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生命之重21

第021章 生命之重21

割肉疼不疼?當然疼。

但郁昭已經習慣了。

她皺着眉, 一聲不吭地在身上割了一小塊肉下來,血淋淋地放到樹盆裏。

傷口裏肉芽蠕動,幾乎連血都沒來得及流出來, 就被封死了, 只是把缺的那塊肉長回來要花個一兩天。

“還不夠。”

郁昭盯着在樹盆裏互相糾纏, 猶如一盆幼蛇的自己的血肉,喃喃。

“感覺我應該……四級了?但能量還是不夠多,要是我能讓傷口立刻長好,就能一次多削些下來了。”

全然不覺自己說了什麽恐怖的話,郁昭不滿地把樹盆放回去,爬下樹準備回去。

自從那次狗熊撞樹事件之後, 凡是她出門遠一點高阢就要跟着, 所以她只能把地點選在隐蔽一些的附近, 這樣被發現的幾率也更大,哪怕高阢日常傻乎乎的, 她也不能耽誤太長時間。

晚上兩人幸福地吃完一頓角鹿肉,剩下的放到河水中儲存, 郁昭又出去跑了一圈,回來的時候高阢坐在幹草堆上, 跟盤古玩似的撫摸她的頭骨們。

高阢不是個會藏事的人, 這段時間她已經把隊友們都介紹給了郁昭, 郁昭撥拉着洗過後濕漉漉的頭發坐下, 說:“在和隊長說什麽悄悄話?”

高阢詭異地看她一眼:“你到底是怎麽準确認出每個人的?要不是我一直帶着大家, 我會覺得他們都長得一樣。”

“區別很明顯, 隊長的頭型更圓一點, 眉弓比較高,她應該是個眉目深邃的人吧。”郁昭随意地說。

高阢:“全中!怎麽這你也能看出來?昭昭, 你真的是孤兒嗎?不是哪個基地秘密培養的武器什麽的?你告訴我,只要不是啓示黎明,我對任何勢力都沒惡感。”

郁昭插在發間的手指一頓,面上沒露出分毫破綻:“讓你失望了,我就是個流浪的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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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阢往她靠近了一些,期待地看着她。

郁昭習慣地捏住她的鳥頭,高阢舒服地倒在她肩上,絲毫不顧兩人的身高差。

洞穴裏的火苗劈啪作響,今晚格外的冷,郁昭頭上的水沒幹,先結成了冰,好在她現在不怕生病。

高阢伸出長而細的腿,把火往兩人這邊勾了勾,然後驚呼一聲,坐起來拼命拍打被燒着的袍角。

郁昭:……

突然一陣帶有特殊味道的冷空氣傳進來,郁昭向洞外看去。

“太驚險了,差點我們就變成老熟人了……”高阢悻悻地拍滅火苗,也向外看去,有些驚訝:“下雪了,原來毒牙峽谷的雪季來得這麽早。”

自從核冬天之後,這個世界的氣候就一直不正常,沒有春天和夏天,廢土人已經不分一年四季,只有寒季和雪季之分。

郁昭凝視着飄落的雪花,忽然感覺身上一沉,高阢把她滿天星的那件鬥篷給她披上,并用一只手給她系上扣子。

她做這件事的時候陰沉的眉眼流動着溫柔的神色,這個除了戰鬥之外都顯得有些粗神經和不靠譜的姑娘,在這時候像個真正的姐姐。

郁昭望着她,眼中流動的情緒只要高阢一擡頭就能看見,可她沒有擡頭。

郁昭安靜地等着,果然高阢磨蹭了一會,低聲開口:“昭昭,我送你出去吧。”

高阢真的很好懂。

“雪季很難熬,即使在大基地裏,每年也都會死人。”高阢說,“你在這裏是熬不下去的,去找個人類基地吧,以你的能力,在哪裏都會活得很好。”

“我死不了的。”郁昭說。

“就算死不了,反複生病會不難受嗎?就像你每次訓練都像明天就要世界末日了一樣,受傷了不疼嗎?你的痛覺被進化掉了?”高阢惱火起來,顯然這件事她已經在意很久了,“你知道仗着自己能力亂來的都是死得最快的嗎?”

郁昭突然笑了出來。

高阢目瞪口呆:“我在生氣,你還笑?這是對待老師的态度嗎?”

聞言郁昭笑得更誇張,她倒在幹草上打滾,“好的鳥頭老師,自從跟你學習之後,我的笑點越來越低了。”

“只有笑點低這點嗎?不對這跟我有什麽關系,是你本來就低!”

郁昭又滾了一圈,正好把臉貼到高阢邊上,她擡眼看向她,“你不希望我留在這裏陪你麽?”

“……我還以為你會勸我跟你一起走。”高阢也低頭看她。

“你不可能主動出去的。”郁昭說,“我們中需要做選擇的只有我。”

高阢有一會沒說話,然後她嘆了口氣。

“昭昭,隊長說過,人還是不要那麽聰明。”

“之前你還和我說,找個聰明人把事情都交給她想是最幸福的事。”

“但是聰明人自己活得很累吧。”高阢望着她,“我從來都看不出來你在想什麽,但我知道你不開心。”

郁昭神色僵了僵。

“就是個十八歲的年輕人而已,幹什麽整天把自己搞得深沉兮兮的,開心了就笑,疼痛了就哭,我還能笑話你咋的?”高阢揪了揪她的頭發,“昭昭,你不能因為自己能力特殊就這麽對待自己,我做滿天星五年都沒你這段時間受的傷多。”

“話題扯遠了吧,不是在說要不要離開麽?”郁昭沒接她的話茬。

高阢這次卻沒順着她,“如果你的家人看到你這樣,不心疼我跟你姓。”

郁昭的眼神瞬間變了。

高阢在心裏嘆口氣,這是那晚之後她第一次試着碰觸那個“家人”的存在,果然那個人是特殊的,只是提到而已,就讓郁昭露出和平時截然不同的神色。

郁昭轉了身,變成背對着高阢,聽到她極力溫柔的語氣:“不想和我說說嗎 ?”

“已經不存在的人,沒有什麽多說的必要。”郁昭閉上眼,“每一次提起來,都只會再提醒自己一遍她已經離開了,這種感覺積累起來,會不想再睜眼面對這個沒有她的世界。”

高阢微微睜大眼睛,她什麽槽都沒吐,只是低低地說了一句:“昭昭,是個很悲觀的人啊。”

郁昭沒說話,像是突然倔強起來的孩子,把自己蜷縮起來就任性地不用面對任何問題。

“在我睜開眼,發現所有人都死了,只剩我自己的時候,我想過就那麽死了算了。”高阢輕輕摸摸她的頭,“大家都死了,憑什麽我還活着?這是背叛吧,我曾經這麽想。”

郁昭又睜開眼睛,高阢的碰觸有些熟悉的輕柔,讓她眼神空茫。

“只有戰死的滿天星,沒有故意找死的滿天星。”高阢說,“我帶着他們的骨頭離開,就像他們一直陪着我,我會對他們說話,會和他們一起生活,說實話這行為挺怪的,但是你從沒這麽覺得,我很開心。

“我真的很開心,你接受了他們,比接受我更讓我開心。”高阢認真地補充。

“那是你自己的事,你願意的話,抱着骷髅睡覺也不關我事。”郁昭低聲說。

“昭昭也是個溫柔的人。”高阢說。

郁昭立刻翻身坐起來,她瞪着高阢,好像剛聽到什麽匪夷所思的話。

“你就是溫柔的人。”高阢更加理直氣壯,然後不給郁昭開口嘲諷的機會,馬上說,”我把他們的骨頭帶走,不是為了讓他們陪着我,而是夢想如果有一天有機會,我會把他們帶回家,文明聯盟西方基地的避風港。”

郁昭剛張開口又閉上了,她露出驚訝的表情。

“我本來以為沒有這個機會了。”高阢扒了扒身邊的幹草,七個頭骨都在這裏,“昭昭,你現在是我最信任的人了,可以幫我完成這個願望麽?”

郁昭看了她許久,再開口時語氣冷漠許多:“我們當初的交易,是你訓練我,我幫你壓制污染,現在我還打不過你,你一離開我,也會回到當初和污染拉扯的狀态,你确定要我走?”

高阢把隊長的頭骨抱到懷裏,每次她遇到難事,或者不好回答的話,她都會這麽做。

“身體素質不同,你知道你不可能打敗我的,昭昭,但你現在已經把我會的都差不多學走了,你是個很棒的學生,我已經沒什麽可教你的了。”

她撫摸着頭骨上的縫合縫。

“至于污染什麽的……在遇到你之前,我早就做好這麽活一輩子的準備了,反正在這種污染的影響下,能活到二十五歲就已經算我賺到啦,就這麽兩年,就算不壓制也……”

高阢的聲音消失了,因為她看到郁昭忽然露出了很可怕的表情。

郁昭霍然起身,睥睨着高阢:“起來,我們去打一架。”

高阢:“……啊?”

“打一架,你不用留手。”郁昭說,“我贏了我就走。”

高阢木了:“哈?”

“你不想要你交易裏應得的東西,我不接受單方面毀約。”郁昭冷着臉,“起來,快點結束我想睡覺。”

“……你還知道你累啊?你這個死小孩說人話是聽不懂嗎?再給你十年你也贏不了我!”高阢炸毛地站起來,“我以前是身體系,被污染後我連皮膚都變成半石化的狀态了,你想用你這小身板贏我?你幹脆直接睡覺來得快!”

郁昭眼尾上挑 ,明明比高阢矮了大半個頭,姿态卻仍然宛如俯視。

她看了高阢一眼,什麽都沒說,直接向外走去。

高阢呆滞地咬緊牙根,極其低啞地念了一句“死小孩真難養!”也立刻跟了出去。

雪花很大,外面已經積起來了一層雪,高阢剛剛站定,郁昭就向她沖了過來。

高阢收了下力,害怕傷到郁昭,然而郁昭沒有那個顧慮,她直接沖着她胸口擊來,力道之大,能聽見咔嚓的骨骼錯位聲。

是郁昭的手指。

高阢氣息一變,“郁昭你瘋了!你這是在幹什麽?!”

郁昭沒理她,她迅速矮身避過高阢想要控制住她的手,整個人高高躍起,借助回旋的力道,長而有力的腿正中高阢的面門。

高阢不得不雙臂交叉在臉前防禦,仍然被震得後退幾步,她心中湧現出震驚。

其他異化者和身體系異化者的身體素質差距豈止是鴻溝,但是郁昭居然能用力量逼得她後退!

來不及多想,郁昭的下一招接踵而至,她迅速治好了自己的指骨,姿态淩厲,這架勢分明是沖着搏命,高阢不敢不認真對待。

越交手,她心中的震驚就越深。

這個她親手帶出來的徒弟,竟然在不知不覺之間強到這個地步了嗎?

郁昭的确在力量和速度上比不過真正的身體系,但她會用腦子,也對自己夠狠。她擅長用自己容易愈合的部位去做祭品,就像面對當初那只一級異化獸一樣,哪怕拼着自損八百的代價,也要讓對方損失一千。

不,不只是拼命,還有預判!

她們交手太多次了,郁昭完全摸清了她的路數,高阢有一種可怕的感覺,她覺得自己在第幾次攻擊中呼吸郁昭都能知道。

她一走神,竟然被郁昭重重踹到了最柔軟的腰側,她悶哼一聲,差點跌倒。

“如果是放水後讓我贏,那我不承認。”郁昭一拳襲來,“再來!”

高阢早就認真起來了,她剛要生氣反駁,忽然福至心靈,“昭昭,你在生氣嗎?”

郁昭一言不發,回答她的是一記鎖喉。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頭是假的,你鎖我喉嚨沒用啊。”高阢找到破綻,一把揪住郁昭的胳膊,把她過肩摔到面前的地上,“冷靜點了嗎?你在生什麽氣?”

郁昭迅速起身,看到她的眼神,高阢再次福至心靈,“你是因為不想真的傷到我才沒去攻擊我鳥頭的?你……诶!”

郁昭一天的消耗太大了,高阢再次把她摔到地上,這次她迅速下壓,眼疾手快地把她手腳控制住,加大聲音:“可以了!你現在贏不了我!”

郁昭用力地瞪着高阢,雪花落在她清秀的眉眼上,那眼神讓高阢想到雪地裏兇悍的野狼。

郁昭激烈地喘着氣,身體緊繃的肌肉在高阢的壓制下緩慢地軟下來。

高阢也漸漸放松,“你這小孩,我要是哪裏說錯話了,你好好……”

話音沒落,郁昭在她身下泥鳅般地滑了出去,她迅速反壓在高阢身上,眼中寒光一閃,一把匕首抵在了高阢的鳥頭上。

高阢愣住。

天色黑暗中帶着深藍的微光,碩大的雪花從上空飄落,郁昭居高臨下,聲音和手一個都沒抖。

“我贏了。”

高阢愣愣地望着她。

“在雪把路封死之前我會離開,不用你送。”郁昭說,“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高阢還是沒有從震撼中反應過來,“什麽?”

“半年。”郁昭定定地望着她,“你等我半年,不要移動,不要離開,不要死,半年之後如果我回來還能找到你,我就幫你把那些骨頭帶去避風港。”

高阢呼吸一滞,她的鳥喙不受控制地輕顫着,“我……我除了這裏也沒什麽別的地方好去。”

郁昭又瞪了她一眼,脫力地直接翻倒在了旁邊。

她們一起望着天上灑落的雪花,高阢回過神來,馬上起身把郁昭抱回了山洞。

“你到底在生什麽氣啊?”她絮絮叨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腦子小,有什麽話你不直說我不懂啊?昭昭?死小孩又不和我說話了……”

郁昭幹脆閉上了眼睛。

高阢也拿她沒辦法。

這晚上高阢沒有睡熟,她心裏全是隊長他們終于快要回家了,雖然郁昭定了個莫名其妙的半年時間,但她相信郁昭,只要郁昭說了,她一定可以做到。

于是當郁昭天還沒亮就爬起來的時候,她馬上就聽見了。

她聽見郁昭搬開洞口的樹枝出去,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跟上她。

她記得以前隊長說過,養孩子要給他們充足的自己支配的時間……雖然郁昭已經成年兩年了,但比她小說孩子也不是不行。

這麽想着,高阢提心吊膽地繼續躺着,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左右,郁昭又回來了,她好像剛剛沖洗過,但還是無法掩蓋她身上剛剛見過血的冷冽味道。

郁昭一定知道高阢醒了,但她什麽都沒說,直到天亮之後高阢起來,先是目測了一遍郁昭身上,見沒有什麽致命傷,才松了口氣。

然而她剛走到洞口,就發現門口多了具龐大的屍體。

看身形特征,正是曾經給郁昭造成過大麻煩的那只血牙熊。

高阢:……

所以昨天打了那一架還是沒有消氣啊,大半夜硬是去仇人老窩把人家拖出來打死。

但她什麽都不敢說,只是在心裏裝作開朗的樣子和自己說:好耶,今天吃熊肉。

……

距離那天之後又過了三天,眼見着雪越下越大,高阢開始着急了。

郁昭借着體內鍛煉的借口,再次來到藏肉的那棵樹上。

她看着已經要把樹盆裝滿的肉,大概估計了一下,感覺應該差不多了。

她熟練地從手臂上削下一塊肉放進去,然後按照腦中知識的指引,她從那團還沒融合的污染能量中抽取出部分能量,樹盆裏的所有肉瞬間受到了某種指引,互相咬合,猶如繁殖一般,有着越來越多的架勢。

進行到第二步,這東西就不能繼續放在這裏了,她需要找個更隐秘的地方。

郁昭眼眸微沉,想到自己的種種顧慮都是為了瞞過一個人而已,她有些怔然。

太近了,這段時間以來她和高阢的關系,在她的控制之外越來越近了。

人類的感情真是很神奇的東西,哪怕她主觀上并不想牽扯到更多的羁絆,但随着相處,她控制不住自己,更控制不住對方。

哪怕她再不想承認,那晚在聽到高阢用無所謂的語氣說出她活不過二十五歲的那一刻,滔天的憤怒席卷了她。

高阢總是覺得郁昭好像不在乎自己的身體自己的命,但她錯了,郁昭太在乎生命這種東西了。

但那一晚也讓她認識到,自己現在的力量還遠遠不夠,幹什麽都不夠。

還不夠保護自己,也不夠幫高阢徹底壓制住污染。

她承認了,她在乎高阢。

她本來打算如果正在實施的這個計劃有用,她的本體就可以陪着高阢,她可以用異化獸的種子積累能量,随時為高阢穩固狀态。

但是這樣太慢了。

種子的能量太過危險,她一個人對待三級以上的異化物也很艱難,這樣下去效率太低,她必須要出去。

郁昭抿抿唇,剛想抱着樹盆下去,耳朵忽然一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樹盆塞回了樹冠中間。

下一秒,熟悉的嘶啞聲音傳來:“昭昭——”

郁昭坐在樹上,神色平常地向下看去,高阢愣了愣,左右看看:“什麽又把你追到樹上去了?我沒聽到聲音啊?”

“我只是上來看看風景。”郁昭閑适地把一條腿搭到樹枝上,“有什麽事?”

“啊。”高阢的思維馬上被拐跑,态度嚴肅起來,“我在附近發現了人類的腳印。”

郁昭神色一頓。

他們住的地方根本不會有流亡者主動進來,會出現在這裏的人,一定有某種目的。

無論是哪一方的人,即使再不想承認,這些人的目的很大可能是她。

郁昭問:“離我們多遠?”

“三公裏左右吧,可能有不懂的流亡者誤入。”高阢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不是非常在意的樣子,“既然你沒事,這兩天就不要跑太遠了,萬一和他們撞上是麻煩事。”

郁昭點頭答應,高阢仰起頭看着她,“昭昭,你還不打算出發嗎?”

郁昭也低頭,“你很希望我趕快滾蛋?”

“你明知道我是什麽意思。”高阢鼓鼓腮幫子,她現在正常人類的動作越來越多了,“算了,随便你。”

郁昭看着她扭頭氣沖沖地離開,伸長手臂又把樹盆拿出來。

這麽一小會的時間,裏面的體積就已經把樹盆脹裂,再不把高阢氣走,她就要瞞不住了。

郁昭拿着迅速發酵的樹盆下了樹,走得稍微遠了一些,把它藏在她早已準備好的地方。

這是一棵中空的大樹,她花了幾天的時間把它內部空隙挖得更大了些,讓這裏能藏下一個她。

她把手裏那一攤已經把樹盆徹底擠爛,在她手中瘋狂蠕動的肉團放進樹裏,在外面擋上一些雜草。

她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感覺到一種莫名的聯系誕生在她和那團爛肉之間,她試着把意識沉進去,她的整個感官瞬間變得十分詭谲。

在一片混沌中,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裏細胞在發育,骨骼在長出,血管裏湧入炙熱的血液,然後是內髒……

她立刻把意識收回到本體裏,僵硬地在原地站了片刻,還是發出一聲幹嘔。

這時,有一段時間沒出現過的熟悉頭痛傳來,系統的聲音久違地響起。

【敢強行使用污染能量,郁昭你不要命了?】

第一次,系統的語氣裏出現了憤怒這種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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