他的天然品質極好, 他怎麽就總結出來她一生愛好是他呢!

男人大掌攥着她手腕, 拇指在她脈心上摩挲着, 她的一點起伏都被他摸去了,還反問她:“你不愛我嗎?不愛我怎麽會給我舔小茉莉?”

周茉惱得渾身陡然顫麻:“你不要說這種話……”

她有些頂不住。

“為什麽?”

樓望東眼神理所當然地看她:“我快三十歲了, 在這個世上過了在意別人眼光和猜測的年齡。難道你喜歡那種嘴上斯文道德, 背地裏下流的人嗎?”

話落,周茉猛然沉默,手腕急促去掙他的禁锢, 忽地,男人氣息壓了過來,如一陣風在她耳旁掠過:“等等,這不就是我們小茉莉嗎?白天穿的褲子都包到腳踝了, 晚上就對我下流了起來。”

周茉真是被他撩得急了眼了, 這世上最可怕的是沒臉沒皮的人, 他們不在乎什麽臉面,一旦被他突破了某個界限,他即刻猖狂!

“你說這些話就是在欺負我!”

周茉水眸颦起看他:“你想讓我怎麽回答你呢,難道像你這般厚顏無恥,說你不止年紀大, 那裏更大,害我的手又酸又紅!”

話一落, 頭頂的樹葉沙沙地作着響,像是在笑她。寂靜的街道沒有其他行人,只有兩排路燈,照着周茉睜愕的雙眼。

那被攥着的手更想掙脫了,像做錯事的小孩趕緊要跑。

樓望東望着她笑:“跟我說這些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都已經什麽都看光了。”

“沒有!我才沒有看見!”

周茉像是要急證清白,樓望東不知真信還是假信,牽着她往前走,說:“茉莉小姐确實還沒真正試探過我的底細。”

她被這番話說得頭低低地無法看他,只瞧着路面上昏暗交錯間的兩道并排影子,“我還是今天才知道你會抽煙,我對你不了解的事多了。”

“談戀愛不就是這樣?什麽都要了解,以這個身份讓你合理觸碰我。”

周茉倒是頭一次聽這種論斷,不由肩膀一松,朝他道:“我明明看見你兜裏有煙盒,怎麽不見了?”

樓望東這時側眸挑眉看她:“難怪現在才發現,開始學會盯我褲|裆了?”

周茉愣得傻了一會,她沒想到自己學個律師專業原來還是為了和伴侶争個清白的——

“才不是呢!我剛才進來會館,看見你在後門抽煙了!只是給你面子等回來再起訴!”

當律師就是要效率高,案子不能積壓,有任何問題必須當面即刻解決!

樓望東輕“噢”了聲,講:“剛才王叔替我說好話了,下車的時候就順手把煙抛給他。”

周茉不由仔細回想,王叔說的那句“喜歡就喜歡上了,有什麽辦法”,确實是幫他們跟外公說好話。

她這時擡手撓了撓後頸:“你外公也是為你好的……”

樓望東看着周茉低垂着撇到一旁的臉,樹靜靜地在她臉頰灑落或暗或亮的輪廓,令她也如這正直的樹枞般持節純貞。

他說:“你不為我好嗎?”

周茉驀然擡頭,隔着夜晚的空氣與北京城幹冽的風與他對視,樓望東若是說些渾不吝的話,她也能惱羞成怒推回去,可他一旦用那雙動物般靈敏的眼睛看着她,周茉就會不由自主被吸引,仿佛他想操控什麽,她就任他索取。

她對他的好,是理智無法對抗情感的結果。

周茉的手不從樓望東的掌心抽出去了,嘴上卻傲嬌着說:“你不要把我捧高高的,好讓我為了維持溫柔形象付出,我現在發現你手段極多。”

樓望東笑了:“你倒是跟溫柔沒關系,第一次見面就拷人,在我這裏,你的上下限範圍都可以很大。”

周茉現在恨不得他把以前的壞印象全忘掉:“人要往前看,沒有誰會一成不變!”

話一落,男人眼裏的笑微微一凝,變成石頭般沉硬,握得她越發緊了:“心不能變。”

周茉微微一怔,春風沉在這條夜路上,她的步子愈走愈緩,如跋涉在風床裏,濃霧中。有的人遇到愛情,卻無法守住,有的人能堅定本心,卻很難遇到愛情,所以世間對愛不變的心太少,而誘惑太多,這條路很難走。

“樓望東,你忘啦,你過去總說不能為将來許下承諾,人就活好每一個當下。”

男人的長指扣緊了她,或許是沒想到周茉學會了用他的原則,心下微微一定,眸光轉向她:“你的學習能力很好,我抽煙,你便要抽煙,我說些床上的話,你也跟着講了,所以,我怎麽做,你也會怎麽做,對嗎?”

他真心不變,她也會。

周茉被他盯得心都要穿透了,結巴道:“那你大我幾歲嘛……我小時候也跟着表哥表姐學習呢……”

樓望東輕輕落了聲笑,投在地上的長影與她連在了一處:“所以,能不嫌我年紀大了麽?”

年紀大,也有年紀大的好處。

樓望東這句話竟回旋镖似地紮到了周茉剛才的心直口快。

“我沒有的……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的意思只是想說我大是嗎?”

周茉手動捂住了樓望東的嘴巴。

連手心也是燙的,可她捂不住他的眼睛,裏面都是直白的侵占。

但她又不能一直捂住他的嘴巴走路,所以松開前緊張地提醒他:“走路不要說話。”

“別人都是吃飯的時候不說話。”

“我這裏走路也不行,要看路。”

樓望東只好勉強跟她保持一致,等過了紅綠燈,兩人快回到小院了,他才開口:“做|愛的時候能說話嗎?”

周茉渾身上下的神經全麻了。

她根本不是樓望東的對手,他的「天然」能拿捏一切性格的人。

周茉忽然感謝有兩間卧室,這裏完全是她的緩沖地帶!

但是有蛇!

她的這個房間有蛇,但是樓望東的房間有更蟒的舌!

“你今天有沒有幫我找蛇啊!”

樓望東眼神暗暗看了她一眼:“沒瞧見,但沿邊都撒了雄黃,你要是不放心,今晚就來我房間睡。”

昨晚情形歷歷在目,但她懊惱的不是跟樓望東在床上做的那些事,而是她被蛇吓到的時候太丢臉,這樣想的時候,她又更懊惱了。

她原來一點都不抵觸他。

哪怕跟他呆在一起,一顆心不得閑地變快,人不像人,像一只蝴蝶,像一朵花,總之就不是她了。

“我怕還會有,今晚我先在外面的浴室洗澡。”

周茉把衣服全都拿好,睡衣睡褲,整潔體面。

等等,周茉阖上衣櫃時猛地反應過來,樓望東說沒看見蛇,會不會懷疑是她拿這個借口騙他一起睡覺!

她越是想到昨晚只穿了條內褲就往樓望東懷裏撲,她就越恨不得将自己穿多一點,顯得她昨晚并非不知檢點,可她越穿這麽多,越顯得她很在意了。

周茉洗快了一點,頭發還沒吹幹就打開浴室門跟樓望東說:“我那兒真的有蛇!”

“嗯。”

男人坐在沙發上,忙着看手機,有別的事要忙沒在聽她說什麽,只道:“你把手機給我,綁定點東西。”

周茉肩膀微微一挎,得想個辦法澄清,手機随他拿了過去,解鎖密碼和支付密碼都告訴他了。

反正也沒多少錢,不怕他轉走。

接着邊吹頭發邊想出個主意,今晚不跟他「那個」不就好了,就能證明她昨晚不是故意不穿衣服「勾引」他!

心下想定,撥弄吹風機将風速調大——

“嘟!”

手機震了下。

樓望東在給周茉的微信綁定銀行卡,一條消息冒了出來:

【表姐:那個男人還沒确定留港,你就這麽随便跟他拍拖了?還跑去內蒙古!】

【表姐:別說你爸媽要去北京監督你,我聽到都要氣暈!】

【表姐:你先別跟他們說談了這個人,至少等簽證下來,不然全無好印象了。】

“嘩啦~”

浴室門被打開,周茉抱着衣服往陽臺的洗衣機過去,忙忙碌碌地晾着衣架,身影很小,被白色的睡衣罩着,沒有色調的燈光落向了她,變成朦胧的月暈。

等周茉忙完從陽臺進屋,撞見樓望東在看她。

她身上的毛孔就細細密密地浮起,雙手抱着收下來的幹淨衣服,臉頰被長發半遮半露,視線往旁處一瞥,定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應該回卧室放衣服。

被一個喜歡的人這樣看着,是不是就會走不動路了?

或者是,她也喜歡這樣被他看着,他的目光不是審視,不是挑刺,而是專注的深沉,這種感覺從未有過,能被人看見,一直看着,好像自己在這個世上有重大意義。

她回到房間放衣服,又四處找了遍,依然沒有蛇的蹤跡,它是活物,自然能爬走,而且這扇窗子昨晚為了通風打開了。

可讓她再睡回這裏,周茉必然不肯,她的陰影面積太大,不想忙了一天還睡不好。

但她也不想樓望東睡這間房。

她往客廳的茶幾走,拿起手機時看到這張小沙發,她也不想他睡客廳。

“嘟~”

忽然,打開的手機屏幕震動,微信列表上有好幾個紅點。

周茉眼眶一睜,看見表姐發來的話最多。

瞳孔迎着藍光,周茉忽然感覺有些發酸。

平靜的四方天地隐約傳來浴室的花灑聲,周茉發怔的片刻,猛地反應過來樓望東剛才拿了她的手機。

糟糕了,也不知道他看見了這些話沒有!

周茉不安地等他從浴室沖完澡出來,壓着戰戰兢兢的心跳說:“昨晚這裏真的有蛇,我沒有騙你。”

周茉從前有騙過他的前科,全因不好的初印象讓她急于辯白。

這樣說出口的時候,又想到表姐那句:第一印象不好,以後就很難掰回來了。

男人擡手擦了擦發根,濕潤的長睫輕撩起,淡“嗯”了聲。

這個”嗯”是她想要的,心落地的音節,于是又假裝無意問:“你剛才用我手機做什麽啦?”

“支付寶綁定了張卡。”

說罷,樓望東眼光微轉,看見周茉松了口氣般放下緊繃的肩手。

“那……那今晚……”

周茉說:“我要加一會班,你先睡覺,然後我再睡……”

這個理由想出來的時候,周茉都覺得自己是個天才。

而樓望東目光只深看了她一眼,便往他房裏進去了。

周茉坐在沙發上打開手提電腦,沒一會就聽見樓望東關燈的聲音,她屏氣凝神地磨蹭時間,對她來說,睡前的準備工夫能輕而易舉磨叽到樓望東睡着。

當她掀開被子鑽進去的時候,忽然感覺自己像個對老婆力不從心的男人……

然而很快,她這個「力不從心的男人」就被床伴摟住了腰,往他起伏的胸口裏埋進去了。

空氣被擠壓,呼吸變得急促,而樓望東還将她越摟越緊了,非要摟得她喘出聲,推又推不開,只好說:“我吵醒你了嗎?實在是那間房真的有蛇嘛……我沒有騙你,不然我現在都脫光衣服上來,趁你睡着那個你……”

她自證清白之路艱難,樓望東喉結滾了又滾,嗓音也含着低迷的氣泡,在她頭頂落下:“我說過,我想你怎麽對我,我就怎麽對你,我想你脫衣服,我必然要先脫幹淨。”

“我……我……”

“所以你現在在抖什麽?寶貝,我沒脫衣服。”

周茉水瞳驀地一顫,在戰栗中竟感受到他強迫性的溫柔。

“其實我今天被安排幹了好多活,中午都沒有睡覺……所以現在很困,不是不想……”

後面的話截住,她本就是要擺起姿态不被他引誘,怎麽樓望東一退,她就生怕他誤會自己在拒絕,急于想要把自己捧給他呢……

“茉莉是想幹大事的人。”

周茉那顆低到塵埃裏的心仿佛被他大掌一拂,變得微清:“你怎麽知道?”

他撫了撫她的發,說:“不然怎麽會去這麽遠的地方參加援助?雖然方式笨了點,不該管的事要管,明知危險也要去,但心很堅韌。”

他在說她優點時,還加了缺點,但這已經夠周茉舔着一絲甜味撫慰自己了,須知二十多歲的律師,無時無刻不在指責的高壓之中。

她吸了吸鼻子:“謝謝你,樓望東……”

“你之前住的酒店,我給你單獨開一間房,中午就去那兒休息。”

“不用……”

“我開我的房,住不住是你的事。”

周茉還想再說什麽,頭頂被樓望東大掌一壓:“小心我一會脫衣服。”

她慌忙抿緊了嘴巴,臉頰往他懷裏蹭去,只是腰下的地方被他用枕頭擋住了。

禮貌又不禮貌的男人。

但狩獵中的高手是不是都如此,在設下的陷阱前放一點甜頭,讓小獵物吃得迷迷醉醉,而這點甜頭實則已經是陷阱了,她一上瘾就跑不掉。

第二天的北京城迎來了春雨。

牆角剛被除掉的雜草又冒出了一點綠尖。

周茉等樓望東煮奶茶的時候拿着掃帚撐着傘,在院子裏掃水,然後就蹲在一棵小綠草前玩它。

不知道是因為城市裏的雜草都被惡劣環境進化出生存的韌勁,還是樓望東自帶的生命力,讓這裏也變成了草原。

她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又附上一段陶淵明的詩句:【結廬在人境,心遠地自偏】。

剛發出去,樓望東就喊她吃早餐。

羊肉湯面和下雨天最配了。

吃得飽飽的,讓她有能量應對今天的事情。

“樓望東,你送我去上班後,一個人做什麽?”

男人這時起身收碗筷,聽罷眉眼一掠她:“嫌我沒工作?”

周茉剛搖頭地坐直,看了眼手機,“呀”了聲:“得趕緊走了!”

有時候住得離公司近反而沒有緊迫感,她說:“龜兔賽跑真是有道理,越輕視時間越容易遲到。”

“難怪你是兔子。”

樓望東洗了手去拿車鑰匙,周茉說:“那我也是不能被人欺負的兔子,你別小瞧我。”

男人輕“嗤”了聲:“怎麽會,我現在全職給你一日做三餐。”

周茉知道做飯麻煩,撐着傘跟他出門時說:“不用這麽辛苦,我吃不了太多的,胃口小。”

“撐一撐就能吃下去了。”

樓望東摟上她肩,雨滴在頭上落,傘面輕移,坐上了他的車。

雨天的車速緩慢,樓望東等待雨刮器劃出綠燈時,在手機裏挑起了她公司附近的酒店,問她:“你之前來過北京嗎?”

周茉微搖了搖頭:“在這裏轉過機。”

“有周末嗎?”

周茉不由笑了聲:“我就是周茉啊。”

樓望東說:“你插科打诨的時候是不是說明沒有?”

周茉縮了下腦袋。

車身啓動,樓望東松開手剎,對她說:“一會訂好酒店把地址發給你,中午去休息,沒有周末,好歹有個覺睡。”

周茉問他:“那你來睡嗎?”

“不了,我有周茉可以睡。”

“哔~”

四周堵塞的路況此起彼伏地鳴響轎車的喇叭聲,将周茉的耳膜連同心腔都長久地震動着餘韻。

樓望東并不溫和,他的直接迫使她要面對和跟上他的節奏,否則她就總有一種被拿捏的不由自主。

戀愛就是這樣嗎?

像牆角的小綠草,鮮嫩活潑,又容易被一滴水珠敏感地壓下葉尖,但又堅韌地能被一直撩撥,或許當一棵被雨水澆灌的小草也是幸福的,因為雨水能喂飽它。

所以,她又何必在樓望東面前争個高下地位呢?

她總是被滋養的那一個。

回到工位忙了一陣子,周茉就收到樓望東發來的酒店信息。

離她公司頗近,不過五分鐘的腳程。

又看到父母發來的短信,已經登機了。

她托腮想了想,表姐昨晚的話還懸在聊天框上。

人的初印象是很重要的,如果是正面,那往後的相處事半功倍,如果她現在帶父母見樓望東,會不會就像昨天他的外公那樣,再和藹的一個人都會變得心有不滿。

那如果她把樓望東開的套房給父母住,往後說起來,是不是就能加一嘴:你們住的五星級還是他訂的呢。

昨天周茉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媽媽就突然給她發了條短信,說要和爸爸來北京旅游。

言語很平常,因為對他們來說,如今女兒長大,又還未成家,自然有寬裕的時間去玩,但周茉跟表姐都品出了他們是來監督她的意思。

畢竟一整個五一假期,她都沒回香港。

于是她長按酒店信息框,轉發。

春季雨水多發,北京城的雨燕開始回來築巢安家,紅牆上劃過一道道波點,剛下完雨的午後,有黃昏的光照在地上,亮得手機的鏡頭都暗了下去。

“诶呀,你看這些雀仔,幾靓。”

梁潔薇指了指出租車上的玻璃窗,叫丈夫周震華朝她這邊望。

“你個囡改了酒店,我上網一查,貴到出膿,她是不是真揾到錢,有咩必要訂咁貴的房咧?”

“她講這間離她公司最近,我已經同她講啦,我們自己會出去玩,不用她陪,不要搞到影響上班。”

周震華輕哼了聲:“打工始終是打工。”

梁潔薇收下手機:“所以要催她結婚了,诶。”

兩夫妻說着,散心的情緒又不太好了,連這雨又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

酒店門前有臺階,出租車停在路邊,梁潔薇在車上研究怎麽掃碼付款,周震華先撐傘下車拿行李,後備箱蓋一打開,兩個大行李箱塞滿。

周震華扶了下腰,打算先把傘收下,騰出手先出力搬下來一個,剛試了下重量,又怕閃到坐了長途飛機的尾龍骨,光線昏昏暗暗,雨又開始下大了,他嘆了口氣,真是老了。

只好讓司機等一等,他進去叫酒店的侍應生幫忙,誰知打算再試一次時,有道麥色長臂伸了進來,落了句低沉嗓音:“我來吧。”

逋說完,那超大行李箱就被這兩道孔武有力的胳膊一手提下來一個,周震華“謝謝”還未說出口,就順着這道身影往上望,來人是個後生仔,長得很高,一件黑色短袖T恤上懸着雨點,像青草長在他寬闊的肩上。

他沒有撐傘,周震華就看着他将行李箱提上了臺階,忙跟上去說:“诶呀,多謝多謝!”

後生仔神色淡淡地點了下頭,但他的五官卻不淡,劍眉星目,深邃立挺,但只看了一剎,他轉身走下了臺階,往停車的地方過去。

“老公!”

這時梁潔薇挎着包撐傘出來,周震華被她叫去目光,忙說:“好彩有個後生仔幫我拿行李箱,鬼死咁重,你究竟塞了多少東西啊。”

“誰那麽好心啊!”

梁潔薇往四周張望,周震華連忙指了指前面的路邊,卻大雨朦胧,看不見人了。

“走了,不過好高大。”

周震華感嘆了聲:“首都人民的精神風貌就是端正啊。”

梁潔薇催促他道:“快點入酒店啦,今晚還要跟個囡食飯。”

兩夫妻推着拉杆箱進去就輕松多了,“滴”地一聲,門卡刷進房間。

周震華插上電卡就不管行李箱了,進去檢查了一圈,說:“喂,你媽媽過來看,水壺是新的哦,還鋪了幹淨的床單,你囡考慮得周到。”

梁潔薇看到吧臺上 還放了幹淨的茶杯,松了口氣:“有啖熱水飲了。”

于是拿出手機打了個網絡電話。

那頭等半天終于接通了,她說:“茉莉,我們到了,今晚餐廳你book好發過來。”

周茉肩膀夾着手機,兩道手在複印機前上下翻頁,說:“好,你們先休息一陣。”

阖上電話,周茉把文件都整理堆到辦公桌上,給樓望東發了條信息:【我今晚不回去吃飯。】

“嘟嘟~”

樓望東的電話打了過來,周茉感覺今天兩頭都是家要忙。

“喂。”

周茉聲音壓低,走到茶水間接聽。

“我給你開的房間中午去睡了嗎?”

“嗯嗯!”

“騙人。”

樓望東說:“我剛才上去給你放東西,發現樣樣都沒碰過,別跟我說阿姨來打掃過衛生,我知道你身上的味道,被子上沒有。”

“樓望東,你變态!”

周茉咬了下唇,耳朵都被他說酥了:“我……我中午有點事嘛……”

“所以你還騙了我什麽?”

周茉心虛,不敢吭聲了。

樓望東此時“呵”了聲:“我今天又沒在你房間看到有蛇。”

“真的有,這個我真的沒騙你!”

男人的嗓音傳來細微的吞咽聲:“你騙我也是為了跟我在一起,對嗎?你說是,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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