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油潑面
第21章 第 21 章 油潑面
“你先過了媽那關再說。”
通過前回販魚姜向南就看明了, 妹妹好像天生有洞悉賺錢法子的能力。
不管是旁人閑聊幾句,還是書上突然掃過的內容。
星星之火在她手上就可以燎原!
妹妹古靈精怪的腦子那麽一轉,總能提出個叫他沒法否定的主意來。
就說這個什麽面包吧……
食品經營部永遠鎖在玻璃櫃臺裏的搶手貨。
要是哪天有貨了, 往門口黑板一寫,當天櫃臺裏保準人山人海擠得水洩不通。
姜向南有限記憶裏就吃過兩種。
一種好像叫果子面包, 松軟得跟雲彩一樣。
另一種葡萄幹面包, 咬到葡萄幹的那一塊特別甜, 放嘴裏都要多嚼幾下才舍得咽下去。
不過吃上兩回姜向南就發現, 葡萄幹面包就是果子面包加了點葡萄幹。
一個吃不飽, 兩個夠換半斤米,姜向南讀初中之後就很少再吃。
賣面包能掙錢是必然的,但得讓老媽先點頭同意才行。
姜向北深以為意地點頭。
老爸和爺爺不用想都是無條件支持,關鍵還得他們家真正的老大點頭才行。
要不老媽一聲令下,爺爺和老爸立馬就要反水。
“那你打算怎麽辦?”
姜向南坐到姜向北身邊, 順手拿過一本書翻開來瞟了兩眼。
雖說從沒有懈怠外語學習,可書上的外語字他竟然一個詞都看不懂。
姜向南連翻幾頁, 逐行尋找, 還是沒能找到一個認識的。
“這麽難?”
姜向北往書上一看, 頓時無語。
法語……不認識不是很正常?
“這……”姜向北剛張了張嘴,就見姜向南猛地合上書, 滿面凝重:“看來還是不夠努力。”
好吧!學霸和學渣的區別就在此。
學渣當時第一反應是看不懂就換本。
學霸從自身出發, 想得是還要多加努力。
姜向北望着老哥拿出書開始學習,默默翻開了一百零八種面包的制作方法。
看食譜應該也算……努力!
***
一進入六月, 洛川市就立刻邁入了盛夏模式,天熱得蜻蜓都只敢貼着樹蔭下飛。
烈日當空下,三水胡同二號此刻正在熱火朝天地幹着活。
一早上已經來了幾撥人看,胡同裏誰家只要有點動靜, 不出半天準能傳遍。
姜向北坐在自家門口,搬了個小板凳假模假樣地裝着做作業。
家裏蓋廚房請的泥瓦匠,面包窯由姜愛國自己親手弄。
透過剛蓋到小腿那麽高的磚牆,姜向北卡看到爺爺正在往臺子上抹黃泥,姜半在邊上和稀泥。
“第二題的答案是多少?”
假麽假事的還有個夏彩霞,一會兒逗夏寶華,一會兒又踩螞蟻,忙活完就來拿姜向北作業本抄寫。
反正是姜向北寫一題,她就跟着抄一題。
“怎麽還沒寫。”
兩人在這坐了一個多小時,十五道數學題,才寫到第三道。
姜向北幹脆把板凳往邊上一推,站起來。
下一秒,屋裏司文蘭故意壓低的聲音從門裏就飄了出來。
只是喊了句:“姜向北”
就像自帶神奇力量,姜向北腿彎一軟,垂頭喪氣地坐了下來。
學校放假,廠子裏也放假……
“你媽背後是不是長了眼睛!”夏彩霞透過窗子,看到司文蘭明明是背對着她們正在看書學習。
怎麽前腳姜向北剛站起來,那邊就發現了!
姜向北撇嘴,指指凳子。
肯定是拖凳子發出的聲響。
心已經飛走,繼續做作業不可能了,心裏掐着時間,二十秒後姜向北偷摸着又站了起來。
夏彩霞瞪着眼睛,眼珠子左轉右轉一臉驚恐。
姜向北得意,第一次推開凳子就肯定會被老媽聽見,所以第二次坐下來後就沒搬凳子。
“聰明吧!”
夏彩霞擠眉弄眼,嘴使勁往左邊歪了又歪。
“向北姑姑,司奶奶正看着你呢!”
最後是夏寶華咯咯笑着提醒神氣活現的姜向北。
姜向北:“……”
司文蘭站在門口,目光落到女兒做賊一樣蜷縮的身體,啼笑皆非得都罵不出口了。
正在這麽個關鍵時刻,門口突然走進來了幾個人 。
有老有少,看樣子是一家人。
這家子穿得好像是同塊布料做出的衣裳,不管男女老少都是墨蘭色褲子,白色襯衣。
司文蘭把目光移到門邊的同時,姜向北狠狠松了口氣。
“大娘找誰家?”
領頭的老奶奶走進院裏,東張西望地到處看,眉眼中漸漸流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
“我們找姜愛國同志,居委會張主任讓我們來找他。”
老奶奶有着濃重川省口音,一開口說話自然地帶上了股爽利感。
司文蘭讓幾人稍等,然後去廚房後邊把姜愛國叫了出來。
“誰啊?”
姜愛國走出來,放眼掃過去并沒有熟悉面孔,一時也有些奇怪。
“這是介紹信,前幾日我兒子剛買了崔紅同志家的房子。”
提到房子,姜愛國就立刻明白了來人是誰。
“大姐等我先洗個手,一會兒我帶你們去看房子。”
兩間空置房屋的小夫妻女同志就叫崔紅,聽說前不久剛把房子賣給了一戶回城的知青。
居委會提前知會過姜愛國,一并把鑰匙先交給了他保管。
“大妹子是這家的?”
老奶奶是個自來熟,等姜愛國洗手的這麽一會兒功夫,立即轉頭就跟司文蘭聊上了。
司文蘭笑着點頭。
兩人都是善談的人,一來一回就各自把雙方的家人介紹了番。
奶奶姓胡,一米五的個頭,頭發利落挽在腦後,應該是個喜歡笑的人,眼角皺紋都微微往上揚着。
而且姜向北還發現了個既新奇又震驚的地方。
胡奶奶竟然是個小腳,褲腳下只露出個尖尖的鞋尖,鞋頭上還繡着花。
“奶奶受封建社會習俗坑害,從小就裹腳,不過奶奶可不吃封建社會那套!”
看姜向北不住地往她腳下瞟,胡奶奶提起褲腳,大方地讓幾個孩子看個夠。
“小孩子不懂事,大娘你別見怪。”司文蘭趕忙道歉,順手把姜向北摟過來捂住了嘴。
生怕一不小心又禿嚕出什麽得罪人的話來。
胡奶奶哈哈一笑,爽快地表示“這有啥!又不是見不得人的東西。”
接着,胡奶奶把他們一家子人大概介紹了遍,畢竟以後都是鄰居,低頭不見擡頭見,總得有個稱呼。
胡奶奶家共有七口人。
除了胡奶奶和老頭齊爺爺之外,女兒齊桃花和女婿曹建設共育有一子兩女。
外孫曹龍是大哥,今年十九歲,二外孫女十七歲曹彩英,小孫女十四歲曹彩鳳。
開始姜向北還以為曹建設是上門女婿,要不怎麽會帶着愛人的父母一起生活。
胡奶奶好像也不想鄰居們誤會,不等大家胡亂猜想,自己先說了起來。
曹建設原本就是洛川市人,早幾年響應號召下放到胡奶奶他們村當知青。
後來跟齊桃花相親結婚,還一連生了三個孩子。
前幾年回城潮興起,同村知青丢下媳婦丈夫獨自回城的多不勝數。
曹建設也在回城的行列中,不過剛穩定之後立即就回村裏把一大家子就接進了城裏。
“我女婿是個好人,連我們老兩口都一起帶來了城裏。”齊爺爺感慨。
接走妻子兒女無可厚非,但還把岳父岳母一起接進城裏,這就沒多少人可以做到了。
姜愛國聽罷,也忍不住跟着稱贊了幾聲曹建設仁義。
姜向北跟着爺爺一起去看了曹家剛買的房子。
房子是曹建設托單位同事幫忙牽線,只是在外邊随意看看就交了錢。
接家屬進城,沒有房子就沒法開介紹信。
當時曹建設看得匆忙,胡奶奶他們也是進了城才曉得屋子在哪。
銅鎖老舊,還是非常老舊的挂鎖,姜愛國扭了好幾下鎖頭才終于咔噠一聲。
“……”
鎖是響了,鎖還是沒有打開的跡象。
“反正都要換鎖。”胡奶奶一手拽住鎖扣,用力一扯:“壞了就壞了吧。”
鎖扣掉落,曹龍兩只大掌用力一推。
咔嚓——啪——
那扇本就搖搖欲墜的老舊雕花木門應聲倒地,砸到地上掀起漫天灰塵。
胡奶奶仍舊樂呵呵地:“大門正好也重新修一修。”
“外婆,房梁也該修了。”正處于變聲期的曹彩英聲音跟鴨子一樣,說着指向挂滿蜘蛛網的房梁。
“都修都修!”胡奶奶還是笑呵呵。
也許是源于胡奶奶樂觀,曹家上下都呈現出一種看啥啥都好的感覺。
兩間加起來就五十平不到的屋子。
瓦片破漏,房梁腐朽,牆皮脫落。
在姜向北看來全是毛病的屋子,他們一家子人看得喜氣洋洋,言語間全是對未來生活的美好向往。
大外孫曹龍說能上街找活兒幹,曹彩英撒嬌要靠窗的地方睡覺。
“老姐姐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叫我。”
離開屋子前,姜愛國熱心地提出幫忙,順便還找來工具幫曹家把屋子門給修好了。
***
經過幾天烈日暴曬,兩周後面包窯終于迎來第一次熱窯。
與此同時曹家人那邊屋子也收拾妥當添了點家具,一家人也正式搬了進來。
剛修建好的廚房徹底來了個大變樣。
從細條形變成正方形,屋裏兩扇門正對,三扇窗,院牆上姜愛國也打了個高高的小窗子通風。
這樣一來,白天基本不用開燈做飯。
面包窯安排到靠廚房左邊的位置,右邊水井方便夏家人進出。
洛川地下水資源豐富,這口水井兩天就挖到了水,而且根據老師傅推斷,極大可能還是口暗泉。
水泵就抽了幾個小時,水已經清澈見底。
姜愛國去襖子山的溪流中找回不少石頭,回來活着水泥砌了個圓,又在上面立個竹蓋。
這樣不僅可以防止落葉泥水掉落,姜向北打水時也安全得多。
“你在家待着,我去接你哥。”
剛清洗完水井邊上,姜愛國随身攜帶的收音機提示已經十一點整。
今天是姜向南中考的日子,考場設在二三三廠子弟學校裏,離三水胡同還有些遠。
“爺!等等。”姜向北趕忙從兜裏掏出張面粉票和五塊錢:“幫我帶點面粉回來呗。”
面包窯建好,接下來肯定會有一段摸索溫度的時間。
買點面粉先從最簡單的品種做起,等掌握了烤窯“脾性”再進行下一步。
“要是能找着牛奶也買點,要是買不着那就偷偷用前回換的奶粉。”
司文蘭哪舍得喝奶粉,留了罐子打算過節送人情,剩下那罐子就每天早上給兄妹倆和姜愛國各沖一碗。
“爺知道有人養牛,到時候去買點。”姜愛國倒沒有拒絕姜向北的錢票,接過來疊好放進上衣口袋:“等做出面包來,咱們給平子爺爺也送幾個去。”
姜向北說“好”
目送姜愛國走出廚房,立刻就開始忙活起來。
“向北,你要做什麽好吃的?”
夏家客廳裏開的門大大敞開着,相當方便夏彩霞觀察姜家廚房。
姜向北剛提着火桶到門口,一道大紅色身影立刻就從小門中竄出,三兩步沖了過來。
“燈籠果醬。”姜向北頭都沒擡,繼續跟柴火作鬥争。
平時都是姜向南生火,沒想到光是點燃柴火都這麽難。
一陣黑煙竄出,宣告她再一次的失敗。
姜向北:“……”
“用油柴點,要不這麽大根柴火怎麽點得着!”
看姜向北準備劃亮火柴再一次伸入搭起的柴快下,夏彩霞終于伸手按住。
姜向北疑惑的“啊?”了聲,整張臉上都寫滿了你在說什麽幾個大字。
什麽是油柴?
“你一邊去,我來燒。”
夏彩霞擠過來,一屁股把姜向北擠到邊上,轉身在門口籮筐裏翻翻找找。
一小節褐色的柴被塞到柴塊下,夏彩霞這才劃下火柴塞了進去。
火勢瞬間暴漲,手指粗的柴塊開始熊熊燃燒。
這時候夏彩霞才用火鉗夾着蜂窩煤放到了竈桶裏,等柴全部燃燒完,蜂窩煤底下也開始散發出紅色。
“真厲害!”
幹脆利落,一次成功。
“是你們家人不讓你幹活兒,你出咱們大院去看看,別家十幾歲的姑娘都得當大人使喚。”
夏家算疼閨女,重活累活都很少讓夏彩霞幹。
可跟姜家一比,人家過得那才叫好日子,直到今年過年以前,她都沒瞧見姜向北進過廚房。
她爸夏偉只要回到家,那就是大老爺們,就是連杯水都得送到嘴邊。
哪像是人家姜爺爺和姜向北爸爸,洗衣做飯什麽都幹。
“咱們換換,你當老夏家的閨女,我來當姜彩霞咋樣?”
夏彩霞翻白眼,手下動作卻沒停,轉身又夾了個蜂窩煤放上去。
姜向北不接話,只是傻笑。
穿越是不是好事現在還看不出來,但能穿到姜家是百分百的正确。
“你到底要弄啥?”
“燈籠果醬啊!”姜向北說。
“上回帶回來的燈籠果不是全進那些臭小子的嘴了嗎!”夏彩霞說。
就晚起了一早上,哪知道半筲箕燈籠果已經被姜半送得只剩下薄薄一層 。
姜向北傷心得連吃兩大碗姜半賠罪的馄饨才終于重新振作起來。
“你看那是什麽?”姜向北笑,彎腰從桌子下拖出個蓋得嚴嚴實實的木桶來。
夏彩霞湊過來。
“噔噔——蹬——蹬——”
伴随着姜向北走調的哼唱,滿滿一大桶燈籠果出現在眼前。
“這麽多!”
“我爺和我爸今天天沒亮就騎車去襖子山摘回來的,怎麽樣?是不是很新鮮!”
姜愛國說天沒亮,可姜向北估算過時間,應該半夜兩三點就出發,才能在九點半前返回送姜向南去考場。
“還不止,你看這裏還有不少山莓子。”
“你爺爺要是我爺爺就好了。”夏彩霞嘆。
果子想摘肯定摘得到,但家裏長輩把孩子的話放在心上那才叫人羨慕。
至于她爸……夏彩霞覺着可能會換來幾巴掌。
姜向北此時真就是個小孩子,迫不及待地向夥伴炫耀長輩疼愛,只要對方露出羨慕神色,心裏就跟熱水泡脹了一樣軟綿綿的。
炫耀完,如願讓夏彩霞羨慕不已,這才昂頭挺胸地開始忙活正事。
野外采來的野果子,只用摘掉枝幹,用水這麽一沖就幹幹淨淨。
“這麽多,得分好幾鍋熬。”
只是倒出小半,就有整整一搪瓷盆,瞧着兩鍋都好像煮不下。
姜向北沉吟片刻,決定:“咱們還是換大鍋,要不天黑都熬不完。”
“那蜂窩煤怎麽辦?”
“先蓋起來,一會兒我煮油潑面。”姜向北立刻說。
“油潑面又是啥,面條還是餃子皮?”
“你幫我熬醬,中午就在我家吃面,劃不劃算!”
“劃算!”
兩人默契拉鈎。
夏彩霞趕忙從手腕退下彩色橡皮筋,把頭發紮起來,已經準備好大幹一場。
熬果醬不是什麽技術活,只需要掌握好火候不熬糊就成。
有夏彩霞看火,姜向北轉到一邊開始做油潑面團。
油潑面的面團姜向北習慣揉得比較軟,揉一會醒一會,以此反複好幾回。
直至面團光滑細膩,才切開搓揉成長條刷油放到碗櫃裏。
酸甜的味道漸漸飄散開來時,姜愛國和姜向南正好推着車走進院裏。
“姜老哥你家做啥好吃的?饞得我小外孫女口水都流了二裏地。”
胡奶奶和奇爺爺坐在自家門前編草繩,一個編,一個就把草繩圍攏編織起來。
很快,草繩就變成了個結實的草墩子。
“齊老哥手藝不錯,你這草墩編得結實,等明個兒我砍些竹條,幫你做個小竹桌子,以後放院裏下棋。”
姜愛國架好車子笑道。
齊爺爺有些內向,聞言只是抿嘴笑了笑。
倒是胡奶奶替自家老頭開口道謝,然後又主動提起:“我聽說姜老哥會木工活,不曉得做一張桌子要多少錢?”
“你們出木頭錢,工錢就算了!都是鄰裏鄰居,順手的事。”
姜愛國對胡奶奶這一家子印象不錯,笑着擺了擺手表示不用錢。
“妹,好香啊!”
姜向南叫着鑽進廚房,姜愛國這才回了剛才的問題:“是我孫女在做醬還是什麽玩意兒,我一個大老粗,哪懂那個,等做好了我讓她送碗過來讓娃娃們嘗嘗。”
“老哥可別,我就是說笑,哪能真要你家東西!”胡奶奶趕忙說。
齊爺爺話不多,直接用行動表明了态度。
他彎腰進屋裏,搬出兩個做好的草墩,硬要塞給姜愛國:“讓你幫忙做白工就是不要臉了,這兩個草墩子你拿回去坐。”
姜愛國笑盈盈地接過草墩子,又誇獎了遍兩人手巧。
“老哥不嫌棄就好,在我們村,草墩子送人都沒人要。”
農村最不缺心靈手巧的人,這種草墩子誰家都會做,凡是家裏有點錢的都買木凳子,誰還稀奇這東西。
姜愛國挺喜歡,把草墩子放家門口,又從自己屋裏端出個小桌子。
曹家雖然住了進來,可估摸着買房子已經花光大部分積蓄,家裏根本沒買幾件像樣的家具。
幾張木板床全是舊家夥,不編幾個草墩子,連坐的凳子都沒有。
姜向南合計着要不要跟他們說說回收站能買到舊家具的事,一想不了解對方什麽性格前還是不要瞎出主意。
想着,姜愛國卷起袖子往廚房走去。
中途往馮家屋子裏瞟了幾眼,有些納悶這家子人究竟去了哪兒。
從曹家人來看房子的第一天,沈琴和吳婆子就沒了動靜,不管白天還是晚上都大門緊閉。
水井邊沒有吳婆子洗衣服,地都幹出了肥皂水留下的白色痕跡。
“中午想吃什麽?”
姜愛國只是随意想了想,跨進廚房就問起來。
“向北在做。”
姜向南兩手抓滿山莓子,邊往嘴裏塞邊口齒不清的說道。
姜向南翻箱倒櫃地翻出來包粗辣椒面,來不及在姜愛國面前賣乖,轉身就趕忙掀開了鍋蓋。
滾燙的開水翻騰起團團水霧,廚房裏的其餘三人都在注視着她。
等姜向北轉到桌子前,姜愛國才發現案板上擺滿了面片。
至少在他看來,那些就是油汪汪的面片。
姜向北在面片上用筷子壓出條溝,然後用雙手扯着兩邊,慢慢将面片扯成了寬面片的樣子。
随後大拇指穿過中間那條溝,輕輕松松分成了兩根寬面。
柔軟的面片在姜向北手裏變得特別聽話。
就這麽一扯一分,幾十秒時間,一鍋寬面條在沸水裏上下翻滾着。
滋啦——
幾個洋瓷碗裏,挨個澆上勺子熱菜籽油。
香味瞬間四溢。
“爺,吃飯了!”
完成最後一道潑油工序,姜向北才抽出空來。
端上最大那碗送到姜愛國面前:“爺,你嘗嘗,我在書上學的油潑面。”
既說明了自己從哪學來的,又擺出一副求表揚的乖乖樣。
看!你孫女姜向北……是天才。