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晉江獨家正版 今夜天冷,王妃畏寒……

第53章 晉江獨家正版 今夜天冷,王妃畏寒……

王爺把永興侯砍了?

要不是成郡王神色太過慌張, 喻君酌都要忍不住懷疑對方是在和自己鬧着玩。

周遠洄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去砍永興侯?

這倆人也沒什麽過節啊,怎麽突然就動了刀呢?

“嫂嫂,你沒事吧?”成郡王見他面色有些蒼白, 以為他是吓着了,忙安慰道:“嫂嫂你別急, 來傳信的人沒說出人命,我估計永興侯性命應該無礙。”

喻君酌倒不是擔心永興侯的死活,他只是覺得這事太離奇了。

“快, 我府上的馬車就在外頭候着呢。”成郡王拉着喻君酌便走。

喻君酌滿腦袋漿糊, 稀裏糊塗被他拉上了馬車, 劉管家拿着披風和手爐在後頭追,總算是緊趕慢趕塞到了車上。

“王爺他怎麽會……”

“我也不知,咱們眼下進宮,等進了宮自然就知道了。”

喻君酌坐在馬車上捧着手爐, 不由心念急轉。

周遠洄的性情是有些喜怒無常,但那只限于他私下的情緒, 所謂的喜和怒都在可控的範圍內。實際上仔細想想, 周遠洄自與他成婚以來幾乎沒有發過太大的脾氣,生氣了頂多是冷着臉不理人。

至于沖動之下出手傷人, 那就更不可能了。

“嫂嫂,我二哥與永興侯是不是有過節?”成郡王問。

“應該沒有, 我和王爺從淮郡回來後, 都沒去永興侯府拜見過。”

在喻君酌看來, 周遠洄自他們婚後壓根沒和永興侯見過面, 又何來過節一說?

“這就奇怪了。”成郡王看上去也百思不得其解。

“是誰告訴你的此事?”喻君酌問。

“我認識羽林衛的弟兄,出事以後陛下讓人封鎖了皇宮,他是偷偷溜出來跟我說的。”成郡王道:“我也不知道事态如何, 就想着得帶你一起來看看。”

喻君酌一怔,心道這消息究竟有沒有封鎖住?

若是有人能給成郡王報信,是不是證明消息很快就會蔓延?

假如今日之事不是成郡王聽錯了是真發生了,一旦事情鬧大,周遠洄的處境将會變得十分被動。一個親王動手砍殺朝廷重臣,這罪名哪怕是皇帝只怕也不好遮掩。

喻君酌心中着急,連着催了好幾次車夫。

馬車到了宮門口。

喻君酌本還有些擔心,怕封鎖了宮門進不去,沒想到卻在角門外見到了禦前的內侍圖公公。

“三殿下,王妃,請跟老奴來。”圖公公十分客氣。

喻君酌滿腹狐疑,感覺此人似乎是刻意在此處等着他們。

“圖公公,我二哥如何了?”成郡王按捺不住,問道:“永興侯傷得重嗎?”

“殿下請放心,永興侯性命無礙。”圖公公說。

“那就好。”成郡王看了喻君酌一眼,小聲說:“幸好我二哥眼睛看不見,不然要是真把侯爺砍出個好歹,那就麻煩了。”他知道自家嫂嫂不待見那位父親,但畢竟是親父子。他二哥要是把岳父砍死了,還真不好交代。

“圖公公可知,王爺今日為何會朝我爹動手?”喻君酌問。

“這奴才也不敢瞎說,今日出事的時候,只有羽林衛的人在場。”

喻君酌知道皇帝身邊的人嘴嚴,便也沒再勉強。

他一路跟着圖公公,去了皇帝暫歇的宮苑。殿內只有皇帝和兩個羽林衛在場,并沒有永興侯和周遠洄的身影。

“參見陛下。”喻君酌恭恭敬敬行了禮。

“喻少師不必多禮,想必今日之事你已經聽說了吧?”皇帝問。

“臣聽說了。”喻君酌看不出皇帝的心思,不敢多言,只恭恭敬敬問道:“王爺現在何處?”

“喻少師,受傷的是永興侯,你怎麽開口不問問他如何?”

“臣聽說他性命無礙。”

“啧。”好一個性命無礙。

皇帝聽他這麽說,似乎是松了口氣。

今日羽林衛來報說周遠洄砍了人時,皇帝震怒之餘更多的是擔心。他知道周遠洄抽刀砍人多半是因為,祛毒之後情緒忽然失控所致。

他擔心的是,喻君酌對此事的态度。但凡淮王妃還念着父子之情,定會怪罪周遠洄。而現在的周遠洄,受不得這樣的刺激。

聽喻君酌開口先問的淮王,皇帝那顆心落回了肚子裏。

“朕讓人把淮王關起來了,在宮裏公然行兇,傷的還是永興侯,事情傳出去朕可兜不住,言官的折子都能把朕淹了。”皇帝語氣帶着兩分怒意。

“陛下,王爺如今目不能視……”

“目不能視,但能砍人。”

皇帝指了指一旁的羽林衛,吩咐道:“你來說說,今日淮王是如何行的兇。”

“是。”一旁的羽林衛開口道:“今日王爺和陛下談完了國事,末将護送王爺出宮,沒想到尚未出角門,撞見了等候多時的永興侯。”

進了角門還有一段宮道才算正式進宮,平日裏未經宣召的朝臣,是可以在這段宮道上逗留的。依着羽林衛這意思,永興侯今日應是特意等在了那裏。

“永興侯攔着王爺,言語間多有糾纏,似是提及了王妃和王妃的母親。後來王爺不知怎麽就動了怒,侯爺還是攔着不讓走,王爺一氣之下就抽了末将的刀,随便揮砍了兩下。”

這羽林衛的敘述,就差直接說永興侯活該了。

“王妃,你可還有疑問?”皇帝問。

“臣沒有疑問。”喻君酌忽然撩開衣擺朝皇帝一拜,“王爺今日定是為了維護臣才這般沖動,求陛下網開一面。”他說着取出赤金令捧在了手上。

皇帝有些驚訝,沒想到他竟會把赤金令都拿出來了。

“到不了這個地步,你父親沒死,淮王自然也無需償命。”皇帝道:“收起來吧,朕今日叫你進宮,一是覺得該給你一個交代,畢竟永興侯是你父親。二來就是知會你一聲,免得你想不開。”

喻君酌聞言瞬間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路上成郡王說羽林衛傳訊時,他就覺得有些奇怪。若皇帝封鎖了皇宮,哪個羽林衛敢朝成郡王報信?他們倆着急忙慌趕過來,皇帝不立刻就知道有人洩露消息了嗎?

除非……消息是皇帝默認傳出去的。

而且皇帝篤定成郡王一定會告訴喻君酌。

皇帝封鎖皇宮,是不希望事情洩露。但此事牽扯到的兩個人,一個是喻君酌的父親,一個是喻君酌的夫君,所以他這個中間人必須有知情權。

借着成郡王順水推舟讓他知道此事,很自然。

至于對方為何不直說?

多半是想試探他的态度。

若他維護永興侯,皇帝就不好在他面前太袒護周遠洄。

想通了這一層,喻君酌那顆心才算放下了一半。

“陛下,臣能不能見一見王爺?”喻君酌問。

“暫時還不行,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哪怕遠洄是朕的親弟弟,此事朕也不好太過縱容。”皇帝說。

“那陛下,打算如何處置此事?”喻君酌問。

“這件事如何處置,還要看後頭如何發展。若是永興侯大度不同淮王計較,事情也沒有大肆宣揚出去,自然好辦一些。若是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就不好說了。”

喻君酌眉頭深鎖,心裏閃過了無數念頭。

“喻少師也不必太過擔憂,且回府候着吧,若有事情朕會命人傳話給你。”皇帝道。

“是。”喻君酌躬身行了個禮,沒再逗留。

成郡王擔心喻君酌,也跟着一起出了宮。

待人離開,皇帝走到了屏風後。

榻上,周遠洄雙目緊閉,不省人事。

太醫院院判剛收了銀針,立刻起身朝他行了個禮。

“如何了?”皇帝問。

“淮王殿下情緒大起大落,下官已經給他施了針,疏通了血氣,應該很快就能醒。”

今日周遠洄忽然爆發,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院判被人叫來時,一路上吓得魂兒都沒了半條。若淮王殿下準頭再穩一些,只怕他這條老命也吉兇未料。

“果然,人不能高興得太早。”皇帝嘆氣。

“是下官無能,求陛下責罰。”院判說着就要請罪。

“怨不得你,朕都攔不住他,你哪有那麽大的本事。”皇帝看向榻上昏睡着的人,問道:“以淮王今日的舉動,你覺得他往後會如何?”

“依着羽林衛所述,王爺雖然情緒波動較大,但并未徹底失去理智。想來只要無人激怒,多加安撫,平日裏還是能控制住的。”

他話音一落,榻上的周遠洄忽然睜開了眼睛。

太醫吓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一旁的羽林衛則順勢擋在了皇帝和周遠洄之間。

“啧,讓開。”皇帝一把将羽林衛扒拉到一旁,俯身看着榻上的人問:“還認識朕嗎?”

周遠洄盯着看了一會兒,問:“永興侯死了嗎?”

“沒死,你一刀砍掉了他的發冠,一刀劈在了他肩膀上,砍得人渾身是血,披頭散發。太醫院的人給他看過了,說是傷口很深,但沒在要害,沒什麽大礙。”皇帝道:“不過永興侯受了不小的驚吓,太醫說腦袋怎麽着來着?”

皇帝看向院判,示意對方說。

“永興侯先前就有血瘀的老毛病,當日王妃在大殿上請旨要嫁給王爺,侯爺就病了一場,後來聽說還吐了血。今日侯爺受到驚吓,老毛病又犯了,只怕養好傷後,腿腳也不會像從前那般靈活。”院判道。

“聽見了?你幹的好事。”皇帝冷笑道:“幸虧人沒死。”

“我下刀的時候忽然覺得一死了之太便宜他了,就故意偏了幾寸。”周遠洄面不改色地道。

皇帝:……

院判和羽林衛:……

怪不得他視力恢複了八成兩刀沒砍死人,原來是故意的!

說話間,有內侍來報,說永興侯醒了。

周遠洄把人砍傷後,皇帝直接讓人把他擡去了太醫院,這會兒才縫好傷口。

“你瞧着了?”皇帝走到外殿,朝傳訊的內侍問道。

“奴才瞧得都害怕,侯爺渾身是血,肩膀上的肉都裂開了。”那內侍想起那一幕依舊有些膽寒,又道:“太醫院的人給他弄了止疼的湯藥,但那傷口那麽深,縫起來能不疼嗎?奴才在外頭聽着,侯爺昏死過去好幾回呢。”

皇帝瞥了一眼屏風後的方向,又想起了周遠洄那句話:

故意偏了幾寸。

他這弟弟是真有點瘋癫了。

“太醫怎麽說?”皇帝問。

“縫好了,說是得疼上幾日。”內侍道:“太醫院的諸位大人讓奴才來請示,該如何安頓侯爺?”

人在宮裏傷的,但不能一直留在宮裏吧?

若是永興侯府的人見他遲遲不回去,只怕要來宮裏尋。

“弄一頂轎子,把人擡着送回永興侯府。”皇帝道。

“陛下,這人若是送出去,只怕今日的事情就……”一旁的圖公公提醒。

他終日待在皇帝身邊,自然看得出陛下有心維護淮王,是以才鬥膽提醒。

“他若是想說,總不能捂着他的嘴不讓他說吧?”皇帝嘆了口氣:“你親自帶着人送他回府,讓人弄些滋補的東西。再弄點金銀玉石,一并送到侯府。就說……”

皇帝想了想,開口道:“就說喻君泓在巡防營表現不錯,賞給喻家大公子的。”

“是。”圖公公領命而去。

這時,周遠洄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皇帝瞥了他一眼,見他眸色陰郁,剛複明的眼睛又深又沉。

“想做什麽?”皇帝問他。

“找個人來,替我帶個話。”

“喻君酌那邊你不必操心,朕已經讓他來過了。”

“你讓他來做什麽?”周遠洄沉聲問。

“廢話,朕不提前知會他,難道等着他從旁人那兒聽說?”皇帝沒好氣地瞪了周遠洄一眼,“更何況你砍人砍得痛快,就沒想過萬一人家還念着父子親情呢?你如何自處?”

周遠洄眉心一跳,沉默了許久才開口:“他……”

“進門就問你,滿意了?”皇帝說。

周遠洄沒有做聲,但身上裹着的淩厲比方才淡了許多。

另一邊。

喻君酌和成郡王一道出了宮。

“嫂嫂,你也看到了,皇兄肯定會護着二哥的,估計關上幾天也就放出來了。”馬車上,成郡王還在安慰喻君酌。

喻君酌有些走神,聞言嘆了口氣。

“嫂嫂是不是擔心侯爺?”

“我爹受傷後回府了嗎?”

“我讓人去打聽一下,方才太着急忘了問。”成郡王吩咐一個随行的護衛回去,讓對方問問值守的宮人。

等馬車到了淮王府時,這護衛正好回來,說永興侯剛被轎子擡出宮。

“既然送回去了,應該是沒什麽大事。”成郡王說。

“在宮裏自然是沒事,回去就不好說了。”

喻君酌仔細把皇帝朝他說過的話又回憶了一遍,敏銳地察覺到了重點。

周遠洄此番能不能全身而退,取決于永興侯的态度。若他這位父親絕口不提,宮裏的人定然不敢宣揚,那事情就能被壓下來。

否則,周遠洄明日一早就會成為百官口誅筆伐的目标。

“劉管家,府裏有沒有年頭多的參?你讓人弄一點,煮碗參湯。”喻君酌吩咐。

“王妃想喝參湯嗎?但大夫說你不能吃大補的東西,只怕會虛不受補。”劉管家說。

“不是我喝,你讓人弄好了,一會兒送到永興侯府。”

“啊?”一旁的成郡王忙道:“嫂嫂要給侯爺送參湯?”

喻君酌并未急着朝他解釋,而是叫來了譚硯邦。

幸好周遠洄昨日進宮沒有帶着他,把他留在了王府看家。喻君酌快速把事情的原委朝他說了一遍,譚硯邦當即就知道了事情的利害。

“你從護衛裏挑幾個又黑又壯,一會兒跟着我去侯府。”

“王妃要親自去嗎?”譚硯邦問:“屬下可以代勞。”

“對,我去不合适。”喻君酌很快冷靜了下來。

此事需要找個比他更有震懾力的人才行,他去了效果反倒會打折扣。

這麽想着,喻君酌把視線移到了成郡王身上。

“嫂嫂看我做什麽?難不成讓我去給侯爺送參湯?”

“嗯,殿下去最合适。”喻君酌說。

“那,好吧。”成郡王雖然不知他是何意,但還是毫不猶豫答應了下來,“人畢竟是我二哥砍傷的,就當我去替我二哥賠個不是。”

劉管家這邊吩咐下去,不多時廚房裏就熬好了參湯。

喻君酌朝成郡王叮囑了幾句,便讓譚硯邦護送着他去了永興侯府。

侯府。

永興侯被擡進府時,傷口已經處理好了,是以府中的人都知道他受了傷,卻不知為何受傷,也不知傷得多重。

喻夫人原本還在擔心永興侯的傷勢,但圖公公随即宣讀了皇帝的口谕,說一并送來的賞是給喻君泓的,這下喻夫人顧不上擔心,只顧得上高興了。

“老爺,陛下特意賞了君泓,這是不是在暗示什麽呀?”喻夫人道:“前些日子你不是朝陛下請了旨要封君泓世子嗎?陛下是不是動了心思?”

永興侯面色蒼白,肩上的傷口一陣陣傳來鑽心般的疼,他哪有心思回答這種問題?

“老爺你這傷怎麽來的?”喻夫人這才想起自家夫君的傷。

“宮裏的人走了嗎?”永興侯問。

“都走了,還送了好些補品,說是給你補身子的。”

“呵。”永興侯疼得閉上眼睛緩了片刻。

“老爺……”

“閉嘴!”

喻夫人被他這麽一吼,當即有些讪讪:“老爺你這脾氣真該改改,不然早晚氣出毛病來。”

“出去!”永興侯怒道:“都滾出去!”

喻夫人也不是個受氣的主兒,聞言便起身出去,帶着下人點數了一下皇帝賞給喻君泓的東西。這麽一瞧,想到皇帝此舉背後可能暗含的意味,喻夫人被夫君怒喝的郁氣登時煙消雲散。

屋內。

永興侯側着身子倚在榻上,粗.重的呼吸帶着濁氣。

他一生好面子,喻君酌那個逆子當初忤逆他嫁給淮王,已經氣得他發了好幾次病。後來東洲戰事淮王立了功,京中對淮王的議論也不像從前那般,甚至有百姓在稱頌淮王功績時會順便誇喻君酌幾句。

日子久了,他總算說服了自己。

男妻就男妻吧,一個親王王妃的頭銜外加一個少師,也不算虧。

永興侯自己說服自己,和那個逆子和解了。

兩人回京時,他做好了準備,想着只要淮王大大方方帶着人和禮上門拜會,他這個做岳父的定然會忍住不甩臉子,就當借機跨過去當初的坎兒吧。

父子哪有隔夜仇?

喻君酌再怎麽說也是他的種,血脈裏流着和他一樣的血。

誰知,夫妻倆回京後,竟一直沒來拜會。

周遠洄堂堂淮王殿下,能不知道拜見岳父的禮數嗎?

他不來,要麽是有意怠慢,要麽就是那逆子挑唆!

于是,永興侯又自顧自和喻君酌決裂了。

直到司天監将遷墓一事提上日程。

禮部拟了章程,不讓永興侯府的人到場。

若是他當真不去,将來在京城還如何擡得起頭?只怕百官和百姓都要認定他是個抛妻棄子的人,往後他永興侯府也會和淮王府徹底決裂。

許是憤怒,許是不甘,又或許還有別的心思。永興侯糾結數日,最終還是決定先低頭,找上了周遠洄。

喻君酌那個逆子是說不通了,找淮王或許還有點用。

因為知道是最後一次機會,所以和周遠洄見面時,他言辭略有些過激。但他覺得自己是個長輩,淮王殿下再如何嚣張那也是他的兒婿,還能砍了他這個老丈人不成?

呵!

沒想到那厮真砍。

有那麽一瞬間,永興侯覺得自己今日估計是沒有命在了。

淮王抽刀時,眼底的殺意絲毫沒有掩飾,比他這一生見過的所有野獸都要致命。他甚至不理解,自己也沒得罪淮王,對方為何對他這麽大的敵意?

直到周遠洄手起刀落,削掉了他的發冠,将他的頭發也削去了一大截。

永興侯這輩子都沒這麽狼狽過。

淮王這一刀,将他硬撐了四十多年的體面毫不留情地斬落在地。

另一刀,則要了他半條命。

永興侯看了一眼裹着布巾的肩膀,疼得他連咒罵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不甘心。

他不相信皇帝會不顧群臣的口誅筆伐,包庇那個瘋子!

既然那個兒子無論如何挽回不了,不如幹脆就當他沒生過,這筆賬不能就這麽算了。

人已經徹底得罪了,也無所謂得罪得更徹底。

他要寫折子!

要将此事鬧得人盡皆知。

甚至連體面他都可以不要了。

至少鬧到最後,永興侯世子不會落在喻君酌頭上。

永興侯這麽想着,外頭傳來了通報聲,說成郡王來了。

他面色一白,方才的“雄心壯志”立刻如沙地之塔,被水一沖便潰不成軍。

“不知王爺大駕,有失遠迎。”喻夫人的聲音在外頭傳來。

“侯爺呢,本王奉命給侯爺送參湯。”成郡王道。

喻夫人至今都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見皇帝先是送了賞賜,成郡王又來送參湯,便以為自家夫君是立了什麽功勞,高高興興把人迎了進去。

榻上,永興侯額頭涔滿冷汗,面色比方才更白了幾分。

“侯爺,這是剛熬的參湯,本王奉命給你送過來,趁熱喝吧。”成郡王說。

奉命?

奉誰的命?

成郡王沒有明說,這話模棱兩可。

但這世上能讓他奉命的人只有一個。

皇帝派成郡王來給他送參湯?

永興侯只覺頭暈腦脹,幾乎要昏死過去。

皇帝竟然為了淮王要滅他的口?

他一顆心沉到了谷底,暗道幸好他的折子還沒寫。

否則,焉知皇帝會不會為了維護淮王,把他全家……

永興侯恍然大悟。

怪不得皇帝會讓圖公公送他回來,還送了那些東西。

那是警告!

怪他傷口太疼,沒顧得上思忖。

“侯爺,這參湯快涼了。”成郡王說:“你若是不喝,本王就只能在侯府住下了,直到侯爺喝完,本王才敢回去複命。”

他家嫂嫂的命令,他可不敢怠慢。

“臣,臣喝。”永興侯用那只沒受傷的手端起參湯,一飲而盡。

“喝了就好。”成郡王朝他一笑,“侯爺好好養傷,本王就不打攪了。”

成郡王說罷便帶着人走了。

待人走後,永興侯趴在榻邊摳着喉嚨,硬是把剛喝進去的參湯都吐了出來,生怕多耽擱一刻就被毒死了。他這麽一折騰,搞得肩膀的傷口又裂開了,疼得他眼睛一翻,暈死了過去。

宮裏。

皇帝聽到成郡王的轉述,險些沒忍住笑出來。

“這是喻少師想出來的損招?”皇帝問。

“嫂嫂怕皇兄責怪,特意叮囑我進宮朝皇兄彙報一番。”成郡王道:“那畢竟是嫂嫂的爹,我喂他喝點參湯,也算是替我二哥朝老丈人盡盡孝道。”

皇帝險些被他這“孝道”笑到。

“喻少師還說了什麽?”皇帝問。

“他說永興侯很聰明,這一碗參湯應該夠了。但事關二哥,他怕出了岔子,讓我明日接着送,直送到侯爺傷口愈合。”成郡王對這差事絲毫沒有不滿,甚至還流露出了幾分得意。

送到侯爺傷口愈合?

皇帝心道,永興侯這傷口怕是很難愈合了。

若是再給對方選一次,應該更希望被周遠洄一刀劈死來個痛快。

“皇兄,我能走了嗎?”成郡王問。

“明日你別去淮王府取參湯了,朕把禦膳房借給你,你把喻少師孝敬永興侯的參拿到宮裏來,在禦膳房裏炖,炖完了參湯朕再借你一隊羽林衛。”

有羽林衛跟着他一起送參湯,保準療效翻倍。

成郡王走後,皇帝瞥了一眼屏風。

“高興嗎?”皇帝問:“喻少師為了你,拿參湯把他爹的嘴堵死了。”

“我今晚能回去了嗎?”屏風後傳來周遠洄的聲音。

“你不是打算多住幾日?”

“今夜天冷,王妃畏寒。”

皇帝:……

沖喜後,亡夫他又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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