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生命之重17

第017章 生命之重17

郁昭不說是, 也不說不是,她原樣躺在那裏,不動聲色間上下把這人打量個遍。

那人也任她打量, 她雖然一臉陰沉, 即使在大白天都有種能止小兒夜啼的效果, 但她周身的氣息卻和諧柔善,這割裂的搭配讓郁昭摸不清深淺。

怪人突然嘆氣。

雖說是嘆氣,但她的臉部肌肉沒有任何走向,就只是機械地完成了“張嘴”這個動作。

郁昭的目光一下子移到了她遮蓋的右手上。

最初的驚悚和怪異感降下去之後,她身上的問題在郁昭的眼中抽絲剝繭,她很輕易就抓到了最關鍵的一環。

“和你們這種人說話真的很麻煩。”這次怪人不張嘴了, 那嘶啞的聲音還是照常發了出來, 怪人從寬大的袍袖裏把右手抽了出來, 郁昭臉色一變。

那已經不是右手了,在手腕延伸出來的地方, 有一顆看起來是禿瓢,實際上長着細軟絨毛的鳥頭, 鳥頭張開彎鈎狀的喙,發出那種難聽的聲音。

“你猜對啦, 這才是我的頭。我是混沌系的異化者, 我被一只異化獸的污染影響太深了, 已經回不到正常人類的狀态了。”她用另一只正常的手指指自己不再張嘴的人類頭顱, “這顆頭才是假的, 是我用能力模拟出來的。”

郁昭沒想到她會直接幹脆地把自己的……秘密?問題?暴露給自己, 她眼睛微微瞪圓。

怪人說完這番話, 那顆假頭習慣性地看向郁昭:“我把最重要的都說了,現在我可以向你提問了嗎?”

郁昭的目光在她真正用來思考的鳥頭上劃過, 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籠子裏其他人。

她們兩個不是單獨被關在一起,這個籠子不大,旁邊還有兩個人,只是他們目光呆滞,無論那些人什麽,或者她們兩個說什麽,他們都像感知不到一樣,似乎已經失去了靈魂。

“我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這樣了。”怪人的聲音愈加嘶啞低沉,“他們會用一種精神異能給人洗腦。”

郁昭聽懂了,她的神色有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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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到現在還沒有被洗腦,是因為那些人給她洗的是脖子上那個東西,她真正的腦子根本沒有受到影響。

态度,花語,問題,思維方式……一系列分析在腦中快速略過,郁昭慢慢地坐起了身。

她不再僞裝受到鉗制的模樣,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肩頸和手腕,發出嘎巴的聲音。

明明怪人那對眼睛也是裝飾,郁昭卻覺得它們好像一下子亮了一些。

她終于對怪人說出第一句話:“你進來幾天了?”

“三天。”怪人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是滿天星麽?”

“你覺得我有什麽必要隐藏身份麽?那些人根本不怕聯盟。”郁昭輕飄飄地把這個問題繞了過去,“你還有別的什麽發現麽?比如他們的身份,目标。”

“我也是被抓進來的诶。”怪人果然沒有懷疑,“這麽快就要求我配合你的工作麽?”

這也不奇怪,郁昭現在一身都是滿天星的制式服裝,包括外面顯眼的鬥篷,這個世界上對滿天星和文明聯盟不滿的人有,但敢明目張膽搶滿天星衣服的應該還沒出現。這衣服也是郁昭打算逃出來之後優先解決的問題,只是沒想到先起到了特殊作用。

她低笑一聲,有些疲憊地背靠在籠子上,銳利的眸光盯着對面的鳥頭,“你是主動進來的,為什麽我還不能确定,但你對滿天星很熟悉,甚至因為一個預設立場就輕易對我放下了防備,做出要協助我的打算。”她看了眼她的人類頭顱,“聯盟的軍團很少收混沌系,你不是——或者說現在不再是滿天星,但你還是想調查他們在幹什麽。”

怪人的人類頭顱沒有任何表情,她手上的鳥頭卻漸漸地張大了嘴,一副癡呆的樣子。

“你調查出點什麽沒有我沒看出來。”郁昭平靜地說,“沒有微表情可以參考,判斷你話裏的真假有點難。”

鳥頭的喙咔吧兩聲,無力地合上了。

“……你是什麽可怕的人啊……我現在感覺自己在裸奔。”怪人說,“有一種我說的你知道,我不說的你也會知道的詭異感覺。”

郁昭表情沒什麽變化:“那你要不要跟我合作呢。”

“要!”怪人振奮了一下,答應得斬釘截鐵,“以前隊長告訴我,偷懶的最好辦法就是找個聰明人,然後把思考的事都交給他……”她嘶啞的聲音弱下去,又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所以你也是故意被抓進來的嗎?那個人詭異的能力對你不起作用。”

郁昭定定地看她一眼,“不是,我和小隊失散了,遇見了四五級的東西。”

怪人沉默片刻,“有人傷亡麽?”

郁昭:“在我離開之前,沒有。”

怪人沒什麽反應,再開口語氣顯得輕快一點點:“我在毒牙峽谷裏住很久了,半個月之前我發現這裏的異化獸開始躁動,而且出現了二級污染區本不該出現的東西,就一路追查,然後我就發現有人在襲擊野生流亡者和異化獸。”

郁昭眼中流淌着沉思的光。

“他們似乎是邪神的信徒,也許就是啓示黎明的。”怪人把聲線又壓低了一些,啞得幾乎讓人聽不清,“我聽到他們提到祭品。”

“不只是祭品,祭品不需要費神費力地給他們洗腦,他們還有其他目的。”郁昭若有所思地說,“也許是啓示黎明,但做事風格不符,我在這裏打個問號,因為如果不是啓示黎明的話,他們的這種行為就說得通了。”

怪人跟着思考一下,語氣驚愕:“你是說?”

“我傾向于這是個新的教派。”郁昭說,“他們顯然人數不多,也沒有建立完整的基地,所以為了擴展基數,他們選擇抓人洗腦。”

怪人的人類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郁昭還在喃喃:“資質好的人洗腦成為教徒,一般的就當成祭品麽,真是标準下作的邪/教做法啊。”

據她所知,啓示黎明雖然惡,但他們不屑于用洗腦的方式引人入教,在他們看來,供奉和信仰阿利比希斯是真誠的,像太陽東升西落一樣理所當然的東西。

“和我比起來,你才像是被抓進來三天的。”怪人語氣急促起來,“要盡快想辦法通知聯盟!一個不知名的新教派正在崛起,他們手段殘忍,看起來野心不小,就是不知道他們信奉的是誰?除了阿利比希斯之外……”

兩人對視一眼,都沉默下去。

無論是新的信奉阿利比希斯的教派,還是新的不知名的神出現,都不是一件小事。

郁昭捏捏鼻梁,做出決定:“我來試試他們的洗腦。”

怪人半晌沒說話,然後問:“什麽?”

“他們有人對我有所圖,我能操作點東西。”郁昭的語氣有點自嘲,轉瞬又平靜下來,“我先體驗一下他們的洗腦步驟,也許我能通過洗腦的內容知道些什麽。”

“知道什麽?知道之後把這個秘密永遠爛在你幹淨漂亮的小腦瓜裏?”怪人的語氣惡劣起來,顯得更加陰森可怖,“‘不可魯莽,謀定後動’,戰略課沒有教過你麽?還是其實你自己也是心靈系,覺得有恃無恐?”

郁昭說:“這是前輩的訓誡麽?”

她只有十八歲,判斷眼前的女性起碼有二十歲了,于是她故意這麽說。

鳥頭前輩真的生氣了,她陰沉的頭顱逼近郁昭,正常的那只手蠢蠢欲動,看起來很想一拳擊中郁昭的腦袋把她給打醒。

郁昭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她,不但沒有畏懼,反而像是在期待着什麽。

“你有什麽辦法,我去試。”

郁昭愣住。

“你敢這麽說,一定有什麽辦法抵抗住心靈系的攻擊吧?器具?還是你真的是個心靈系?”鳥頭前輩用着恐怖的語氣,“能交給我麽?我去聽他們給人洗腦的內容到底是什麽。”

郁昭臉上游刃有餘的表情消失了,她怔怔地看着這張令人害怕的面容,“你要替我去?”

“什麽替不替的,你都說了我是前輩,有前輩在,要你個小丫頭去冒什麽險?”鳥頭前輩說,“曾經隊長就是……這麽做的,我不能給她丢臉。”

郁昭瞳孔深處有什麽在翻湧,她張張口,又覺得以他們現在恐怕交淺言深,所以她只是深深地看了這人一眼,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她手上的鳥頭。

鳥頭前輩氣息一滞,那雙裝飾眼睛裏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她已經被污染到這個程度,幾乎不成人形,別說是在聯盟裏,哪怕是在更自由的外面也絕對不會有人願意接近她,任誰都能看出來她會異變的幾率太大。

失控就是這個世界最大的危險,也是最如影随形的危險,異變和畸變,連她自己每天晚上都會做自己變成徹頭徹尾的怪物的夢。

她怎麽也想不到,這個世界上居然會有人敢碰她,甚至……直接碰她的污染源……

她臉色一變,迅速向後靠去,把自己縮到了另一側的籠子邊邊上,離郁昭遠遠的。

“你瘋了!直接接觸污染核心,你想直接失控嗎?”

“原來你這顆頭能顯示出表情啊。”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鳥頭前輩瞪着郁昭,她這次控制住了表情,但周身的氣質诠釋着什麽叫目瞪狗呆。

郁昭摩挲了一下手指,心說手感居然還挺好的。

鳥頭前輩鳥頭上的毛都要炸起來了,它的喙咬得嘎達嘎達響,就像人類咬牙切齒那樣:”你這個……小鬼……我真的懷疑你合格畢業了嗎?夠資格出任務嗎?現在滿天星連成績不及格的人都收?”

“這樣不是挺好的麽。”郁昭答非所問,“既然能讓那張臉上同步反應出你的表情,為什麽不這麽做,你會模拟出這顆頭,也是想讓自己的狀态更接近人類吧,真正能和人類做得一樣了,你反而害怕了?”

鳥頭前輩像是被噎住了,她低下頭,不再說話。

然而郁昭就像是開了讀心術,“你不是像人類,你就是人類,讓自己更接近人的狀态而不是鳥的狀态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鳥頭前輩猛地擡起頭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她的鳥頭嘎巴幾聲,什麽都沒說出來,好似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好了,閑聊結束。”郁昭又微微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感覺力氣已經修複回來了,“這件事由我去做,你不用跟我搶。”

她回過頭,那雙淺棕色的眼睛映着樹林裏微弱的光線,那麽靜,似乎蘊含着一個任何人都無法抵達的世界。

“我有自己的保命手段,就像你一樣。”郁昭說,“放心吧,我原本的計劃裏就沒有你。”

“原本的……計劃。”鳥頭前輩沉吟着念了一遍,“等等,你不說你不是刻意潛伏進來的嗎?”

“的确不是潛伏進來的,是光明正大被抓進來的。”郁昭糾正她,不等她說什麽,她站起身分別走向籠子裏另外兩個人,在他們的額頭和頸側摸了摸,“交換個稱呼吧鳥頭前輩,我叫郁昭。”

“……鳥頭前輩?”

“啊哦,不小心把心裏的稱呼說出來了。”

“……”鳥頭前輩空着的左手又不受控制地動了動,她模拟出深吸口氣的樣子,“我叫高阢。”

……

到了天色擦黑,有人來到籠子前。

看到已經坐起來的郁昭,他一點都不意外,布滿傷疤的臉在昏暗中望着郁昭的方向,還挂着詭異的笑,讓他看起來像個地獄裏來的勾魂使者。

高阢已經裝成被洗腦的癡呆樣子,反正她那顆人頭的反應全靠她自己控制,這僞裝沒有任何技術難度。

傷疤男看着坐在籠子一角的郁昭,語氣暧昧:“你沒有害怕柔弱地哭泣,讓我有點失望。”

郁昭說:“這樣就哭?這話你自己信麽?”

刀疤男輕輕鼓掌:“好,不愧是滿天星,在抓的這些人裏,你是表現最好的一個。”

郁昭沒接話,果然男人含笑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

“——但是這不是我想要的。”

郁昭幹脆漠視了他。

刀疤男盯着她,“你這麽平靜,是因為你已經想辦法把自己受困的消息傳遞出去了麽?”

郁昭還是冷冷地看着他。

看着她冰冷的眼神,刀疤男反而臉色變了變,臉上倏然湧上一陣潮紅。

他把籠子門打開,眼睛像□□的粘液一樣粘在郁昭身上,“走吧小姐,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郁昭不動。

刀疤男舔了舔嘴唇,忽然一陣疾風乍然而起,郁昭控制住自己下意識去拔短劍的動作,猛地向一旁翻滾,但她慢了一步。

重重的一拳擊中她的腹部,她整個人産生一段短暫的騰空,在後背即将撞到籠子時,一只手插進她的發絲,把她兇狠地拽到了面前。

身體系。

這是郁昭第一次和身體系正面戰鬥,她幾乎沒有任何抵抗的力量。

治療能力悄然修複着她破裂內髒,她被拽得眯起眼,看到刀疤男陰冷中帶着癡迷的目光。

“對不起,小姐,我也很想愛惜你,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微妙地停頓一下,“看到你的表情,我就想對你施加更多的傷害,果然,這讓你更加美麗了。”

好一個标準的變态。

如果不是不想給滿天星丢臉,郁昭有一肚子的槽想吐,而她只是吐出一口血沫,依然冷冷地瞪着他,一副堅強不屈滿天星的剛烈模樣。

在男人看不見的角度,她微微對高阢擺手。

刀疤男一抓她的胳膊,發現了她小臂上的短劍,他把劍抽出來,清冽的光輝映出他噩夢般的臉。

她察覺到身後的高阢也在盯着這把劍。

“典型的文明聯盟出産工藝。”刀疤男仔細地打量了一下,滿意地拿在手中,現在在場還有意識的人應該都對郁昭是滿天星這件事深信不疑了。

那把劍當然沒有還給郁昭,刀疤男拽着她的胳膊,帶她離開了這裏。

郁昭跟着他踉踉跄跄地走,時不時腳崴一下,他們離開全是籠子的地區,從一處地門往地下走去。

怪不得他們不擔心上面被人發現。

郁昭裝作疼得要直不起腰的樣子,借助姿勢和碎發的遮掩不動聲色地打量周圍。

土壤的味道很重,顯然還沒經過太久的氧化,牆壁上也沒有腐蝕或者生鏽的痕跡,只有磨痕很明顯,綜合判斷這地方建成的時間應該不長。

高阢說她是在半個月前發現的高級異化獸蹤跡,從碰見鬣犬和信天翁時候的情況看,消息比較靈通的滿天星也沒有接到過類似的消息,那麽這個基地的出現,和那些異常生物有什麽關系……

郁昭正想着,刀疤男捏緊了她的胳膊讓她停住,打開一扇鐵門把她扔了進去。

郁昭用手肘把自己撐起來,随意地打量了一下自己身處的環境。

家,徒,四,壁。

除了牆壁什麽都沒有,甚至沒有一把椅子,郁昭擡起眼,更是沒有在天花板上找到類似攝像頭之類的東西。

刀疤男看着她打量周圍,露出不懷好意的笑:“我聽說你們文明聯盟有關押人的暗室,比起這裏怎麽樣?”

郁昭的目光落到他臉上,光線太暗,她看不清他臉上是什麽表情,只是聽語氣判斷,他應該很興奮,外加期待。

“你們好窮啊。”在他的期待中,郁昭真情實感地說,“不但窮,審美還差,看看你們這屋子,居然連一間像樣的審訊室之類的地方都弄不出來嗎?”

刀疤男神色一僵,陰沉下來。

另一道腳步聲傳來,一個個子異常瘦高的男人走進來,刀疤男立刻收斂表情低下頭,“大人。”

重要人物來了。

郁昭睜大眼睛,試圖在過暗的光線中看清瘦高男人的臉,瘦高男人向她走來,讓她看清了他臉上的黑色面具。

黑色面具?郁昭立刻就想到了啓示黎明的白色面具。

他們真的不是啓示黎明的人。

郁昭眼中的神色沉下來,一股失控感油然而生。

原作裏的啓示黎明固然難對付,但它是個太明顯的靶子,而現在居然出現了啓示黎明之外的反派勢力……任誰看到這些家夥的所作所為,都不會把他們歸類為正派吧。

郁昭控制住渾身的肌肉都在叫嚣着往後退的預警,屏住呼吸看着男人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了她的額頭。

轟然一聲,無數紊亂尖銳的絮語倒灌進她的耳膜,充斥進她的大腦,她仿佛被某種概念性物質給塞滿了,劇烈的痛處讓她感覺自己的天靈蓋被打開了,她想要翻滾和嘶吼,但她的身體被封印進了強力的牢籠,連一根手指都無法移動。

這感覺太熟悉了,系統剛接入她腦中的時候不比這溫和多少,有了每次系統出現的磨煉,郁昭居然硬挺着沒有在這非人的折磨中失去意識,最開始難熬的部分過去之後,一陣清涼溫潤的能量包裹住了她的大腦。

治療能力自動運轉,郁昭一邊努力去聽那些呓語,一邊聽到刀疤男谄媚的聲音:“大人放心,我心裏有數。”

瘦高男人出去了。

門被關上,上鎖,刀疤男慢慢地走向郁昭,看着她癡然呆滞的面容,他嗤笑一聲,卻又不無可惜地嘆了口氣。

“要不是有明确的規定……還真不想讓你變成這樣。”他就這麽看了郁昭一會,然後伸手摸向她的臉。

在他碰到郁昭之前,黑暗中一道寒光閃過。

刀疤男瞪大了眼睛,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一把匕首紮穿了他的手掌。

他遲鈍地張開口,在他尖銳的痛呼下,郁昭木然的眼珠一動,對他微微一笑。

她動作迅速地拔出匕首,在抹到刀疤男的脖子之前,她的肚子被膝蓋擊中。

按照這種狠力,她怎麽也該倒飛出去,但她反手勾住刀疤男的脖* 子,在力的作用下,這一下幾乎都回擊到了身體系異化者最脆弱的脖子上。

嘎巴一聲脆響,郁昭骨折了,同時發出響聲的還有刀疤男的脖子,他眼珠暴突,舌頭伸出,頭顱以一個詭異的姿勢歪了過去。

“賤……人!”

刀疤男載倒在地,郁昭因為劇痛沒能馬上躲開,栽到了刀疤男身下,刀疤男在臨死前的不甘和狂怒下腎上腺素迸發,猛地翻起身,雙手用力掐上郁昭的脖子。

郁昭的頸骨幾乎立刻就碎了,但她的能量立刻全力運轉,硬是在頭顱斷掉之前修複好了一部分骨骼,支撐住了刀疤男的力道。

太過強烈的窒息感讓郁昭眼前陷入七彩的昏朦,她努力維持着意識,抓住匕首狠狠從刀疤男的脖子捅了進去。

刀疤男的眼珠仿佛要整個掉出來,他歪着頭,仿佛沒感受到痛苦,狠狠掐郁昭的脖子:“賤人!賤人!”

他罵一聲,郁昭就捅他一刀,捅的頻率比他罵得還快。

無比短暫又無比漫長的幾秒鐘之後,一陣血柱噴出,一顆頭滾了下來。

“咳咳!咳咳!”

饒是以郁昭的治療能力,她也咳了好幾分鐘,才感覺空氣重新注入肺部。

她跪在地上,用力捏了捏自己生理性抽搐的手指,毫無情緒地看了眼刀疤男的頭。

然後她默默地轉過頭,用力地幹嘔。

可她最近幾十個小時都沒吃什麽東西,除了讓她腸胃抽疼之外,她什麽都吐不出來。

外面淩亂的腳步聲仿佛找到了方向,一下下地用力撞起門。

幾下之後,咣的一聲門被撞開,郁昭擡起頭,對上來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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