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風月存丹心(中)
第六十五章 風月存丹心(中)
舌尖拂弄過薄唇,留下濡濕的暧昧痕跡,撐在椸枷上的手便挪到了纖纖細腰上,玉潤的肌膚上那層薄薄的水漬濕了輕薄的衣料,透出誘人的熱度,透過掌心,直暖到執明心尖。
赤色的錦緞緊緊覆在身上,将懷中人修長纖細的身形勾勒得一覽無遺,執明的眸色暗了暗,吻便更深了幾分。
慕容離仰頭迎合着,不避不閃,回抱執明的手溫柔而有力,那吻着他的人亦漸漸溫柔下來。
發梢落下的水滴打在環于腰間的手上,執明略一頓,輕咬了咬口中軟唇,驀地收緊了束在細腰上的手,将人抱起幾步轉至寝間的美人榻旁,小心翼翼地将懷中人放了上去。
慕容離歪頭看着執明,輕輕一笑。
執明在他唇上又親了親,轉身走回浴間,再回來時手中就多了三塊柔軟的棉麻布。不待慕容離開口,便将其中一塊穿過他的頸後,把一頭青絲都裹了起來。而後,他在慕容離身邊坐下,把他的一雙腳放在自己腿上,拿起另一張棉麻布輕輕把水漬擦幹。
慕容離笑出了聲,腳還不由自主地縮了縮。執明微怔了怔,好似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趣事,故意在他的腳心拂過。慕容離咬咬牙,猛地傾身撲到執明身上,狠狠瞪着他:你使壞!
執明忍俊不禁,眼神上下動了動,笑得愈發邪氣。慕容離不解,忽覺着心口有些發冷,輔一低頭,便見薄衫半掩未掩,內中春光隐隐惑人,一抹紅暈霎時就蹿到了耳尖。
執明原以為這人害羞,鐵定是要氣呼呼地避開了,正尋思着該怎麽哄哄,豈料慕容離大大方方地理了理衣襟,湊近他耳邊道,“好好擦,別分心。”說完,向後一仰,穩穩地靠在美人榻上,悠閑得很,一臉受用地瞧着執明。
執明緩緩地點了點頭,心道真是慣壞了,慣壞了呀!
慕容離見他一臉被奴役的委屈,明知是裝的,還是頗不舍得,靠了沒一會兒,又傾身湊了上去,握上那雙溫柔動作的手,柔柔地喚了聲,“執明。”
慕容離的聲音原本就是清清朗朗,潤如皎月清風,這聲喚含了情意,就愈發讓人心醉,仿佛瑤光的陳年佳釀,沁甜中竟透着天權瓊漿的濃醇,入喉才知灼灼不遜于天樞的烈酒。
他于他真就是一杯躲不過,不想躲,定要一杯飲下,醉去生生世世的酒。
執明将他一晃一動間散下來貼在鬓角的青絲一寸一寸地理開,笑着将那層早已濕得不成樣子的長袍褪去。肌膚濕漉漉地呈在空氣裏,慕容離稍有些不自在,執明将他攬進懷裏,拿過最後一塊棉麻布,輕輕将他背上的水漬擦幹。
背上的水漬是棉麻布擦幹的,心口的卻是在執明的前襟上蹭幹的,慕容離不禁好笑,臉又微微紅了。到底是怕他着涼又病了,執明嘴上逗着趣,行動上卻絲毫不敢怠慢,扯下自己的外袍就将慕容離籠在裏頭。外袍還帶着主人的體溫,暖暖地籠在身上甚是舒服,慕容離心裏甜滋滋地瞧着執明起身不知從那個櫃子裏拿了卷厚毛的絨毯鋪在美人榻邊,環顧了一下四周,又将兩個小點的暖爐移了過來。
“你這是作甚?”慕容離好笑。
執明拍了拍手上的灰,朝慕容離伸開雙臂,笑得愈發溫柔。
唇角不自覺地輕揚了揚,慕容離攥着外袍的前襟,往榻前一傾,便落進執明懷裏。
執明笑而不言,輕撫了撫他的前額,俯身又在那處親了親,打橫抱起他,一起坐在了絨毯上。
慕容離偎在執明懷裏,不解道,“好好的幹嘛不去床上?”
執明一邊散下慕容離的頭發,一縷縷擦着,一邊感慨道,“原來阿離這麽想去床上啊……”
他是這個意思麽?他明明只是想問放着床不坐,幹嘛非要窩在地板上!
偏某人還嫌不夠,又補了一句,“阿離莫急,等擦幹了,咱們就……嗯……”
執明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那雙得意的清瞳,微微一笑,“阿離真是心急!”
那滿口葷話的嘴被咬了還不肯老實,慕容離再不肯理他,又窩回他心口,任他擦着頭發。
執明心底樂開了花,忍下一股又一股沖動,耐着性子給他擦頭發,天還未完全回暖,容易着涼,總得給他把頭發烘幹了他才能安心。
“阿離……”執明叫他。
“嗯?”慕容離窩在他懷裏,又有暖爐烤着,很是舒服,半眯着眼,慵懶地應了聲。
執明只覺得心頭似填了蜜,甜得人如浮雲端,喜道,“咱們說說話呗。”
“你說啊。”慕容離道。
“阿離……為何選了尋幽臺?”
慕容離睜了睜眼,又閉上,在執明心口蹭了蹭,“那裏很好。”
執明嘿嘿一笑,忽又有些猶疑,“阿離不覺得遠麽?”
“不覺得。”慕容離答得很幹脆,“你嫌遠,那我去找你吧。”
縱我不往,子寧不來?阡陌縱橫,吾亦可往。
執明呆了一瞬,之後便是欣喜若狂,将懷中人摟緊,在他發間親了又親,好似怎麽親密都不足以表達他心中歡愉。
慕容離對他的膩膩歪歪嫌棄得很,可執明再不管這些,“阿離說真的?”
“真的,真的,”慕容離認真道,“我再不騙你了。”
執明埋首在他發間,半幹的烏發散着潤潤的淡香,是獨屬于阿離的味道,“阿離和以前不一樣了。”執明悶聲道。
“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錯過了那麽多年,已經夠了。
執明會心一笑,閉眼呢喃道,“把阿離藏在尋幽臺果然是對的。”
“哦?”慕容離懶懶道。
“阿離是尋幽臺的第二個主人。”執明輕輕一笑。
天權宮建于鈞天開國之初,而尋幽臺為初代郡候所建,三百餘載,他竟然是第二個入住的?
慕容離笑而不言,阖着眼靜靜地聽着執明絮語。
尋幽臺冷僻,不為主君所喜,但每一代主君修葺宮殿時,都不會遺漏它。只因他為先祖所見,只因天權秘錄上那段塵封幾百年的往事……
當年鈞天一統天下,分封七郡,天權第一任郡候被分封至此,此地煜照截道,交通不便,人煙稀少,算是不毛之地。郡候來時除了随行的護衛和奴仆,身邊就只帶了一位門客,在那位門客的建議下,才有了初初富庶的天權。後來門客身抱恙,天權郡候便讓他留宿府中,并在府中建了尋幽臺。據說是那人原是天樞人,喜歡綠色,也喜歡清靜。也正因為那人是在府中養病,所以尋幽臺離哪裏都遠,就離太醫院最近。
難怪,總覺得尋幽臺的镂花的雕刻雖是天權風貌,卻比之別處臺閣更見精巧細致。
慕容離道,“那門客後來如何了?”
執明輕輕一嘆,略惋惜,“過世了。”
“天不假年,先祖定然很傷心。”慕容離感慨,頓了頓又道,“那人是否随葬先祖?”
執明搖頭,慕容離略略驚訝,像這樣的功臣,先祖既舍不得,是可以在陵寝周圍為其建墓随葬的,不過為了彰顯英烈尊崇,通常會予以追封,單建一座大墓。
執明道,“先祖留下他的頭發,随葬入棺,至于那人,骨灰揚于玄武峰,聽說是因為他此生所願,并非高官厚祿,而是做一名游俠。”
“舍一世潇灑,甘願囿于一人身邊,随他乘風破浪,一生的心力盡耗于他身上,不求名垂青史,只駐一人心間,人去他亦去,”慕容離點點頭,“天權還有這樣的故事。”
執明淡淡一笑,“寡人以為你選尋幽臺,是因為莫瀾已經告訴你這個故事了。”
慕容離輕笑道,“侯爺說的是歷史,你說的才是故事。”
執明溫柔含笑,兀自道,“那門客在天權國史上未曾留下只言片語,寡人也是在只有歷代主君可見的秘錄上,于先祖手記中窺見一二,先祖看來……頗為懷念。只是那人的名字大概和那人的話一樣,都只存在先祖心裏了。”
慕容離颔首,各國總有些不能載述于冊卻又希望後世子孫知曉的秘史,便總會有那麽一兩本只傳君王的冊子,都為歷代君主所書。
“寡人第一次看見這個故事,就想總有一日,也要遇見這麽一個人,才不枉此生。”
慕容離抿唇輕笑,“你遇到了?”
執明牽着他的手貼上自己心口,嗔道,“明知故問。”
“瑤光也有這樣的劄記,”慕容離悠悠道,“執明,在我旁邊記上你的名字可好?”
好,怎麽不好?執明摟緊慕容離,低聲道,“此番回朝,必還有一番動蕩。”
“你怕還有波折?”慕容離問。
“不怕,”執明輕哼着吻上慕容離的耳垂,“有你。”
慕容離亦阖眸輕笑,側頭迎上執明的唇,溫柔地回吻他,其實住在哪處都好,他只想讓他知道,不管多艱難,他都會留在他身邊,不會再辜負他。
縱然世無兩全法,他也絕不再負他。
天權駱府。
駱珉靜坐案邊,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對面來回踱步,急如鍋上螞蟻的人。
“師兄,你到底在想什麽?那孫衍現已人在城外,”那人指了指房門,急道,“這幾日城中巡衛增加,說是為執明回朝相迎做準備,可巡來巡去,真正的主力都在這東三街左右轉悠,你不會看不出來吧?”
駱珉閉眼靜靜一嘆,依舊不言。
那人更急了,一跺腳,“師兄!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作者有話要說:
黎黎:執明,在我旁邊記上你的名字可好?
舍一世潇灑,甘願囿于一人身邊,随他乘風破浪,一生的心力盡耗于他身上,不求名垂青史,只駐一人心間,人去他亦去
萌萌渴望擁有的,也是黎黎心向往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