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晉江獨家正版 本王要罰你

第54章 晉江獨家正版 本王要罰你

周遠洄從宮裏回去時, 夜已經深了。

淮王府裏點着燈籠,昏黃的光暈點綴在黑暗中,襯得夜色越發濃重。

男人立在寝殿外, 看着屋內透出的燭火,像個近鄉情怯的歸人。雖然他只兩日沒回, 但若是從他失明那一日算起,他已經太久沒見過喻君酌的模樣。

少頃,殿門被人推開。

喻君酌從裏頭快步走了出來。

少年裏頭穿着月白的袍子, 身上披着一件绛紅披風, 從一室溫暖中毫不猶豫地奔向了外頭, 穿過冬夜的寒涼撞進了周遠洄懷裏。

“王爺,你回來了!”喻君酌又驚又喜。

周遠洄怔怔看着眼前之人,像是打算把人刻進瞳孔中,目光借着昏暗的光線一寸一寸描摹着喻君酌, 先是精致的眉眼,而後是高挺的鼻梁, 熟悉的唇瓣, 下巴……

少年生動又鮮活,頃刻間便在周遠洄心底點燃了一簇火苗。

“王爺你怎麽了”喻君酌去拉周遠洄的手。

“這麽涼?”周遠洄反手握住他:“怎麽在府裏也不知道弄暖和一些?”

“今晚不算太冷。”喻君酌說。

“手都涼透了, 還說不冷?”

周遠洄把人裹在大氅裏揣進了殿內。

進屋後,喻君酌盯着他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 像是在确認他有沒有受傷。周遠洄無奈一笑, 心中卻十分熨帖。

“幸好陛下把你放回來了, 我還以為要關你幾日呢。”

“皇兄不好意思朝我動手, 所以下回遇到這種事,你不必擔心。”

喻君酌見他安然無恙,總算徹底放下心來。

“你為何要朝他動手?”

“看他不順眼, 沒忍住。”周遠洄說得輕描淡寫。

“是為了我嗎?”喻君酌問。

永興侯這人自以為是慣了,在喻君酌和其他人面前從來不吃虧,在周遠洄面前肯定也出言不遜了,哪知踢到了周遠洄這塊鐵板。

“你心裏知道,還非要問本王。”周遠洄攥着他的手不斷摩.挲着。

“我不想讓王爺為了這些不相幹的人惹上麻煩,他說什麽我并不在意。”喻君酌道。

“本王在意。”周遠洄擡手輕輕按在喻君酌唇角,這動作仿佛在暗示着什麽。

喻君酌呼吸一滞,但想到那晚被咬破的舌頭,頓時清醒了過來。

“王爺昨日沒回來,要不要看看榕兒?”

“嗯。”周遠洄覺察到了他的退縮,但并未不悅。

喻君酌拉着周遠洄走到榻邊,引着男人的手摸了摸被窩裏呼呼大睡的周榕。他顯然還不知道,也不可能想到周遠洄現在已經複明了。

周遠洄自進門後就在猶豫,沒拿定主意要不要現在坦白。

“王妃,王爺,熱水備好了,可以沐浴了。”殿外傳來家仆的聲音。

“王爺先去沐浴吧,我一會兒再去。”喻君酌說。

“你先。”周遠洄想了想,又道:“本王陪你。”

“王爺不是不喜歡同旁人一起沐浴嗎?”

“你洗,本王在旁邊陪你。”

“哦。”

喻君酌倒也沒不好意思,反正周遠洄也看不見。

他進了浴房便把自己剝了個精.光,大步踏進了浴池中。微燙的池水蒸騰着水汽,将他包裹其中,卻并不能掩住他露在外頭的身體。

周遠洄立在屏風之後,透過屏風上的镂刻看着池中的少年,目光猶如實質,炙.熱而放肆。可惜,被他緊緊盯着的獵物毫無所覺,兀自坦然地享受着一池溫熱。

“王爺?”喻君酌忽然開口。

“嗯。”周遠洄聲音有些啞。

“有件事情我不記得有沒有朝你說過,那日舅舅提起榕兒讀書的事,說國子學似是開了一個給孩童啓蒙的學堂,我在想要不要送榕兒去試試?”喻君酌說:“我不想送他去宮塾,但是請個先生來王府,他一個人又要孤零零的。”

“嗯。”

“那就等我娘親的墓遷了,王爺陪我一道去看看。”

周遠洄喉結微滾,而後用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道:“好。”

“舅舅那日還同我說,想讓表哥留在京城陪我。”

周遠洄眉頭一挑,終于強迫自己收回了目光。他坐在旁邊的矮榻上,不得不整理了一下衣擺,免得一會兒讓喻君酌看到他的反.應。

“改日再讓太醫替你診診脈。”周遠洄說。

“我身子無恙,不必麻煩太醫。”喻君酌道。

“還是看看吧。”

“也好。”

喻君酌未再反對,從浴池裏出來,拿過布巾擦了擦身上的水,而後走到屏風後拿過寝衣穿上。周遠洄目光猝不及防落在他身上,兩只手略有些不自然地擋在了腿間,卻沒移開視線。

養了這麽久,喻君酌身上還是沒什麽肉,腰腹薄得令人擔心,怕稍一用力就會折斷。但他身上那種瘦削并不突兀,肩膀雖然比不上周遠洄寬闊,卻很漂亮,兩條腿筆直修長,跟羊脂玉雕出來的一般,光潔瑩白。

“一會兒讓他們把水換了,王爺再去沐浴。”喻君酌很快穿好了寝衣。

“不必,你身上這麽幹淨,本王不介意。”周遠洄說。

喻君酌每日都要沐浴熏香,身上确實很幹淨,但聽到周遠洄要用他用過的水沐浴,還是令他有些驚訝。驚訝過後,他又有些不好意思,總覺得這舉動透着無端的暧.昧。

周遠洄怕他候着會冷,讓人先回了寝殿。

少年走後,浴房裏依舊殘留着他身上的淡香。那味道混合在彌漫的水霧中,悄無聲息地挑動着周遠洄的感.官,令他本就躁.動的心,變得愈發鼓.脹。

“嘶……”周遠洄浸在池中,呼吸漸漸變得粗.重。正在變涼的池水,就像素來怕冷的那個人一般,總是令他想揣着、捂着,把人一點點染上自己的體溫。

“喻、君、酌……喻、君、酌……”

伴随着急促的水聲,男人一次又一次啞聲吐出少年的名字,腦海裏則閃過許多瘋癫的念頭。

他想。

自己還沒瘋。

但是好像也離瘋不遠了……

喻君酌半睡半醒之際,被周遠洄抱在了懷中。脊背貼着男人寬厚溫暖的胸膛,令他一顆心踏實無比。

“忘了滅蠟燭。”喻君酌說。

“亮着吧。”周遠洄看着他泛紅的耳尖:“說不定榕兒要起夜。”

喻君酌也不太想從被窩裏出來去滅蠟燭,便沒再堅持。他翻了個身,面對着周遠洄,仗着對方“看不見”,視線明目張膽地落在對方英俊的臉上。

豈不知,周遠洄也在看他。

“這幾日你和陛下在宮裏聊的事情,聊完了嗎?”

“嗯,是東洲的事情。陛下讓他們開春派人來京城議和。”

“王爺?”喻君酌迎上對方深邃的眸子,伸出手指晃了晃,見對方視線未動,才收回手。方才有那麽一刻,他竟有種錯覺,以為周遠洄能看見了。

不過淮王殿下一直如此,除了剛失明那幾日,後來一直表現得不像看不見的人。

次日,皇帝把蔣太醫派到了淮王府。

喻君酌只當對方是來照顧周遠洄的,并沒多想。

但周遠洄知道,他那位皇兄是怕他再次發瘋,這才派了個太醫随時盯着他。

人既然來了,不用白不用。當日,周遠洄便讓蔣太醫又給喻君酌診了一次脈。

“如何?”周遠洄問。

“王妃這身子比下官剛到淮郡時又轉好了不少,雖然一直吃不胖,卻不像當初那麽虛弱了。”蔣太醫說:“若是好生養着,過了年開春,定然能大好。”其實這話蔣太醫已經說過不止一遍,只是周遠洄忍不住想一再确認。

“嗯,此事就勞煩蔣太醫費心了。”周遠洄說這話時,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情緒,像是猛獸準備捕獵時透出的冷靜,其中還夾雜着一點貪婪。

很快便到了二十四。

這日是司天監選定的吉日,為喻君酌的母親遷墓。

當日,皇帝特意派了禮部的人到場,還派了一隊羽林衛,再加上淮王帶着的親兵,現場看着排場很足。

祁掌櫃心中哀痛,和祁夫人在墓前大哭了一場。

喻君酌當然免不了也要哭,但如今他已不像從前那般郁結,對母親更多的是思念。他知道,母親看到他如今安好,又看到他和舅舅一家團聚,定然會很欣慰。

周遠洄看着哭紅了眼睛的喻君酌,不由想起了許久前那一幕……當時喻君酌跪在母親墳前痛哭,悲恸欲絕,以至吐了血。

念及此,他攥住了少年的手。

兩人十指緊扣,許久沒再分開。

此番遷墓,無論是淮王府還是禮部都未曾刻意張揚。

但事關淮王府,事情還是很快傳開了。喻君酌不太在意外頭的議論,是以沒有打聽過,但架不住成郡王硬拉着他去湊熱鬧。

“今日保準帶嫂嫂看一出好戲。”

成郡王在一家茶樓裏包了個雅間,硬拉着喻君酌去了,還帶上了周榕。夥計剛上了茶點,廳內的高臺上便擺開了場面,一個說書先生上了臺。

“各位公子小姐,老爺夫人……”那說書先生開口便直奔主題:“今日在下要與各位說的,不是旁人,正是那寵妾滅妻,抛妻棄子的永興侯。”

喻君酌:……

那說書先生張口便給永興侯定了罪,開篇就是一頓數落,直把永興侯說得薄情寡義,毫無廉恥。雖說喻君酌就是對方口中那被抛棄的兒子,但那說書先生并未多提及他,從頭到尾的火力都集中在如何貶損永興侯。

“想當初他永興侯說自家嫡子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在下都差點信了他的鬼話。但如今再看,那淮王殿下不就是喻小公子沖喜沖活的嗎?人家怎麽就沒把王爺給克死呢?”說書先生一甩手中折扇,“道理呀,很簡單。”

“因為這天煞孤星另有其人,正是侯爺自己!先是克死了正妻,又克得他家大公子已過弱冠遲遲未能成婚,克得喻家二公子被國子學除了名……幸虧喻家小公子跑得快,這才逃過了一劫啊!”

“好!”成郡王大聲叫好,命一旁的夥計賞了說書先生一錠銀子。

一旁正嗑瓜子的周榕不明所以,也跟着拍手叫好。

喻君酌:……

與此同時。

周遠洄正在祁掌櫃的住處。

眼看就要到臘月了,朝紅葉閣雇兇的人還沒有眉目。

“實在不行只能用笨方法,守株待兔。”祁掌櫃說。

“本王也想過,過幾日讓紅葉閣的人演一出戲,就說刺殺失敗了。屆時把所有能單線聯絡紅葉閣的地方都布控人手,只要背後之人再出手,便能抓到他。”周遠洄道。

一旁的譚硯邦忍不住開口提醒:“但對方一擊不中,只怕短時間之內不會再動第二次手。”

“那就等。”周遠洄不容置喙地說。

他不是想不到別的辦法,但其他方法難免會把喻君酌置于險地,而他不可能拿喻君酌的性命冒險。

喻君酌離開茶樓時,周遠洄正等在門外。

“父王。”周榕噠噠跑過去,被自家父王一把抱了起來。

“二哥,你既然來了那我就不送嫂嫂回去了。”成郡王朝兩人行了禮,說:“我還得去給侯爺送參湯呢,嘿嘿。”

他這幾日樂此不疲,每次送完了參湯還不忘朝喻君酌聲情并茂地描述一下永興侯狼狽的模樣。侯爺大概也知道參湯沒毒了,但每喝一碗,都像是在喝下自己那所剩無幾的自尊。

成郡王每日送去的,哪是參湯啊?

簡直比黃連還苦,比鶴頂紅還催人命!

“那日你不是說要送榕兒去學堂嗎?今日正好去看看。”周遠洄說。

“好。”喻君酌當即點頭,“那學堂說是專給孩童啓蒙的,裏頭的先生都是國子學的學子。我想這些年輕人給榕兒啓蒙,說不定比年紀大的夫子更合适。”

一家三口坐着馬車去了國子學。

那學堂就開在國子學隔壁,只隔了一個院子。

聽說淮王殿下和淮王妃來了,學堂裏立刻便有人出來迎接。喻君酌定睛一看,發覺眼前這位青年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但那青年先一步認出了他。

“周公子,原來你便是大名鼎鼎的淮王妃。”說話那青年朝兩人行過禮後,朝喻君酌道:“上回在賞花會見面,殿下化名說叫周酌,後來我朝人打聽過,沒人認識一個叫周酌的小公子,那時我就猜你定是隐瞞了真名。”

喻君酌聞言終于想起來了,這青年是他很久前去蘭苑參加賞花會時見過的那名學子。

“我想起來了,你叫陳知晚。”喻君酌說。

一旁一直沉着臉的周遠洄,聽到喻君酌叫出了青年的名字,眸光當即一冷。

“沒想到喻少師竟還記得我的名字。”陳知晚受寵若驚。

“今日倒是巧了。”喻君酌笑道:“我和王爺想送世子來學堂開蒙,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适應。”

“喻少師不必擔心,只管讓世子來試試便是。夫子開設這個學堂,也是我朝首例,一切都還在摸索中。好在小孩子年紀小,花上幾個月的時間試一試,也沒什麽壞處。”陳知晚說。

喻君酌也是這麽想的,他在教育上比較開明,而且周榕性子好,也愛學習。

一番溝通,他當日就把周榕留在了學堂。

這學堂每日也就一個時辰的課,對周榕來說不是難事。

“賞花會?”從學堂出來後,周遠洄忽然問道。

“呃……”喻君酌有些讪讪,只能解釋道:“先前國子學的夫子在蘭苑辦了個賞花會,我閑着無事,便去了一趟。”

“哦?好看嗎?”周遠洄問。

“一般吧。”

喻君酌有些心虛,因為那賞花會他是和原州一起去的。

“王妃去賞花的時候,本王是死了,還是沒死?”周遠洄又問。

“那個時候……王爺已經……”彼時淮王“喪儀”剛結束不久。

“本王屍骨未寒,王妃就去賞花會,還交了新朋友?”周遠洄淡淡一笑,又道:“王妃真是好雅興啊。”

完了。

喻君酌不知道該怎麽說清楚這件事。

若換了他是周遠洄,肯定也會不高興。

哪有剛死了夫君就去賞花的?

雖然他并不是為了賞花,他的夫君也沒真死。

“王爺,你生氣了?”喻君酌小心翼翼問道。

“本王不該生氣嗎?”周遠洄沉聲說。

“對不住,此事我……”

“本王要罰你。”

“啊?”喻君酌一怔,“怎麽罰?”

他不知怎麽的,忽然想起了周遠洄咬他時那一幕。

确切的說,周遠洄咬過他不止一次。喻君酌忍不住懷疑,淮王殿下可能是有什麽奇怪的嗜好,之前一直隐藏得很好,沒有表露出來。

如今他們關系日漸親近,對方就不想再掩飾了……

這一次,周遠洄不會又打算咬他吧?

喻君酌面色一白,不禁有些害怕。

卻聞周遠洄湊到他耳邊道:“把你綁起來罰。”

喻君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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