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神醫
第6章 神醫
“九皇子,您慢點!”小太監跟在九皇子身後,見他抓着缰繩就要上馬,趕忙上前扶着。
謝寧峥坐在高馬之上,向太監伸手,“将我新得的那把長弓拿來!”
小太監将弓箭雙手遞上,好奇問道:“九皇子今日怎麽突然想起來校場練箭了?”
謝寧峥拉開長弓,閉上左眼,想将箭頭對準靶心。可他力氣還是太小了,普通弓箭尚且使用得當,可這把長弓太重,他實在拉不開。
“之前和你提起過的,就是那個十一歲上戰場,屢立戰功,父皇曾說他将來必是大齊棟梁的陸小将軍。”
小太監颔首,九皇子的确時常和他提起那位陸家長子,總嚷嚷着想親眼見他一面。他不解問:“是記得的,可這與九皇子您今日練箭有何幹系?”
謝寧峥滿眼期待道:“陸家此次打了勝仗,不久便會凱旋。父皇答應我,等陸将軍回來便與他提議,召陸小将軍進宮指點指點我。我是想着,總不能太差勁了,還是得留些好印象的。”
“哎喲,九皇子!骠騎将軍當面誇過您的騎射,連皇上也說您是一衆皇子中練武最用功的那個,不必擔心的!”小太監笑着安撫道。
“你不明白!”謝寧峥擺了擺手,讓小太監退下,随後繼續嘗試拉弓。
——
葉長安緊咬牙關,強忍着頭痛欲裂,揮刀劈開擋在面前的土匪,一步一步向葉隐靠近。
他腦子裏的那些聲音都是誰?他為何什麽都記不起來?
刀起刀落,他斬斷所有思緒,眼下前塵往事不重要,他要葉隐好好的!
葉隐聞聲回頭,正對上土匪一臉痛苦地中箭倒地,令他驚訝的并不是血液噴濺在他臉上,而是兀然出現的長安。
陳老大發現橫在他頸前的刀有松動之意,連忙躲開想逃,可他身後之人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
葉隐持刀揮下,砍斷了陳老大的腳筋,側手将刀架在他肩上,高聲號令山寨中衆人:“我知道寨中多半是走投無路前來投靠的百姓,今日我不殺你們,是念在還有親人等你們回家。過段時日便是春耕,你們下山之後好好生活,若我發現還有人敢作奸犯科,他便是下場。”
他說着,手中薄刃緊貼陳老大的頸側抽起,霎時血滴四濺,隐入他青色外袍,卻不慎落在他蒼白的側臉,令他看起來宛若傳言中的攝魂無常。
“是!”土匪們顫顫巍巍地應聲,如逃命似的沖出寨門,頭也不敢回。
那些被解救的女人本想上前答謝,但眼前的兩個年輕人實在駭人,她們怯怯地原地微躬表示答謝:“兩位恩公的大恩大德,小女子們銘記于心!”
說罷,幾人便相互攙扶着下山去了。
“至于你們這些逃兵……”葉隐看着跪了一地的逃兵,眼簾微垂,徐步走到他們面前。
剩餘的那些土匪不敢亂跑,生怕自己落得和陳老大一樣的下場,可看着“厲鬼”離自己越來越近,鮮血從他的刀尖緩緩滴落,土匪們吓得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他們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栽在兩個孩子的手上,并不是他們太過輕敵,而是這兩人根本不要命。
葉長安冷眼看着這些人,對葉隐問道:“怎麽處置他們?”
葉隐将發顫的手藏在身後,卸下一身防備對葉長安說道:“把他們捆起來吧!”
他殺陳老大,是為了殺雞儆猴,給其他土匪一個警告,也是讓陳老大為自己造下的殺孽付出代價。至于剩下的人,他不知他們是否還有軍籍在身,戰場逃兵終歸需交由軍法處置,他輕易殺了反倒便宜了這些人。
葉長安發現葉隐臉色不對,本想先查看他的情況,但聽到指示後,葉長安順從地颔首答應,抽出這些人的褲腰帶,将人一個一個捆上,丢進他們之前關押女人的籠子裏鎖好。
“葉隐你……”收好牢籠鑰匙,葉長安回頭向葉隐的方向看去,只見方才還好好站着的葉隐不知何時倒在了地上。
他霎時感到精神一震,可又顧不上其他,疾步向葉隐跑出,“葉隐!葉隐你怎麽了!”
葉長安吃力地扶起葉隐上半身,讓他靠在自己懷中,不停輕喚着葉隐的名字。
可葉隐現在的情況,必須盡快找到郎中救治,可穹山之上,哪兒來的郎中?
想着,葉長安拖着葉隐艱難地站起身,想将快有他半人高的葉隐背下山去。
“你堅持住,我一定會帶你找到大夫的!”葉長安緊咬牙關,踉跄着向寨門走去。
那些逃下山的土匪和被救的女子,視他們如惡鬼,恨不得離他們遠遠的。他知當今世道如此,人性涼薄,可越是這般,葉隐的相護之情,在他眼中更顯珍貴。
他絕不會放棄葉隐,死也不會。
“大夫?你們要找大夫?”
葉長安聞聲立即回頭,警惕地看向打着哈欠、悠悠地從匪窩裏走出來的男人。他緊握着刀,随時準備殊死一搏。
左清川一覺睡醒,發現山寨裏人全沒了,平日裏氣焰嚣張地陳老大趴在血泊中氣息全無,他轉頭就瞧見大門那兒有兩人渾身是血地準備離開,年紀小的那個還碎碎念叨着“大夫”什麽的。
這不就巧了嗎?他就是大夫。
左清川一靠近,年紀小的孩子便呲着牙,握刀對着他,還警告他不要再上前。
“我真是大夫!”左清川無奈地舉起雙手,表示自己真的對他們沒什麽威脅。
葉長安并未輕信,反問:“既是大夫,為何與山匪沆瀣一氣?”
左清川不好意思地幹笑了兩聲,解釋道:“我是被他們請上山的,在這兒好吃好喝地住着,确實不錯……”
見面前的人蹙緊眉頭,顯然是對他的回答很不滿意,他緊接着補充道:“不過我在這兒住着确實良心不安,可我就是一大夫,哪兒能和山賊對抗?好在遇到你倆,我才得以解救!”
他聽聞此地瘟疫蔓延,好心來幫助,可剛到山下沒兩天,就被山賊擄上來了。陳老大要他先給赤月教的其他弟兄治瘟疫,他見自己勢微就答應了。
可他把人治愈之後,陳老大出爾反爾,不肯放他離開。他也想過逃跑的,但連寨門都沒跑出去,就被押回來了。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你再不讓我看看你兄長的病情,他可就真過去了。”左清川見昏迷之人面色煞白,氣若游絲,分明是将亡之相。
他見對方還在猶豫,眼中滿是不争氣地咋舌一聲,直接上前接過病人,将人扛進最近的一處木屋。
葉長安緊随其後,生怕出什麽意外,進門後提前一步理好床榻,讓葉隐躺得舒心。
“還挺貼心的。”左清川看着他微微挑眉,坐在床沿為病人診治,面色時暗時明,一會歡喜一會長嘆。
葉長安在一旁看得焦躁,急忙問道:“如何?”
左清川思慮着,沉默良久,方才開口回答:“你兄長這不是病,他中毒了。而且所中之毒蹊跷,我游歷四海也沒見過你兄長這般情況。”
葉長安聞言,憂心地凝望着不省人事的葉隐,顫聲問:“他還有救嗎?”
左清川理着衣擺,悠悠道:“要是換做其他人,身中這般鑽心噬骨的劇毒,早就一命嗚呼了。但你兄長真是奇人,不僅抗住了,還撐了這麽久,佩服啊!”
他拉開病人的衣袖檢查過,病人身上那些毒蟲蛇蠍啃咬留下的傷口還未痊愈,但大抵也是過了幾個月。這般堅定意志,非常人所能及。
“你……”左清川想了想,問,“小兄弟怎麽稱呼?”
葉長安一心全在葉隐身上,随口回答:“長安。”
“長安小兄弟,看在你們剿滅赤月教的份兒上,而且我正好對你兄長的毒很感興趣,他的毒我幫忙解。”左清川說着,已經開始思考該如何解毒了。
葉長安站起身就要鄭重答謝,卻被左清川攔住了。
左清川目前也沒有十成的把握,遂道:“不過我得和你事先說好,這毒我一時半會解不了,但也不是全無辦法,得給我時間。”
“有辦法已經是最好的消息,神醫請受長安一拜!”葉長安俯身叩拜,再望向葉隐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慶幸。
葉隐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漸漸轉醒後發現自己身處陌生之境,倏地戒備起身,可眩暈感随之湧上,他扶着額頭,靠在床沿許久才略有緩解。
他隐約看見有人靠近,聽到是長安的腳步聲,這才安心。
“你醒了,還是很難受嗎?我去叫大夫!”葉長安放下藥碗,準備出去叫左清川進來。
“長安。”葉隐說罷,輕咳了兩聲,問,“這裏是哪兒?哪兒來的大夫?”
葉長安如實回答:“我們還在赤月教,至于大夫……”
左清川聽到葉隐醒來的聲音,主動進門,自我介紹道:“我是左清川。”
他走到葉隐身邊把脈,眉頭一挑,“不錯,脈象安穩了不少,之後還是要好好休息,少亂跑。”
葉隐有些驚訝,但想到或許是自己遺漏了什麽地方,錯過了左神醫的蹤跡,沒想到還是得到了神醫的救治。
葉長安吹散湯藥的熱汽,遞到了葉隐手上,見他喝下才問:“既然找到了神醫,我們接下來要去哪兒?”
葉隐記得這是長安第三次這麽問他,他扶着床沿起身,慢慢走出了屋子,看着如今空曠的赤月教,心中已有打算,輕聲說道:“這次我們不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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