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班的哥哥二班的我
第18章 第 18 章 一班的哥哥二班的我
餘輝漸漸退卻, 繁星綴在夜幕之中,空氣逐漸帶上了絲涼氣。
縫隙之中的溫度起碼比外邊又低了幾度。
姜向北冷得不住搓手,一會站起來一會坐下來, 無比期盼着路上快點出現爺爺和哥哥的身影。
“來了!”
當那片綠色漸漸出現在遠處時,姜向北立刻就看到了。
隊伍中王雨赫然在列, 就跟在姜愛國身側。
七八個人, 不急不緩, 有說有笑, 帶着無可比拟的氣勢朝坎子家壓了過來。
不知怎的, 姜向北覺得就好像一片烏雲飄了過來。
“爺。”
姜向北揮舞着手臂迎了上去。
“是我家向北來了!”姜愛國樂呵呵地跟戰友介紹着沖過來的姜向北,語氣相當自豪:“性格和我年輕一模一樣。”
“和你一樣倔嗎!”
“就是,當年打仗在團裏大家都叫你倔子,死不回頭的犟驢。”
統一身穿洗得發白的軍裝,胸前或多或少都有勳章加身, 說笑聲如洪鐘。
雖都已是花甲之年,但各個軍人氣質猶存, 就像是藏在劍鞘之下的利刃, 一劍出就能立刻擊斃敵人。
“爺爺們好。”
姜向北跑上前, 乖巧地依偎在姜愛國身邊。
“下回跟你爺爺到俺家來玩,爺爺家有糖還有小狗。”
“爺爺家還養了條大肥貓。”
“來俄家, 俄家有電視機。”
來自天南海北的一群老軍人, 退役之後因為子女都留在了洛川,這麽些年口音還是沒怎麽變。
面對戰友後輩, 他們又和胡同裏那些慈祥的老人沒什麽區別。
大家熱情寒暄了陣,一致覺得先把事情解決之後再好好喝一頓酒。
“王雨?”
“爺爺。”王雨走到姜愛國身邊,擡手扶住他胳膊:“我準備好了!”
姜向北疑惑。
看這架勢,白天爺倆肯定聊過天, 一下午不見王雨就像是變了個人。
姜愛國點着頭,大家走到坎子家門前敲響了大門。
姜向南趁機挪動到姜向北幾人身邊,順道就小聲幫着解了疑惑。
“爺打算收王雨姐當幹孫女,以後咱們都得叫姐!”
只要有親人撐腰,王雨在這世上就不再是孤苦一人,而姜愛國則是主動将麻煩攬到了自己身上。
姜向北又忽然想起爺爺說的那句話。
不惹事,但絕不怕事!
叩叩叩——
“誰啊!”
随着蒼老女聲落下,大門緩緩打開。
姜愛國幾人堵在門前,宛如烏雲壓頂,只是一個照面就讓老婆子吓得面上血色盡失。
“坎……坎子沒在家。”
姜愛國還沒開口問,老婆子幾乎是下意識地擺手否認。
想來被人上門找麻煩已經不是第一次。
“我們今天不僅要找坎子,還有馮強盛那個兔崽子。”姜愛國說,随後提高音量往院子裏吼了一嗓子:“馮強盛,你給我滾出來。”
洪亮而帶着怒氣的嗓音不僅讓屋裏兩人同時一個激靈,也将附近幾家正在吃飯的鄰居都引了過來。
有人爬牆頭看,有人幹脆端着飯碗湊到坎子家門口。
一看是群穿軍裝的老爺子,各個表情都變得幸災樂禍起來,人群中甚至有人小聲議論着是不是要來把坎子那個流氓抓走了。
“要是再不出來,就別怪我回三水胡同跟你爸馮鋼說這事。”
姜向北那是抑制不住的好奇,在老爺子們身後看不過瘾,非從人縫中鑽到了最前面。
“姜……姜爺爺。”
第一排果真看得清楚,馮強盛走出來時表情就跟見鬼了似的。
姜愛國對三水胡同衆多青年來說,那就是鋪天蓋地的陰影,名字一出都能止小兒夜啼。
“看清這個人是誰了嗎?”姜愛國微微轉了轉頭。
馮強盛轉頭看向一旁身軀嬌小,用盡全力冷冷凝視的年輕姑娘。
“王雨?”
這個名字一說出來,馮強盛竟是下意識地打了個擺子。
怎麽也沒想到,王雨竟然認識姜愛國。
要是兩個月前,馮強盛沒聽說過姜愛國曾經那些往事,那還會嗤之以鼻心裏暗罵一聲老不死。
可現在,他生怕被姜愛國一個不高興揍得半死不活還拖去游街。
孩子們大多從父母那聽說過姜愛國一個打六個的光輝事跡,可他還從其他人打聽到更多內幕。
比如西四軍區裏能排得上號的大領導,好幾位都是姜愛國曾經的部下。
比如姜愛國拒絕退役之後進入市政府,反而是回到家當了個領生活補助的傷殘老兵。
反正關于姜愛國的各種傳說,三水胡同裏的人不知……可他偏偏卻知道了!
其實姜愛國的過往,不止鄰居們沒聽說,就連姜家人都不曉得。
姜半只當老父親是個大頭兵,姜向南兄妹更是對此毫不知情。
“王雨父親是我們幾個的子侄,你欺負了她想這麽揭過去?”姜愛國冷笑。
“要不是俺們偶然去看孩子,她被欺負了我們都不知道。”
“敢陰我們的孫女,你小子看來是活膩了。”
“要是在戰場上老子第一個殺的就是你這種打婦女同志的小王八蛋。”
“信不信俄們今天讓你走不出這個門去。”
“憑我們幾個的身份,打殘個流氓混子,也就是兩句話的事兒,我看誰敢多說一句!”
随着老爺子門充滿敵意地往大門圍攏,姜向北……一下子被推擠到了人堆後。
裴玄和夏彩霞墊着腳尖,想通過縫隙瞧瞧裏面都發生了什麽。
“裏面咋樣了?”
夏彩霞焦急地追問。
姜向北搖頭,最精彩的地方一點沒看到。
她就感覺胳膊好像被誰拽着往後扯,然後一個接一個的,再回神人已經來到了後面。
“每到這個時候,小孩兒就只能看大人後背。”裴玄頗有經驗地走來走去,然後很快放棄。
随着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裏三層外三層都是人。
幾人能聽見得只有最外圍那些人聲讨坎子過往惡劣行徑。
以往都是坎子欺負鄰裏,今天總算遇到個硬茬子,多得是人想看看他的下場。
姜向北更想看馮強盛的下場,為此,在附近到處搜尋,終于找到了一棵大榕樹。
“姜向北……快下來。”
一個人抱不過來的大榕樹姜向北三兩分鐘就爬了上去,兩層樓的高度急得裴玄在樹下團團轉。
見勸沒用,又哼哧哼哧地跟着爬了上去。
“你上來幹什麽。”
樹杈不寬,一個人坐剛剛好,裴玄一上來就顯得捉襟見肘了些。
姜向北抱住樹幹想再往上爬點,後衣領直接被裴玄拽住,怎麽都不讓繼續往上。
“就在這看。”裴玄眼神堅定不容商量。
姜向北沒轍,抱緊樹幹,努力伸長腦袋,就想看看院子裏什麽情況。
越過人群頭頂,勉強能透過大門院牆看到……馮強盛跪在地上。
确切的說是馮強盛和坎子都跪在地上,老婆子着急地在旁邊叫了幾句。
而後一擡腿,竟直接躺到地上又哭又叫地瘋狂蹬腿。
“可惡!聽不見。”
洛川這地方冬天跟其他城市春天差不多,就算是冬季蚊蟲也依舊随處可見。
他們趴在樹上看得是遠,可耳邊全是嗡嗡聲,就聽見蚊蟲奮力煽動翅膀的聲音了。
“姜爺爺說……要是這老太婆再哭鬧,就立即讓他們進公安局鬧去。”裴玄忽然說道。
姜向北正疑惑裴玄怎麽就能聽到,下一秒就見坎子跳起來給了自己老娘一大腳。
那句“再哭老子打死你!”特別響亮,姜向北聽見了。
“我能看懂唇語。”裴玄抱頭靠坐在樹幹上,短短幾個字裏炫耀意味十足。
“好厲害。”
為了接下來能繼續聽到“實況轉播”,姜向北非常賣力地拍起了馬屁。
樹下的夏彩霞急得繞樹,急吼吼讓姜向北說說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接下來……
就是裴玄讀唇語轉述,姜向北又說給夏彩霞聽。
恐吓的作用非常明顯,馮強盛哭哭啼啼地對着王雨連磕幾個響頭。
當然入室打人這件事還是全部推到了沈麗頭上。
後來對天發誓以後見着就繞道走,并且賠償兩百元,由姜愛國親手轉交給王雨。
反正兩家人住同一個院子,要收拾馮強盛那都是分分鐘的事兒。
馮強盛就是個色厲內荏的慫貨,這點還真讓裴玄看準了。
姜愛國往那一站,都用不上其他老爺子出場,已經足夠吓得他屁滾尿流。
“孬貨!就這樣還當地皮流氓,真不嫌丢人的。”裴玄滿臉輕蔑。
今晚這件事,姜向北他們擺了很大陣仗,到現在瞧着……算是虎頭蛇尾了。
姜愛國只要親自出面,就不可能真把馮強盛送去勞改,畢竟兩家人就住一個院裏。
那麽所能得到的最好結果無非就是賠償和吓破馮強盛的膽。
說來說去,還是裴玄說得好……馮強盛就是個慫貨!
“我們下去?”
姜向北覺着沒什麽看頭,轉頭對裴玄說。
天徹底黑透了,樹上伸手不見五指,姜向北連裴玄的臉都看不清,對方當然也看不清她的。
上樹簡單下樹難。
姜向南抱着樹幹,像一只蠕動的毛毛蟲,慢慢溜下了樹。
中途感覺腿上好像有些火辣辣的疼,不過緊張在前,并沒有引起多大注意。
“好久沒爬樹,都有點不習慣了。”
最後半米用自以為很飒爽的動作跳了下去,只聽刷一聲,屁股瞬間有陣涼意鑽了進來。
“向北!”
夏彩霞尖叫着沖上來用雙手捂住姜向北屁股。
那個動作,欲蓋彌彰的不知道該怎麽說。
本就薄的滌綸褲子經過幾年風吹日曬,在今晚徹底宣告“陣亡”
裴玄身手比姜向北靈活得多,抓着樹幹晃悠一圈後輕松跳下樹。
剛穩當落到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
“……”
餘光只是往那一瞟,整張臉迅速憋的通紅,想笑又不敢笑。
被人捂着屁股只是其一,最重要是姜向北兩個膝蓋處全磨破了,臉上……還全是蚊子叮的大包。
姜向北雖然行為像個男娃娃,可本身很白,臉上那一個個大紅包顯得特別紮眼。
“笑什麽笑,還不快幫忙。”姜向北倒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裴玄一邊脫襯衣一邊笑,胸膛随着笑意不停起伏。
好一陣,襯衣才遞到姜向北手裏。
“我爺他們出來了。”
好在裴玄個頭不矮,襯衣往腰上一系就像是穿了條裙子,遮擋得嚴嚴實實。
姜愛國看到姜向北跑來,先是奇怪地望了眼她腰上的襯衣。
“褲子破了?”
姜向北不好意思地點頭:“下樹的時候不小心。”
“像是我們家向北會幹出的事。”姜愛國搖頭失笑。
要是能安生在門口等他們出來才不像是姜向北的性格,總要搞點什麽事出來才讓人不意外。
回去路上,姜愛國又說了件意料之中的事。
姜愛國要在家裏辦一場認親宴,不大擺宴席,只是叫上親朋好友們吃上一頓。
說要護着王雨,就該讓該知道的人都知道。
對此,姜向南和姜向北都沒什麽意見。
唯一需要商量的對象——是司文蘭和姜半。
作為姜愛國的幹孫女,按輩分那就是姜半和司文蘭的幹女兒。
突然間多了個女兒,怎麽不得先通知爹媽一聲啊!
于是……這晚回到家,姜家的客廳裏大人們神情嚴肅地開起了家庭會議。
在開蘭樓姜向北只能遠觀,回家了她還是只能當個旁觀者。
桌上兩個碟子上蓋着的碗沒人取,早涼透的包谷飯也沒人動一筷子。
姜向北連回屋換褲子的時間都沒有,進屋就被司文蘭叫到客廳如坐針氈。
她縮在沙發裏,記憶中前十三年加上輩子的三十多年加起來都從沒這麽斯文過。
雙腿交疊,只堪堪坐着沙發前半截,雙手乖巧地放在膝蓋上。
只要手擡起來那麽一寸,兩個被磨破了的膝蓋就再也藏不住。
“收幹女兒我同意,但那姑娘的人品怎麽樣,我們是不是該找人打聽打聽?”
多門親戚司文蘭本身沒什麽意見。
早些年打仗留下許多失去父母的孤兒,國家還提倡城裏各家收養孩子。
但親戚是個什麽樣的人特別重要。
要是攀上個攪家精,一家子都不得安寧。
“我早上就托老李打聽過,這姑娘人品好,值當我們幫忙。”
王雨就在一牆之隔的屋裏,姜愛國也不怕她聽見。
找人調查背景是真,因為看她可憐才動了收幹女兒的心思,更因為人品好才真正下了決心。
“這姑娘看着倒是老實。”姜半自诩看人很準,對王雨的印象倒是頗好。
“王雨那孩子也是個可憐人……”
對外王雨都是說父母雙雙去世。
其實只有王父因保護公家財産而犧牲,王母在辦完喪事後跟着個國外回來的商人……去了國外!
說好聽點是跟初戀情人私奔,說難聽點就是丢下女兒和人跑了。
彼時王爺爺還在世,擔心影響王雨日後工作結婚,對外就宣稱王母想不開殉情跟着王父去了。
那會兒王雨就十七歲,初中剛畢業就接了母親工作。
之後王爺爺也因病去世,王雨身邊一下子冒出了許多虎視眈眈的親戚。
要工作,分房子,打聽政府發了多少撫恤金的多不勝數。
好在那時王雨工作的國營商場經理是個熱心大姐,沒少幫她出主意趕走那些不懷好意的親戚。
親戚們發現明的不行,就暗戳戳地拐着彎來。
其中給她介紹對象的最多,煩不甚煩之下經理大姐找關系把王雨調到了另一個國營商店去。
只可惜沒安靜多久,就又遇上了馮強盛。
“姑娘不容易,那要請什麽人爸你看着辦吧。”
這句話的态度就已經是同意了,姜半看司文蘭點頭,也連忙樂呵呵地表示贊同。
“那我再去炒個菜,給咱們家大姑娘接風。”
姜半思索着要再炒個什麽菜的同時,司文蘭涼飕飕的目光落到了姜向北身上。
姜愛國笑着起身:“我去叫王雨過來吃飯。”
“那我去打水洗臉,忙活了一天臉上全是灰。”姜向南也趁機起身。
兩人溜走的嫌疑巨大……
姜向北嘿嘿笑着,兩條腿扭得跟麻花一樣,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那我也……”
“你站過來。”
姜家實際掌權人只是随意往沙發上一靠,二郎腿翹起,目光甚至還帶了點笑意。
姜向北就跟被定住似的,一步一步地挪了過去。
“你先說說你這臉是怎麽回事?”
好好的一張臉,又紅又腫,右眼皮高高隆起,就像是被誰打了一拳頭。
“樹上的蚊蚊。”姜向北老實交代。
蚊蚊是洛川這帶特有的一種蚊蟲,咬人無聲無息,就是被咬之後會起個大包。
開始不痛不癢,晚上一睡熱了之後就癢得讓人無法入睡。
就別說是晚上了,這會兒姜向北臉皮已經癢得想去擡手去撓。
“那這件襯衣又是誰的,還有你褲子呢?”
對姜向北這副慘樣,司文蘭是想發火都發不出。
一把拽過來掀起襯衣看了看,瞬間只剩下哭笑不得地不知該怎麽說了。
屁股上撕開個大口子,一直開到出腿彎。
兩個膝蓋處的褲子早不翼而飛,這條褲子要不是褲腰挂着,說不定早掉到了腳踝。
能把褲子磨成這樣,常人還真做不到。
“媽。”姜向北讨好地沖司文蘭笑笑,委屈巴巴地小聲說着:“我腿疼。”
“爬樹的時候就不疼了?”司文蘭放下襯衣。
再看一遍女兒的樣子,還是覺得好笑。
撐腰的人板板正正回到家,去看熱鬧倒是弄成了副慘兮兮的樣子。
而且……
司文蘭狠狠皺眉:“你身上怎麽這麽臭!”
靠得近就能聞到一股子大糞味,就像掉進了糞坑。
“就是……就是熏的。”姜向北說。
臭味罪魁禍首其實是裴玄的襯衣,熏了一天的衣服差不多就該入味了。
司文蘭狠狠皺眉。
“我去給你燒洗澡水,不洗幹淨今晚就別想吃飯。”
姜向北恹恹地“哦”了聲。
她知道!今晚肯定是吃不上正經飯了。
好在還有老爸姜半會偷偷給她留飯菜。
姜向北很愉快地哼着歌去洗澡了!
吃不上飯算什麽,只要藤條不出世……都好說。
***
洛川市,八條中學。
一個聽上去像是教麻将,其實是因為附近有八條胡同而得名。
學校小學中學和高中連着。
小學學生數量最多,所占學校面積也最大,其次是初中。
至于高中,稀稀拉拉的學生,一排三間平房就當做教室。
姜向北所在初一二班共有學生二十三名,老師兩位。
姜向南的初三一班在四樓。
這個年代,初中學習的主要課程是語文、數學、思想品德。
剩下的化學、物理等幾門課,姜向北記憶中好像都安排在下午。
現在正處于上山下鄉的尾端,許多青少年還是高喊響應號召下放到村裏勞動的口號。
加上只要混個初中畢業去上對口中專,畢業之後就等着接父母的班。
不論是那種情況,反正物理化學哪幾門課在大家看來上不上都沒什麽差別。
兩個老師教三個班,就是腿倒騰成風火輪那也上不過來。
所以下午的課幾乎都是老師把內容寫到黑板上,學生們自學。
三點,第一堂下課鈴聲響起,班上一大半同學就挎上書包三三兩兩地找地方玩去了。
姜向北沒想到,一直恐懼的學校生活,竟然松散到這種程度。
“去挖筍還是捉魚?”
夏彩霞收拾好軍挎包,直接跨坐到姜向北課桌上。
姜向北正低頭抄寫老師留下的內容,耳朵一聽到筍這個字出來,二話沒說也跟着跳了起來。
“我先去看看我哥,然後咱們去挖筍。”
上一世當了幾十年學渣,就算再活一世,那也不可能立刻變成學霸。
姜向北表示:學渣有學渣要走的路,
而她姜向北要走的路,是今晚将要入口的筍丁包子。
兩三本書往軍挎包裏一塞,再把塑料涼鞋帶子拉起來,最後再把裝鋁飯盒的網兜從抽屜裏拽出來。
“走,去看我哥。”
樓道裏到處是叽叽喳喳笑鬧的學生,膽子大的幹脆就在教室門口拍洋畫。
甚至連樓梯上都癱坐着學生,互相借閱彼此手裏的連環畫。
姜向北幾步竄上四樓,小心翼翼地趴在樓梯轉角往初三一班的教室裏看。
小學五年,初中三年,高中兩年。
無論什麽階段,學習成績好的永遠都是分在一班,老師待的時間最長的也是一班。
初三一班,有許多今年能考上重點中專的好苗子。
姜向南顯然就是其中好苗子中的金苗子。
姜向北探頭稍微一瞟,立刻就收回了視線。
姜向南課桌一邊站着個老師,正微微彎腰跟他說着什麽。
“還是自己去吧。”姜向北決定。
她一個二班的學渣就別帶壞一班的老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